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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呢？”小人鱼嘴里塞了果子，鼓鼓的，不忘抬头看着男人问。
“我啊？”男人勾唇笑了笑，看着星燃的眼睛说，“厉诀，我叫厉诀。”
第50章 人鱼（2）
厉诀应该是个身份尊贵而且很厉害的人类，星燃张口，尖牙利索地咬下一口又甜又脆的大红苹果，想。
否则怎么自己一提到他的名字，绿芽会又敬又怕呢？
“绿芽，厉诀怎么还不来看我啊？”想到一连两天没见到男人了，星燃觉得手里的水果顿时不香了。
“他不是答应了我，今天要来继续给我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被换作绿芽的婢女赶紧停下剥橘子皮的动作，俯首恭敬回答道：“东部发生了□□，朝廷里还有前……的余党，王上这两天都在御书房处理事务。”
“处理事务？”小人鱼不懂绿芽说的是什么意思，噘着嘴吧随口问道，“这件事比跟我玩还要重要吗？”
“这……”星燃这一问，绿芽立刻跪地无比惶恐，这问题叫她如何回答？
“你怎么又给我行人类的敬礼……”星燃歪着脑袋，充满不解。
“绿芽，你快起身……”星燃说着，蓦然一顿，随即眼中闪过警惕，“有人来了。”
在殿外的长廊上，有一人正大步走过来，星燃敏锐地听到那人走着走着，快到殿门时却脚步停顿下来，接着发出细微的攀折木枝的声音。
“是厉诀来了！”小人鱼脸上露出欣喜，尾鳍拍打水面扬起一朵朵水花，“我闻到糕点的香味了……”
与星燃的欣悦不同的是，绿芽的头低得更深了，似乎是对将要到来之人充满恐惧。
星燃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雕花木门，金色的眸子像盛满耀眼的阳光。
很快，木门被推开，白衣男子逆着光走进来。
星燃尾鳍拍打得更欢了些，不待人靠近，就仰着小脸迫不及待地问：“厉诀厉诀，快让我看看，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呀？”
男人瞥了一眼绿芽，后者脊背瑟缩，行了个大礼就匆匆退下了。
闲杂人等离开后，厉诀把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拿出来，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展现到了星燃面前：“是御膳房新研发的点心，你尝尝？”
“嗯嗯！”星燃点点头，剥开纸包就捏起一块。
那糕点被做成梅花形状，离近了些还能闻见糕点的香味中还夹杂着一股好闻的冷香。星燃张开嘴巴咬上一口，那糕点的口感软糯却不会让人觉得干噎，味道香甜适宜中还带了些薄荷叶的清凉口感，沁人心脾，满口留香。
好吃的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好吃！”人鱼歪着脑袋往男人身后看，“可是厉诀，你身后还有东西呢，快让我看看。”
男人失笑，然后把另一只手也移到前面，入目是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枝上的尖刺已被他仔细去掉，他把这枝他在来到路上摘的花递到星燃面前。
“小人鱼，真的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呀。”
星燃好奇地接过那朵花，放到鼻尖嗅了嗅，原来经常飘到宫殿的香味就是这朵花散发出来的啊。
“厉诀，这是什么花？”
厉诀：“玫瑰。”
“玫瑰？这就是陆地的花吗？真美，跟我们那的花一点都不一样。”星燃新奇地捏了捏玫瑰鲜艳的花瓣，“我跟你说啊，海底有的花，好看是好看，可是会咬人。”
厉诀挑眉：“这朵花也会咬人的。”
“啊？”手里的玫瑰掉落在水里，星燃看着那朵花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捡起来。
厉诀被小人鱼一本正经思考的样子逗笑了，“不过现在它不会‘咬’你了，我已经把它的刺都拔掉了。”
听到他这样说，星燃这才放心地把玫瑰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继续观赏把玩。
容貌昳丽的人鱼少年，手执一株艳丽的玫瑰，水光荡漾下，清澈的金瞳流光溢彩，脸上挂着浅笑，美的像跌落瑶池的精灵。
厉诀自觉即使自控力超强也不能再继续盯下去，遂把视线移到了别处，谁知看到的下一幕更让他喉头一紧。
少年与常人无异的上身仅着一层白色丝绸织就的长衫，且早已被水打湿变成薄如蝉翼的轻纱，那轻纱或在水里随波飘荡或变成透明的布料贴着少年那白皙细腻的肌肤，几乎起不了一丝遮蔽身体的作用……浓密飘逸的蓝色长发下，少年的锁骨、胸膛以及小腹上那迷人的马甲线……半遮半掩下，愈加勾人。
厉诀的耳廓在发烫，可转念又想到少年这副模样应该也被除他之外的其他人看到了吧？眸色沉了沉。
“小人鱼，之前婢女在这时，你也穿成这样吗？”
