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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玉堂,世子好南(近代现代)——阳叮叮儿

时间:2021-06-30 11:53:08  作者:阳叮叮儿
  燕瀛泽守在城头上四天了,白子羽还没有回来,于是燕瀛泽开始焦躁了,他已经围着城墙转了好多圈了。联想到白子羽的话,燕瀛泽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两千人,他还真是敢冒险。
  天已经黑尽了,燕瀛泽烦躁地耙了一把头发,额前的一缕刘海被他□□得东倒西歪。终于黄天不负苦心人,远处传来了熠熠的火光,白子羽回来了,燕瀛泽飞奔下了城楼。
  白马上的人笑的温润如玉,一松缰绳轻巧的跃了下来,身后跟着的是两千士兵,有一部分人挂了些彩,不过回来的不止士兵,还多了他们押运的粮车。
  燕瀛泽一脸紧张,“子羽,你没事吧?你要死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无事。”
  “你真的去了莫罗镇?”虽然他猜到了,虽然他知道白子羽智计卓绝,但是……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白子羽把马缰交给了身后的侍卫道:“不是说了送你一份礼物?再说我可没有忘记皇上给我的任务,这点虽说不济,也比没有要好。”
  鬼七闲闲走来道,“世子,国师可是厉害得紧,搬不走的便给他全毁了。”
  燕瀛泽听完后望向白子羽,后者笑得清浅:“我不过是借了监军大人的法子而已。”
  至于他们说什么,边上的几个人是一头雾水,不过第二日一早,倒是有人听说莫罗镇的北狄囤粮基地被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消息明明是个好消息,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可是燕瀛泽此时却十分冷场,眼睛总是朝着一边瞟。
  张瑶不知道何时居然出现了,而白子羽居然与张瑶谈笑风生。
  许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白子羽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这个世子殿下是怎么了?居然又在生气?
  忽然想起来那日燕瀛泽捏碎了张瑶送的骨环,今日见到张瑶同自己谈笑,又沉了面色。
  几番思量,白子羽得出了一个结论:莫非世子喜欢张瑶?
  白子羽看了看身旁的张瑶,他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解释清楚。
  一众人已经从军粮商量到如何替燕瀛泽庆生了,十八般想法都搬了出来,无奈当事人什么意见都没有,只是手无意识的转着手中的玉箫。后来还是孔晨辉见燕瀛泽兴趣缺缺,便告诉他们除了铺张浪费,其余随便。
  等到人都散尽了,燕瀛泽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那边张瑶已经走了,明明的张瑶与白子羽站在一起看起来很和谐很养眼,无奈燕瀛泽这个心里装了事的人就是看不顺眼。
  白子羽过来坐下,收了手中的折扇问他:“怎么,你有心事?”
  “哦?国师这是跟美人聊完了?居然还记得关心本世子?”燕瀛泽嘴角一撇。
  白子羽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笑道:“怎的?世子殿下,你这是吃醋了还是生气了?”
  “哈哈哈。”燕瀛泽半真半假揶揄笑道:“我是有些吃味,子羽你居然有了美人就忘了我。”
  可是白子羽接下来的话却让燕瀛泽有些抓心挠肝。
  白子羽正色道,“世子殿下,你无须多想,你若是喜欢张小姐,便放心去追求,子羽定当与张小姐保持距离。你,不必生气。”
  白子羽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是出自真心,可是末了他自己心中却有些发堵。
  “什么?我……?她……?你……唉呀,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以为我喜欢她?我不高兴是因为……”
  燕瀛泽大袖一挥,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丢给他一个幽怨的眼神直接离开了。
  白子羽有些卡壳,难道燕瀛泽不喜欢张瑶?还是自己这样说不对么?
  更深露重,燕瀛泽却一个人在房梁上喝闷酒,他边喝边叹息,棒槌不声不响抱着剑立在廊下。
  “棒槌。”燕瀛泽道,“喝酒!”
  棒槌飞身而上,在他旁边坐着道,“剑客若喝醉,那是找死。”
  “唉!”燕瀛泽又吞了一大口酒,“棒槌啊,我该怎么办啊?”
  棒槌,“……”
  燕瀛泽索性丢了酒坛子往后仰着撑着屋脊再次长叹,“你说我明知自己是个,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阎王的短命鬼,我到底还在贪心奢望些什么?可是,我真的管不住这里,我要死了……要死了……”
  他戳了戳胸口,一张英俊的脸成了个苦瓜。
  可怜的万花丛中过的燕世子,前二十年只顾着丛中过了,从未动心。如今一动心,便如摧枯拉朽一发不可收拾。偏偏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只能对着棒槌碎碎念,着实苦恼。
  棒槌抱着沉水剑听他不着边际扯了半天后道,“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何事?”
