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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起渊问：“贵妃娘娘每天吃我一两顿饭，是不是该干点活相抵？”
凌初道：“我堂堂贵妃，你让我干活？你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总行吧？”
“被打入冷宫后，所有的钱财都会被没收，到时候可没有人再给贵妃娘娘做饭、干活。”
凌初心想，她直接惹怒皇帝，被拉去咔嚓，然后她就可以趁机跑了，为什么还要来冷宫过苦日子呢？
钟起渊问：“贵妃娘娘该不会想届时一死了之吧？”
凌初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是怎么知道我的打算的？
钟起渊仿佛知道她的心里所想，说：“像贵妃娘娘这样习惯了享受荣华富贵，又心高气傲的人儿，最是忍受不了从高处跌入谷底的落差感了。哪怕皇上不处死你，你只怕也会要一根白绫，往这梁上一挂。”
凌初心想，她都完成任务了对这世间自然不会再有所留恋，不死遁还赖活着受苦？浪费时间？
不过想一想，她死翘翘了倒是可以开溜，可留下来的人会不会为她伤心难过呢？
她问钟起渊：“我若是死了，小起会为我伤心难过吗？”
钟起渊：“……”
她看着凌初，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贵妃娘娘叫凌初？”
“敢直呼我的名讳，除了我的爹娘外，你也是第一人了，真是大胆！”
“我以下犯上，贵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置我呢？”钟起渊又问。
“你给我做好吃的，我就不跟你计较。”
钟起渊没吭声，凌初才又说：“我的名讳确实叫凌初，你有何指教？”
“‘凌’乃‘零’的谐音，初即为开始、第一……原来这真是你原本的名字。”钟起渊意味深长地说道。
凌初愣了下，虽说钟起渊的解释很对，可她总觉得那话似有深意。她作为主神研发的初代系统，直接被冠以“反派系统”之名，所以她最普遍的喊法是“反派系统”，但是这代号太长了。
而且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总不能“姓反派，名系统”，所以她给自己起了一条名字，叫凌初。即编号0，又是初代系统。
系统气鼓鼓地说：“我才是01！”
“你是助攻系统-01.”
话虽如此，系统依然有些不开心，觉得自己的名字被夺走了。
钟起渊跟它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自主做任务的三个世界都用了凌初这个名字。”
系统不解：“它用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嘛？”
钟起渊瞥了它一眼：“可她跟我绑定的时候，却说自己没有名字。”
系统更加疑惑了：“为什么？”
钟起渊冷笑：“你说为什么？要么是不想告诉我她的名字，要么是不能告诉我。”
系统想也没想就回答：“那可能是宿主压根就没问呢？毕竟你喊我都是喊统儿的。”
“你当我一开始就对外物不感兴趣的吗？刚绑定系统的那会儿，我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宿主呢！”
系统心想，也对，宿主都已经绑定过一次系统，后来又流放了四千多年，早就对外物提不起兴趣，对系统自然也没了新鲜感。
“那你是怎么喊反派前辈的？”
钟起渊诡异地沉默了下，才说：“忘了。”
系统跟她合作了这么久，还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吗？
嘀咕：“我看你就是不想说。”
不过它想起钟起渊之前说过的话，如果说，反派系统当初绑定宿主时，并没有惯例地用她自己起的名字，那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不能说？
为啥不能说？难道是跟宿主有什么关系，害怕说了名字会被宿主察觉出来，所以不敢说？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系统的脑洞也是大开：话说宿主当初当气运之子的时候，也有个处处跟她作对，最后死掉的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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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恕我就不宫斗4
系统本着八卦之心, 哦不，求知欲，冒着被灭的风险跑去问钟起渊：“宿主, 你还记得以前一直跟你作对，给你使绊子的死对头叫什么吗？”
钟起渊淡淡地说：“不记得了。”