看到星燃愣愣地点了点头，男人心想果然，不免开始懊恼。
他的宝贝就应该藏起来，谁也不能见。
厉诀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星燃身上的衣衫，温声道，“小人鱼，你是男孩子，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要好好穿衣服。”
星燃扁了扁嘴：“可是我不习惯穿你们人类的衣服。”
“不行，让婢女看到你不好好穿衣服的样子不好。”
星燃想了想也是，人类就是有这些奇怪的规矩，于是似懂非懂地问道：“那男人呢？”
厉诀：“男人也不行。”
“哦……好吧，”星燃继续问，“那厉诀呢？”
男人没想到星燃竟然会这样问，愣了愣，摸着鼻子回答道：“我当然可以。”
“为什么啊？”人鱼睁着清澈大眼，问道，“厉诀不是男人吗？”
厉诀：“……”
这就是哄骗单纯小朋友的代价。
既然都哄骗了，也不能半途而废不是，男人厚着脸皮继续说：“因为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
星燃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总之，星燃在除了我以外的人面前要好好穿衣服，否则我就不给你带好吃的了。”
男人的威胁果然有用，小人鱼满口的答应下来。
“好吧，我答应你会好好穿衣服了，你不能不给我带好吃的……”
“嗯，星燃真乖。”目的达成，厉诀满意地抚摸着星燃那柔-软的头发，心想他家小人鱼还真是单纯好哄，衬得自己反倒像一个哄骗小朋友的坏叔叔。
不过……说起来哄骗……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男人的眼底闪过厉色。
第51章 人鱼（3）（捉虫）
东海之鲛，深水而居，其膏为灯，则火不灭；其肉为食，则可长生。
……
珠宝被掀翻在地，华衣上沾满污秽，珍馐也被无情践踏，血，满池的血……染红了那暖玉清池。
一条人鱼死寂地漂浮在水面上，满是错愕与惊恐的暗淡双眼瞪得巨大，惨白的小脸上挂着一滴血泪死不瞑目。
如案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般，鱼鳞被生生拔去，尾鳍被利刃割掉，骨肉也被剔除……原本漂亮至极的鱼尾早已残败不堪，血色池水中裸-露的鱼肉泛着森白。
那个被他救下的人类编造了一个极其美丽的谎言，把他豢养到这个华丽的牢笼，待他放松警惕后再残忍地杀害了他。
阿爹说的对，人类，本就是贪婪又残暴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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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用她的歌声向巫婆换来了药水，服下药水后，她的鱼尾就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哎？厉诀，错了错了……”星燃打断厉诀的话，歪着脑袋认真纠正道，“我阿爹说，我们人鱼成年后是可以变出人类的腿脚的。”
“根本不用再找巫婆换药水啊？”
“……”厉诀沉吟了几秒。
“可能……她跟你不是一个品种？”
“原来是这样啊……”星燃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声音轻快道，“厉诀，那你继续说吧。”
可男人却没继续讲故事的心情了，他弯着眼睛看向水里的少年：“小人鱼，你还有多久成年呐？”
“我吗？”星燃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按照你们人类的时间来说，差不多还有两个多月，就是我的成年祭典。”
男人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快啊？”
星燃点了点头，从八宝盘里捏了颗果脯塞进嘴巴，然后含糊不清地补充道：“成年祭是我们人鱼一生当中第二重要的日子。”
他应该回自己的家乡过。
只是后半句话……星燃轻抬舌尖抵着果脯转了转，酸甜清香的滋味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咂起嘴来，这是他在海底怎么也吃不到的美味。
所以自己要离开厉诀这件事，那就过一段时间再说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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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诀又开始忙起来了，也不知道忙着什么，星渊阁里的人鱼在暖玉池里游来游去，颇为无聊。
一道身影轻轻推开木门走了进来，人鱼长尾一甩，游到她的身边，扬起小脸开心道：“绿芽，你终于来啦？”
