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心跳跳快好多,她强装镇定地点点头,手搭在车门上,却拉动好几下都忘了先要开锁。
最后正经地说:“希望贵方言而有信。”
顾青瓷也跟着下车,换到驾驶室,站在车门旁顿了顿,轻点了一下头,话里带着淡淡笑意:“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
傅景憋着气,板住脸颔首。
转过身,却突然抬手摸到早已滚烫的脸颊。
—
翌日。
天还没亮,傅景被枕头底下的手机闹钟吵醒,她闭眼拧眉,关掉闹钟后,坐起来,习惯性地划开屏幕看眼有没有新消息。
青瓷小公主:[抱歉,姐姐要赶去B市出个短差,五天后回来。]
傅景:“……”
她深呼吸一口气,长叹了声,接着把自己重新摔回床上,闭着眼不想面对这个冷酷的社会。
迷迷糊糊,又睡了会儿。
梦里梦见顾青瓷出差去了,她挣扎着醒过来,懵了几秒,然后再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真的出差了。
就算抗拒到变成短梦这个事情也是真的。
哼,坏蛋……
不知是起床气还是什么,傅景忽然不高兴极了,闷闷地起身,去洗漱完。打开冰箱找点能吃的东西。
找出来,却又没有胃口。
手顿了顿,全部给塞回去了。
傅景坐回桌前,拿出手机磨磨蹭蹭地回复。
打了好几遍字都删掉了。
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特别不想让顾青瓷在忙工作的闲暇,还得操心照顾她的情绪。
纠结好半天。
傅景简单地丢过去一个小猫瞪眼的卖萌表情:[不高兴.jpg]
她今天起得早,想着反正没事,就去开了两个做家务的扫地和拖地机,自己洗了块抹布到处擦擦。
做个勤劳懂事的海螺姑娘。
“……”
半晌,终于饿了。
拉开厚窗帘,橙黄色的浅浅阳光照进客厅,亮而不刺,朝阳的初升总能使人感到安慰。傅景已经完全没有坏情绪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视频通话的声音。
傅景立刻跑去拿起手机,看见是顾青瓷,顿时翘了下唇,接起来:“姐姐忙完啦?”
顾青瓷调整镜头,唇角噙笑:“嗯,暂时。”
傅景望见一角背景,大概是个很大的空荡会议室。
她故意“哦”了声:“我才起床,做梦梦见你突然去出差——给气醒了。”
顾青瓷:“……”
“姐姐,”傅景见她还在笑,不由垂眼,抿唇认真说了句,“我是气到拼命捶床,捶醒睁开眼睛,发现枕头上全是眼泪水的那种气。”
顾青瓷垂眸,以拳挡唇:“噢,那么严重啊。”
傅景顿时恼怒:“你居然还在笑我!!!”
她起身,把手机放下桌上,决定就这样不搭理她了。
去厨房拿早饭的时候,听见顾青瓷的声音,隔着距离朦朦胧胧的,隐约知道她在喊自己的小名。
傅景拿好酸奶和三个小面包当早餐,快步进书房,在电脑屏幕前坐下。把手机上的视频通话转接到电脑。
画面很快接通。
傅景先拆开吸管,喝了口酸奶,又慢吞吞地吃掉一个面包。
这才抬眸瞅她一眼。
画面里,顾青瓷手肘撑在会议桌上,饶有趣味地凝视着她吃早餐的模样。
她也没有说话。
傅景想了想,开口说:“你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谢谢娇娇关心。”
“……”
顾青瓷温声问:“还在生气吗?”
傅景慢悠悠地说:“你走前都已经把‘懂事的小朋友’这个身份给我架上去了,搞得人家也不好意思生气啊。”
还没等她说话。
傅景抬眸,一双清澈见底的漆黑眼眸盯着她,分外认真地说:“姐姐,你好好想想,回来之后该怎么补偿我。”
“……”
“一般的那种可满足不了了。”
傅景咬着酸奶吸管,顶着无比纯洁的容貌,肯定地说:“你得想点刺激的玩法。”
顾青瓷:“……”
第65章
傅景正色地说:“反正,你得在生日前回家。”
顾青瓷微微一怔:“你生日不是春天吗?”
