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次入宫
第二天,沈嘉上班前为了是穿新官服还是旧官服纠结了半天,他的新官服才穿了一天,一共做了三套,有两套还是崭新的。
按理,他的官职没降,还是正六品侍讲,可以继续穿新官服,可是他穿着这身官服去翰林院修书,估计同僚们都会笑话他。
“少爷,您什么时候怕过别人笑话您了?穿旧官服才惹人笑话,不伦不类的。”何彦原本都把沈嘉的旧官服收起来了,要不是不舍得扔,那几件衣服早不存在了。
沈嘉整理了一下官帽,点头说:“你说得对,本少爷还是正六品官员,穿新官服才妥当。”主要是正六品的官服比从六品的好看些,穿上身气质都不太一样了。
他反复照镜子,感觉自己每天都能被自己帅醒,如果他上辈子也有这张脸,估计早就找到男朋友了。
何彦也很满意沈嘉这张脸,怎么穿都好看,可惜了,“您打扮的再好看也没用,皇上不吃你这一套。”
提起赵璋,沈嘉神游太虚了一下,“咳,本也不是穿给他看的,他都不要我进宫了,哪有机会见到他?”
沈嘉以为自己短时间肯定是见不到皇帝了,结果当天,秦掌院急忙忙地回来,钦点了三名翰林跟他进宫,说是进宫帮忙,沈嘉就是其中之一。
“大人,我等进宫具体是要做什么?”另一位翰林学士紧张地问秦掌院。
他们此时还一头雾水呢,深怕进宫后出了差错,尤其沈嘉昨天还被皇上送回来了,虽然杜总管话说的好听,但大家私底下猜测,应该是沈嘉得罪了皇上,引起皇上的不满了。
秦掌院神色有些激动,笑着说:“是好事,皇上今日得了一本古籍孤本,因有些破损,这才命本官带人修补,听闻是数百年前的大文豪舟山先生所着的《农经》。”
这本书沈嘉听过,这个舟山先生是前朝有名的学者,这本《农经》据说是他走遍天下,问了许多老农汇编的一本农书,意义重大,但是太祖起兵改朝换代时,天下动荡了几十年,这本书就下落不明了。
“难怪大人如此激动,若真是《农经》,咱们天下百姓有福了。”
“话虽如此,但破损的太严重了,想要修复没那么容易,只能尽力而为。”秦掌院忧心地说。
另外两位翰林学士都是出身名门,从小学过一点修复的本事,他们若有若无地暼了眼沈嘉,不明白秦掌院为何带上这个年轻人,难道他也会这门手艺?
秦掌院其实也有点懵,沈嘉是皇上钦点的,想来是有什么特殊本事让皇上看重,如果真是如此,那昨日他被送回来的说辞就是真的了,皇上爱才,不舍得这样的能人在宫中消磨时间。
入宫后,他们被带到一间书房,这间书房非常大,四面墙壁都是落地大书柜,里头塞得满满的书籍,实在壮观。
沈嘉想起赵璋曾经提过,他家里有个大书房,里头有许多书,他从小就喜欢呆在那间书房里,当时不少兄弟私底下叫他书呆子,不知道是不是这间。
“你们先去净手更衣,等会一起看看那本古籍。”秦掌院吩咐道。
吴世勋略有失望地问:“皇上不在此处?”
“皇上自然没空来,等修复好了本官会为你们请功。”
“多谢大人。”三人不管心里怎么想也知道要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沈嘉去洗脸洗手,换了衣服,然后又问宫女能不能找一副新手套给他,如果有大的手帕也给他一块。
准备好后,秦掌院亲自去书柜上取了一个木匣子放在书桌上,沈嘉三人围了上去,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沈嘉在脸上绑了手帕遮住口鼻,双手还戴了一双薄手套。
“沈大人这是……?”吴世勋好奇地问。
沈嘉回答:“下官是怕弄脏了书籍。”
“可我已经净过手了。”
沈嘉耐心解释:“但我们的双手会不停地分泌油脂,而且手掌有纹路,容易印在书籍上,且古书一般尘封已久,会有大量灰尘,容易导致打喷嚏,若是唾液喷洒到书籍上也不好,因此下官把口鼻遮住了。”
秦掌院点头赞同:“沈大人言之有理,让宫女也给我们准备一份。”
沈嘉还有一个理由没说,这种几百年前的东西谁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万一上头有病菌,这样也能隔离一些,保障自身安全。
第十八章 古籍修复
木匣子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被打开,这个木匣子是新的,紫檀木,雕龙画凤很是贵重,但里面装的书籍其破无比,感觉风一吹就能变成粉末。
秦掌院叹息道:“这本书皇上拿到手后还没翻阅过,怕弄坏了,几位大人凭着封面猜测八成是农经,更不敢下手了,今日这书籍我们若能修复或是摘抄下来就是大功一件,万一损坏了,皇上心里肯定很失望的。”
沈嘉是最不想让皇帝失望的人,但这种事也要尽人事听天命的。
吴世勋紧张地问:“大人,如此重任我们若是完不成,皇上会不会责备我等?”
