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房卡出门,隔壁也刚好出门,正好跟牧野撞了个对头。
牧野看着他,呆怔了几秒,半天才找回舌头,故作镇定地问:“下楼?”
温涯也看得呆怔,西装领结,金丝带链眼镜,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弹幕里一定会是一片“awsl”。
哪哪都是摄像头,表现得正常坦荡一点反而更好,于是温涯便与他并行,用玩笑的语气问:“怎么样,好看吗?”
牧野点了下头,又短又轻地“嗯”了一声,移开视线,耳朵迅速地红了起来,红得格外的鲜艳和明显。
温涯:“……”镜头还在拍啊!你稍微控制一下你自己!
第112章
牧野按了电梯,镇定自若地将双手交握,站在电梯门前,像个专业的管家那样,优雅挺拔,耳尖的红却半天没有消。
温涯觉得他傻气,又禁不住觉得他可爱,心说他们两个彼此之间有什么没见过的,穿个女装也值得不好意思一下。
在他看来,早在他照看小男孩长大的那些年,在牧长风照看着他那个起卧都不能自理的废人师父的那些年里,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早已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他们甚至见过彼此最不堪,最狼狈的模样……牧野悄悄又飘过来一眼,但女装是真的没见过。
温涯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像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那样,身上有种雌雄莫辨的气质,论说不应该会很适合穿女装。偏生他的骨架生得修长精致,肩平颈长,背薄而直,穿上裙子竟毫无违和感,就连那顶过分二次元、他人难以驾驭的公主切假发,戴在他的头上,被漂亮的眉眼一衬,也显得惊艳异常。
而这些温涯自己却一无所觉。
与他们住在同一层的新郎Alex这会儿也看完了自己的剧本,刚刚从房间里出来,他穿着白西装,朝着他们挥挥手,走过来时一脸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说:“涯哥,我发现你真的很适合穿裙子!”
这话简直让人没法接,温涯忍俊不禁,只好说:“……谢谢,你也很适合穿西装。”
Alex大笑,“欸不对,你现在是我的那个……我的太太!我是不是不应该再叫你涯哥!”
牧野侧目,Alex忽然感觉后颈传来一阵凉意。
温涯莞尔,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们是貌合神离的塑料夫妻,你可以继续管我叫哥。”
Alex点点头,没有深想,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对了,涯哥!野哥!我们要不要结个盟!我好像看懂我的剧本了——”
他神神秘秘地左右看看,“我发现老爷有个私生子,就是伴郎,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接近我,所以我推测他可能就是凶手!”
温涯:“……”
这傻孩子,温涯忽然有点不忍心对他下MM豆了。
新娘洞悉了这个家里的许多秘密,几乎是开了一半上帝视角,之所以选择刀新郎,也只是因为刀了新郎比较容易嫁祸他人。不过游戏的自由度相对比较高,他也不是必须只能刀了Alex,其实要想达成新娘的目的,刀了老爷或者刀了伴郎,在逻辑上也大致合理,就是不知道能嫁祸给谁。
温涯说:“有可能,你今晚睡觉的时候最好堵一下门。”
Alex瞬间抖得像踩了电门,“晚上凶手还会到我的房间里来杀我吗?!”
说话的功夫电梯已经上来了,这次在电梯内没有再见到扮演NPC的祝愉,温涯踏进了电梯,逗他说:“那也说不定,刚刚大堂经理不是说,前台有每间房间的备用房卡吗?”
Alex抱着手臂抖啊抖,跟在他的身后进了电梯,瞬间感觉这档综艺好恐怖。
到了晚饭时分,扮演厨师长的NPC前来送餐,一一为席上众人分发晚餐,顺便在分发的过程中说明各人的忌口信息,众人都在专心听着,知道这很可能又是游戏当中的重要线索。
温涯成功get到了老爷每天早起会吃鲍鱼汤面,伴郎习惯吃枫糖浆松饼配咖啡,新郎喝牛奶,厨房十二点整关闭,在凌晨四点开始清洁,客人可以随时检视参观,但出入需要使用厨房的门卡,门卡在厨师长身上,厨师长十点钟下班,前台同样有备用门卡等等一系列信息。
开饭后,很快,在隔壁桌落座的饰演老爷阔别多年的两位老友的NPC认出了他们,并到了与他们一桌,开始一边吃饭,一边与众人闲聊,引导众人“自我介绍”,交代各人不能隐瞒的那一部分信息。
NPC还说牧野面善,温涯瞬间开出了好几个脑洞——已知新郎是第一任夫人和之前的管家偷情所生,如果NPC的意思是说牧野和之前的管家长得像,那么他跟新郎大概率是同父异母亲兄弟;已知伴郎是老爷的私生子这件事不是因为他们两个验过DNA,而是因为他有老爷的信物,如果NPC的意思是说牧野跟老爷长得像,那么伴郎大概率是跟他们来自同一个孤儿院,他手里的信物是从牧野那儿偷来的。
都好狗血!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朝着牧野望了过去,而牧野也正朝着他望过来,二人对视了两秒。
温涯:“……”他真的能看出来我是凶手?
