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恒立刻面无表情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能听出来江烁是开玩笑,但这家伙的问题是,他真的有可能干得出来!
江烁又捞了好几片肉放进了秦一恒碗里,“听说外国佬无肉不欢,顿顿都要吃肉,你不是在国外留学了好多年嘛,你也多吃点肉。”
秦一恒听了,却说:“外国的穷人家,也是吃不起肉的。”
江烁叹了口气,说:“看来穷人无论在哪里,都一样,过不上好日子。哎,不提这个,咱们就今朝有肉今朝食,赶紧吃吧!”说着又朝秦一恒递去一个暧昧的眼神:“等吃饱了,小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秦一恒:“?”
江烁:“先别问,这是个惊喜。”
【03】
秦一恒一脸无语,问:“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江烁一脸得意:“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你江小爷呀!”
江烁带秦一恒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道有条装斑驳锈迹的铁门,铁门上挂着粗粗的链条和一把大锁。
江烁从兜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朝秦一恒眨了眨眼,说:“秦二,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绝活!你带手表了吧,开始计时吧!”说完,手下利索,铁丝插入锁孔,三下五除二,咔嗒一声,锁开了。
江烁立刻得意洋洋地回头去看秦一恒,问:“秦二,我用了多久?”
秦一恒的目光从表盘转移到门锁上,又仿佛能穿透铁门,看到门背后的一切,最后才转到江烁脸上:“十秒。”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都是我和大杂院的修锁师傅学的。”江烁推开门,一边走一边说,“他还夸我是学得最快最好的……哎,秦二,人呢?”江烁一回头,发现秦一恒还站在门外,“你干嘛呢!快进来啊!”
秦一恒皱着眉头,双臂抱在胸前,朝门内望去,说:“江烁,我们这样偷偷摸摸走后门进莱斯登歌舞厅,不大合适吧?”毕竟白开也说了,不让他们俩去现场,也是为了避嫌。
“哎,秦二,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变通呢?”江烁又走了回来,“我们俩又不是凶手,我们是为了抓住凶手,走后门也是为了给白开面子,不然我们也可以走大门进来。”
秦一恒手指动了动,他其实也想去现场看看,但心里却觉得对白开有些过意不去。
“别耽误时间了,快走吧!”江烁见秦一恒似是有些动摇,立刻添柴加火,“今天再不去看现场,明天一结案,莱斯登到时候一装修,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江烁。”秦一恒打断了江烁的话。
江烁:“?”
秦一恒:“走吧!”
【04】
常山州警察局。
白开重审王贵荣,他利用王贵荣不知道红玫小姐有未婚夫的事情,故意用激将法激了对方,再将黑市卖药的贩子的话添了些指向他们码头的内容,故意去诈他。想试探试探到底他知不知道红玫小姐可能有心脏问题。
本来白开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试探试探,结果刚说完红玫小姐有个感情好的不得了的未婚夫,王荣贵就几乎要跳脚,一副打死不信的样子,但又特别想知道,不停的追问白开那男人是谁,非要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
等白开再说到卖药丸的贩子,故意说贩子都指认他们就是找码头上的人拿药,又故意说王荣贵送给红玫小姐的红色药丸,人家都不稀罕,直接扔给了家里的丫头。
王荣贵的暴脾气算是被点着了,叽里哇啦地破口大骂红玫不识好歹,这红色药丸难搞的要死,自己那瓶还是好不容易留下来的……
“果然是从你们码头走私的!”
【05】
当白开带着极度的成就感踏出审讯室的时候,小黑带着一份报告从走廊那头一路狂奔而来。
“老大,结果出来啦!”小黑一脸高兴,将报告递给白开。
这时,另一个警员也快步跑来,报告道:“老大,秦公子他们回来了。”
【06】
白开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三只白瓷杯,里面泡着上好的茶叶。
三人看完报告,江烁说:“这意思是这种药在西方只是在研发阶段就出了很多问题,所以被叫停?”
秦一恒点头。
“这也太过分了吧!”江烁大为不满,“你们看,这上面写的不良反应,什么上瘾,什么心脏恶疾,什么突然死亡……这哪是什么苗条神药,这简直就是索命鬼丸!”