  “不知!”燕瀛泽一脸生无可恋,“我连自己都理不清,哪能知道你想什么。”
  “我不说,你自然不知。”棒槌望了望天边的弦月道,“去日苦多及时行乐,你自己说的。”
  棒槌下了屋脊,看着棒槌远去的背影,燕瀛泽一脸问号,无语望天,“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原本走远的棒槌声音遥遥传来,“你不说,谁知?”
  
 
  ☆、生辰
 
 
  拓跋漠咬着牙一捶打在旁边的桌子上,梨木的桌子便应声而倒。
  面前跪着吓得面无人色的莫罗镇守粮士兵。
  百里晋走过来扶着拓跋漠坐在了另一边道:“大哥,别气坏了身体。这件事情是我们没有料到。根本不会想到白子羽会只带着两千人马就敢去抢粮食的。”
  “哼,这笔账我们一定会讨回来的,阿晋,穿云弓和破军阵就看你的了。”拓跋漠面上闪过一丝狠色。
  百里晋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怅然道:“穿云弓的弓弦是用的天蚕丝,只怕不易寻找。若是用别的代替,纵然造出了穿云弓,那也只不过是比普通的弓箭略微强一些,杀伤力远远不够。”
  “阿晋,跟我来。”拓跋漠听了百里晋的话起身道。
  百里晋跟着拓跋漠到了另一座军帐中,大帐四周用羊毛毯子围住,里面点着一根儿臂粗的蜡烛,一个戴着斗篷的人背光而立。
  拓跋漠坐下道:“让你久等了。”
  斗篷人答道:“将军事忙,无妨。”
  拓跋漠又问道:“我的提议如何,你可是考虑清楚了?”
  斗篷人笑了笑:“将军若是要我提供任何援助都可以,只是,出头的事情我不做。我目前可是还得仰仗丰国,至于你要找燕瀛泽的麻烦,我乐见其成,我手下的人你随便调派。”
  拓跋漠听了这话也不恼火,“那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呢?”
  斗篷人又笑了:“只要你有本事可以与丰国抗衡,我会考虑接下来的合作的。”
  拓跋漠踟蹰着,过了半晌道:“王子,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不是我说,你好歹要出些力气才可以吧?”
  斗篷人看着拓跋漠但笑不语,拓跋漠面沉如水,正待发作,百里晋在旁边道:“不愧是堂堂赤黍王子,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你这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
  完颜彧取下斗篷:“晋公子,话不是这么说,你们只要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的,但前提是,小王目前能够办到的。”
  百里晋嗤笑道:“王子的商队走遍四海,相信区区天蚕丝,在王子眼里不算什么事情吧?”
  完颜彧沉思良久道了声好。
  ……
  基于孔晨辉的吩咐与军营中的条件,燕瀛泽的生辰不得铺张浪费,本身燕瀛泽对于这个生辰是无可无不可的,但亦不好拂了众人的美意。
  于是,大丰十九年九月初九,燕瀛泽的弱冠之年,便在厍水城的众将士嬉闹中悄然而来。
  军中的汉子都是铁打的,信奉的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于是,也不知道是谁先挑起了的,每个人都端着海碗过来敬酒。瀛泽更是酒到杯干,毫不推辞,不多时便有些醉了。
  一场夜宴闹到半夜,众人都尽兴而归,白子羽无奈的把坐在身边的这只醉猫扶起来。燕瀛泽大半身的重量都压到了白子羽的身上,总算是拖拖拉拉的把燕瀛泽这只醉猫拖到了床上。
  燕瀛泽躺倒床上哼哼唧唧,小泥巴斟了一盏醒酒茶过来,白子羽接过茶盏看向床上躺着的某人道:“世子殿下,装醉也该差不多了。”
  燕瀛泽不搭理,继续哼哼。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这么晚了,张小姐怎么过来了?”白子羽对着门口道。
  “哪儿呢?她过来干什么?”燕瀛泽从床上一跃而起,待看清门外的是小泥巴端着脸盆进来时,燕瀛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白子羽将醒酒茶递给燕瀛泽道:“还说不喜欢人家,听到别人的名字比醒酒汤还有用,快喝了休息吧,我回去了。”
  燕瀛泽喝了看了看白子羽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将手中的醒酒茶喝掉。
  他总觉得今日的白子羽有些怪异,虽然笑得温润,可是笑意不达眼底,眼底分明压抑着一些东西。
  府衙的后院中十分清幽,白子羽坐在石桌上,手中捏着一枚玉佩,院中有一棵不小的桂树,落了一层馥郁的花瓣,在盈盈的月光下噙着幽香。
  白泉轻手轻脚走进来了,端着一盘芝麻糕,白子羽闭了眼。白泉把手中的芝麻糕推到白子羽面前道:“公子,这是我今日去城中买的,到底不是凉州的,肯定味道差些。”
  “白泉,你有心了,下次不必如此了。”
  “可是,公子,今日是你的生辰啊。”
  白子羽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轻勾唇角,笑得苦涩:“生辰?我只记得今日是白家一十九口的忌日。”
  白子羽闭了眼睛,眼前晃出的是满目的血光,左手缓缓覆上心口,有些疼了。
  人,如他,是不是生来便背负了太多?