他也顾不上多想这个,晚饭后就开启了自动探索模式,为了降低搜证的难度,酒店内的公开区域仅包括几人各自的房间、餐厅、后厨、桌球室和酒吧,可以用作“凶器”的物品上留有特殊的萤光标志。
他急着寻找“凶器”,可大概是因为他穿了女装挺有意思,众人都争先恐后地过来跟他互动尬戏,“服务生”祝愉也时不时就从哪里冒出来,礼貌地问他“这位女士”想去哪里,他可以带他过去。
温涯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温涯很头大,但他完全没有办法。
如此一晚上过去,戏倒是没少演,“凶器”却一个也没有找到,不过他在尬戏的过程中偶然得知了夫人、伴娘和新娘的行李里各有一瓶一样的“保健品”,也勉强可以算是有些收获。
温涯坐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四处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牧野,拿了本书随便翻翻作为掩饰,开始认真怀疑这档综艺主要整的是“凶手”。
果然坏人不易做,既然没有别的“凶器”,那就只好去给新郎的咖啡里“投毒”了。
首先,怎么才能拿到厨房的门卡同时又不被发现。
温涯倒是隐约有个想法——他刚刚去参观过厨房,可以假称自己的房卡遗失,去前台借用厨房门禁卡,在十二点前进入厨房,期间不接触任何食材,进行“清洁”的NPC也可以为他作证,之后假称没有找到自己的房卡,将真正的房卡作为厨房门禁卡归还,之后借用备用房卡。这样厨房的门禁卡和房卡就都在他的手里。
门禁卡和房卡在外观上没有差异,所以卡片都摆放在酒店前台标有序号的玻璃格子中。他只需要在十二点后进入厨房完成“投毒”,设法将厨房门禁卡归位,再将多余的一张房卡“遗失”,那么至少在逻辑上他没有任何嫌疑。
思路上可行,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上的问题,前台二十四小时有人,如何将前台的人支走还是个问题;还有保健品的药瓶在使用完毕后,应该如何销毁……如果他不去处理少了一颗药的药瓶,而是想办法把多余的那张房卡藏在他人的口袋或是手包里呢?如果他把药瓶就摆放在较为明显的位置上,房卡又出现在他人的身上,有可能“嫁祸”成功吗?
来不及设计得更加缜密,他果断起身,准备下楼去借用厨房的门禁卡。
他站在电梯门前,刚刚按下按键,“服务生”祝愉就已经又站到了他的身后。
祝愉微笑着问:“您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温涯淡定回答:“噢,不瞒你说,我正准备去杀个人。”
祝愉呆滞了几秒,回头看看摄像大哥——每个区域负责的摄像不同,他要下楼,这个区域的摄像大哥并没有跟过来,而是正在用对讲机呼叫一楼大厅的摄像,然后恢复了服务业从业人员的标准笑容,说:“那我跟您一起去瞧瞧,将来也可以当个人证。”
温涯玩笑道:“那我就只能灭口啦,小狐狸。”
祝愉周身一凛,难以置信地看向温涯,温涯凑近了他,低声问:“不是你先来找不痛快的吗?给我男人下药,你还指望我跟你说什么?”
祝愉冷声说:“我听不懂您说的话,您可能是困糊涂了吧。”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温涯望着他那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孔,注意到了他的眼皮褶皱上的浅浅疤痕,忽然有些唏嘘,忍不住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天高皇帝远,你的族长、你的长老难道还管得着你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两辈子都顶着别人的脸,别人的名字,你心里就一点儿都不委屈?”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
祝愉帮他拦住了电梯门,垂着眼睑,“我再说一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涯点了点头,说:“好,随便你。”
既然他现在宁可装傻到底,也不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那么以后,如果他再敢用什么腌臜伎俩,他也就不会再留情客气。
电梯门缓缓关上,持续下行,然后猛地晃动了一下,忽然停了下来,温涯被一股力拉扯得差点没有站稳,太阳穴砰砰直蹦,头顶黯淡的应急灯亮了起来。
祝愉吓了一大跳,抱头缩在了角落,呼哧呼哧地喘息一阵,抬起头眼珠惶恐地乱转,这时看上去倒是真的很像是只被吓破了胆子的狐狸。
他的声音又轻又小,颤巍巍问:“怎么了?”
