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封印似乎终于认出这是友军,也不再试图攻击尚清,而是运转封印之力镇压鬼脉。
而鬼脉却挣扎的更厉害,像是野兽死前的反抗,又像是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搏!
山壁微微震动起来,就好像在三方力量的角逐中颤抖。
尚清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他抬手打下最后一块布阵石,在瞬间激活法阵,然后脸色一白——阵法开始吸食他的生命力了!
然而他却不能后退,而是继续输入灵力,阵法运转越来越快,鬼脉挣扎的越来越剧烈,他的消耗也越来越严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全身的经脉开始发出警告一样的剧痛,生命力和灵力的双重损耗,让他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疼痛难忍。
终于,他抬手往嘴里塞了一个碧丹果。
酸苦的汁液在口中漫开,让他皱紧了眉头,但干涩疼痛的经脉却缓解很多。
尚清忍不住在心里比了个赞,果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单单靠这十颗碧丹果,他都能耗死鬼脉。
鬼脉似乎也发现了他在作弊,反抗之势越来越剧烈,黑气无孔不入的想要钻出缝隙,强烈的冲击波震动了空气,发出阵阵尖锐的嗡鸣,像是它的惨叫!
然而,却毫无用处。
它只能一步步衰弱下来,等着阵法运转结束后,再次被镇压。
到现在,傅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爷爷忍不住说道:“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三奶奶双手合十,也不知道在拜哪路神仙,“万幸万幸,这孩子,了不起。”
其他傅家人也纷纷露出喜色,这次的凶险算是度过了,下次便是七十年之后,到时……嗯?
就在他们正庆幸的时候,异变陡生!
只见傅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身影,大吼道:“尚清!你纳命来!”
随即带着狠厉的阵风直冲动弹不得的尚清而去!
残影之中,依稀看见那人身前的一道寒芒——她竟然带着凶器!
事发突然,没有一个傅家人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影一步蹿到尚清身后,抬手,狠狠扎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影子腰侧的一道符箓发出一阵亮光,扯得她身形一顿。
正是因为这一顿给了尚清反应时间,他硬是侧身一躲,堪堪擦过那道亮芒,然后快速挥出一道灵气,将人影撞飞几步钉在地上。
傅家人这才看清,这人穿一身粉色衣服,十七八岁的年纪,手里握着一柄短匕……
刚才开口的女士惊呼出声,“幼龄!你在做什么!”
那个偷袭尚清的少女,竟然是傅幼龄!
然而此时的傅幼龄,却没有给尚清送东西时的羞涩可爱,只见她面目狰狞,看着尚清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杀父仇人。
即便是被钉在地上,她也不管不顾的大力挣扎着,嘴里恶狠狠的喊着:“尚清!我要你的命!要你的命!”
只是,在挣扎间,无数黑气从她的七窍里冒出来,眼耳口鼻……只不过几分钟,一个好好的少女就变得像是恶鬼一样恐怖。
太爷爷倒抽一口冷气,“是谁!是谁在她身上种了鬼脉之气……”
傅幼龄腰侧的符箓还在持续不断的发着光,正是这光芒慢慢中和了她身上的黑气,让她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微弱。
几个傅家人上前,画符的画符,捏指诀的捏指诀,总算把她弄晕过去。
太爷爷松了一口气,“这符箓保住了她的元气,是谁给她的?”
其他几个女孩儿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就说道:“龄龄说,是尚大师给她的,说是带着能变美。”
太爷爷一愣,继而又是一声叹息,他们傅家欠尚大师的,越来越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三奶奶忽然一声惊呼,“不好!尚大师!”
太爷爷立刻抬头看去,却发现只是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尚清却已经处于劣势。
他闭着眼睛站在法阵中央,脸色白的透明,嘴角滴落几滴鲜血。而在他对面,盘龙封印已经蜷缩成一团难以自保,鬼脉却卷土重来,不怀好意的撞击着山壁。
傅家人一下子乱起来,这、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吗?尚大师他……会出事吗?
尚清此刻却在苦笑。
之前他见到傅幼龄,便觉得这女孩儿有些不对劲,具体的却看不出来,只以为她最近有劫数,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送给她一道符。
现在却了然,怪不得他看不出来,原来这劫数是应在他自己身上。
虽然他刚才躲开了致命一击,但如今正是和鬼脉相斗的紧要关头,千钧一发之际,岂容他分心?
