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安愣了愣,“我现在很吓人吗?”
挺叫人心疼的。杜铭腹侧道。
他点头,“快去吃点东西,老大这里有任何情况,我立刻打电话给你。”
洛时安看向病床上的人,捏了捏他的手心,“好吧。”
他的确不能倒下。
杜铭给纪灿希掖了掖被角,这几天的事儿也把他给整懵了,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这些人还是他朝夕相处的同学吗?
手机响了,一诺打来的。
他走到窗户边去接,下意识的很小声:“哦,现在还没醒呢,你晚点过来吗,好啊,不用带什么的······那个,情况挺复杂的,等老大醒了再和你解释······”
接完了电话,一转头,他对上了纪灿希黑漆漆的眼睛。
“哦,你醒啦?”
杜铭随意的把手机放在兜里,猛一抬头,我操?
人醒了!人醒了!
杜铭立马蹦跶到纪灿希跟前,单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老大,还认识我吗?我是谁?”
“大傻叉。”纪灿希咧嘴笑道,又吸溜一声,真他妈疼啊。
杜铭激动地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没失忆,脑子没坏就好!”
“洛同学肯定要恨死我了,他守了你三天,他一走你就醒了。老大,嘿嘿,这是不是代表你其实最想见的人是我?”
“你倒挺能自作多情。”纪灿希说。
时安守了他这么久吗?纪灿希心里既心疼又感动,真是的,醒得太不是时候了,应该一睁眼就看到他男朋友,然后可劲的搂着他才是。
“我去叫医生。”杜铭感性的抹了一把眼睛,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老大,我知道你和万慕的那事儿了,虽然挺惊悚的,但不管你用哪个名字,你永远都是我老大。”
纪灿希也眼眶一热,“行了,看来是甩不掉你这个小弟了。”
※
医生检查之后,尤可他们围着纪灿希说了一会话,然后很有眼色的出了去,把空间留给那两人。
纪灿希总算如愿搂着他家时安了,虽然碰到他胸口和脸颊,哪儿哪儿都疼,可还是舍不得放开。
“真好闻。”纪灿希闭着眼睛说。
“我三天没洗澡了。”洛时安说。
“那也好闻。”纪灿希摸摸他的脸,叹口气:“怎么瘦这么多?”
洛时安埋在他颈窝里没有说话。
纪灿希的手在他腰上来回搓着,“你这节食有点严重啊洛老师。”
“是不是也没好好休息,瞧你这眼袋大的。”
“哎,给我拿块镜子吧,我瞧瞧我的俊脸肿了多少。”
洛时安把他搂得更紧,“待会。”
声音涩涩地。
纪灿希轻轻抚着他的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了,没事了,好了,我还有好多话没问你呢。”
过了一会,洛时安松开他,眼睛里泛着红,“要问什么?”
这副楚楚可怜样儿看得纪灿希喉咙一紧,他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睫,“乖,先给我拿个镜子来。”
“没镜子。”洛时安拿出手机,给他开了相机,递到他面前。
“这是我?”纪灿希被那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虽然曹恩德的拳头没把他打死已算万幸,但顶着这样的脸还是让人很不愉快的,“跟化了特效妆一样,出去可以吓死人。”
洛时安笑了一下,把手机收了回来,“没那么严重。”
“也就你不嫌弃我。”纪灿希捏了捏他的手指,顿了一会,开始关心正事儿,“时安,我晕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枪声。而且,我还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什么梦?”洛时安问。
纪灿希咽了咽唾沫:“我梦到······曹昆拿着枪,对准了曹恩德,脸上溅满了他父亲的血,特别吓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模模糊糊间听到了枪声,但不知道受伤的是谁。
“曹昆的左臂中了枪,曹恩德,已经被抓起来了。”洛时安说。
※
这天下午,警察局的人过来问话。
“小同学,你不要紧张,关于这起案件,你知道多少,还记得什么,如实回答我们就行了。”其中一个较年长的警察说。
纪灿希点点头,从被曹恩德拖上车开始说起,讲到他被打,被关押,然后和曹昆预备逃走又被发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警察比较关注的是后面的枪支事件,较年长的警察说,“我们接到受害人的报警电话,他在那边表现得十分激动,说他的父亲要杀他,大喊救命,万慕同学,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吗?”
