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承认你是妖族细作了?”
惊月细眉紧蹙,瞧着眼前之人泰然自若的模样,以及他身上无疑是透出的那股气息,回头对雷风道:“雷公子多虑了,晴天刚从无间地狱出来,无间地脉于他的功体有很强的影响,身上有些气息不妥也实属正常。而且,他到底是不是妖族细作,我相信雷公子自然清楚。”
晴天曾与他说过,当日在水牢之时,雷风曾耗费半身功力救过他;既如此,他定然能感受到晴天体内的龙神之力。
“百里将军当真护短,就不知有些人值不值得了。”雷风笑道:“你这么相信他,可他却不敢与我们同行,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吗?”
“雷公子!”
“不过就是去一趟妖族。”雷风的激将法似乎起了作用。挽苍抢过惊月话头,说道:“看在你们一群伤员、女人、孩子的份上,本尊便与你们去一趟又如何?”
“那便走吧。”
***
藏心擅长阵法,简单的传送阵于他来说并不困难,但现下因离陨的离开,他功体受制,惊月回魂之后又收到重创,灵力只够在阵法之中维持半盏茶的时间。
当阵法再开之时,一行人便到了圣泽最南端南屿仙山下的一个小镇外,距离南方镇妖塔还有几日的路程,他们需要稍稍整顿,恢复功体,计划下一步之后才能进入妖族领域。
南屿仙山下的小镇名叫长云镇,这里处于边界,鱼龙混杂;甚至还有些其他五界生灵来往此地,与人族繁衍后嗣。
属于三不管地带。
他们抵达长云镇时,日头已经偏西,不好在继续前行。
藏心曾途径于此,此时的长云镇比以前更加热闹了,原本的穷乡僻壤,如今繁花似锦;街上人来人往,衣着打扮各式各样;镇民都很年轻,且个个都长得出众,最大的也就是些中年人,鲜少有老态龙钟的模样。
许是几百年的时间,淡化了他们本身的血脉,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这些人到底该归属哪一界。
他虽然看不见,但能从那些人身上的气息感受出来。
一行五人沿着镇上的青石板街道走着,一路上有各式各样的商贩小摊,来来往往的人群,喧闹嬉戏的孩童,以及各种叫卖的声音,竟与一般的闹事无甚差别。
藏心则是一语不发,眉头微蹙,心不在焉;东玉赤着脚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
惊月与挽苍并肩而行,时不时的低声交谈几句,像是一对及有默契的好友。
雷风则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激动的跑在最前头,每个摊位商铺都要去看看,拿着人家兜售的东西朝着晴天他们挥手,幼稚的像个孩子。
这里的人虽说长得都很好看,但多少都有些异族的气息;相比之下,他们几个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有不少男男女女都朝他们这边看,眼神顾盼,暗送秋波,窃窃私语。
那眼神仿佛像长在他们身上一般。
挽苍全身都笼在大氅之中,看不清模样;藏心与东玉走在前面,不与他们为伍,雷风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些视线是落在谁身上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对于那些投射在惊月身上的视线很让他没由来的烦躁,那种感觉像是自己的宝贝被贼惦记了一样让他不爽!
走过一个面具摊,挽苍顺手拿起一副红色花纹的面具戴在惊月脸上,歪着头端详片刻后点头道:“嗯,你还是带着面具比较合适。”
“为什么?”
挽苍随口道:“你长得太好看了,还是遮挡一下比较方便。”
“嗯。”惊月默默按住脸上的面具,将它戴好,随手扔了一粒金珠给那老板。
那人像是随口而出的话,却已然让他乱了心跳;脸颊热的发烫,耳垂也悄然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挽苍原本只是想逗弄他一番,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听话的就将面具戴上了。回头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顿时察觉不妥。
正在他想不通之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雷风,手里拿了一个琉璃瓶走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道:“喂,你有没有觉得这百里将军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挽苍不明所以,问道:“哪不一样?”
“不好说。”雷风走在挽苍身旁,把玩着手中琉璃瓶,一副神机妙算的模样说道:“我以前见过他几次,那时候的百里将军不苟言笑,只要稍微靠近他一些都觉得背脊发冷,好像随时都能提刀杀人一样;现在嘛,有些人情味儿了。”
“是么。”看着惊月的背影,挽苍忽然就笑了。
他本就生的英俊,再加上那一抹明艳的笑容,雷风都看呆了,问道:“你笑什么?”
“本尊想笑,还需要经过你这小娃娃的同意么?”挽苍瞟了他一眼,立刻迈开长腿,跟上惊月的步伐。
“喂,晴天,你等等我,我刚刚用龙鳞换了一瓶凝神静气的神药,分你一点啊?”
