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头,你快点,你要饿死我啊。”然后一路推推搡搡与燕天宏往厨房走去。
厨房中的下人远远看到这个小魔头回来了,都从后门溜走了,一个不留。谁叫燕瀛泽从小到大便和厨房有过节,每次到了厨房,都要让他们鸡犬不宁。
再说,他们留下也白搭,这世子殿下挑嘴的很,从小到大,就只吃老王爷熬的粥。
看着空无一人的厨房,燕瀛泽满意的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厨房门口的门墩上皱眉问道:“燕老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感念我劳苦功高,赐了我几名护卫。”
燕瀛泽低声道,“他这是防着你呢,撤了你的爵位还怕你有余威。”
平南王点燃了灶间的火,放好了水和米,边搅和边道:“随他去吧,我如今不过一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可防着的。只要你们都好好的。”
燕瀛泽仰着头看着认真熬粥的燕天宏许久,燕天宏只是低头看着锅中的米粥,小心搅拌着。
燕瀛泽走过去站在旁边,夺过了燕天宏手中的勺子放在了一边,面色严肃了起来,“燕老头,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真的没事。啊,燕儿,放心吧。”燕天宏接过了燕瀛泽手中的勺子继续搅拌着小米粥。
“燕老头,就算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可是好歹你也养了我十九年,你有事没事我看不出来吗?”
燕瀛泽有些火大了,语气明显不悦起来。
“唉。”燕天宏叹了口气,“燕儿,这件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对你有利……”
“行了行了,燕老头,咱们是一家人,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你觉得若是你有事情,我还能逃脱不成?快说,到底怎么了。”燕瀛泽打断了燕天宏的话。
燕瀛泽的执拗燕天宏比谁都了解,既然燕瀛泽打定主意要问,那也逃避不了。他往灶间填了一把柴,走过来与燕瀛泽一起坐在厨房的门墩上。
“你给我的那张画像,查到了一些。丧门的门主就是前皇后,李焱在查丧门。约莫着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所以,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燕瀛泽听完后摸着下巴沉思道:“那怎么办?”
燕天宏淡淡道,“最后一名知情者都杀了。毕竟事情是我做下的,若是他真查到了什么,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你别管了,等到九月初九承袭王位,便好好做你的小王爷,这些陈年旧事,你就别插手了。好好守着边疆,不要触怒了恒帝,他应该不会为难于你的。”
燕天宏揭开锅盖,“来喝粥吧,只要你们好好的,我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燕瀛泽一边喝着粥,一边皱着眉头。
“燕儿,赤黍那边你准备怎么办?”燕天宏接过他手中的碗问道。
“我不同意难道她还能拿刀逼着我不成。”
燕瀛泽将碗撂下朝外跑去。
“燕儿,你去哪里……”
“去找子羽。”
燕天宏摇头,他的宝贝儿子跟国师似乎关系越来越好了,回来才半天便跑去找国师。
燕瀛泽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小泥巴便急匆匆跑进来了,气喘吁吁地道:“王爷,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在东门比武。”
“哦,他比便让他比吧,这次又是谁啊?”
燕天宏端着茶杯浅饮慢酌,相对于小泥巴的急切,燕天宏就显得冷静多了。若是燕瀛泽出去一趟不闹点动静,那他就不是那个名动京城的小魔头平南王世子燕瀛泽了。咳咳,这都归功于燕瀛泽从小到大惹祸的本领。
“不是,和世子殿下比武的是……”小泥巴偷眼看了下燕天宏,想确认一下她说出来她家世子与之比武的那个人,老王爷会不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和世子比武的是……赤黍王子。”
“什么?”燕天宏的茶杯重重搁在了桌上,直奔东门而去。
☆、惆怅玉颜成间阻
燕天宏一边往东门跑一边问小泥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小泥巴磕磕巴巴总算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原来燕瀛泽看上了一张琴,可是这琴是被人家提前订好了的,燕瀛泽本想价钱再出高些买了过来,没想到那位老板说什么都不卖。燕瀛泽既然看中,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也不知道燕瀛泽抽的什么风,就是非要那张琴。
只是没想到定下那张琴的主顾竟然会是赤黍王子完颜御,更没想到的是,完颜御完全没有让出这张琴的意思。
于是,二人便相约在东门比试。
等到燕天宏赶到之时,比武已经结束。燕瀛泽手中抱着一张琴,斜睨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对面的完颜御,笑得颇有些无所谓。紫色的琴身与燕瀛泽的紫袍浑然一体。
“王子殿下,承让了。”
完颜御颇有些狼狈,手中的弯刀被燕瀛泽断成了两截。四周的百姓不计其数,这场比试估计不出半日便会全城皆知了。
他看着抱着琴的燕瀛泽心中冷笑,这样的人,才配做他完颜御的对手,才配让他的妹妹倾心以对,才配让他去算计。
完颜御对着燕瀛泽一拱手:“世子殿下,过几日你便要袭爵称王了,这琴便算是小王的贺礼好了。方才的比试果然大快人心,小王输得不冤枉,世子殿下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过奖,燕瀛泽谢过王子割爱了。”燕瀛泽抱起琴甩了袖子便跳下了高台。
燕天宏看着从台上跳下来的燕瀛泽,抱着琴笑得一脸毛病,走过去道:“燕儿,这琴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你要它做什么?”