只不过这一分神的功夫,他体内灵力已经紊乱,法阵的光芒也越来越弱……胸口一阵剧痛,在傅家人的惊呼中,他狠狠喷出一口血来。
封印中冒出来的黑气越来越多,随即凝成了一条黑色巨蛇,那巨蛇左右晃动身躯,好像在不怀好意的看着众人,盘算着从哪里下手。
它能如此灵活,便意味着不论封印还是法阵,对它的约束都在变小。不愧是鬼脉之力,抓住一线生机都能反败为胜。
尚清看着它,神色极度冰冷,然后抬掌为刀,狠狠划破右手手腕。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以我血肉为祭,以功德为引,告立天地,封汝万年!”
天地同时嗡鸣。
阵法瞬间转为血红,它疯狂转动起来,近乎贪婪的吸食着尚清的血液,力量却越来越强大!
黑色巨蛇瑟缩的颤了颤,哪怕没有灵识,它依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和震撼。
它四处扭动着想要逃跑,尚清却一声冷哼,沾满鲜血的手抬起来,狠狠攥紧,“给我封!”
整片山脉为之一颤!
阵法运转至最快,随后陡然停下,鬼脉发出最后的哀鸣,就连盘龙封印都瑟瑟发抖想要逃跑……
当法阵成功封印那一刻,尚清的血肉之躯便会化作齑粉消散在天地间。
他轻轻闭上眼。
心里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可惜了傅敛知,这条四脚蛇现在无知无觉,只怕是要跟着他一起消散了。
有点对不起他。
他右手探进怀里,摸上那个玉质小盒……
从尚清划破手腕到现在,也不过是两分钟的功夫,站在外围的傅家人没有一个是外行,此时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几个女孩瞬间红了眼眶。
尤其是刚刚醒过来的傅幼龄,连滚带爬向尚清冲去,嘶喊着:“不!尚大师不要!”她心里甚至想着,自己要是能代替尚大师就好了,反正她活着只会添乱……
太爷爷和三奶奶颤着手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心里却想着,哪怕拼着天谴也要救下尚大师的命!他们这些老家伙是没用,但是天下之重,怎么能全放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娃身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所有傅家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浩瀚的气息,那是……
他们热泪盈眶的抬起脸,仰望着天空。
吧嗒一声,玉色小盒落在地上。
灰色的天空中,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龙影一闪而逝!
紧接着,尚清身旁便出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完整的、从头到脚都是人形的人影。
尚清神智已经不太清醒,模糊间,只觉眼前飘过几缕鸦青色的长发,接着是一道宽大的黑色长袍袖子,袖子上还有几道银色的龙纹。
然后,是一个温暖的、充满了保护欲的怀抱,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耳边,那个人轻声说道:“对不起,阿清,我来晚了。”
尚清瞬间放松下来,放任自己沉入黑暗,心里却想着:这家伙,似乎每次都来的很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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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日,所有正在卜算的玄术士,都算出了同一个卦象:天下大乱!
然而,还不等他们惊慌失措,那卦象就变成了英灵陨落。
最后变成了神龙降世。
再后来,变成了天下太平。
要不是本着最后的敬意,他们实在是想抬头问问老天爷:A U Kiding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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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手腕有些刺痛,其余倒是还好。
尤其是他之前消耗的灵力和生机,竟然已经被修补齐全。
想起最后见到的那一幕,他忍不住想,难道是傅敛知做的?
这样想着,他睁开眼,正对上傅敛知那俊美硬挺的面容。他忍不住有些愣神,啊,对着那条干巴巴的四脚蛇久了,都忘了傅敛知还有张脸来着……咳咳。
傅敛知神色极尽温柔,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举世珍宝,“阿清醒了,有哪里难受吗?饿不饿?”
尚清张张嘴,“要喝水……”
傅敛知立刻从桌子上端起水杯,将人扶进怀里,小心翼翼喂了几口水。
尚清起先渴的厉害,喝了几口之后,忽然觉得不对劲。
傅敛知此时造型颇为豪放,只见他黑云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
虽然现在他依然是阴魂,但魂魄凝实,已经和重塑肉身无异,哪怕是从气息上看都看不出差别,皮肤上甚至还有温度。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傅敛知那身黑色长袍上,绘制着银色的龙纹。而那龙纹,是活的。
活得还挺好,就像一条条银色小蛇,活泼的在袍子上窜来窜去。
就比如此时,那些龙纹像是好奇一样,全都汇聚在傅敛知端杯子的手袖子处,就像是要看看尚清长得啥模样。
尚清嘴角就是一抽,一指头戳在傅敛知胸口,“你,站远点。”
傅敛知没反应过来,无辜看他,“阿清,怎么了?”