白开也十分气愤:“这东西,和那些大烟一样,都是来害中国人的!那什么码头王,不也就是靠着搞这些东西才能在短短几年间崛起嘛!以前他们不过就是混混码头,哪有现在这么风光有钱。他们搞这些,也不怕遭报应。”
秦一恒见这两人情绪激动,也就任由他们发泄,过了会,见两人稍稍平静了些,说道:“红玫小姐把药丸给了她的丫头,她也知道这个药对心脏不好的人会有严重影响,也就是说,红玫小姐很可能知道她自己有心脏问题,只是一直控制得很好,于是一直隐瞒着所有人。”
“对,这么解释能解释通。”白开赞同。
江烁却不理解:“可是她为什么要隐瞒?”
秦一恒说:“可能她是怕别人知道她有心脏问题后,就不让她上台表演了吧……”
江烁想想,觉得也算合理,毕竟在红玫小姐的心宅里,不好好听她唱戏都会被追着打。
白开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在办公室踱着步子,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肯定是知情人!凶手知道红玫小姐的心脏问题!”
秦一恒接着说:“所以这个凶手可能和红玫小姐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说着又问白开,“去红玫小姐老家调查的人有传回什么消息没有?”
白开一听,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那个戏服的事好像有点眉目了。”
“那你不早说!”江烁对白开无语。
白开连忙解释:“我是正准备重审王贵荣的时候收到的消息,等审完出来,这药丸报告不就送来了嘛。”
“戏服那查出来了什么吗?”秦一恒对戏服非常上心。
“查到了和她那款戏服形制做工十分相似的另一款戏服。”白开说。
江烁一听,说:“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抓回来审啊!”
白开对江烁的想当然嗤之以鼻,说:“哪有那么简单!现在只是从一家偏僻的裁缝铺里查到那家裁缝曾经修补过一件蓝色戏服,说那蓝色衣服的剪裁样式,刺绣做工,和红玫小姐死的时候身上那件红色的很像。但是当时送修的人穿着斗篷,又用围巾遮住了脸,更没说两句话,根本不知道是谁,只是出手大方,给了他远高于市场价的报酬。”
江烁奇怪:“怎么又是斗篷?”
白开说:“对,我也怀疑,这个人和那个卖药给黑市贩子的人,是同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从戏服到戏班子
【01】
“斗篷这事太过于巧合,”秦一恒说,“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
“戏服……”江烁突然自言自语,“戏服……”
白开见他这样,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江烁似乎是在努力回忆,说:“我前两天好像听大杂院的人说,今天有个戏班子从绍兴那边过来演出,据说还是个班主资历挺老,而且红玫小姐正好也是绍兴人,说不定能打听点什么出来。”
“我这就派人去查。”白开说,“那个戏班子落脚哪里,你知道吗?”
江烁却似乎有些顾虑,说:“可是我还听说,那个班主脾气很怪,只和他觉得投缘的人打交道,其他人,一概不理……”
白开:“……”
秦一恒理了理衣领说:“既然如此,我们几个都去试试,说不定就有哪个能入了他的眼。”
【02】
赵班主,一向脾气古怪,但这古怪脾气别人也能受得了,主要还是因为他本事大。
他的班子,从无到有,风风雨雨过了十来年,捧红了好多个名角。他自称有两绝:一是眼绝,他看人准,但凡他看中的学徒,最后大大小小都能成名角;二是耳绝,无论是谁,他只要听一句,就能把对方的底给倒出来。
但实际上,旁人却说他有三绝,除那两绝之外,还有一绝就是脾气绝,但凡他不想搭理的人,真就能硬气地不给面子。若是他觉得有眼缘的人,他就能掏心掏肺对人家。一般人若是如此,肯定会吃不少苦头,要么是得罪了那些被驳了面子的,要么就会被那些掏心掏肺出去给的某些伪君子真小人给算计,但赵班主却带着他的班子,这么多年过来了,硬是黑白通吃,从没出过什么事。
他此次带着班子从绍兴来常山州演出,一是应了一个老朋友的邀请,二也是为了来常山州看看有没有可塑的好苗子。
他们这次来,暂住在一处老宅子里,房间不太多,只好几个人挤一屋——赵班主除外,他一个人单独一间向阳的房间。
此时他正在房间里翻看新戏的唱词,房门被叩响,门外传来他最新招的一个小学徒的声音:“班主,有人找。”
“谁啊?”
