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真客气。”
苏卿白伸去纤长的手指挑了盖子,一股子果子味的幽香沁入心脾。
“不是酒?”
“是多种果子的汁。埋在雪里冰镇过,苏公子来一碗试试?”
苏卿白当然不会推却,他拿碗时眼睛却瞥见桌子上的一张地图,盯着看了片刻,道:“这地图可以送给我吗?”
“不可以。”齐清拒绝得直接明了。
“……”
“那我找皇上跟你要。”
“送,马上送。”
齐心里憋屈,嘴上却不敢发泄,诺诺地说道:“这地图我画了三天三夜才画完。近来西部的乌啼城据说出现了妖怪,皇兄派去调查的人因不熟悉路线都走丢了。皇兄让我绘制详细的地图,过几日带大理寺的人再去一趟。”
“你皇兄也相信这世界上有妖怪?”听得出苏卿白的语气十分不屑。
“信不信去察看一番就知道了。”
苏卿白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正色道:“这是什么地方?”
齐清瞧了瞧,道:“那是云谷。是一座神仙岛。”
“只住神仙?”苏卿白眯眼,不相信的样子。
“世人都传云谷住着神仙,在我看来那地方可能更适合鸟类居住。”
“哦?怎么说?”
“我曾经误打误撞到那座岛上,发现岛上除了成群的鸟,没有人,也没有其他动物,而且鸟上不止一种鸟,那些古书上曾经记载过后来被传灭绝了的鸟都出现在那座岛上。”
“你怕不是在做梦?”
齐清笑道:“的确像做梦,后来再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座岛了。倒是找到一座相似的岛,上面住着渔民,没有任何鸟生息过的痕迹。”
苏卿白思索片刻,不动声色地卷起地图藏入袖子。取过碗倒上蜜浆,尝了尝,冰得让人浑身一颤。
暮色四合,四周起了一层薄雾。风里带着雪气,吹得竹叶摩挲生响。
难得有个人与这位清王爷一样又爱吃又爱喝,齐清把出去游历山川时带回来的新奇有趣的东西都搬出来摊在院子里。有瓷器、郎锤、金鸡蛋等。
“这是哄小孩的玩意儿。”苏卿白拿着一个装蛐蛐用的金笼子把玩着。
“这么多东西,偏偏看上这个金笼子。”齐清笑道,“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宫里,跟皇兄抓蛐蛐,被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发现了,那太监要去跟太后告状皇兄从上书阁逃学出来抓蛐蛐,半路上莫名掉进了湖里,捞起来后吓走半条命,想不起告状的事了。”
“嗯?你怎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那太监是你推的?”
“我推的。”
“……”
这位王爷看似温言温语温润如玉,干起坏事来也丝毫不眨眼。
苏卿白目不经意间看见一块紫玉杂糅在雪堆里,他拨开雪捡起来,神色一滞,道:“这个可否也送给我?”
齐清眼神微微一变,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道:“看来苏公子是个很怀旧的人。”
苏卿白不接话,只认真地盯着紫玉看。
齐清又说道:“皇兄时常会来我这院子,喝喝蜜浆,吃吃羊肉,我记得他小时候特别讨厌吃羊肉,嫌羊肉臭,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开始吃了。”
苏卿白立在一边,神色清冷,默默地听着。
此时六福提着一盏玻璃灯拿着一件绒斗篷站在门外头,温声喊道:“苏公子叫老奴好找,原来是跑来跟清王爷玩了。”
他看着一地的小玩意儿,稍一迟疑,又立刻乐呵呵地说道:“天色已晚,请清王爷允许老奴带苏公子回去服药。”
齐清点点头,对苏卿白说道:“除了这块紫玉,苏公子还看上哪样了?都可以带走。”
苏卿白收了紫玉,眼睛又瞥了一眼铁丝架子,脸上的那抹清冷不见了,摆摆手,不作言语。
苏卿白走出门,六福把绒斗篷披到他身上,俩人踏着雪映着玻璃灯渐渐融入到暮霭中。
齐清手里拿着刚刚苏卿白把玩过的金笼子,望向门外延绵无尽的暮色,眼眸沉沉。他想起也是这样下雪的一个日子,齐晏给苏府送去好些东西,他羡慕地说道:“皇兄送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送的话要另建一处府邸专门给他放东西了。”齐晏却说:“他的整个北疆都没了,送的东西再多又有什么用。”他死死地记住了这句话。
第30章 春宵一刻值万金
苏卿白回来时带进一身的羊膻味,齐晏十分嫌弃地把苏卿白按在热水桶里避开胸口的伤替他洗澡。屋内热气腾腾,蒸得苏卿白眼睛起了一层水汽。
“吃货对吃货,就是有话说。”齐晏点了下他的鼻尖。
苏卿白推开齐晏,从地上抓起衣服,掏了老半天,掏出刚刚从齐清那里要过来的小物件。齐晏却识货,这是一块赤炎鸟形状的玉,是用北疆特有的紫玉做成的。
“在我们北疆,这种赤焰鸟的紫玉十分稀罕,只有贵族才有。清王爷游历山川时大概也去过北疆。”苏卿白睨了齐晏一眼,“给你瞧瞧。”
“借花献佛看吗?”
