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抱歉地说钢笔被其他通关的玩家兑换走了。
“那……”程苏然有些失望。
“要不您再看看其他奖品?”
“好吧。”
退而求其次,她选了小音箱,粉色猪猪形状挺可爱的,正好,她也喜欢听歌。
江虞默不作声地觑着她。
结束了游戏,两人并没有回房间,而是上了楼顶。
顶层设有休闲观景露台,摆放着十几张宽阔舒适的沙发椅,对于今晚而言,是个赏月品酒的好地方。
今夜没有云,一轮硕大如盘的圆月挂在天上,银光微凉似水。
江虞斜躺在沙发上,懒懒地望着围栏边女孩的身影,从后面看,很瘦,可是她知道,抱在怀里软乎乎很舒服。
不知不觉她微眯起眼。
她在施舍,对一个同她一样“无家可归”的女孩施舍陪伴,施舍温柔,以及……耐心。
心里带着疙瘩的金丝雀无法专心服务于她。
协议未满一个月,她的新鲜感尚且浓厚,如果因为这件事给小朋友留下了阴影,再也不能取悦于她,那么,对她来说就是损失,惨重的损失。
她怎么能做赔本买卖?
一切为了自己。
“姐姐——”女孩转过身,小跑着来,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从上往下看真的很高,在房间里反而没感觉。”
她单腿跪坐下来,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乌黑发丝被风吹动,从眼皮上掠过去,幽幽暗色中这张小脸清丽可人。
江虞笑了笑,没说话,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放下小半杯红酒,一杯果汁,说了句您请慢用后悄然离开。
“姐姐,为什么我的是果汁?”程苏然诧异盯着杯子。
江虞懒懒地撩起眼皮,说;“小朋友要少喝酒。”
她抿了口自己的红酒。
程苏然一怔,想起上次自己才喝了几口甜甜的红酒,一下子便晕晕乎乎,脸烫心热,实在是丢脸。她不禁猜测姐姐是不是在迁就自己。
“我可以陪你喝一点的。”
“听话。”
“唔。”
她乖乖捧起果汁喝了一口。
四周灯光昏暗,偶有人声私语。江虞蜷起单条腿,身子像蛇一样曲线起伏,冷魅的眸子里晦暗不明,她像是潜藏在暗中伺机而动的猎手。
程苏然抬眼看月亮,而后又看她,只望见那冷硬的轮廓,一时之间,忍不住出声:“姐姐——
“嗯?”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说。”
“我们学校贴吧的帖子里,有几个id……”
不等她说完,江虞淡声打断:“我的人。”
“噢。”
猜到了。
程苏然不知心中是甜是酸,亦有点复杂,她叹气,把脸埋在江虞身前,嗅着这股熟悉又喜欢的香味。
“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
“帮我。”
此话一落,空气静了几秒,凉风吹拂而过。
耳边传来江虞的轻笑声。
“我说过,这些是应该为你做的,保护你是我的义务。”她低头吻了吻女孩的鼻尖,语气平静。
保护小朋友就是保护她自己。
她永远忠于自己。
可在程苏然听来,话里话外是满满的柔情。
家庭缘故,以前她是自卑的,从不敢与人主动交流,后来念大学,她强迫自己出去做需要频繁与人沟通的兼职,譬如酒店前台、招聘专员、语音客服。
终于,她的毛病有所好转,在外面不怯场了,却又因为这次帖子事件差点被打回原形。
幸而这个世界上好人比坏人多。
她又可以相信美好了。
“嗯。”
程苏然抱住了江虞,闭眼感受这份愉悦。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她唇上。
她睁开眼。
温热的鼻息扑过来,像在挠痒。原以为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猛然间加深,狂风骤雨般席卷了她,带走所有空气。
“唔——”
程苏然再次闭上眼。
脑子里炸开了绚烂的烟花,一股兴奋之情急流直上,将她填满了,不同于之前每一次的紧张,这次,她清晰感受到心口的悸动,想要更多。
时间在这里飞速流走。
程苏然伸手去够江虞的衣领,不小心拽松了第三颗扣子。
一瞬间她被推开。
“姐姐?”