“不认得,有一个穿着警服,说他是警长。”
“警长?”赵班主皱了皱眉,“那来找我做什么?我又没犯事。”
“说是有些事想您帮忙。”
赵班主没让人进来,小学徒只敢在门口回话。
“不帮。”赵班主拂了拂桌面上的唱词本,说,“让他们赶紧走。”
小学徒自然不敢忤逆他们赵班主,立刻一溜烟跑回去回话。
赵班主又沉了心,继续研究他的唱词本,看看哪里还可以改进,一边看,一边哼,一边比划。
“嗵!”窗户上一声响。
赵班主没太在意。
“嗵!”又是一声。
赵班主看了那窗户一眼,依然不为所动。
“嗵!”第三声的时候,是一颗小石子从窗外飞到了房间地上。
赵班主终于坐不住了,走到窗边去看是哪家的野孩子在胡闹。
结果往外一看,只见不算太高的围墙外探着三个人影。一个穿着警服戴着警帽,一个西装革履气度非凡,还有一个个头是三个人里最矮的,穿得稍微有些不伦不类,不中不西。他张眼望去,个头最矮的正举着胳膊还打算扔第四颗石子,对方也看到了他,举着的胳膊顿时挥舞起来,伴随着大声呼喊:“赵班主!赵班主!赵班主!”
赵班主立刻关上了窗户,走到门口唤来了小学徒:“就只叫他一人来,其他两个,不见。”
【03】
白开和秦一恒没能进去,白开急得直跳脚。
秦一恒便将他劝回警察局,自己坐在车里等江烁,同时掏出本子,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约莫一个小时后,江烁才从老宅子里出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秦一恒收起本子,看着车窗外的窄路,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怎么样,有没有问到有用的线索。”
“我觉得这个赵班主说的有些话,估计有点用。”江烁说着用手去掰车位前面的后视镜。
“你别乱动……”秦一恒说着看了江烁一眼,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江烁给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
秦一恒憋着笑,但嘴唇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再颤抖。
江烁:“别看了!”
秦一恒:“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江烁的脸上,被画了个旦角妆,不得不说,这手艺不错,画得他千娇百媚,哪怕只是眨眨眼,也像是在抛媚眼,更别说配上这一脸委屈的模样,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江烁自然地从秦一恒兜里掏出来一块手帕,对着镜子就开始擦脸,边擦边说:“哎,我这回可牺牲大了。那赵班主非要看我扮相,不然不让我问话。”
秦一恒有些憋不住笑,偏着头,尽量不让江烁看见自己的表情。
“哎呀,你别笑了!”江烁用帕子擦得脸疼,“白开呢?”
“他先回警局了。”
“还好他不在,不然他要是看见了,小爷我这一世英明可就要毁于一旦了!”江烁庆幸。
“我先带你找个地方去洗把脸吧。”
“你能不能先别笑了!”
“没想到还挺适合。”秦一恒总算是稍微缓过来一点,说,“那个赵班主是不是想收你为徒呀?”
“他倒是真想收,不过我没愿意。”江烁放下了帕子,“他也真是不挑,我都这么大了,哪还能学戏。他非说他们戏班子这几年愿意去学戏的男娃子越来越少,倒是女娃子越来越多,估计再要不了几年,更没有男娃子去学了。可那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吧,我对唱戏,可没啥兴趣。况且我现在有正经工作……”江烁絮絮叨叨开始抱怨。
秦一恒没打断他,一边开车一边听他说话,也不急着催他说和案件有关的内容。
江烁一个人说了一会,突然停下来,问:“秦二,你怎么不问我他说了什么和案件有关的东西吗?”
秦一恒嘴角上扬,说:“反正你都会说,我都听着就是。”
江烁带着妆的脸笑了起来,有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明艳,说:“秦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特别愿意和你说话。就感觉和你说话特别舒服,有时候斗斗嘴,还挺有意思的。”
秦一恒没说话。
江烁说:“你该不会是心里头嫌我烦,嘴上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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