秦掌院暼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皇上心里有数。”
说白了,皇上的心思谁猜的到?问也是白问。
等大家都戴好手套和口罩,秦掌院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书籍取出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大家都看到了书籍落下的灰尘,甚至还有不少虫子的干尸,暗道:还好蒙住了口鼻。
沈嘉眼看手不动,这里他官位最低,没有秦掌院吩咐,他是不敢乱动的。
封面破旧不堪,字迹已经模煳不清了,污渍也多,秦掌院掀开封面,带下了半张纸,剩下的半张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也是难以辨认,大家都认真看了一遍,拼拼凑凑成了一句话:谨以此书献给世人,望百姓从此丰衣足食,安乐富足,落款是舟山先生。
大家激动起来,“果真是舟山先生所着的《农经》,太好了。”
秦掌院将书轻轻放下,说:“书是好书,但破损太严重了,不仅受了潮,字迹晕染,且有霉斑虫蛀的现象,纸张也老化了,估计很难将完整内容抄录下来。”
吴世勋和另外一位翰林学士都是擅长修补的人,所以秦掌院带他们俩来,吴大人当即说:“不管如何,咱们精心修复就是了,如此珍品,若是能重新现世,确实是百姓之福。”
“那好,你们去准备吧,该用什么都列出来,本官让人将隔壁的偏殿收拾出来作为临时办公点。”秦掌院说完看了一眼沈嘉,问:“沈大人懂修复之法吗?”
沈嘉谦虚地回答:“略懂一二。”
吴大人今年近五十了,有些看不上沈嘉这样的年轻人,有些事情必须是经验越老做的越好,当即说:“沈大人年轻不知轻重,不如先在一旁学习,我与杨大人都有用熟了的小厮,配合更默契些。”
沈嘉没有与他们争一时长短,点头说:“也好。”
等工具都准备妥当,大家移到隔壁,将古籍放在工作台上,小心翼翼地剪开装订线,其实过了这些年,线已经基本霉烂了,只留了一部分卡在书里。
吴大人先用镊子分开书页,每一页都进行的很困难,稍有不慎就有毁损,才翻开两页,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毕竟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吴大人将镊子交给杨大人,替换着工作。
秦掌院还有事忙,也没有亲自动手,他离开后,沈嘉坐在一旁看着,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两位大人见他乖觉,也就不去管他了,直到杨大人手一抖,弄破了一页纸,吓得面色发白,而吴大人的手还是抖的根本帮不上忙,沈嘉才站起来说:“要下官帮忙吗?”
杨大人紧张地问:“沈大人交个底,你懂修复古籍吗?”
吴大人问的直白些,直接问他:“不如沈大人先告诉本官,修复古籍的方法,我们总不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什么都不懂的人。”
沈嘉也不生气,走到工作台那,指着那本书说:“一般年代已久的书籍都会有所损毁,例如受潮、纸质老化、污渍、虫蛀、霉烂、破损等,相应的要用托裱法、补书法、去污法,还要配合水洗、熨烫等……”
两位大人一听就知道沈嘉是了解过的,心里有了底,追问:“不知沈大人可曾动手修复过古籍?”
沈嘉诚实地回答:“不曾修复过古籍,但是修过古画。”当时那张古画还是他和赵璋一起修复的,至今还挂在他的书房里。
“那……沈大人来试试?”杨大人将位置让出来,他心想:不管行不行,上手试过就知道了,他现在的心境不宜动手,否则只会破坏好东西。
沈嘉也不推让,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工具,说:“下官还需要几样东西。”
“请说。”
沈嘉摸了那几把事先准备好的毛笔毛刷,说:“还需要毛更细更软的笔和刷子,另外,吸水性强的纸张布巾也要几张,还有熨烫斗一个,大小不同的锤子几把,最好再准备一盆碱水。”
前面几样两位大人都能理解,但最后的碱水是什么?吴大人直接问出了疑惑,“何为碱水?”
