妖魔鬼怪们本想再和江藐插科打诨几句,可一看到边儿上那张阴沉着的死人脸,瞬间又都不敢造次了。
众妖:“游sir好,游sir再见!”
一个贱兮兮的混混鬼走前不忘码着胆子冲阿皎快速说了句:“嫂子长得真漂亮!”而后就被游季瞬间一脚直接踹回了地底下。
酒管内再次恢复了安静,江藐将写有“打样”二字的木牌挂在了门口后,随手关上了大灯,只留下吧台的一盏。
“听说地府名苑被拆了?”江藐从冰箱里拎出三罐啤酒,丢给了游季和阿皎。
“拆了,空挺久了。听说是要建新的联络站。”游季拉开拉环,倚着吧台喝了口,冲江藐举了下酒罐,“咋样,不考虑调回去?毕竟是大城市,薪资待遇都要比这里高上不少。”
江藐点燃支烟夹在手里,摇头一笑:“免了,这儿挺好的,鬼少事儿也少。”
游季闻言皱起眉头,打算继续劝说,却被一旁的阿皎轻轻拉了下袖子,嗔怪道:“人家有人家的打算,你就别干涉太多了嘛。”
“我还不是为他考虑?!”游季不满道,“这屁多点儿工资屁大点儿地方,够这败家子浪么?”
“这不是还有栖迟在呢。”阿皎小声说,“人家比你赚得多多了。”
“呵,难怪!”游季冷笑了声,“不过江藐我可告诉你啊,谁有都不如自己有,给老婆要还得伸伸手。”
江藐用手托着下巴,闻言坏笑着看向阿皎,冲他眨了眨眼:“听听,欠收拾不?”
阿皎又低低地笑了下,四处看了看问道:“怎么没见到他?”
听阿皎问栖迟,江藐不由得皱眉说:“别提了,大佬最近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在背地里捣鼓些什么东西。今儿天还没黑,就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见着影子。”他边说边弹了下烟灰,对游季二人挑挑眉,“话说你们今天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中元节不是正忙的时候?”
“咋了?准你偷懒儿就不准我休假啊?”游季喝尽了罐中的酒,将其捏扁扔到墙边的垃圾箱里。
阿皎接话说:“我俩其实早就计划着出来旅旅游,游季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就干脆决定来这儿了。”
“我可没啊!是我媳妇儿想你们。”游季翻了个白眼儿。
趁着游季上厕所的功夫,阿皎侧身探到江藐面前压低嗓音问他:“江sir,你们最近还好吧?”
江藐点头:“还……行?”
阿皎见江藐并不会意,便又将话说的更明显了些:“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咳咳咳——!”江藐的到口的酒差点喷了出来,手里的烟头一颤,烟灰落了大半截。
“这……嗐!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不在意那些,咳咳,不在意。”江藐边说边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向别处,脸上却升起了一团不自然的红晕。
当夜,江藐将游季和阿皎安排去了酒馆二楼的客房居住,自己又返身回了大堂。他扭头瞥了眼吧台后方的时钟,而后又将灯调得暗了些,打开电视边喝酒边百无聊赖地等着栖迟回来。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歌手选秀节目,里头的歌江藐都听过,看样子应该是重播。他打了个呵欠,半垂着的眼眸里隐隐泛了倦意。
近段时间栖迟总是回来的很晚,每次问他去哪儿了总回答的含含糊糊。江藐倒不信他会出去沾花惹草,毕竟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就是对方有心也没那机会。他只是担心别是小花哥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却又不告诉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江藐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转了几圈,便渐渐粘连在一起越来越沉。就在他正要浅浅睡去时,酒馆的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一股独属于深夜的潮湿空气灌了进来,江藐瞬间便清醒了。
“回来了?”才睡醒的江藐说话带着些鼻音,他吸吸鼻子甩了甩压麻了的手,倒了杯晾好的水推到栖迟面前,“游季跟阿皎来了,楼上客房呢。你……”江藐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下,接着又凑近栖迟的衬衣嗅了下,微眯着眼道,“好香,菩提花?”