怎么了,至多就是电梯坏了,再不然就是停电了,等上个十几分钟也就出去了。
温涯吓唬狐狸崽子说:“完啦,我觉得我们可能要被憋死在这儿了。”
狐狸崽子安静两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113章
温涯也给他吓了一跳,弯下身看了两眼,确认他不是作伪,哭得人一抖一抖的,只好从节目组给他配的女士手包里摸出了一条自备的软糖,往他那边递了递,说:“我刚刚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这情况无非就是停电了,这种酒店大楼里一般都会有备用发电机,等几分钟就好了,怎么可能让我们一直困在这儿?”
狐狸一怔,却还在兀自啜泣发抖,见温涯蹲下来,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温涯:“……”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种自己在欺负小孩儿的错觉。
不过这狐狸崽子哭起来倒是还挺好看的,又有点傻乎乎的,比他cos茶艺大师的时候有意思,难怪老胡会可怜他。老胡就是那样的性子,吃软也吃硬,凶他或者磨他,他都没办法。
温涯又看他哭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好笑,说:“你真的是涂山的狐狸?不是错抱了兔妖家的崽子?怎么胆子这么小啊?”
狐狸很生气,又哭得打嗝,断断续续地暴言道:“这TM,跟物种有个屁关系,那鬼族那位还怕鬼呢!”
温涯:“……”
他心中叹气暗道,你那位胡叔叔,那岂止是怕鬼,他还怕蛇、怕鼠、怕一切蠕动的昆虫,可他上面有个老娘罩着,老娘没了神魂将散,还不忘给他找靠山,从前是鬼族的小少主,后来是整个血煞宫的好大儿,走到哪儿都有人护着,旁人又何尝有他的命。
他见他刚刚哭得太凶,现在打嗝打得停不下来了,身子一抽一抽地直抖,又喘得厉害,好像还是很害怕的样子,便剥了两块糖果给他,说:“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幽闭恐惧症啊,那毛病我只在电视剧看到过,你就算真的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拿着,吃个糖,过呼吸容易碱中毒,你控制一下,慢慢喘。”
狐狸一边抽一边狐疑地抬头看看他,没有伸手去拿他的糖。
温涯见他这幅模样可怜,思考了两秒,索性自己把两颗都送到了嘴里吃给他看,“你怕我给你投毒?你知道在我们这儿给别人投毒要判刑坐牢吧?”
“我刚刚说灭口,是配合语境恐吓你一下,不是真的灭口,因为那个犯法,你明白这个意思吧——”
狐狸气哼哼又呼哧呼哧地说:“这,这我当然知道。”
温涯把剩下的糖递到了他的手里,说:“那你还怕什么?吃吧,别紧张,一会儿就可以出去了。”
狐狸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也拆了颗糖塞进了口腔,在昏暗的应急灯下盯了他片刻,急促的呼吸声稍稍平稳了些,有些疲乏地窝在墙角,嗓音里还带着鼻音和哭腔,“温祝余,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个好人,人家一拳打了你的左脸,你都会送上右脸——”
温涯穿着条裙子不好坐,蹲着又嫌腿麻,这会儿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抱着手臂靠着电梯的一角站着,听见这话好笑地问:“这话都是谁告诉你的?打了左脸送上右脸的那可不叫好人,那多半是傻了。”
狐狸说:“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种人。”
温涯摆摆手,“随你便。今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呢,只要不来烦我,也可以走另一条阳关道。”
狐狸喃喃道:“所以说你是个无聊的好人,要是有人顶着我的脸,顶着我的名字,还想替代我,我一定会咬死他,才不会让他有阳关道可走。”
温涯说:“噢,原来你知道这样做很讨厌,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狐狸忽然抬起头,说:“不管你信不信,当初鬼族那位将我带回血煞宫,我从没想过真的用那个药。”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知道这不可能行得通。你死了九百年,六界之内,各姓各族,有几个不想跟血煞宫结亲家?我们想得出下药,难道别人就想不到下药?如果下药行得通,哪还轮得到涂山?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个昏招!”
温涯厉声说:“你还敢提这事。□□,给灵兽的剂量,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要是伤到了他怎么办?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
狐狸并没有理会他的怒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低声问道:“温祝余,你能帮我吗?”
温涯简直给他气乐了,反问道:“帮你于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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