挽苍头也不回的答道:“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第183章 炼池话妖,患难真情:醉酒
距离上次来长云镇距今已有十八年之久,镇子的变化非常大。
一行人到镇子最为繁华的地段寻了一间客栈,雷风依然跑的最快;跨进大堂,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不知从哪出摸出一片龙鳞来拍在柜台上,嚷着嗓门道:“老板,住店!”
客栈老板面相看去三十出头,眼中精明能干;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又瞅了瞅柜台上的龙鳞。
在长云镇,只要双方同意,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拿来作为货币交易;雷风的龙鳞在这里算是比较少见的稀有品类,当然不会被精明的客栈老板给放过。
他摸了摸嘴角的两撇胡子,捧出一幅笑脸问道:“几位公子需要几间上房?”
雷风回头数了数,大致算了一下,拉着挽苍道:“四间。我跟他一间,另外三人各一间。”
听他这样安排,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惊月藏在面具下的脸更是白的可怕。
挽苍挑眉,随手从柜台上拿起一尊玄铁打造的神像,捏在手中把玩,觉得这神像眉眼间竟有些像惊月。
东玉挪到雷风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雷公子,三间便可。你与道长一间,晴天与殿下一间。”
许是姑娘长大了,对着两个瞧着比自己还小的翩翩公子,东玉一声爹爹都叫不出口。
雷风一路上没少缠着东玉说话,但对方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淡淡的,无形之中保持着距离,像这样主动拉着他衣袖说话还是第一次。
他低头看了一眼袖口柔软的小手,脸颊微热,一抹微红在黝黑的皮肤下很好的被掩盖了。
“无妨无妨,左右本客栈上房还空余的多,几位赶了许久的路想必也累了,各自一间也睡的舒服些。”还未等他说什么,那客栈老板拿了五块写着房号的木牌放在柜台上,说道:“这位公子出手大方,小店自然应当奉为上宾。”
挽苍默默的看了一眼惊月,对方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任何表情,就连那双眼,都波澜不惊。
他又看了一眼雷风,心道,总有一日要将他身上的龙鳞全数扒了,让他过来装有钱人!
手中的玄铁神像不知不觉被挽苍捏的变了形,整个底座都裂了条缝隙。
东玉作为他们之中唯一的女子,又是惊月与晴天收养的女儿,自当住了最好的一间。且有藏心在房间内布了阵法,以保安全。
雷风将手中剩余四块木牌分给众人,惊月的房间在他的左侧,雷风的在他右侧。
挽苍站在他的房间门前,捏着手中木牌,觉得心中烦闷的很;他往长廊那头望去,惊月已经除去了脸上的面具捏在手中,也正在看着他。
心中忽然一空,仿佛漏掉了几拍。
“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挽苍生硬的说了这么一句,默默收回视线,在惊月的注视中跨进门,又将门从里面关上。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靠在门框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慌乱的心在经过调息一番后才方平静下来。
隔了一间的惊月看到门前的阴影消失之后,才推门进去。
挽苍躺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望着隐隐绰绰的床幔,仔细回想着这几日与惊月的相处。
不算这几日,他先前只对惊月有过两次印象;第一次见他之时,他已是一具尸体了。灵识中的那个疯子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曾孤身一人荡平了问道山,造下杀孽无数,甚至不惜裂魂,也要夺回一具已无生机的尸体。
甚至不惜耗费自己的灵力也要将他的仙身保住,从此之后便日夜守着一具冰冷的身体。
第二次便是不久前的那场大战,此时的惊月早已入了轮回二十三年,早已不记得那个曾为守了他几百年、寻了他魂魄几百年,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人。
他们再次相遇,再次互生情愫。
这在他意识游离之际,忽然一阵猛烈又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雷风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晴天,快开门,我带了好东西过来!”
‘咚咚’的敲门声让挽苍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通这晴天平日究竟交了一群什么样的朋友,要么安静的像块木头,要么聒噪的满脑都是对方的声音!
开了门,一股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别说我有了好东西不记得你。”雷风抱着两坛未起封的酒冲了进来,‘咣当’一声放在桌子上,伸手拍了拍酒坛,说道:“怎么样,这味道带劲吧,香个跟头~”
“你来找我喝酒?”
雷风也不管挽苍脸色是否好看,一撩衣袍坐了下来,拍开封坛的泥土倒了满满两大碗,满不在乎道:“自从上次一别,我找了你许久才找到。咱们还从未坐下一起好好喝过酒呢。”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屋内满是浓浓的酒香味,熏得挽苍额角发疼。他走过去坐下,盯着碗里透亮如清水的液体,端起来猛地灌下去一大口!