“我带你去个地方。”栖迟低声说了句,便径自取了江藐放在门边的外套替他穿上。
江藐默默看了栖迟片刻,也不再问,只轻点了下头便跟着他一同走出酒馆。二人沿着蜿蜒的小路朝着山谷深处走去,沿途虫鸣阵阵、流水淙淙。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天际已有了微微泛白的迹象。水蓝色的启明星隐隐闪烁,空气中的清幽香气也越发明显了。
“这是……”江藐突然站住脚,看向面前景象的眼眸中有些恍神。
随着他的视线,只见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正立于漫天星光下。满树花朵绽放,随着微湿的清风缓缓飘落。树的下方是一处篱笆小院,带着青苔的石板路一路延伸至当中的茅屋前。
江藐怔怔地推开柴扉,走到了屋前。透过窗,他看到当中喜烛摇曳,雕琢着精美花纹的木雕床上挂着红帐,桌前还摆着一坛陈年花雕和两枚精致的酒杯。
江藐觉得自己的脸颊此时正在发烫,他尴尬地笑了下,低头去摸兜里的烟,却因为紧张一连几次都没能点得着火。他低骂了句,却不敢直视身边人的目光。
手被那人再次牵了起来,指间蓦地凉了下,江藐下意识朝无名指看去,只见一枚菩提花型的戒指正套在他的手指上。而牵住他的那双手,也戴着枚相同的戒指。
“你这是……我……”江藐有些词穷,拼命控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组织着语言。心里更是不断大骂自己没出息。
对方屈膝单腿跪下,温热的唇贴近了江藐无名指上的戒指,落下一吻。
“江藐,嫁给我。”
随着那人低沉的嗓音,江藐只觉得一股热流带着电光石火,从心脏深处猛地窜向头顶,而后砰砰砰爆炸成了无数烟花,让他的耳朵嗡地一响,头皮发麻。
“我……”江藐吞了口唾沫,仍是用大概是这辈子最傻的表情原地发懵。
“嫁给我。”又是一句虔诚的请求。
江藐深吸口气,稳了稳发颤的声音。
又一朵菩提花落,许久后的山谷深处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回答。
“嗯……”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早安了,吾爱。
第105章 番外
江藐低头看了眼面前那个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三分像鬼七分像妖反正绝对不是人的幼崽,冲游季挑了下眉:“几个意思啊?”
游季难得好脾气地拍了下江藐的肩膀:“下头正在查这孩子的来历,判官已经领着人翻阴阳簿找了三天都没合眼了,还是没弄清楚。”
江藐用一副所以呢的表情看着他。
“反正你这边事儿少,先帮忙照看两天呗。”游季晃了晃手中见底的啤酒瓶,“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阴兵科清一水的单身汉,平时公事又忙,哪儿有功夫带孩子啊。”
“咋不给你家阿皎带?”江藐用手戳了戳小怪物的脸,小怪物突然张开满嘴獠牙的嘴猛地就要咬,江藐赶忙又将手缩了回来。
“阿皎被派去给怨鬼做心理疏导了。”游季颇为无奈道,“现在下头的生活压力也大,光是投胎都得等摇号,搞得三天两头有鬼想不开。Boss看我家媳妇儿人美心善嘴又甜,就给指派了这差事,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一段阴间音乐适时响起,游季皱眉看了下来电显示,不耐道:“妈的,活儿又来了。”他边说边接起电话往外走,“这小东西就先留你这儿了啊,等查清楚了他的底细我再让人来接。”
“欸欸……操。”看着游季离开的背影,江藐无奈地耸了下肩。
被裹在襁褓里的小怪物伸出舌头舔了圈嘴,弄得到处都是口水,看样子是饿了。江藐四下找了找,从抽屉里翻出了包也不知道过没过保质期的牛奶饼干,捏了片递到小怪物嘴边。
“嗷呜——”小怪物瞬间将饼干叼进嘴里咽了,两只大眼睛突然一亮,“噌”地从襁褓里蹿了出来。
栖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藐倚在吧台前,逗狗似的扔着饼干。地板上的小怪物跳起来稳稳接住,而后兴奋地在地上绕圈圈。
江藐看到栖迟,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冲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回来了?看我给你的生的儿子咋样。”
栖迟皱了下眉,来到江藐身边。小怪物似乎很喜欢栖迟,顺着他的裤管爬到了肩膀上,歪着头看着江藐。
“怎么回事?”栖迟有些迟疑地想伸出手掌摸小怪物。
“欸!小心他咬你啊——”江藐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小怪物居然乖巧地主动凑头蹭了蹭栖迟的手心。
江藐撇撇嘴:“这娃长得真像你。”他边洗手边头也不回地对栖迟道,“游季弄来的,说是到现在还没调查出他的来历,也不敢盲目处置,就在咱这边放两天。”
“原来如此。”栖迟点点头,看向小怪物的神情变得柔和,“倒让我想起小宝了。”
江藐洗手的动作顿了下,眼中也涌上了一丝淡淡的怀念:“可不么,那孩子转世后,现在八成已经上小学了吧。”
随着浅浅荧光,栖迟的手中出现了一支蜡烛。他将蜡烛点燃,甜丝丝的牛奶香气便萦绕在了屋中。小怪物像是十分兴奋,抱着蜡烛使劲舔着,开心地翻起了肚皮,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儿。
“你倒是真不见外!”江藐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至此之后,原先只在晚上营业的小酒馆每天一早上便会准时响起江藐的咆哮声。
“小花哥,奶瓶放哪儿了——!!!”
