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自习下课,金源宝孤零零站在公寓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开门。
他疑惑地趴在门上听了听,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小昼昼这个点睡是不是早了点?”
他刚拿出手机要发信息,身后传来两道交替的脚步声。
周昼看见金源宝,说:“你回来啦?我们出去了一趟,没等多久吧?”
“没,没有……”金源宝下意识回答。
靳辞修长的手自然地放在周昼肩上,路过他的时候,周身那股生冷凌厉的威压让人背脊一凉,甚至逼得人要控制不住人形。
金源宝本能地往旁边退了两步,恍惚生出种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的错觉。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片刻又消失了,正当他怀疑究竟是他感觉出问题了,还是周昼感觉出问题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周昼一声大喊。
“团子——!!”
冰箱门大开,小碟子翻倒在地,几块没来得及啃完的小香肠在地上指引出一条罪恶的踪迹。
罪魁祸首自然早就溜得不见影子了。
金源宝虽然对香肠痛心疾首,但仍然试图安慰周昼说:“没事……”
“别着急,它没吃多少,应该没问题的。”靳辞按住周昼的肩膀,温和说道,“我明天去换个带锁的冰箱。”
周昼眼睛一亮:“真的没事吗,我担心团子它不能吃这个。”
“真的,待会儿多给它喂点水就行。”
“太好了,差点吓死我了。”
“昼昼还是太宠它了。”
“我……哎,那待会儿批评它一下好了。”
周昼走到客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回过头一看。
金源宝呆愣愣地站在门外,眼睛看着他们俩的方向,身形莫名有些孤寂。
他连忙对他道:“金源宝快进来呀,你站在那儿干嘛?”
金源宝:“……”
金源宝表情古怪地变了变,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踏进了房门。
洗漱完准备休息的时候,周昼拉着他进了卧室。
“你睡卧室吧。”周昼说。
金源宝惊奇地问:“咦,你怎么突然想通能跟我一起睡了?”
周昼略微有点无奈:“怎么可能,谁要和你睡一块儿。你睡这儿,我去睡客厅。”
手忽然被握住了。
金源宝热泪盈眶地看着他。
周昼以为对方要礼貌性地推辞一下。
“小昼昼,你真是太好啦!”金源宝激动地说道,“那就委屈你一天了,放心,我明天可能就回去了。”
周昼僵了一下,张了张口,最终只说道:“你早点睡吧。”
说完就要离开,却发现对方握着他手没动。
“嗯?又怎么啦?”
金源宝没回答,只是把他神神秘秘地拉到房间最里面,然后去把卧室门关上了,回来时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金源宝开口道:“小昼昼,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啊?”
金源宝深吸一口气。
“你跟靳辞是怎么回事?”
“…………啊?”
周昼懵了。
他觉得他好像忽然听不懂金源宝的话了。
他磕磕巴巴问:“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小昼昼!”金源宝语气加重,“你耳朵红了!”
周昼连忙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金源宝说:“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心虚的时候耳朵就会红。你赶紧老实告诉我,我怎么瞅着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呢?”
周昼连忙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
他镇定地说道:“没有吧……不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金源宝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把手臂亲亲昵昵地勾在他肩上,凑过来,用柔和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说:“真的吗,大家都这样?小昼昼要不要再想想?”
周昼抖蟑螂一样迅速把他的手抖掉了。
“金源宝你干嘛?!”
金源宝苦口婆心地说:“我这是在模仿……”
周昼义正言辞地打断他:“金源宝,你就算不喜欢靳学长,也不能故意丑化扭曲别人啊,你这哪点像了?”
分明靳辞没有做过这么腻歪的举动……就算靳辞有时声音比较柔和一点,那也是非常非常好听的。
总之绝对不是他这样的!
这下换金源宝委屈了:“小昼昼你双标!”
周昼心跳得很快,跟一面鼓在打似的,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咬牙说道:“你胡说八道,我看你今天是换了新环境比较兴奋,睡一觉就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说完等不及对方反应,周昼赶紧出房间把金源宝关在了里面。
悬在半空怦怦怦直跳的心脏急促得要命,仿佛要冲破某种薄膜一跃而出。
周昼深深呼出一口气,平缓呼吸。
站了片刻,他才走向楼梯。
“昼昼。”
熟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周昼转身,看见靳辞正拉开卧室门,狭长的眸子半垂着望过来,目光深邃而平静。
“你抱着枕头下去干什么?”他说。
周昼指节抓紧了枕头:“啊?我下去睡觉啊。”
他看见靳辞刀锋般的眉头皱了起来,怕对方误会,赶紧又说:“不是的,我还是让金源宝睡卧室,我去睡沙发好了,他……”
“过来。”
周昼愣了一下。
靳辞又重复了一遍:“过来,昼昼。睡我这儿。”
第49章
晚上周昼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具体情形已经不记得了, 但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还浸润在那种漂浮开心的触感里。
随即转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靳辞。
今天周昼醒得比往常都早,靳辞还在睡,细碎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在对方弯曲分明的眼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
他眼睫毛好长。
周昼不由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
面前的人整个就像一块雕刻锋利的玉石, 闭着眼的时候,那种隐隐的锋利又被温润地包裹起来, 五官眉眼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大约是刚从美梦里醒来, 思维还沉浸在那种懒散迷糊的氛围里, 又或者是被此刻的景象蛊惑了。
周昼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轻轻地拨了下对方长而浓密的眼睫。
啊。
真的好长。
下一秒, 手腕突然被扣住了。
那双闭着的眼睛睁开,黑沉沉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周昼此刻的样子。
“干什么。”
靳辞的声音带着刚醒后的微哑,像细微的沙砾磨蹭过耳际,周昼脑子轰一下高温炸开, 思维一片空白。
他慌忙挣开对方的手, 根本不敢看对方眼睛。
“你、你醒了啊……我去洗漱了。”
周昼慌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手忙脚乱地穿好拖鞋走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整个人下意识松了口气。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细微的触感, 以及手腕上对方掌心滚.烫的热度。
……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疯了吗, 怎么会想去摸靳辞的眼睫毛?
