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羽从来不喜甜食,除了以前提过幼时喜欢吃芝麻糕。可是白子羽却对他说出来这样的话。甚至这次连他一直不愿去提起的芝麻糕都拿出来当借口了,更何况,在出去的路上,燕瀛泽根本没有看到有何处在卖芝麻糕。
燕瀛泽摇头叹息,却依旧出去满大街寻找着芝麻糕,只为了白子羽一句话而已。
白子羽收了内力从床上下来,窗口忽然一股劲风而至,小黑便落在了窗前。白子羽取下小黑爪上的竹筒,寥寥几眼之后,他将手中的纸条撕碎,再将另一张纸条装进竹筒中,将小黑放了出去。
燕瀛泽出去许久仍然不见回来,白子羽看了看窗外,已经快黄昏十分了。
待到燕瀛泽拿着辛辛苦苦寻到的芝麻糕进门时,已经玉兔东升了,白子羽静静等在房中。
“子羽你好些没有?”燕瀛泽放下芝麻糕,“呐,芝麻糕。”
“我没事,只是白天走路有些疲累,你怎的去了这么久?”白子羽拿起一块芝麻糕,小小的尝了一口。
“子羽,云阳城中没有卖芝麻糕的。”
“哦,那兴许是我看错了。”白子羽神色变了变,“那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芝麻糕?”
燕瀛泽双手在白子羽肩上揉捏着,闻言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燕瀛泽,谢谢你。”白子羽靠着燕瀛泽,闭上了眼睛。
燕瀛泽替白子羽揉了一会儿肩膀后道:“饿了吧,我去让小二将饭菜送进房中来。你先歇一会儿。”
“嗯。”
再次将白子羽扶到床边,白子羽慵懒的靠着床,燕瀛泽吻了他一下后关门出去了。
过了片刻后小二端着饭菜上楼了,看到桌上的芝麻糕道,“那位紫衣公子是您的哥哥吧?”
白子羽嗯了一声,那小二又道,“一看您兄弟二人感情就十分好。白天那位公子满城找芝麻糕呢,后来找不到,可是他说他弟弟喜欢,便骑了快马去了邻镇才买回来的。”
“是么?”白子羽从床边走过来到桌前,拿起一块芝麻糕放进了口中。
燕瀛泽端着碗进门,小二放好了碗碟出去了。
“子羽,先喝这个,白天我让他们炖的参汤。”
“方才听小二说。”白子羽道,“你今日去了邻镇。”
“嗯,张嘴。”燕瀛泽拿起汤勺给白子羽喂参汤。白子羽接过碗一口饮尽,然后将桌上的芝麻糕一点一点全部都吃尽了。
“子羽,你这是……”
白子羽走过去,下巴抵在了燕瀛泽的肩上,燕瀛泽揽住了他,片刻后,白子羽抬头,吻上了燕瀛泽的唇。
燕瀛泽顿了一下,这样主动的白子羽十分少见。燕瀛泽用力将白子羽搂紧吻了回去。
唇齿生香,先前芝麻糕的香气顺着白子羽的舌尖散了开来。二人纠缠了好一会儿,燕瀛泽才放开白子羽,“子羽,怎么了?”
白子羽抬眸,眸中有着几许歉意,“谢谢你!”
“嗯。吃饭吧。”燕瀛泽再次吻了吻白子羽的唇角。
白子羽接过燕瀛泽递过来的筷子,燕瀛泽坐在他旁边,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子羽,那一日你与姬秋和谈话之时,我都听到了。当时林越就在门外。”
“是么?”白子羽抬头,深邃的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闪着一丝晶莹,“你明知道我是故意支开你,还跑去邻镇。”
“子羽。”燕瀛泽握住了他的手,“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去做。还有,任何事都不要一人去面对,你还有我!”
“我知!”白子羽垂眸,有悲伤涌出。
“好了,吃饭吧。吃完早些休息。想想看接下来要去哪里?”燕瀛泽给白子羽夹了一筷子菜。
白子羽低头扒拉着碗中的米饭,将眸中的那抹悲伤尽数收起,“我们回无忧谷吧!”