“我操,这臭小子又尿床了——!!!”
“游季你个王八蛋!快派人来把他给我接走——!!!”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造孽啊——!!!”
……
午夜0:00,酒馆内的一众妖魔鬼怪们正聚在一起喝酒吹牛。赌鬼叼着根大烟杆,才刚嘬了一口,就被人直接抢走给撅折了。
赌鬼一脸无辜:“藐哥,干嘛呀?”
江藐熟练地拿抹布擦干了桌上落出的酒,冲墙上的警示牌扬了扬下巴。赌鬼放眼看去,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个骷髅还打了个大叉,写着“幼崽出没,禁止吸烟。”
赌鬼顿时瞪大俩大眼泡:“藐哥你啥时候当爹啦?!”
他话音刚落,只见二楼的楼梯口便卷来了一阵旋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大堂里转了一圈。而后,所有人桌上的酒和吃食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众妖怪:???
江藐叼着根始终都没点着的烟,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正在长身体,大伙儿多担待。我再给你们原样上一桌就是了。”说完,他径自走到楼梯口,冲着二楼的书房喊,“小花哥,快把你儿子弄走!!!”
楼上传来了“咔哒”的关门声,身着米色居家服的栖迟缓步走下楼梯,用不大的声音唤了句:“宝儿,过来。”
小怪物听到呼唤,巴巴地朝栖迟跑了过去。栖迟弯腰将他抱起,冲妖魔鬼怪们轻点了下头,礼貌道:“抱歉。”
要说在座的各位哪个不知晓眼前这位的厉害,赶忙陪着笑脸打哈哈:“哎呀,孩子还小嘛,大佬这就见外了。”
“对对对,小孩子嘛!”
“是不是咱们吵到花哥您了,我们小声点儿!”
“小声点儿、小声点儿。”
栖迟微微皱了下眉:“是我们没管教好,各位今晚的酒水我来买。”说完,他在小怪物的脑壳上敲了下,敛去笑意教训道,“再这样没礼貌,看我怎么罚你。”
小怪物撇撇嘴,眼泪瞬间被逼到了眼眶,时刻准备发作。但在看到栖迟的眼神后,又生生憋出了哭声,最后只打了个嗝。
“快给大家道歉。”栖迟低声道。
小怪物委屈巴巴地冲着妖魔鬼怪们奶声奶气道:“对不起嘛……”
说完,栖迟又揽着小怪物跟大家一起鞠了个躬,这才回头看向江藐:“藐藐,你跟我来一下。”
江藐轻点了下头,擦擦手跟着栖迟一起进了书房。
栖迟掀开一张泛黄的卷轴,江藐看到上面记载着许多上古神兽。栖迟用手指向其中一只周身缠绕闪电的蓝色大鸟轻声道:“这是雷鸟,凤凰的后代。”说着,他又向后翻了几页,目光看向一只趴卧着的异兽。
“蒲牢,我认识。龙的第四个孩子。”江藐说完,目光一沉,赶忙看向了趴在栖迟肩上的小怪物,“你是说他……?”
栖迟点点头:“这孩子结合了蒲牢与雷鸟的特征,速度奇快,嗓门洪亮。我在想,地府之所以没能查到他的来历应当就是因为他是由这两只神兽结合生下的,此先并无先例,继而也没记载在册。”
江藐点点头:“我现在就跟游季联系。”他拿出手机迅速拨了地府内线,却在按下播通键时迟疑了。
小怪物显然已经跟江藐熟了,从栖迟的身上溜下来,绕着江藐的脚转了两圈,打了个呵欠说:“困困、觉觉……”
栖迟看出了江藐的心思,揽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就让他再多留些日子吧。”
江藐轻叹了口气,锁上了手机屏幕:“老了老了,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后半夜,酒馆的灯熄灭了。酒客们酒足饭饱地离开,走时还不忘贴心地帮忙挂上了“打烊”的木牌。
微风拂进二楼尽头的主卧,树叶沙沙中泄出了一丝难以按捺的呢喃。
“不行不行,你轻点儿……嘶,别摁,我腰上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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