沈嘉想他解释酸碱度PH值,但估计他们很难理解,于是换了一种说法,“酸性物质容易腐蚀纸张,加快纸张的老化,所以我们最好能给纸张脱酸,这就必须用碱水来中和纸张中的酸性物质,两位大人是否发觉,醋滴在纸张上,纸张坏的极快,而肥皂水则不会。”
两位大人恍然大悟,“果真如此,沈大人奇思妙解。”
沈嘉称不敢,然后也向他们求教:“下官对纸张研究不多,不知两位大人能否辨别出这本书的纸张是何种,我们最好找到一样的纸张来修补。”
吴大人越发肯定沈嘉是懂行的人,心里为之前刁难他的事情而愧疚,和颜悦色地说:“我与杨大人看过了,这书应该是百年前盛行的竖纹竹纸,南方传过来的,因为物美价廉很受学子追捧,至今也在用。”
吴大人交代内侍去准备沈嘉要的东西,都不是难找的,唯一的熨烫斗是从尚衣局借来的,是给皇上和妃嫔制衣所用的。
送东西来的小太监满脸疑问,不明白翰林院的大人要这物何用,还善心地说:“几位大人若是有衣裳要修补或熨烫,可以交给奴才。”
大人们纷纷讪笑拒绝,“不用不用,多谢公公。”
第十九章 恭送皇上
沈嘉能在二十岁中状元,其耐力和定力肯定是很好的,他坐下来后,没急着去分页,而且把之前分下来的纸张先清理干净。
古籍修复是个细致活,不仅考验人的定力,还要有一双巧手,沈嘉用毛刷清除页面上的灰尘和泥土,将能辨别出的字摘抄下来,吴大人见状主动接了抄写的活,杨大人也在一旁给沈嘉递递工具,顺便指导一番。
沈嘉以前大致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但自己动手的次数不多,杨大人的悉心指导对他帮助很大。
午时,有宫女太监送来膳食,沈嘉让他们将饭菜摆到其他房间去,免得不小心弄脏了书籍,当然,更主要原因是不想对着一本脏兮兮的破书吃饭,谁知道有没有病毒。
吃完饭,吴大人主动要求替换沈嘉,沈嘉也不争,这活要全神贯注,坐久了确实疲劳,等两位大人换了一轮才轮到沈嘉继续。
“两位大人若是困了可以找个地方休憩一会,否则下午怕更没精神。”
吴大人年纪更大确实撑不住,且他官位最高,于是叮嘱一番离开了。
杨大人见他走了也有些心不在焉,这大中午的容易犯困,而且这会也不会有人来督察,能偷会懒谁不愿意?
于是他起身说:“沈大人先忙着,在下去出恭。”
沈嘉正聚精会神地浆洗纸张,点个头没出声,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以为杨大人出恭回来了,顺嘴说:“杨大人,请把棉布递给我。”
一只手伸过来,沈嘉接过棉布,小心翼翼地垫在纸张下,一点一点吸掉水分。
等把手上那页纸处理妥当,沈嘉才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都僵硬了。
“杨大人,我们……”沈嘉转头,想问问杨大人要不要一起下盘棋放松放松,就见坐在一旁的并不是杨大人而是赵璋。
“皇上……”沈嘉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行礼问安,傻乎乎地问了一句:“您怎么来了?”
赵璋点名让他参加修复工作一方面是知道他有点技术,另一方面自然也有私心。
他对沈嘉的感情太复杂了,人在眼前时觉得时时生气,恨不得把人赶的远远的最好一辈子不要见面,真分开了又经常想起他,矛盾的很。
赵璋平静无波地说:“朕来看看这本古籍修复的如何了,为何只有你一人在?”
沈嘉没料到皇帝还会大中午来检查工作,心里骂了句周扒皮,面上恭敬地回答:“还有两位大人年纪大了,身体熬不住,先去午休了,等他们休息好了再来换微臣。”
见赵璋没有发话,他继续说:“这本书确实是舟山先生所着的农经,不过以书籍的破损程度未必能完全复原,只能摘抄部分内容,到时候拿给懂行的大人看看,也许能把空缺补上。”
“嗯,若能成功,尔等都有功劳,你想要什么赏赐?”
沈嘉忙说:“这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要赏赐。”
“你倒是实诚。”赵璋原本只是过来看一眼,见他一个人在忙才走进来的,看完自然该回去了。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忙,御书房的案头上还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可是知道沈嘉在宫里,他就心浮气躁看不下去,不得不过来看一眼。
“有什么困难可以跟秦掌院说,平时也可以多向他请教问题,秦掌院是个热心人,得他看重对你也有好处。”
沈嘉难得听他这么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心软的一塌煳涂,“我知道的,我说过,只要你不嫌我烦,我就努力站到你身边,做你的左膀右臂。”
赵璋听得有些动容,一直以来,他们这段关系里,主动的人多数时候是沈嘉,他先告的白,他常说甜言蜜语,他主动亲近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他们身边的人都以为沈嘉爱他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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