“不早了,回去睡觉。”
江虞坐起来,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她把扣子扣好,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起身往电梯走。
程苏然僵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跟上去,却错过了同一趟电梯。等到坐下一趟回到套房时,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又走了吗?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嘀
背后大门开了。
她抬头。
江虞侧身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递给她。
是那支钢笔。
第24章
咦?
钢笔不是被别人兑换走了吗?
程苏然接过盒子,疑惑的眼神看向江虞。
“这种奖品一般会有库存,我问酒店买了一个。”江虞伸出手,撩起她额前微乱的碎发。
程苏然心一颤,又是自责又是悸动。
又让姐姐破费了。
江虞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扬唇一笑,说:“重要的是你喜欢。”
“谢谢姐姐。”程苏然也不想忸怩了,大大方方收下。
“其实是因为我平时喜欢在本子上写字,累了的时候,随便抄一点东西玩玩,而且……我是外貌协会的,哈哈哈,这支钢笔超好看,我才相中它了。”
她那两只甜甜的小梨涡开心地陷下去。
“那——”江虞挑了下眉,想逗她,微微低头贴近耳朵,“外貌协会成员,你觉得我好看吗?”
程苏然认真点头:“姐姐在我心里最美。”
“怎么听起来那么敷衍呢?”
“是真的!”小朋友急了,“你又高,身材又好,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哦对了,气质也超棒,谁站在你身边都会被秒杀!”
急得她吹了一长串彩虹屁。
江虞忍俊不禁,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逗你的。”
“要不要吃月饼?”
程苏然摇头:“晚上不吃甜的。”说完许是觉得自己扫兴,她又补了一句:“我想留着白天当零食吃。”
“嗯,”江虞点点头,“去洗澡睡觉吧。”
已经十点半了。
程苏然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要走吗?”
江虞垂着视线,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不舍和期盼,也看见了自己的脸。她沉默片刻,淡道:“不走。”
女孩脸上浮起雀跃的笑容。
两人各自去洗澡,程苏然的速度稍快一点,她把自己浑身上下抹得喷香,钻进了主卧,在大床上打滚。
过不久,江虞进来了。
她披着红色丝质睡袍,系带松散,浓黑半卷的长发垂在肩头,略有些凌乱,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程苏然看得失神,等她坐下来,一个翻滚过去抱住了她,“姐姐……”
“不睡觉吗?”江虞拍了拍她那只手。
程苏然没说话。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手机震了下,有新邮件,江虞拿起来看,便任由小朋友抱着自己,另一只手掀开被褥,把腿放进去,靠坐床头。
程苏然试探性地揪住那根系带。
只要悄悄往外拉……
手忽然被抓住。
“做什么?”耳边传来江虞低沉的声音。
程苏然望着她,欲言又止,小嘴微微噘了下,既像是委屈又像是不甘心。
江虞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不说就睡觉了。”
“我……我看到小视频里面,呃,没有一方是永远主动的,所以……”说到这里,程苏然咬住嘴唇,眼中流露出一丝羞意。
“不能总是姐姐主动吧?”
