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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的一声响，程沐把照片抽了出来，他慢慢睁开恐惧事实的双眼，在看清照片的内容后，程沐发软的腿一哆嗦，差点摔倒在地。
“太好了……不是……”程沐差点哭出来，照片上的江霖和洛宣站在阳光下，一个笑闹一个安静，背后是农场一大片金黄的向日葵。
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合照而已，是他想多了。
程沐擦掉脸上的眼泪和冷汗，伸手抚摸着照片上江霖稚气未脱的脸，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江霖，你真的吓到我啦，过分……”程沐声音都在抖，挤出的笑容也很勉强，他把照片放回去，手脚发软地拿着身份证朝门口走。
出租车上，程沐攥着身份证的手心在不停冒汗，他看着车窗外快速穿梭的夜景，目光发直。
他方才是真的怕了，如果文件下是肖宴瑾寄给他的照片的话，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江霖已经知道了肖宴瑾对自己做过的事，程沐就害怕得快发疯，他一点都不愿意江霖看见那些龌龊的东西，他只想做江霖心里原来那个干干净净的程沐。
“别怕……不是的……不是的……江霖不知道，他不知道的……”程沐悄声安慰着自己，他紧张地啃咬着手指，尖利的牙齿哆嗦着撕咬指尖的皮肉，刺激的疼痛却并没有让他恢复冷静。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程沐的眼睛呆滞无神，他还在啃手指，脑子里回想着自己那些不堪的回忆，也想着方才那张照片。
其实从高中那次分手开始，自己和江霖就已经步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江霖一路向阳，收获了友情和事业，而他呢，被肖宴瑾拖进了深渊，变得和他一样的肮脏恶心。
江霖是活在太阳底下的人啊，他这个臭水沟里的垃圾，怎么能配得上他那么干净美好的人。
或许一切都不应该重新开始的，他不应该去同学聚会，不应该反抗肖宴瑾的骚扰，不应该和江霖住在一起，不应该恬不知耻地勾引他睡自己……
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只要江霖肯问身上那些伤疤的来历，他就一定有勇气告诉他真相的，可刚才只不过是一张内容不明的照片而已，就差点把他吓破胆。
果然，他高估了自己，一个自私懦弱的胆小鬼罢了，勇气那种东西，他怎么会有呢？
等江霖发现真相，知道自己睡了一个这么脏的男人，会不会后悔碰过他？
程沐双眸圆睁，像是已经想象到了那种情景，眼里的恐惧溢出，牙齿用力地咬着手指。
鲜血像雨珠连续不断地滴落，两根手指已经被啃到血肉模糊，身份证早被程沐放在了一边，那是江霖的东西，他害怕自己的血会弄脏它。
终于到了医院，程沐在司机惊恐的眼神里付钱下车，洛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看着程沐从黑暗处走过来，像一只飘浮的孤魂野鬼。
程沐脸色白的吓人，眼神也呆呆的，他在洛宣惊骇的目光中走向他，用完好的左手把身份证递给他。
“干净的，不脏……”他低声念叨着，声音沙哑。
“程沐，你怎么了？”洛宣接过身份证，忍不住伸手拉住他，因为他看程沐现在的状态，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一样。
程沐被他拉着向前走了一步，彻底暴露在了灯光下，他抬起头看洛宣，努力挤出一抹笑来，薄唇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没事啊，我很好，我们去找江霖吧，去找江霖……”
“你这叫没事？！”洛宣抓起他那只鲜血淋漓的肉，满眼惊讶，“程沐，你疯了，为什么要咬自己的手？”
程沐被他吼得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往身后昏暗的地方缩，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江霖……江霖……”
我只是害怕江霖抛弃我。
程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洛宣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说的是他害怕医院里的江霖出事。
“哎哟，他之前还不是跟你打过电话嘛，死不了的，你怎么还害怕成这样？”
洛宣无奈，拖着他去医院里找护士给他处理伤口。
医院里灯火通明，身边又有人陪着，程沐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由着护士帮他包扎，转头看着洛宣，哑声道：“你别告诉江霖。”
洛宣摇摇头：“好，我不告诉他，等一下就去把他眼睛戳瞎掉，这样他就看不见你包得像两根白萝卜一样的手指了。”
这两夫夫都什么想法？都以为对方是瞎的蠢的啊？之前送江霖来医院的时候，江霖也说不要告诉程沐。
真的是，心疼对象也不能这么搞啊。
程沐垂眸，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噗，帅哥别这么凶嘛，都吓到这位弟弟了。”给程沐包扎的护士笑着调节氛围。