“我说的是,你的生日,”傅景瞪眼,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姐姐,你不会都忘记自己的生日了吧?”
傅景立刻说:“不许说什么,每年的每天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生日并不重要的话。”
话落又快快补了句:“也不许说什么过生日是小孩子的事情,你也没多老。”
顾青瓷:“……”
她弯眼笑吟吟:“行,不让说的话不说。姐姐记住了。”
傅景满意地笑弯眼:“你得听我的话。”
顾青瓷点头:“自然。”
—
傅景收拾收拾东西,去学校,路上看见学妹的求救短信,转去食堂给她带了个早餐。
到实验室之后,给组里的学弟学妹回答问题。
又跟着江建华开会。
西边的小窗外桂花绽满枝头,香气顺着风一阵一阵地传进来,初闻幽幽沁人,慢慢甜得有些齁人。
傅景终于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了。
这一下午,傅景坐得莫名很不踏实,像熬了几夜没睡的人喝进大杯苦涩的浓咖啡,心头泛起疲倦的轻微惊悸。
她撑着脑袋,忍不住合眼睡了会儿。
短短片刻,做起梦来。梦见许多张不同的脸庞,穿各种款式不同的衣着,有容貌秀丽似贵女的,有晦暗憔悴的卑微模样。
最后一阵大风刮过,全都消散。
“……”
她突然看见有个人坐在九重王座上,慢慢地,这张脸越来越清晰。
竟然是自己的脸庞。
梦里的傅景紧悬着心,再去细看,惊觉王座底下藏着一具断手断脚的可怕尸体——少年的脸庞。
那青紫扭曲的面容中,隐约能窥见生前的清贵俊秀。
锦衣华服的陌生人。
明明知道不认识。
却又那么熟悉。
傅景惊醒了。她猝然地站起身,目光环视实验室里的人,眼神涣散,脸色纸白。
她这一下子的动静有点大。
江建华不由走了过来,注意到她满脸恹恹的模样:“是没睡好?熬夜了?今天要开会才特意早早地过来?”
三个关心的疑问句全猜错。
傅景却没回神,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行,你赶紧回去补补觉吧,”江建华挥挥手赶人了,“适当摸摸鱼,保持住一个好的精神头,才能可持续性发展……”
傅景没耐心听他后面的敦厚废话,边点头,边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快速地回家。
走到校门口,被暖而不晒的太阳光密密地包裹着,傅景心底那股恍惚的发霉情绪好了许多。
她背着手,慢吞吞地往前。
等公交车的时候,手机铃响。
看见是爸爸的电话。
她接起来:“喂。”
“囡囡,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啊?”
“现在准备回家了,大概三十分钟到吧,”傅景先看眼时间,然后问,“怎么了?”
傅徵:“今天那么早?好的,那爸爸正好过来。”
听见车钥匙在玄关柜上被拿起来的声音。
傅景低垂着眼,看着地上交头接耳地爬过去的蚂蚁,重新问了一遍:“你过来干什么啊?”
电话那头,傅徵声音悠悠地道:“就是来看看我家囡囡,怎么还要有事情吗?”
傅景想了想:“好吧,我今天正好闲着,给你一点贡献亲情的时间。”
傅徵忙笑着答应:“好的,谢谢囡囡。”
—
傅景的花在路上的时间跟运气比较挂钩,她今天左等右等也没车子,又屡屡吃红灯,回到家,傅徵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见他手上拎着很多颜色不同的菜市场袋子。
傅景惊讶:“哪儿来的那么多菜?”
“来的路上爸爸去菜市场买的,”傅徵故意叹口气,“这个年代到处都是摄像头,很难再偷什么东西了。”
傅景:“……爸爸,你并不幽默。”
她拿钥匙开门进去,在玄关处的鞋柜里翻翻找找,终于看见一包当初网购凑单时买的蓝色一次性鞋套。
拆开来给他。
心里嘀咕,也好,待在自己家里吃饭,总不会再有人上门来泼红酒吧?
“囡囡啊,”傅徵乖乖套好鞋套,语调有点委屈,“你怎么都不回复爸爸的消息?”