周昼怔愣地背靠在门上,眼睁睁看着对面卧室的门开了。
一头鸡窝睡眼惺忪的金源宝走了出来。
“咦, 小昼昼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金源宝正打着呵欠,忽然动作一顿,眯起眼审视了周昼几秒。
“小昼昼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等等不对!你怎么站这儿, 啊你你你昨晚难道是跟他睡一起的?!”
分明只是件无比正常的事,怎么从金源宝嘴里出来就多了点别的意思?
周昼眼皮一跳,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这很奇怪的吗?你难道没跟别的同学一块儿睡过吗?”
这语气太过于正经又理直气壮,金源宝都被震住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那怎么能一样?你就是跟我睡一块儿,和跟他睡一块儿,这是一回事吗?”
周昼说:“怎么不是一回事?”
金源宝说:“那你说话别摸耳朵!”
周昼赶紧把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
金源宝盯着他看了几秒,满脸痛心疾首。
大概总算意识到在门外说话不太安全,他拉过周昼下到一楼,一脸严肃地按在墙上,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说道:“小昼昼,你老实告诉我。”
周昼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什么?”
金源宝用一种解救被拐孩子的眼神看着他:“他是不是逼你了?”
“……?”
金源宝眼中燃起正道的火光:“你放心,虽然跟他打起来我的胜算不高,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只要你不愿意,就算他是靳辞,我也拼了这条老命把你救出来!”
“……???”
每个字都能听懂,怎么合一起就听不懂了?
周昼发现金源宝的脑回路越来越难理解了。
看这架势,仿佛自己不是和靳辞睡了一间房,而是落入了一个有去无回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眼见金源宝眼中的烈焰越烧越旺,电光石火间,周昼本能地抓住了某个关键词。
他急忙澄清:“我没有被欺负!”
仿佛一瓢冷水呲啦浇在了熊熊大火上。
金源宝瞬间焉了一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有?难道是你愿意的?”
什么愿意不愿意乱七八糟的。
周昼直觉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但这会儿实在摸不清对方的脑回路,只能顺势点点头,说:“是啊,是我愿意的。”
金源宝好像十分难以接受,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小昼昼你别怕!这世间还是有王法的,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周围空气急剧凝结,仿佛有一层一层的冷意从脚底爬上来。
金源宝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
他只觉得背脊像被一柄锋利的刀刃划过,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转头看去,高高的楼梯尽头,靳辞薄薄的眼皮半垂着,黑漆漆的眸光像两片带着寒光的刀子落下来,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金源宝这才后知后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么不对劲。
或者说,看起来有多容易让人误会。
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等回过神时,他已经本能地退开了两步。
……艹!
我退开干什么,怕他吗?!
金源宝心底莫名燃起一股不服气的火焰,正想硬着头皮站回去时,周昼已经开心地朝对方打招呼:“靳学长你这么早就起来啦,你今天早上不是没课吗,是不是刚才我们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靳辞怀里抱着团子,不知道为什么团子居然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他慢慢走下楼,语气淡淡道:“有点事,就起来了。”
“这样啊。”周昼也没太在意。
随即一动不动的团子逃似地从靳辞怀里扑到了他怀里,爪子紧紧勾住他衣服,一声不吭地窝成了一个雪白的毛球。
周昼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团子似乎在微微发抖。
他奇怪道:“团子这是怎么了?”
靳辞说:“不清楚,可能是太饿了吧。”
饿会饿成这样吗?
周昼困惑地摸了摸团子,忽然发现刚刚还站他面前的金源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两米外,如临大敌般看着靳辞。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靳辞淡淡地瞥了金源宝一眼。
说到“开心”两个字时,咬字带着微不可查的冷意。
但周昼刚从金源宝莫名其妙的质问里解脱,心底松了口气,丝毫没察觉到异样。
他当然不能把金源宝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告诉靳辞,只得含糊道:“也没聊什么……啊对了,既然团子饿成这样了,我先去喂团子吧。”
说完赶紧抱着团子走向厨房。
进厨房时,余光最后一秒瞥见靳辞朝金源宝走了过去。
……金源宝不会对靳辞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周昼没来由的冒出这个想法,还没等他担心更多,怀里的团子突然从一潭死水的状态活了过来,一跃蹦到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柜子和墙面的缝隙间。
周昼:??
团子这是怎么了?
“团子,团子快出来吧。”周昼努力看了看那道缝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好语气柔和地哄着团子。
然而团子跟躲什么似的,根本不为所动。
周昼把猫粮倒好,又努力唤了一会儿,这时靳辞进来了。
他委屈说道:“靳学长,团子不知道怎么了,不肯出来吃东西。”
靳辞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泛着水汽的瓶身在周昼脸上贴了一下,寒意激得人眼睫一颤。
“不管它,”他说,“东西放好它知道来吃的。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漱,然后下来吃饭。”
“好吧。”周昼乖乖应了。
上到二楼时,正巧撞上一脸神游天外的金源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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