“好,我们回无忧谷!”燕瀛泽宠溺一笑,万千深情。他永远都会顺着白子羽的意思去做。于是第二日一早他们便启程回了无忧谷。
无忧谷中风景依旧,似乎他们离开几个月不过是眨眼之间。
只不过那几只兔子没有看到了,走之前燕瀛泽将篱笆打开了,约莫着它们都跑到别处去了。燕瀛泽将小黄丢在地下后去打开了房门。
白子羽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忧谷中特有的花香让他心神一震。
房中竟然没有灰尘,燕瀛泽四下看了看,“司马南定然回来过。”
“公子!”忽然一声呼唤。
白子羽与燕瀛泽回眸,竟然是白泉。白泉站在谷口,手中还拿着许多东西。他丢了东西跑过来抱住白子羽,“公子,白泉好想你。”
“白泉,你怎么在这里?”
“司马南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可是我过来你们已经离开了,所以我便一直等在这里。”
白泉扶着白子羽往房中走去,边走边念叨,“公子,小王爷是不是欺负你了,你瘦了好多。”
“白泉小弟弟!你别冤枉我。”身后远远传来燕瀛泽的声音。
白子羽笑了一下,白泉红了眼眶,“公子,你受苦了。”
“我没事。”白子羽坐下,看着燕瀛泽,燕瀛泽在外面收拾行李,间或回头看着房中的白子羽笑笑。白子羽收回目光低声道:“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我接到公子的信息便连夜赶路到了这里。”
“嗯,苏青呢?”
“苏青还在凉州,总舵被毁了,苏青带着剩余的人转到安全的地方了,公子不用担心。”
白泉拧了一条毛巾递给白子羽,“公子,您跟小王爷在一起不好么,既然夫人已经走了,您就这样也挺好的……江山权势有那么好么?”
“白泉,你记住,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江山,可是父母之仇不能不报。”
“公子,对不起,我错了。”白泉跪下,“既然要报仇,您为何不让小王爷帮您?”
白子羽笑了一下,唇角却带起了一丝苍凉,“平南王与揽月都在李焱手中,更何况,燕瀛泽还中了离蛊,我不能让他有一丝危险。只要燕瀛泽无任何异动,李焱父子便不会为难他。再说,我白子羽虽然失去了武功,可是还不至于成为一个废人,连父母之仇都报不了。”
“公子……”
“好了,起来吧。”白子羽扶起了白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当初幸亏让你去了凉州,否则,只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你们在聊什么?”燕瀛泽推门,手中提着一壶热水,“子羽,口渴了吧,喝水。”
“嗯!”白子羽收起眼中的悲戚,笑意清浅,替燕瀛泽将额前的乱发理顺,“累不累?”
……
无忧谷的夜晚安静祥和,只有夏虫阵阵,吃过饭后却不见了白泉,燕瀛泽问起,白子羽淡淡道:“他说去找地方练剑去了。”
“燕瀛泽,听琴么?”
“你弹?”燕瀛泽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有多久未曾听见子羽弹琴了,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琴声。”
白子羽起身,从箱子中拿出了一张琴,燕瀛泽细细一看,竟然是他以前送给白子羽的桐木琴。
“白泉将这琴带了过来,还有这个。”白子羽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来,解开了上面的包袱,燕瀛泽送给他的那所费劲千辛万苦雕刻成的白家老宅的模型静静躺在包袱中。
“这个居然还在,我以为你早就丢了。”
“怎会,这是你送给我的家!”
白子羽浅笑,眸中柔情无限,十指轻弹,铮铮的琴声便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燕瀛泽撑着头听着,柔和的月光透窗而入,让白子羽的眉眼染了几分仙气。
“燕瀛泽。”白子羽在悠然的琴声中开口,“上次去江州之时,桃花江上的桃花还未开,等以后,我们去桃花江看桃花吧。”
“好,等明年三月,我们便去桃花江看桃花。”燕瀛泽拥住白子羽,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白子羽有些不一样,“子羽你看,我们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还做过侠盗,以后呢,等我们在谷中呆腻了,就去别的地方散心,等到玩够了又回来……”
“嗯。”白子羽按住琴弦,听着燕瀛泽的心跳,语声有些怅然,“燕瀛泽,日后在我们住的地方都种满桃花可好?”
燕瀛泽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怅然,吻了吻他的唇,“子羽,你怎么了?”
“没事……”
(此处省略N字锁了这么多次没办法了,只有删除了。)
月儿不知不觉已经隐入了云中,四周的虫鸣声渐渐止住,白子羽从燕瀛泽怀中稍稍侧身,再转过身时,手上便已经多了几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子羽……”燕瀛泽迷蒙的声音传来!