齐晏抓过他白得过分的手腕,在上面亲了一口,从自己衣领里掏出一个紫玉葫芦,道:“又要我打一条金链子串起来挂脖子上么?”
苏卿白的脸微微红了,映着暖暖的水汽,十分动人。
正当齐晏忍不住俯身想再次亲他一口时,外头响起一个作死的声音:“皇上,乌啼城的事情有眉目了。”
苏卿白借机别过脸,齐晏黑着脸站起身转出屏风,看见陆蝉一脸欣喜地站在门外,六福无辜地说道:“老奴来不及拦……”
“雪夜孤寂,陆侍卫让心上人独自一人睡觉心不痛吗?”齐晏气势汹汹地说道。
“啊?”陆蝉张了张嘴,诺诺地跨进门,却忘了要从何说起。
片刻后,才听见齐晏说道:“乌啼城怎么了?”语气十足的不善。
陆蝉回过神来,道:“乌啼城不是出现妖怪,而是发生内乱。皇上知道的,派去乌啼城的知府就是个摆设。”
“城里分为两派,一派信奉黑月亮,一派信奉白月亮,乌啼城的人十分崇拜月神,并且他们从不与外人通婚,否则被认定为不洁,是要被处死的。前头在皇都那个买橘子突然死去的妇人,也是乌啼人,大理寺查出她虽然沾了水银,但是最主要的死因还是被人下了毒,这妇人为人和善,附近的人都很喜欢她,后来推断也许是乌啼人发现她嫁到皇都找到她后借机毒死了她。”
“乌啼城从古至今两派人一直和谐相处,近来不知为何,两派人突然开始内斗。乌啼城一时变得很混乱。”
陆蝉说完小心地看了一眼齐晏的神色,见他面带不悦,却又想不出自己哪里惹着他了,这时,他听见屏风后面传出很轻微很轻微的水声,心头惊了一下,他怎么没想到,苏公子也在这里。花好月圆,芙蓉帐暖,春宵一刻值万金,却生生被人打破了,皇上生气是有道理的。
没等齐晏开口,陆蝉咳了一声,道:“皇上,我突然有内急,很想很想尿尿,憋不住了,先告辞了。”
齐晏:“……”
陆蝉走到门口,使劲剜了一眼六福,心道:你刚刚怎么不用力拦我一下?
六福感到一阵头痛,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见皇上到里头去了,便轻轻地掩上门。
第31章 呆成一截木桩
苏卿白刚穿上绸袍,正在系衣带,齐晏眼睛瞥见他脖颈间的红疹子,刚缓过来的脸色又沉下去了,道:“怎么又起红疹子了?去齐清那里吃了什么?”
苏卿白也觉得脖子又痛又痒的,他想了想,道:“吃了羊肉,喝了一些蜜浆。”
齐晏叹气:“给你抹药。”
“不要,我自己来。”
齐晏不管他,打横抱起就放到床上,打开一旁案几上的抽屉,拿出一个药瓶子。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有准备,抽屉里还有什么?”
齐晏迟疑了一下,狡黠一笑,凑到苏卿白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苏卿白的脸立刻红了,他又说道:“要不要今晚试试?不会弄疼你。”
苏卿白往他身上捶了两下,脸更红了,捂着耳朵,“讨厌的齐晏,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齐晏轻笑一声,解了苏卿白的衣带,掀开衣领,见他脖子一路红到了胸膛,眼里的笑意更加浓烈。
苏卿白低头瞧着自己的模样,窘迫得翻身想逃,被齐晏一把抓住,按住两只手,道:“不许动,先给你胸口换药,再给脖子抹药。”
苏卿白眼带雾气,不满地说道:“分明是借机想要……”
“嗯?想要什么?”
苏卿白语塞,越发不自在。
“不闹了,你身上都是药,难道要我舔了这些药?”
苏卿白脸红得像滴出血来,用脚踢了一下齐晏,又踢了好几下才解气。齐晏俯身咬了一下他的下巴,柔声道:“这么用力,也不怕踢疼我。嗯?”