燕瀛泽抱着的这张琴确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不过是普通的桐木琴而已。只不过这琴造型稍稍奇特,桐木被漆成了紫色,仔细看才发现,这琴身竟然是一条腾云而起的龙。
燕天宏不明白,燕瀛泽为何会对这么一张普通的桐木琴这么有兴趣。竟然会为了这么一张琴与赤黍王子比试。
“自然是送人,难不成我还留下自己弹不成?”燕瀛泽对燕天宏的这个问题颇有些不屑。
“送人?难道……”燕天宏还在思考着燕瀛泽的话,燕瀛泽已经抱着琴潇洒的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了。
难道燕儿有了心上人了?燕天宏看着燕瀛泽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白子羽看着面前的桐木琴,颇有些无语,燕瀛泽懒洋洋趴在一株梅树上,看着白子羽微微蹙着的眉。
“子羽,你怎么这幅表情嘛。”
“世子,你也太……”白子羽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说他太霸道?好像不对,说他太任性?好像也不对。说什么都好像不对。
“子羽,你也不感动一下,唉,枉费了我挨了完颜御一拳呢。”燕瀛泽从梅树底下钻过来捂着肚子,眼神哀怨得再给条帕子都可以擦泪水了。
“你受伤了?”白子羽拉开燕瀛泽捂着肚子的手。
燕瀛泽终于如愿在白子羽面上看到了一丝急切。等白子羽看到燕瀛泽面上促狭的笑意时,便知道这个人又变着法子来消遣他了。
“你就是活该。”
语气虽然略微有些责备,白子羽眼中终是有一丝欣喜的,手起琴声出,飘飘渺渺的琴音便随着白子羽的指尖流淌出来。
燕瀛泽回平南王府已经月上中天了,燕天宏竟然还没休息,看样子是专程在等他。
“燕儿,你跟我来。”
燕瀛泽跟着平南王进了书房。
“做什么,我困死了。”
“燕儿,你先告诉爹,今日的琴你送给谁了?”
燕瀛泽倒了一杯凉茶灌进了肚子,颇有些好奇,燕天宏什么时候居然关心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了。
“自然是送给该送之人咯,我说燕老头,你大半夜不去睡觉,就为了问我这件事情?”
燕天宏面现忧色,叹了口气道:“燕儿,你是不是有了心仪之人?”
“咳……”燕瀛泽呛了一下。
燕天宏看燕瀛泽的面色,便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犹豫了一下,拉过燕瀛泽坐下后道:“燕儿,是哪家的姑娘?”
“哎呀,你别管,以后再告诉你。”燕瀛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准备回去睡觉。
“燕儿。”
燕天宏一皱眉头,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不论是哪家的女儿,你都早日断了吧。不说旁的,单是赤黍的国书,便会让人家姑娘往后的日子不太平。”
“我会保护好他。”燕瀛泽扔了手中的杯子,不屑道,“我更不会娶公主。”
“可皇上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哼!”
燕瀛泽一声冷笑,“他说如何便如何?他让我服离蛊我便服离蛊,他让我出征我便出征。他是不是以为我太好说话了。如今又想塞个赤黍公主给我。”
燕瀛泽手握瓷杯,指节用力,瓷杯便碎成了片,“他真当我没脾气了!”
可是看着垂垂老矣的燕天宏,燕瀛泽无语叹息,解铃还须系铃人!