“我当时,已经晕过去了,我感觉得到耳边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大叫,但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纪灿希努力回忆着,做笔录的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说,你没有目击到曹恩德拿出手.枪,并射中受害人的情况。”
纪灿希点点头,“我当时连声音都分辨不出来,更不可能看到。但是,我在晕过去之前,曹恩德的确很可怕,他那个样子,就是恨不得杀了我们。”
洛时安的眼神又是一抖。
较年长的警察沉吟了一会,“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还能想起来什么吗?有没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纪灿希的脑袋虽然没做脑科手术,但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如从前的顶用了,稍微用力思考一下便觉得一刺一刺的,痛得记忆都发白。
洛时安瞧他的样子不对,赶紧道:“警察叔叔,我朋友刚醒没多久,身体需要休养。”
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两个警察明显很失望,他们对视了一下,点头道,“好吧,小同学,你好好休息,下次我们再来看你。”
“辛苦了,谢谢配合啊。”
不太对劲,纪灿希也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很多,不确定的地方更多,可一方面是身体原因,另一方面,他下意识的不愿意深入去想。
※
“老大,警察叔叔走了吗?”杜铭拎着饭盒走进来,摸了一把后颈,“你们看到那个老警察的眼神了吗?太吓人了,能看穿人心一样,我这没做坏事也止不住心虚。”
“太怂。”纪灿希看到他手里的饭盒,“刚好饿了。”
“我妈给你做的菜,难得她做这么清淡口味的。”杜铭喜滋滋的打开。
鸡肉,莴笋,胡萝卜,下面一层盖着香喷喷的大米饭,看着人食欲大动。
“替我谢谢阿姨。”纪灿希很真诚的说。
“没事儿,我成绩上来了,她正愁不知怎么谢你呢。”
杜铭拿勺子给他,却被洛时安接了过去,“我来。”
纪灿希不习惯被人喂饭,笑着道,“时安,我腿上打石膏,手又没废。”
“张嘴。”洛时安递了一勺胡萝卜和米饭过去,纪灿希听话的吃了。
“杜铭,阿姨做饭真好吃。”纪灿希吃了一口,发现杜铭的神色有些不对,哦,大概还是不习惯他和时安之间的亲密。
“好,好吃就行。”杜铭挠挠头,“对了,那个何幸也不知怎么回事,不接电话,从医院出去后就没影儿了。”
“何幸来看过我吗?”纪灿希问。
杜铭于是把他们几个人找他的事儿给说了,“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只能瞎碰,老大你说多巧,等找到的时候,我们和警车差不多同时到的,但我们不能进,等到你们被抬出来的时候·······”
他瞧着洛时安的神色,没忍心说下去,“反正可吓人了,我这辈子没瞧见这么吓人的。”
“你渴不渴?我去打水。”洛时安起身出去了。
望着他走,杜铭才松了口气,“老大,你们俩这事儿,我真是太意外了。”
“时安吓到了吧。”纪灿希想,自己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指定不好看的。
“可别提了,洛同学这几天,跟疯了似的······”杜铭嘟囔着,“反正老大,你们好好在一块吧,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真会出人命的。”
※
纪灿希这边情绪还在心里翻滚着呢,洛时安打水回来了,给他倒了一杯放在桌上,“在说什么?”
“说杜铭被我的样子吓惨了。”纪灿希笑了笑,在床上对他伸出手,“抱抱。”
杜铭啧了一声。
洛时安有点不太好意思,“先吃饭吧,要凉了。”
“别管,先抱一个。”纪灿希很执拗。
“得,我就是个多余的,我先滚了,你们慢慢抱。”杜铭转身离开,还把门给关上了。
纪灿希的下巴抵着洛时安的肩膀,轻轻的顺着他的背,“我们家小时安,是不是吓坏了?”