苏卿白别扭着侧过头去不看齐晏。
上完药,苏卿白衣服敞开着,露出大半个胸膛,白皙如雪的肌肤映入齐晏的眼帘。
“那个……那个……”齐晏侧在苏卿白身旁,“我脚疼,很疼。”
“刚刚上药用的是手,不是脚,皇上。”
齐晏把脸埋在枕头上,苦哈哈地说道:“脚疼,你踢的,习武之人的脚都是铁做的,被踢了好几下,要断了。”
“我看看?”
齐晏不动了,一动不动。
苏卿白有些担心,毕竟他候症未出,身体还很虚弱。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齐晏的小腿上揉着。
“是大腿,上面。”
苏卿白又犹豫了片刻,把手伸到齐晏大腿上,越揉脸越烫。齐晏靠近苏卿白,抓住他的手轻轻上移。
苏卿白的脑袋有一半已经空了,眼睛也空了,只觉得脸上身上手上暖胧胧一片,快把人给融化了。
苏卿白觉得齐晏在耳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齐晏长吐一口气,手心立刻有种异样的感觉。
“讨厌的……”
“齐晏。”齐晏笑着立刻接上去。
苏卿白僵着手半头不敢动,想发怒又发不出。
齐晏替他擦干净手,又换了套干净的内衫躺回到苏卿白身旁。见身旁的人一直傻呆呆的,快呆成木桩了,不觉得好笑。
“想不想睡觉?”
苏卿白:“……”
齐晏见苏卿白脸蛋通红,像是憋气的样子,想伸手去安抚他,却不小心碰到他大腿上。
第32章 最好生了孩子再回府
这一下让苏卿白立刻炸了,像条虫子似的蠕动到墙角,嘟囔着:“睡觉,睡觉,睡觉。”
齐晏笑着贴上去,从后背环抱住他,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久,才把苏卿白哄回过身。
“傻瓜,什么事都喜欢憋着。不许了,以后都不许了。”
苏卿白手足无措地在齐晏的胸膛上捶了好几下,被齐晏抓住手,吻住了他的嘴唇,一只手缓缓地伸到了苏卿白的下面。
“乖乖的,我帮你弄出来,否则难受……”
齐晏的候症总算是过去了,天未明六福就轻声在屏风后提醒他该去上早朝。
苏卿白半睡半醒中感觉自己的唇上有些湿暖,过了片刻,身旁一空,便知道齐晏起床了。他睁开眼睛望着床帐,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皇上肯定不管早饭了。
苏府院子里的鸡被黄芦和林桑伺候得肥肥的,一条街上的七大姑八大婆都纷纷上门来买鸡蛋,不知道是谁传出来,吃了苏府的鸡生出来的蛋马上能怀孩子,还能生个武状元出来。
苏卿白刚推开院子的门,就看见张家婶婶李家嬷嬷王家婆婆提着篮子围在鸡笼前。黄芦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口,林桑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倒挂在树上晃来晃去。
笼子里的鸡看见苏卿白来了,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子欢腾起来,打鸣的打鸣,咕咕叫的咕咕叫。婶婶婆婆们转过身,十分默契地盯着苏卿白的肚子看。
苏卿白:“……”
脑仁疼,脑仁十分的疼。
林桑从树上跳上来,跳到苏卿白的身旁,帮他撇出一条路来,低声说道:“公子,你是来取衣服的吧?府里和染衣阁你都不用担心,你尽管去皇上那边,最好生完孩子再回来。黄芦已经开始帮你存鸡蛋了。”
苏卿白:“……”
他侧首看着林桑,一动不动地看着,眼神凶残。
林桑挠挠头,尬笑两声,道:“那个……也可以晚两年再生孩子……”
俩人走进暖阁,林桑立刻塞给苏卿白一个暖手炉。
苏卿白淡淡地问道:“外头怎么回事?”
“公子,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张姑姑家的孙子溜到院子里玩,见鸡生了个蛋,觉得好玩,就拿回去给他娘,没几天他娘就怀孕了,然后一条街传得沸沸扬扬,说吃了苏府的鸡蛋能怀孕。”
林桑又贴心地再次重复了一句:“黄芦已经帮你留鸡蛋了。”
苏卿白真想伸去一只手把林桑掐掐死,他极力压下这种冲动脱了外袍递上去,说道:“府里有什么可吃的?我没吃早饭。”
“皇上还不管早饭的啊?”
林桑说完在心里想:这么不体贴难怪追了这么久都追不到人。
“话多。”苏卿白捏了颗开心果,眼里冒起寒光。
“马上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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