江虞幽幽地看了她一会儿,向前倾斜,鼻尖蹭到她的脸,闭了眼,轻轻吐出几个字:“小朋友学坏了。”
“是你把我教坏的。”程苏然以为这便是同意了,得意起来。
细窄的带子很容易便抽开,她手有点抖,对于第一次要尝试的事情莫名兴奋,见江虞只是看着自己,没有反应,不由更加大胆。
她去掀那片领口。
江虞攥住她手腕,整个脸色都沉下来,加重了力道,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透着寒意。
程苏然禁不住抖了一下,口中喃喃:“姐姐……”
“睡觉。”
“好。”
她点头如鸡啄米。
江虞松开手,程苏然立马缩了回来,乖乖钻进被窝里,一时委屈极了,她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背后的人。
“姐姐晚安。”闷闷的声音。
江虞侧过脸,凝视着女孩乌黑一团的头发,半晌,关灯躺下。她从后面抱住程苏然,轻声说:“晚安。”
余下两天,正逢巴黎时装周开幕,江虞飞去看秀了。
气温略微回升,早晚较凉,中午热,与八月份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太阳依旧晒得人头皮发麻。
程苏然穿了江虞送的裙子去上课。
不知是什么面料,剪裁非常贴合身形,无论她怎么改变姿势都不会发皱或鼓包,质感好到让她不敢多摸,生怕摸坏了。
很普通的款式,没有任何多余的花边点缀,走在去食堂、教室的路上却总有陌生女孩子来问。
这个年纪的小小虚荣心被极大满足了。
经过三天假期,造谣帖的热度已经降下去许多,夸赞程苏然的声音此起彼伏,与讨伐“小虾米”的声音齐平,她莫名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但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吃过午饭,程苏然回到宿舍,如她所料,只有李美玲一人在。
她放下背包,深呼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录音笔按开,揣进口袋,转身走到李美玲旁边。
“我有话跟你说。”
李美玲正抱着手机刷微博,闻声抬头,皱起眉:“干嘛?”
程苏然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调出一个视频,举到她眼前,“看看这个。”
视频上出现了一部亮着屏幕的黑色手机,页面是贴吧个人账号,接着又出现一根食指,滑动屏幕,从主菜单跳转到企鹅,进入资料页。
十几秒很快播放完毕。
李美玲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我就说那天手机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你在这里做贼?”
“这不重要。”程苏然面无表情。
“所以你想干嘛?”
“想陈述客观事实,你,李美玲,恶意造谣我被包养,引导舆论网暴我。”
两人沉默对视。
李美玲有些心虚,移开了目光,嗤笑道:“我造谣?你那些照片是个人都会往那方面想吧?最多是误解,再说了,真有没有误解你谁知道。”
她比程苏然矮一点,是浓眉大眼非常有灵气的长相,眼窝深,睫毛很长,圆圆的脸型。
大一刚入学时,宿舍四个人,程苏然,李美玲,丁媛,以及另一位已经搬出去的室友沈栀。那会儿大家彼此不熟悉,吃饭上课都一起走。
程苏然独来独往惯了,加之要经常出去做兼职,久而久之便又是一个人。丁媛是本地人不常住宿舍,只留个床位,所以大部分时间里沈栀和李美玲关系最好。
起初宿舍关系还算融洽,李美玲和沈栀分别加入了学生会的不同部门,每天忙着签到开会和帮老师跑腿,后来不知怎么,两人开始在学生会明争暗斗,势如水火。
程苏然早出晚归,一直没察觉宿舍氛围不对。某天傍晚下课,李美玲主动拉着她一起去吃饭,吃完又带她去操场散步聊天,说起自己家庭不幸,读书不易,在学校被昔日好友欺负。
昔日好友自然是沈栀。
那时程苏然天真单纯,高冷外壳之下是一颗孤独的心,她相信了李美玲,坚定认为沈栀表里不一,做了许多让自己后悔的事。
李美玲偷挤沈栀的洗面奶,往沈栀床上倒饼干渣,在沈栀喝的饮料里吐口水……诸如种种。她虽然没有亲手去做,但也是旁观未阻止的“帮凶”。
后来偶然与沈栀参加活动,才发现对方并不是李美玲口中那样的人,她崩溃了,又自责又心慌,隔日便向沈栀道歉并坦白了一切。
宿舍就此爆发“大战”。
再后来,沈栀搬了出去,李美玲恨她倒戈,而她,里外不是人。
交朋友是假,拉拢利用是真,她的满腔真诚不过是好骗,换来了算计,愚蠢到被人当枪使,自责至今。
她从此与集体隔绝,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件事的性质,总之事实就是,你造谣我,给我带来了伤害。”程苏然一字一句地说。
李美玲脸上写满了不服气,指着她鼻子道:“你偷拍我手机的东西是侵犯隐私!我可以告你!”
“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懂法?”程苏然冷笑一声,巴掌重重地拍开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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