顿时,辛辣的味道从舌尖顺着喉咙一路火烧火燎的蔓延到腹部,在他腹部缓缓浮动,险些要从体内烧起来。几息过后,才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徐徐地游离在鼻息间。
不过片刻,挽苍双颊绯红,眉目起波澜。
雷风似有说不完的话,从坐下一直喋喋不休的讲个没完。没过多久,两坛酒就见了底,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雷风打着酒嗝,抬起虚浮无力的手撑着桌子边缘站起来,双眼迷离,瞧什么都是重影。
他踉踉跄跄的扶着墙,一步步挪到挽苍的床上,鞋袜未除,一跟头栽在床上醉死过去。
挽苍也醉的严重,他端着手里的碗猛地砸在雷风后背上,坚硬的龙鳞并未让他受伤。
“雷风,你,你的房间不在这,这是本尊的房间,你给本尊滚蛋!”
雷风被碗砸中,也只哼哼了两声便又睡了过去。
挽苍站起来,觉得头昏脑涨,脚下像踩着棉花;他走过去踹了雷风两脚,对方没有回应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去,随意推开一扇门,垮了进去反手锁上!
第184章 炼池话妖,患难真情:痴缠
挽苍脚下虚浮,凭着喝酒之前的记忆摸索到床上,除去靴袜后和衣而睡,不消片刻,便轻鼾而起。
此时的惊月刚刚沐浴出来,披散的长发还在滴着水,屋里一股淡淡的酒味弥漫,让他不由得蹙眉。
一开始有人进屋之时他便听见了动静,因没感受到对方的意图,也没当回事。
窗外的微光透过纸糊的窗户铺洒进来,散落在床上。他只着里衣,走到床边,端详了片刻床上熟睡之人,而后坐了下来,探出手指按在挽苍的脉搏之上。
不知是饮了酒还是什么原因,他的脉搏涌动的很快。
他拉过薄被轻轻给晴天盖上,掖了掖被角,正欲起身离开,那熟睡之人忽然反手捏住他的手腕往怀中一带,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对方身上。
微弱的灯光之下,二人四目相对,那人眼中闪着水光。
惊月湿漉漉的长发垂在那人脸颊两侧,冰凉的水珠顺着发丝流入对方脖颈中,沾湿了大片枕头。
“惊月~”熟睡的人不知何时醒了,一双赤眸转为漆黑,眼角的剑痕也消失无踪。他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笑容,喷洒的鼻息都带着浓浓的酒味,眼中是惊月熟悉的神色。
爱慕之意明显,浓的化不开。
除此之外,他还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关切、专注、温和,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是晴天吗?”惊月话一出口才察觉似有不妥,而后又低声道:“晴天。”
“嗯,他醉了,我才有机会来看看你。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会回来了…”
晴天扣住惊月的后脑勺,将他湿漉漉的头压下来,枕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狂乱的心跳。另一只手抚摸着惊月的脸颊,晴天嘴唇颤抖着,许多想说的话此时全数卡在喉中,只不断的轻轻吸气。
像是在哭。
惊月捉住脸颊上温暖的手,不轻不重的握着,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等着身下的人心跳不在那般狂乱,惊月轻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是高兴,高兴的想哭。”晴天起身,捡起掉在床上的锦帕,将惊月湿漉漉的头发握在手中用锦帕包住,而后轻轻的揉擦着:“不擦头发会染上风寒的。”
惊月仙体之躯,怎会感染什么风寒;原本只需一点点灵力就能烘干的长发,愣是让晴天擦了许久。
惊月也不去打扰,安静着,似乎很享受这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间。
擦过了发梢,晴天又将锦帕盖在惊月的头上,轻轻的擦着发顶;擦着擦着,他的视线落在锦帕盖不上的那双薄唇之上,手再也无法移动。
惊月等了许久都不见晴天有所动作,还以为他醉酒睡着了;他捏着锦帕的两角揭开一看,迎面对上那一双痴缠的目光。
他的耳尖忽然就红了!
晴天喉头滑动,咽下一口唾液,刚刚惊月的动作像是等不及夫君来揭盖头的新娘子。
让他的心狂乱不安,又好像等了许久……
他反手扣住惊月的手,与他掌心相贴,十指紧扣,一个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锦帕依旧盖在对方脸上。
“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吗?”晴天低下头,将自己一双炙热的唇浅浅的贴在惊月冰凉的嘴唇之上,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竟不知他此刻抱着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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