尚清上下打量他,“你是龙?”
傅敛知表情一僵,干笑,“阿清,我只是一条无辜的四脚蛇罢了。”
尚清:“……”他嘴角继续抽搐,“你身上有龙纹。”
傅敛知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瞪了那些龙纹一眼,龙纹们有些慌乱的四散逃跑,又齐齐从他袖口钻进去,躲猫猫一样藏好。还有一条自作聪明的,在袖口处镶了一道银边。
傅敛知把它弹进去,继续装傻,“阿清,现在没有了。”
尚清:“……”
他有点怀疑这条四脚蛇不是装傻,而是真傻。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尚清顿了顿,喊了声“请进”。
只见进来一群傅家人,那天在封印现场的基本都来齐了。
而当先就是背着荆条的傅幼龄。
小丫头眼睛肿的水泡一样,不是哭上好几天都出不来这个效果,她泪汪汪看着尚大师:“对不起,尚大师,都是我不好。被暗算了还连累了你,你打我吧呜呜呜呜……”
尚清起先哭笑不得,等她抬头一看,却吓了一跳,只见小姑娘好好一张脸上青青紫紫的,像是被暴揍了一顿一样!
他再抬头看去,委实惊了一跳,所有傅家人脸上都带着伤,好几个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他心下惊疑,这是谁把整个傅家挑了?
第68章 回家 你把我当成了谁?
尚清起先确实以为傅家是被人给打上门了, 但随后想想就觉得不对劲。
傅家这一门玄术士,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哪怕是整个玄术界加起来,也……呃, 整个玄术界加起来倒是能办到,但没理由啊?
他看着傅家人脸上的伤,一群人被他看得颇不自在,纷纷遮脸的遮脸,捂胸的捂胸。
尚清顿时就察觉到了几分微妙, 看向傅敛知,“……你打的?”
傅敛知轻咳一声,手背在身后, “小辈不成器,该打当打。”
小辈……尚清无语,但看到连太爷爷都没什么异议的模样,他总算明白了傅敛知对于傅家的意义。
不过该说还是得说, “幼稚。”
傅敛知有些尴尬,看着这一堆青紫红皮的脸,他也觉得自己气昏了头。
可当时他看见尚清吐血晕倒的模样, 只觉得万剑扎心一般, 既痛又悔。要不是察觉怀里的人生机尚在, 只怕是要倾覆了整个天地给他陪葬!
因而,对于傅家这群逼着尚清动用禁术的不肖子孙, 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能手下留情只伤他们皮肉,已经是他格外留手了。
尚清自然是明白他的想法,眼中不自觉就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傅敛知被这星光闪的老脸一红,一步步蹭到门口,“阿清啊, 你刚醒来身体还虚弱,我去找点灵果给你吃。”说着就转身向自己的宝库走去。
尚清看着他急慌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傅敛知这一走,傅家人表情立刻轻松许多,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热切。
尚清有些无奈,到底傅敛知是他们祖宗,还是自己是他们祖宗啊?
傅幼龄捧着荆条走过来,吸了吸鼻子,“尚大师,我心里难受,你打我一顿吧!”
尚清哭笑不得,接过荆条放到一边,问她:“你先跟我说说,我昏迷几天了?”
傅幼龄愣愣道:“三天了。”
尚清又说道:“我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呀,发生的事情有点复杂。”傅幼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也忘记负荆请罪的事了,慢慢说起来。其他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的给她补充。
“您昏迷之后,魂祖大人抱着您飞到了天上!”
“然后他一挥手,那个红色的法阵就消失了!”
“再一挥手,盘龙封印就被修补完整了!”
“再再一挥手,鬼脉里出来的黑气就被打散了!”
尚清只觉得满耳朵都是小姑娘们叽叽喳喳,他听了一脑子的“一挥手”,心说傅敛知怕是个千手观音叭,有几只手啊能这么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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