“嗯,”傅景停顿了下,似乎在思索,然后放弃婉转地点点头说,“就……是不怎么想回。”
傅徵的消息基本都是:学习还好吗?钱还够花吗?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频率还很固定。
傅景总觉得这些话没准是他的助理代发的。
她没事儿的时候就懒得回复了。
“好吧,年轻女孩不回消息是理所应当的权利。”傅徵倒也没生气,好脾气地笑了一下。
他两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菜走进厨房里:“晚上有没有想吃的菜?”
“菜都买好了,还要问吗?”
“当然要问,想吃什么随便说,指不定都是爸爸买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傅景思索了几秒,语气很认真,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吃千年鳖炖汤,养殖的那种。”
傅徵:“……”
傅徵:“这不难,也就是让爸爸穿越去宋朝办一个养殖场的事情。”
傅景“嗯”了声,摊手:“你不会做不到吧?做不到还骗小孩。”
“哪能做不到啊,”傅徵随手翻翻料理台上的塑料袋,找出小刀,又挑了几个大香菇,“看爸爸给你变王八。”
他手里那把普通的小刀,垂直削去,又调整角度几下,很快把香菇制作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龟。继续在上面写了个“千年”,虽然粗糙,但看得出是个挺有水平的小楷。
转过脸,如愿以偿地看见傅景的怔愣表情。
他顿时笑了,眼尾皱纹浮现,看起来格外温和。得意地问:“怎样?是不是可爱又霸气的鳖。”
傅景坐在旁边,手托着脸望着他:“确实厉害,不过整这个花样精是虚的,又不能真炖出鳖汤。”
傅徵是个精于吃喝玩乐的人,算半个美食家,最近还跟着知名大厨专门学了烹饪。
闻言慢悠悠地说:“你别着急,等尝过再说。”
他先炖了个汤。按理说煲汤是费时间的,但有高压锅在,简单的蔬菜汤,花大半个小时也能做好。
盛出来给傅景尝。
白净的碗里,那个香菇乌龟竟然还有个模糊形状。
傅景吹凉,不在意地喝了口。
是蔬菜汤的味道,却跟平常的蔬菜汤很不相同,混合着奇妙的滑,鲜而不齁。味蕾激荡了下。
她几口喝光,不由激动地问傅徵:“爸爸,这个汤是怎么做的?快点教我!”
“……”
傅徵正在厨房忙着别的菜,顿了会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好喝吧?爸爸以后经常过来给你做。”
傅景端起空碗,进厨房,认真地摇摇头说:“你别经常过来,我就是想学,学会了才可以做给别人吃啊。”
闻言,傅徵炒菜的动作慢好几拍,干脆把锅铲一扔,关掉煤气灶,转过身盯住她:“给别人?谁?为什么我家囡囡要给别人做饭?”
语气里满满是老父亲的不满。
“你好麻烦,”傅景叹口气,“这样吧,我去给你拿纸笔,你把步骤清清楚楚地写明白。”
傅徵:“……”
傅景跑去书房,抽了张打印机里的a4纸,拿着笔出来。
她把纸和笔递过去,傅徵只得听话地在料理台上把做汤的步骤和注意点写下。他边写边酸溜溜地说:“爸爸要在你的汤里下毒。”
傅景:“……”
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
傅徵认真地写完这纸,才去拿手机,看眼消息却忽然乐了:“囡囡,我们晚上还是出去吃饭吧。”
傅景:“为什么?”
傅徵解释说:“你的李叔叔还记得吗?他儿子前不久从国外回来了,今天在景原饭店定了个包间,让我们去聚聚餐。”
傅景愣了一下:“那你去吧,我想待在家里。”
“家里有什么好待的,”傅徵劝说,“你忘了那个李哥哥了?李子恒小时候不是一直陪你玩的吗,还帮你打过架呢。”
傅景拧眉想半天:“有这回事儿??我只记得他很喜欢在网上下载奇怪的数学题,吹牛说自己很厉害,结果他看不懂的题还是我算出来的。”
傅徵拊掌大笑:“是的是的……那小子现在还在常青藤念数学系,他跟你一样是博士在读,不知道等会儿看见你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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