燕瀛泽出了王府,朝着驿馆而去。
驿馆门口的护卫都有些好奇,弄不明白燕瀛泽这幅要吃人的表情到底是谁又招惹他了。一众人都跪在地下,也不敢说话。燕瀛泽大摇大摆的进了驿馆。
完颜绿雅犹自坐在桌前看着书,间或望着窗外的海棠花树,略微低了头沉思,秋风过,吹起她抹额上的轻羽,分明是草原上奔放洒脱的女孩,竟然生生多出了一分南国女儿的温婉愁绪。
她本来凝神看着窗外的海棠花树,看了许久,才感觉窗外覆了一片阴影,她抬首,却忽的泪冲上了眼眶。
诺儿从屋外跑进来,一迭声的叫着公主公主。窗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燕瀛泽。
“世子殿下……”
完颜绿雅起身,碰到了桌上的青花瓷杯,瓷杯叮呤当啷摔了个粉碎。燕瀛泽缓步走进来,看着完颜绿雅。
“世子殿下,你终于来找我了。”完颜绿雅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
燕瀛泽侧过身去,目光一瞬间有些深邃悠远,他转过身无视完颜绿雅的神色,沉声道:“公主殿下,燕瀛泽若是有何对不住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原谅。”
完颜绿雅从燕瀛泽来找他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看着燕瀛泽面沉如水,眸光中不带任何感情,她诧异问道:“世子殿下的意思阿雅不明白,请殿下明示。”
燕瀛泽回身看着完颜绿雅,“公主,我燕瀛泽就是一个浪荡子,真的不值得公主青眼有加。更不值得公主把后半辈子托付在燕某人的身上,所以,请公主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完颜绿雅后退了一步,她听明白了燕瀛泽的意思,看来他是知道了国书的事情了。完颜绿雅略微沉吟了一下,抬眸看着燕瀛泽,“世子殿下来找我便是为了说这个?”
燕瀛泽挑眉,完颜绿雅笑了:“世子殿下,这件事情岂能由我说了算?往大了说,你我都是身在这权利的漩涡中,没有我们可以选择的余地。往小了说,我本就倾心于你,这样的结果有何不好?”
“公主,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燕瀛泽欲言又止。
“世子殿下,我问你。”
完颜绿雅挡在了燕瀛泽面前:“你那一日在落霞居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敷衍我?”
燕瀛泽退后一步,看着完颜绿雅:“公主,我承认我说了假话。”
完颜绿雅眼前一亮,燕瀛泽在她耳旁低声道,“不是我不愿意娶公主,实则是我有隐疾啊。”
“啊?”完颜绿雅道,“是何隐疾?”
“公主,你非要在我心上捅刀子不成?也罢,反正迟早你得知道。”
“我……”燕瀛泽道,“不举!”
完颜绿雅懵了片刻后咬牙切齿道,“若真如此,我定倾尽国力为你寻找良医。”
燕瀛泽摇头离去,“公主,何必强人所难。”
看着燕瀛泽的背影,完颜绿雅一把掀了桌子,燕瀛泽,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眼看着离九月初九日越来越近,燕瀛泽却丝毫不急,整日连人都看不到。府中的裁缝等着为燕瀛泽裁衣,偏偏找不到人。想想燕瀛泽素日便喜欢泡在梅苑,老王爷只好亲自去梅苑找人。
可是令平南王吃惊的是,他竟然没有在梅苑找到燕瀛泽。
外表毫不起眼的院子,推门而进却仿若世外桃源。满院梅树夹着一丛修竹。琴声悠然,白子羽在树下的石桌上悠然抚琴,淡然宁静温润如玉。
听到有人进来,白子羽停了琴声,转过身见到是平南王,眸中多了一丝讶异。
“子羽见过王爷。”白子羽起身行礼,谦卑恭敬。
“国师大人,冒昧打扰,请国师见谅。老朽是来找燕儿的。”
白子羽吩咐白泉泡茶,迎了燕天宏坐下:“世子这几日并未曾在我这里,子羽也不知道世子殿下去了何处。”
白子羽说的是实话,本来每日都呆在梅苑的燕瀛泽,已经有了好些天没见到人了。就算是偶尔出现一下,也是匆匆而来,然后便又消失了。
白泉端了茶水过来,放下杯子,随手收起了白子羽放在桌上的琴,燕天宏接过杯子之时,目光正好扫过了白泉拿走的琴上面。
燕天宏认出来了那张琴,正是燕瀛泽与完颜御相争的那张桐木琴。紫色的琴身在阳光下显得优雅宁静,腾云的龙身仿若要逆光而起。
燕天宏收回了目光,吹了一口杯中的茶叶,不经意道:“国师这琴好别致。”
白子羽笑了一下:“子羽汗颜,这琴是世子殿下送给子羽的,据说这琴得来还颇费了世子殿下一番功夫。”
“我家燕儿整日徒做风流,让国师见笑了。”燕天宏喝了一口茶,再次环眼看了一眼这方小苑,倒是果真清幽静雅。再看白子羽,淡然优雅,一举一动都从容雅致。燕天宏心中浮起了一丝不确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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