洛时安没说话。
“生日都没过成,哥哥以后给你补啊。”纪灿希笑,“给你补一个双层的大蛋糕。”
“好。”洛时安说,“我记着了,一定得补。”
“肯定的。”
就这么搂着怀里的人,纪灿希才感觉他真的得救了,重新回到了真实的人间。
被关也好,被打也好,甚至要被强制做脑部手术变成个白痴,这所有的加起来,都抵不过一句话的折磨——再也见不到洛时安。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我变成怎样都没关系。
人间哪里,都成了炼狱。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终于出来了,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可以暂时放稳了
第60章 时安的味道
纪灿希躺在医院这几天,访客不断,学校也有好多人来看他,他才知道自个受伤这事儿成了大新闻,名气又扩散了一大圈。
作为他的班主任,老刘还是最担心他的高考,盯着他左腿的石膏,脑门皱巴巴的一团,“哎,这真是——”
“安心啦老师,医生说高考之前能拆掉,再说我脑子又没坏。”纪灿希这几天接受的叹气声太多,聚起来都可以装满一泳池了。
“嗯,好好保重身体,至于学习······当然也不能落下了。”老刘很是纠结。
纪灿希一笑,“当然不会。”
可他心里,同时又在琢磨另一件事儿。
来探望纪灿希的,女同学占大多数,于是花啊小礼物啊越摆越多,堆在床头越来越高,洛时安每天放学后过来,都拧着眉一声不吭的收拾。
纪灿希一看他那样就想逗他,“洛老师,我人气还挺高的是不是?”
洛时安冷哼一声,把一盒扎着粉色小花花的巧克力丢到抽屉里,纪灿希眼尖看到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哎哎我正想吃这个呢,帮我打开。”
洛时安直接把盒子丢给他,又开始处理剩下的花花草草。
“哎呦甜橙味的,还没吃过呢,”纪灿希砸吧着嘴,“洛老师要来一块吗?”
洛时安没理他。
纪灿希丢了一块在嘴里,嘎嘣嚼着,“真好吃。”
纪灿希又开了一块用牙齿咬着,去拽洛时安的袖子,“嗯,嗯嗯?”
洛时安转头看他,“你自个吃。”
纪灿希不依,非要嘴对嘴喂他一块,又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甜不甜?”
“也就那样。”洛时安嚼了几下吞下去。
“啧,巧克力味的吻还不甜?”纪灿希舔了舔唇,笑着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时安,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正在想着措辞呢,有人敲门,接着,左手裹着厚厚绷带的曹昆走了进来。
洛时安站起身,用警惕的眼神看他。
“我不该来吗?”话是这么说,他却姿态大方的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纪灿希拽了拽洛时安的手,“时安,我有点饿了,帮我买点零食回来吧。”
赶人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吗,那么明明还有小山高的零食要处理,洛时安扭头,看到他过于明显的暗示,也没法再说什么,拿起手机便出去了。
就是关门的声儿有点大。
曹昆对纪灿希抬了抬下巴,“恢复得不错。”
“被照顾得好呗。”纪灿希说,“你的手臂怎么样?”
“就医及时,没有废。”
纪灿希有挺多话想问的,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忽然听到曹昆很认真的对他说,“这次我要谢谢你。”
“谢什么?”
曹昆笑了一下,“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抗打的人,而且好像完全不怕他的拳头。”
是了,纪灿希一直在拖着曹恩德,他那么厉害,拳头鞭子都可以制服他们两个小崽子,所以,有必要用枪?
纪灿希到后来被打得意识不清,曹恩德又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如何停止的,是因为曹昆吗?
他盯着曹昆中枪的胳膊,“这个,真的是你父亲做的?”
曹昆只是微笑——
※
下一秒,他却突然调转枪头,枪口对准了自己。
曹恩德神色一凛:“你做什么?”
枪口从胸口慢慢左移,对准了左胳膊,然后扣下了扳机,“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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