“你的记性那么好, 连一些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之前提及那死对头, 你的神情阴狠得像要灭世一样，怎么可能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呢？是不是凌初？”
“你是不是当萤火虫当久了就觉得自己有翅膀, 翅膀硬了？”钟起渊捏着它, 稍微使劲, 它便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是它幻化的形象上感受的, 而是它本源的感受。
系统暴风哭泣：“呜呜呜，被我说对后, 你恼羞成怒了。”
这时，凌初又跑来了, 她看见钟起渊指间的“萤火虫”，瞪大了：“哎，你干嘛？你这动作，是要捏死它呢？”
钟起渊看了她一, 松开了指头, 系统哭唧唧地飞出来往凌初那边跑，明知凌初听不见它说话, 可它依然絮絮叨叨地哭诉：“宿主真的好过分，人家不过是说实话，她就恼羞成怒要捏死人家！”
凌初伸手将它捂在掌心，问钟起渊：“你养了它这么久, 总有一点感情吧？你真就这么狠心把它捏死？”
钟起渊道：“它哪能这么容易被捏死。”顿了下，没有再延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贵妃娘娘最近来这儿的次数变多了，也频繁了，莫不是失宠了？”
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因此而哀怨起来了，可这是凌初的任务和目的，她不以此为烦恼，反而十分轻松：“是啊！最近皇上查出当年他落水后，救他的人并不是我，所以他龙颜大怒。”
凌初有心让男主查清楚真相，所以太监总管的调查很顺利，男主很快就查出，当时凌初虽然也在场，不过她是后面才过来的，然后顺便抢占了救人的功劳。
当然，男主跟总管都没查出来的是，凌初围观了姜舒歆给男主做人工呼吸的现场，等姜舒歆离去后，她本打算把昏迷中的男主扔下水，然后她再把男主捞起来的。
结果这时候一群人呼啦啦地过来了，她只好打消念头，假装是她救的人。为了方便男主日后查出真相，她还多此一举地收买了宫人，让他们说男主是她救的。
她再离开现场，等男主自己脑补一切，把自己感动了，主动来找她。
至于姜舒歆当时为何要离场，——是因为她跟男主虽然都只有十岁，可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以此方法救了男主，恐会引来非议。所以她见男主的呼吸正常后，就匆匆地跑了，事后也没敢跟人提这事。
因男主当时还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所以他落水被人救了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议论，姜舒歆也不清楚男主把别的女孩认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后来太子病死了，先帝意识到皇子们强身健体的重要性，就让皇子们去学武，姜舒歆的爹就负责教导他们。姜舒歆常常女扮男装在校场练武，然后重遇了男主，她教他如何锻炼身体、如何拉弓射箭、如何耍刀枪棍棒、如何策马控马等。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日日相伴，相处的过程中，男主心里一直记着当初救了他的小女孩，反而把姜舒歆当成男的，她却对男主悄悄动了情，乃至后来情根深种。
再后来她随父到边疆去镇守，只好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直到先帝给他们赐婚……
男主不仅查清楚了是谁救他的，还通过做梦梦见了在校场习武的往事，他也认出了当年一直被他当成长得比较阴柔的男儿郎竟然是女郎！
这下他对姜舒歆更加愧疚和着迷了，觉得这些年都是他猪油蒙了心，竟然白白错过了真正心爱的人这么多年。
尤其是他看见当年姜舒歆望过来的那双明眸里闪耀的光，顿时心都要化了。如今姜舒歆看向他的时候，里已经没有多少光了，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于是百倍地对姜舒歆好。
他先是恢复了姜舒歆的一切中宫待遇，曾经在他耳边吹过枕边风的妃嫔被他找了各种理由责骂、贬斥，仿佛当年他之所以厌恶姜舒歆，都是这群女人蛊惑他的，而他的心底一直都是爱着这个原配妻子的。
凌初也被贬斥了，虽然仍旧是贵妃之身，但身边的人都开始落井下石了。
她知道男主的德性，要不总在私底下骂他狗男人、狗皇帝？这种人就是全天下都错了，他也不可能错，他若是错了，那一定是天下人蛊惑的。
她只是一个系统，不会有人类的情绪，更不会在意人类所在意的那些东西。若说她有人性化的一面，也一定是对利益的追逐的一面，毕竟任务的完成对她来说就是利益，她追求任务完成的好评，就是利益至上。
“我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人世了。”凌初说。
她想看钟起渊是否会出现难过或者伤怀的情绪，然后并没有，钟起渊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说：“那我祝贵妃娘娘得偿所愿？”