  “公子……”
  “好了,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白泉知道自家的公子说一不二,只好一步三回的走了,在转角处却看到了燕瀛泽。
  他怔怔盯着白子羽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不知道是什么。转身朝前堂去了。
  燕瀛泽再出现在白子羽的面前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坛酒。白子羽还是保持着他方才的姿势没有动过。
  “子羽,你发什么呆呢?来陪我喝一杯。”燕瀛泽笑意飞扬,坐在了白子羽对面。
  许是被燕瀛泽的笑意感染,白子羽收敛了神色,也跟着轻笑了一下:“还喝?再喝多我可不会好心送你回房了。”
  燕瀛泽亦是笑了笑,把酒满上,自顾自的拿起一碗:“这第一碗,敬你,子羽,生辰快乐。”
  也不管白子羽如何,他一大碗酒便下了肚。
  白子羽端着酒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终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将一杯酒悉数倒入了地下。然后再次把两人的酒满上,对着燕瀛泽郑重道:“谢谢。”
  “方才,我听到了凉白开的话,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恰好来找你。”燕瀛泽又倒了一碗酒:“第二碗,敬相逢!”
  白子羽一口饮尽,指了指桌上的芝麻糕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我幼时极喜欢芝麻糕,娘亲怕我吃坏了牙,总是不许我多吃。但是,每年的生辰,我都可以肆无忌惮吃个痛快。因为那天,娘亲从不责备我。我以为这样可以天长地久。”
  “我八岁生辰那日,白家一十九口阖府尽丧。”白子羽依旧笑着,饮了一口酒。
  “子羽,别想了,都过去了。”燕瀛泽看着月光下的白子羽,明明笑着,却那么的冷,明明讲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却仿佛如说故事般的云淡风轻。
  “子羽……第三碗,敬亡魂!定是他们庇佑,你才得以平安。”
  这样的子羽,如何不让人心疼?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保护我这个原本该死去的人。所以,我会好好活着,去完成他们期待的一切。”白子羽把酒碗满上,依旧是笑,碰了碰燕瀛泽的碗,一饮而尽。只是抓着玉佩的左手,骨色凄凉。
  燕瀛泽伸出右手,从白子羽左手中,缓缓抽出了那枚玉佩,握进了自己手中。
  一句话差点冲口而出,却是最终,和着酒吞入了腹中,任凭它一路长满了倒钩刺,钩得他血肉模糊犹自压不住它。
  “呵。”白子羽笑了。眉梢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端起酒碗碰了一下:“多谢世子殿下。”
  “哈哈哈。”燕瀛泽也笑,烈酒入腹,烧灼到心。
  一坛酒尽,燕瀛泽是真的醉了,他双眸迷蒙,嘴中还在絮絮叨叨:“子羽,子羽,呵呵,子羽。”
  白子羽亦是有了几分醉意,双眸微微泛着水光。只是看着燕瀛泽的醉态笑得清浅。燕瀛泽抬起迷蒙的双眸,正好撞到了白子羽带笑的眼眸,一霎那心中犹如响鼓重锤般的,那份不可名状的东西终于在酒意的滋养下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脑袋里忽然传来棒槌的声音,“你不说,谁知?”
  去他娘的长命短命,去他娘的命不由己!管不了了顾不上了,燕瀛泽想!
  “便该如此的。”燕瀛泽那一句和着酒吞入腹中的话此刻也顺着酒气吐了出来:“子羽,我想,我对你动心了,嘿嘿!”声音轻轻地。
  “什么?”白子羽没有听清楚。
  “子羽,呵……我,我恋慕你。”一字一顿,是带了酒气的,偏偏却又生了那么几分固执。
  “子羽……”燕瀛泽本就有三分醉意,如今半坛酒下肚,更是醉意深沉。他双眼火热,直直的看着白子羽,却又带了些哀伤:“我想做你的依靠,护着你,不……让你孤单一人……不让你伤心,不让你难过……可是啊……”
  “世子殿下,你醉了。”白子羽的眸光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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