面对女孩子还是不能摆黑脸的，洛宣耸耸肩，一脸无辜道：“我这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傻孩子，担心别人也不能咬自己的手指呀。”
护士看着低头沉默的程沐，道：“他可能太紧张了，所以才没控制住自己。”
洛宣扶额叹气，这些人就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处理好手伤，洛宣带着程沐上楼去找江霖，电梯里，洛宣对他道：“江霖没什么大碍，就是一只手脱臼，肋骨差点断了，身上到处被打得青紫，脸倒是没被揍成猪头，不过听老板说，要不是他们制止得及时，江霖跟那个人都要互抡酒瓶了。”
看程沐一脸担心，洛宣又不忍再吓他：“其实也没事，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等一下见到他，老实把自己咬手指的事情跟他说了吧，要是他发现你瞒着他，肯定要生气的，江霖最讨厌别人对他说谎了。”
听见最后一句话，程沐眼睛里闪过一抹抑郁，他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嗯。
到了病房，洛宣让程沐进去，自己则拿着身份证去给江霖做住院登记。
江霖靠在床头，听见病房门被推开，他别过脸去看，程沐红着眼眶朝他走了过来。
“沐沐，你来了，我……”江霖的笑容还未扬起，就先看见了程沐抱着纱布的手指，他着急道：“手怎么了？”
程沐走到他身边，半点不敢靠近，他低垂着脑袋，小声说：“自己咬的……”
第60章 你不要丢下我
“怎么会……呃……”江霖想去拉他的手，结果扯到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程沐见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跑过去扶他，着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江霖，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霖把他的手抓到自己眼前，看着透出纱布的点点血迹，简直心疼得不行，“傻瓜，干嘛要咬手指，得有多疼啊？”
程沐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不疼的，也没有流很多血，你的身份证我放在了旁边，没有弄脏。”
他声音沙哑，也不敢靠近江霖，一个劲地往后退，看起来怯懦又可怜。
他突然变成这样，江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蹙着眉头，强硬地把他拉进怀里，认真道：“沐沐，你到底怎么了？乖，抬头看着我，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吗？”
程沐还是摇头，不肯说话，滚烫的眼泪落在江霖的手背上，直烫进他心里去。
“好，你不听话是吧？”江霖冷着脸，一手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那我们就回家，你连真心话都不想和我说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痛死掉算了。”
程沐胡闹，他也跟着闹，看谁先心软。
“江霖，你别这样……呜……”程沐终于肯抬起头来看江霖，他把江霖按回床上，眼睛都哭红了，“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果然，是程沐先服软。
他不敢去碰江霖那只脱臼的左手，只能拽住他的衣摆，可怜巴巴地落泪：“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扯到伤口会很痛的。”
“那你说说，我生气是为什么？嗯？”江霖拿来纸巾轻柔地帮程沐擦着泪痕，可脸色还是一点没缓下来，语气也凶巴巴的。
程沐咬了咬唇，小声说：“我不听你的话，不肯告诉你为什么咬手指……”
江霖蹙眉，厉声道：“看着我的眼睛，大声地再说一遍！”
程沐被江霖吓得哆嗦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哽咽着大声说：“因为我不听话，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咬手指！”
他发泄似地吼完，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像个委屈的孩子，被江霖强势地搂进怀里。
“我是你爱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凶了老婆，江霖自己也心疼，他亲吻着他的额头，软声道：“看见你受伤，我也难受啊，沐沐，你就当可怜我，多依赖我一点，好吗？”
程沐缩在他怀里，哭到打嗝：“我……我怕你不要我啊，江霖，我好害怕，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还是很贪心，想留在你身边……呜……你也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不要嫌弃我，不要丢下我……”
江霖以为他是知道他住院，怕他出事，自己又会回到之前那种孤苦无依的状态，所以才会情绪失控，紧张得把手指咬成这样。
“好了，沐沐不哭，我这么爱你，怎么会丢下你呢。”江霖捧着他的脸，神情和语气都温柔到了极致，“沐沐，你相信我，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会一直爱你，永远和你在一起，要是我违背誓言，就让闪电把我劈……唔。”