凌初：“……，得偿所愿是什么？”
“看贵妃娘娘如何理解。”
凌初叹气：“哎，别说那么多了，快做饭。这满园蔬果，我怕是吃不了多少顿了。”
钟起渊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说：“我已经吃过饭了，贵妃娘娘饿了的话，可以自己去做饭。”
“我堂堂——”凌初刚要说口头禅，忽然想起自己在别人里已经是一个离被废没多久的失势的妃嫔了，对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热络。
她又叹气，“没想到连你也这么势利。”
说着，她去菜园子里摘黄瓜。
厨房里还有些肉，她也给拿了出来，再看角落里有一堆煤炭，她顿时来了主意，跑去搬砖堆砌了个烤炉，虽然没有铁丝网，可她找到了竹签，把黄瓜、肉切片，再串上竹签，她就放在燃烧的煤炭上烤。
一直折腾到下午，她才吃上第一口烤黄瓜。
“简直是美味！”
她拿了两串烤肉给钟起渊，“虽然你对我无情无义，可我吃的好歹是你种的菜，就给你两串尝尝味道吧！”
“那我还得感谢贵妃娘娘了？”钟起渊接过烤肉，吃了两口。
“不用谢，你可是唯一一个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菜的人呢！”凌初说。
钟起渊又笑了。
凌初看着看着，便有些痴了。很快，她便回过神，问：“其实，你真的是皇后身边的婢女吗？”
“不是。”
凌初没觉得太意外，她就说嘛，在后宫之中，哪有一个小小婢女能活得比主子还舒服自在的？且这地方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除了她也不会有人过来。
还有这萤火虫，她平日逗弄它的时候，旁人可都是看不见的呢！
再说她就算再没有常识也清楚，能活这么长时间的萤火虫，那肯定不是萤火虫！
“那你是谁？”凌初问。
“你的……同事。”
凌初瞪大了睛：“你也是系统？可是怎么会呢？我为什么没能检测到你的存在？”
钟起渊说：“等你通过了实习期，你就知道原因了。”
凌初愣了下，忽然大笑了出来。她说：“你早说嘛，我本来还在想，如果我死了，以后就没人来这里找你、陪你聊天了，你会不会寂寞。如果你也是系统，那我们就还能在主神空间相遇……”
系统沉默。
它也希望它们能在主神空间相遇，可实际上“反派系统”已经不在了。
钟起渊没有干涉这个小世界，也没去改变这个小世界的走向的话，那它就始终只是一份投影，一个备份，凌初永远也无法在主神空间跟她们相遇。
……
小世界的结局最终仍是走向了“男主看清楚了恶毒女反派的真面目，在铲除了凌家的势力后，她最终被杀，男主的热忱感动了女主，获得了女主的原谅，然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这样的HE线。
贵妃凌初被执行千刀万剐之刑时，男主执着姜舒歆的手，一起站在城墙上。他想让天下人看到敢欺骗他的人的下场，也想让姜舒歆解气。
凌初没能扛过三刀就断了气，男主还十分后悔：“早知道该让她多吃点苦头，这样才不至于这么快就断气的。”
他冷酷无情地说：“罪人不配入皇陵，抛尸乱葬岗！”
他觉得姜舒歆理应解气了，然而姜舒歆并不觉得解气，她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底下死的不是一个罪人，也不是一个妃子，而是一件玩物。
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气势压了她这个皇后一头的贵妃，是皇权的玩物。她，虽是皇后，却也是皇权的玩物。
因为她身为皇后，也得靠皇帝的荣宠，皇帝爱她、宠她，她就有权势和地位。一旦皇帝厌弃了她，她只怕也会成为底下被废弃的其中一件玩物。
姜舒歆看向沉浸在自我感动的小世界里的皇帝，中有名为“野心”的锋芒闪过。
——
凌初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时候，一点星光仿佛流星，一闪而过，闪入了后宫一座荒芜的庭院中的“萤火虫”的身上，融入其中。
系统还在感伤“反派系统”的离去，它都还没来得及跟对方说再见呢！
钟起渊便说：“走了。”
“呜呜呜，反派系统它好可怜，它还在等着跟我们重逢吧？可它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没有重逢的那一日了！”
钟起渊斜睨了它一：“你想跟它重逢，我可以送你去的。”
系统哭得更伤心了：“宿主你没有心！”
它忽然就有些明白钟起渊当初为什么要把郝笺带去荒芜空间了，因为哪怕只是一份投影，它也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与之相处过后，总会有感情的羁绊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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