白子羽闭了眼睛,银针落下,原本睁开了眼睛的燕瀛泽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子羽挣扎起身,将他与燕瀛泽的衣裳穿戴整齐。再在燕瀛泽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打开了房门,白泉便带着林越司马南进来了。
“你们将他送回厍水城吧。”白子羽清冷的声音传来,“拜托了!”
林越摇头,“你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带他走,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威胁。而且,他不会再找到我了!”白子羽对林越与司马南行了一礼,“请你们帮我看好他。我会想办法拿回雌蛊的。”
“燕瀛泽醒过来会发疯的!”林越道,“你真的想好了么?”
白子羽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想要这万里江山,更不想要君临天下,可是父母之仇不可不报。”
看着白子羽决然的样子,林越知道再多说也是枉然,白子羽将一封信塞进了燕瀛泽的怀中,林越与司马南扶着燕瀛泽走出了无忧谷。
“林家的仇我会替你报”白子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越的脚步顿了一下,“不必!”
☆、真个是白马非马
燕瀛泽迷迷糊糊感觉到四周都在颠簸,他想睁眼,可是始终睁不开,就这么耗了许久之后,他感觉有人给他喂水,不多时他又沉沉睡过去了。
等到燕瀛泽再次睁开眼,环眼四周,房中的景象异常熟悉,他竟然发现他在厍水城自己的房中中。他想起身,可是全身发麻。
林越进来了,端着一个碗,“醒了?”
燕瀛泽莫名其妙,“我这是怎么了?子羽呢?”
“你被蛇咬了,他去给你抓药去了。”林越端着碗坐在床边,避开了燕瀛泽的目光,”张口,喂你吃东西。”
“我怎会被蛇咬了?你给我说清楚。”燕瀛泽显然不信林越的话。
“无忧谷中有蛇这有何稀奇的,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动不了?”
“那我们为何到了厍水城?”燕瀛泽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却不能动弹。
“快吃饭,你别瞪我啊,是白子羽说的来厍水城。”
林越将饭喂给了燕瀛泽,燕瀛泽扭头,冷了声音,“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子羽呢?”
“我不是说了么,他抓药去了。”
“林越,在我面前不要兜圈子!”
“啧。”林越将碗放到了桌上对着门外一声大喝,“司马南,进来!”
“我老人家没空,要喝酒……”司马南的声音远去了。林越低声咒骂,“真不够意思!”
看着燕瀛泽不太好看的脸色,林越叹了口气,“你也别激动,等你能动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也说不清楚。”说完端起碗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燕瀛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林越自早晨离去之后再也没有进来过。白子羽更是没有出现过,燕瀛泽急不可耐。
眼看着黄昏已至,燕瀛泽再次试了试,他毫无知觉的身子终于可以试着坐起来了。燕瀛泽下了床挪到桌边坐下,“林越,你进来!”
房门再次打开,显然林越一直守在门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怀中有一封信……”
燕瀛泽急忙伸手入怀,果然摸到了一封信,他将信拿出来展开,却只有寥寥数字:勿忘约定,待桃花盛开,吾定归来,与君长相守!
“子羽去何处了?”
出乎意料,燕瀛泽的语气竟然十分平静。
“你没事吧?”林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你说吧。”燕瀛泽将信纸叠好,捏了捏眉心。
“我与可儿前几天接到白泉的信,让我去无忧谷。我赶到无忧谷你已经被白子羽的银针扎晕过去了。他让我们将你带回厍水城。说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威胁,还说他会想办法拿回雌蛊,还说,他不要万里江山,但是父母之仇不可不报……”
“你出去吧!”
燕瀛泽低了头,林越看了看他,走出去了。
燕瀛泽趴在桌上,唇角扯了一个弧度。分不清是凄苦还是悲凉。
他早知道白子羽有自己的打算,也早知道白子羽不会让他插手。更何况,高傲如白子羽,虽然没有了武功,可是却并不是一个废人。父母之仇,白子羽岂会轻易放下。所以燕瀛泽从来不问他以后,他也曾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他不问,白子羽便不会提起。
白子羽是未曾提起,从未在他面前提起。白子羽说过陪着他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去劫富济贫,去浪迹天涯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每一件事情,白子羽都做到了。这半年的时间,是燕瀛泽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99/120 首页 上一页 97 98 99 100 101 10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