他一个死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程沐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断，程沐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口，退开一点距离，小声说：“不许这么诅咒自己，我相信你。”
江霖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沉声道：“沐沐，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江霖扣住程沐的后脑勺，两人激烈的亲吻在一起，气氛暧昧又温暖。
走到门口的洛宣又默默退了回去，他可不想打扰这对恩爱夫夫。
他走到吸烟区，点上一只烟，给洛霄打了个电话。
“处理完了？江霖没事吧？”电话里洛霄的声音清冷却不失关怀，之前洛宣接到江霖电话的时候他正处理要事，不然一定会陪他过来的。
洛宣吐出一圈白烟，嗓音有些许的疲惫：“死不了，现在跟媳妇你侬我侬呢。”
洛霄轻笑，沉声道：“我马上就能忙完了，去接你回来吧。”
“不用，我开着车来的，自己回去。”洛宣垂眸，把烟灰弹进垃圾桶里。
如果真听洛宣的话，那他还是洛霄吗？
“不行，我就要去接你。”洛霄无赖语气，“我老婆这么好看，万一被哪个小妖精勾搭走了可怎么办，我得看牢点。”
洛宣翻白眼：“你这神经质的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啊？”
洛霄笑得温柔：“有你在，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好了。”
“切！病死你得了。”洛宣一如既往地嘴毒，不过他也就是过过嘴瘾，对于洛霄坚持来接他的请求，他并没有继续拒绝。
挂了电话，他重新回去病房，江霖和程沐已经分开了，程沐也躺上了床，蜷缩在江霖身边，像只温顺的小狗狗。
“啧啧啧，这么腻歪的吗？非要挤在这张小床上，弄坏了自己赔啊。”他把江霖的身份证递给他，顺便调侃几句。
程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正想爬起来，又被江霖按了回去。
“别听他的，沐沐你这么轻，又不像他那么肥，怎么可能把床弄坏。”江霖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安抚他。
程沐红着脸缩进被子里去。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洛宣佯装生气，“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酒吧里躺着呢，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挤兑我，呵，这或许就是渣男吧。”
江霖笑道：“一码归一码，对于你的帮助我很感激，但你不能欺负我家沐沐。”
“咦，还我家沐沐，我牙齿都要酸掉了。”洛宣表情嫌弃，“知道你宠媳妇了，真的是。”
他继续道：“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明早给你带。”
“不用了。”江霖摇头，“你明天该干嘛干嘛，不用过来了，其它事情我会叫秘书来处理的。”
洛宣点头：“也行，刚好德国那个项目我要跟进，最近可能会很忙。”
两人又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情，洛宣才笑吟吟地准备走了，他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看着他们俩，坏笑道：“为了江霖的身体和小病床着想，你们今晚就别浪了啊。”
何谓浪，怎么浪？昨晚才干了“坏事”的两人怎么会不懂，程沐将将才把头露出来，听见他的话，又对上江霖含笑的眼眸，瞬间把他羞得又缩了回去。
江霖失笑：“快走吧你，话多。”
“嘿嘿，再见！”洛宣跟阵风一样的飘走了。
等确定洛宣真的走了，江霖才转过身去，看着程沐的头顶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出来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我才没有害羞，我是困了。”程沐露出一双还红通通的眼睛来，声音闷闷地反驳。
“好，我们沐沐只是困了，不是害羞。”江霖笑得不行。
关了灯，两人躺在一起，程沐蹭着他的手臂，软声问：“江霖，你不是去见客户吗？怎么会去酒吧，还和别人打起来了？”
程沐很明显地感受到江霖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亲了亲程沐，轻声说：“一个坏人，看他不爽，就把他揍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江霖的说辞，程沐也明白他不想细说，毕竟自己也还有事瞒着他，程沐就没再多问，只是紧紧地抱住江霖，和他一同睡去。
洛宣下楼，洛霄已经等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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