婢女怔了怔，才颔首道：“是的，公子，绿芽来了。”
“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小玩具啊？”星燃歪头往绿芽身后看去，边看边颇为遗憾地说，“上次你给我的那个纸糊的灯笼，被我不小心沾到水，坏了。”
而绿芽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变戏法般的给人鱼献上新鲜玩意儿，在他澄澈的注视下，绿芽径直地跪到地上，犹豫再三说道：“公子恕罪，绿芽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星燃有些茫然：“绿芽，什么事呀？你快起来说话吧。”
绿芽不敢看星燃的眼睛，把头落得低低的，闭上眼咬了咬牙道：“求公子……赐奴婢一枚鳞片。”
“鳞片？我的鳞片？”星燃愣了愣，“你要我的鳞片做什么？”
绿芽低头不语，一动不动继续跪着。
“莫不是……”突然，星燃想起了什么，拉着绿芽的胳膊就要检查，“绿芽，你该不会受伤了吧？快让我看看。”
绿芽终于抬起头，只是那嘴唇苍白没有血色：“多谢公子关心，绿芽……没有受伤。”
“那你……是生病了？你的脸色有点不好。”星燃说着抬起胳膊就要去探她的额头，却被后者偏头躲开。
绿芽再次朝星燃磕头，颤抖着重复道：“求公子赐奴婢一枚鳞片。”
“……好吧。”星燃皱着眉头收回手臂，转而覆上腰际的鳞片。
“拔鳞片很疼的，绿芽，你下次要给我带好多好多串冰糖葫芦补偿我。”
跪着的人后背一僵，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星燃满意地笑了笑，接着眼睛眨也不眨地从自己身上揪下一枚鳞片。
“嘶……真的好疼啊，绿芽，给你。”
绚烂精致的扇形鳞片泛着幽蓝的光，一端还带着点点绯红色的血-肉，躺在少年雪白细腻的手心递到绿芽眼前，绿芽突然觉得心头无比酸涩。
她双手接下鳞片，然后又朝星燃重重磕了个头：“多谢公子……绿芽无以为报，今后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星燃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枚洁白尖锐的虎牙：“没事的绿芽，我身上鱼鳞还多的是。”
“公子，绿芽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那笑容深深刺痛了绿芽的双眼，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跟星燃告别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徒留人鱼在她身后一脸疑惑地翘首目送。
离开星渊阁后，绿芽先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用工具把鳞片磨成粉末状后装入小瓷瓶里，然后又把瓷瓶放入食盒底部，用大饼压住，最后挎着食盒离开了屋子。
她脚步匆匆地穿过一道道蜿蜒漫长的宫殿长廊，最后来到最荒凉的西边石林。这里缺少光照，破败荒芜到连下人都不来打扫，却偏偏在一座石洞门口，有两名拿着红缨长-枪的侍卫在认真守候。
“此乃禁地，旁人勿近。”
泛着寒光的利刃挡在面前，绿芽心头咯噔一下，捏着食盒木柄的手指在不断冒着冷汗，她咽了咽口水佯装从容道：“我是星渊阁伺候的宫女，奉命来给里面那位送些吃食。”
听到“星渊阁”这三个字，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脸上皆充满疑惑不解，但掀开木盒看到里面确实只有简单吃食后就放了行。
如愿进入石洞，视线变暗，绿芽攥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顺了一口大气儿后开始沿着石壁开始慢慢往里走。
石洞很长，而且崎岖难行，绿芽拐了不知道第几个弯儿后，终于视线里出现光亮，当然还有随着视线的明亮开阔而毫无阻挡展现在她面前的一幕。
绿芽一直知道这是一座阴暗潮湿的水牢，然而里面关押的确是他们东和国曾经的王。
往日雍容高贵、不可攀折的男人，此时却变成了最低贱的囚犯，他的双腿被生生打断，双手被铁链牢牢锁住，吊挂浸泡在冰水里奄奄一息。
绿芽的眼泪顿时冒了出来。
“王上……”
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看见绿芽，激动道：“你是谁？你叫我王上？你是来救我的？”
“嘶……”男人一动，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使他暴戾，他拔高音量怒吼道，“你快把这锁链给本王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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