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还是有些勉强了,哪怕帝国军校都不会要求他们最顶尖的学员能单杀虫族。从人转化成的虫,在虫族社会里也是底层,战斗力一般,但污染性却很强。
裴沉疏受了不轻的伤,徽乐鼻端都缭绕着惨烈的血腥味。
他轻叹一口气,对待小辈一样摸了摸裴沉疏的头发,说:“好啦,那你休息一会儿,虫雾就给我来解决,陛下。”
第19章 纷扰咸鱼装逼无形。
此时此刻,首都星皇宫。
“联系到孔上校了!”一名研究员激动地道。
她身旁的人纷纷聚拢,“快问问她陛下怎么样了!”“那颗矿星现在是什么情况?”“星网的舆论已经炸开了,快派个人去联系那些该死的记者!”……
研究员打完字,深吸一口气等待回复。
而那边孔云歌等人给出的答案却让她脸色更加凝重起来。
“……孔上校说,虫雾核心已经被清除了。”
她的这句让周遭人的心情都昂扬了起来,可紧接着下一句又紧紧攥住了众人的呼吸,“但,陛下和殿下目前都联系不上。更糟糕的是,这次虫雾核心区在一处玫瑰矿里,陛矿体发生过塌陷,初步判断陛下和伯爵是被困在矿晶内部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研究员手有些抖,却忽然又看见了新弹出的消息:“等等,孔上校说联系到陛下了!”
“……准确说,是联系到伯爵了。伯爵说陛下没什么事,然后那边也定位到准确坐标了!”
……
星网。
皇宫没能把陛下身在虫雾区的消息瞒多久,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就有人在星网上进行爆料了。现在又一个小时过去,星网的舆论已然翻天。
玛拉叹息:“……陛下还是太年轻了。”
裴沉疏是个战争皇帝,早年经营的重心无法放在帝国国内。哪怕杀了那么多贵族震慑,国内也还是有很多不为他所掌控的势力。
这次的消息传播速度就体现了这一点。
她浏览着网络上的信息,那些背后为贵族所掌握的媒体尽在春秋笔法夸大事实,民众被各种消息渲染得心神不宁。
【陛下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人给个准话?】
【有些野鸡媒体连节哀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们是要谋反吗!?】
【我知道W3-559是一颗矿星,虫毒弥漫时,很容易发生崩塌吧……我担心得饭都吃不下了啊啊啊!】
就在这时,皇宫的官方账号终于出来发了一则通报。
皇宫在这两个小时里只发过一次模棱两可的公关,被担忧的众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总算出现了,大家全都一窝蜂围了上去。
这则通报总体带着安抚力度,用冷静的口吻把事实都说了出来。现在皇宫腾出来手,雷厉风行地封禁了一大批散播不实消息的媒体,有效平息了帝国民众的情绪。
【这次核心是活体虫族……天啊,也就是说陛下是一个人单杀的虫族吗!不愧是我们的陛下!】
【啊,原来徽乐伯爵也和陛下困在一起……我对他的印象好像有点改观了呢。】
【先联系到伯爵而不是陛下?是不是说明陛下受伤了?现在还有残留的虫雾没解决呢。】
【改观个什么,我现在更担心了!!那个草包和陛下在一起,肯定还要拖累陛下,他有什么用?!】
……
各色言论,各种心情,一时间,全帝国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小小的W3-559上——
*
玫瑰矿内。
徽乐用总算恢复信号的光屏联系到孔云歌,汇报了大致情况。
两人离原先的蜘蛛巢穴远了些,待在另一处晶体空腔内,徽乐用精神力将空腔全部覆盖住了,以抵御虫雾。
他没有实验过自己的精神力能不能净化虫雾,但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治疗裴沉疏。
裴沉疏失血过多,靠在晶壁上闭着眼睛。他左腹部有一道撕裂的划伤,好在没伤到内脏,徽乐低着头,小心翼翼用随身带着的工具箱小剪刀剪军服,嘀咕:“这布料好难剪……”
上方传来轻笑声。
裴沉疏睁开眼,道:“伯爵,用不着这么麻烦。”
他略微坐直,脱下自己血淋淋的外套和衬衫。
这动作牵扯到伤口,又流下一股血,徽乐忙道:“不准乱动!”
然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裴沉疏上身一件衣服都不剩了。
自己还靠那么近。徽乐脸唰地红了,假装从容:“消毒水拿给我。”
他飞快地处理伤口,同时精神力在弥消着伤口内的虫雾。
裴沉疏眼中流过奇异的神色。
目前用精神力净化驱散虫雾,都需要借助媒介,比如他的刀、比如那些精神力压缩炸|弹,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像徽乐这样,直接一个人就能做到。
他使用精神力的方式,和所有人都不同。
徽乐开始缠绷带,手绕过裴沉疏的腰时耳朵红得快滴血,整个人都是机械的,硬着头皮故作镇定。
照顾伤员是正常的!
有什么好脸红,住脸!
他心里对自己大喊。
裴沉疏看他都快要冒烟的样子,觉得真是好玩极了,但想到这人还在发烧,便还是捏住了徽乐的手腕:“我自己来吧。”
徽乐指尖一抖,感觉被捏住的地方都在发烫,飞快抽出手:“好、好的。”
他如释重负地退到一边,不敢看裴沉疏,自己制作小傀儡。
晶矿内的光线是靠矿灯支撑的,塌陷发生后,矿灯碎了大半,肯定是不能贸然乱走了,但可以让小傀儡们去探路。
在等待救援的同时,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
一群红色的晶体小人哒哒哒四散跑走。
徽乐走神地想:其实到了这个世界后,他还没有和裴沉疏长时间单独相处过。
他侧头,只见暗淡的光线下,青年赤|裸着上身,银发如月光般流泻下来,肌肉的线条像猎豹般优雅精悍,因为过于苍白,反而显现出雕塑般的冷刻之美。
裴沉疏咬着绷带的一端,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包扎着,觉察到徽乐的视线,抬眸看他。
情况明明没有改变,徽乐的心情却忽然稳定下来了。
他也靠着晶壁,手随意地搭在膝上:“我打算开始清除虫雾了。”
说着,徽乐微微闭上了眼。复又睁开时,眼底流转过浅浅的金色。
无形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铺开,水波般扩散开去。
不同的人,精神力都具有不同的气质,徽乐的精神力场给裴沉疏的第一印象便是——海洋。
是温和的、沉静的海洋。
仿佛有带着暖意的洋流从身侧经过,冲刷掉沉重的污染物。
精神力是没有界限的,徽乐的精神力在矿晶中通畅无阻。他的视角如同临在天际高空,俯瞰这四维立体的巨大矿脉,能清晰地看到其中的宠物。
所到之处,黑雾纷纷烟消云散,
裴沉疏支着下巴,静静看着徽乐。
细微的气流被带起,拂动起徽乐的发尾,看起来真的像处于沉浮的海底一样。
他垂着眼一动不动,睫毛是一个很漂亮的弧度,如同被墨笔根根分明描画出来的一般,唇色朱红,肤色雪白,神情淡漠,眼底流金,恍然让人觉得很遥远。
强大、脆弱,这两种形容竟然都能毫无违和地放在他身上。
裴沉疏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刻,他的心跳加速了一拍。
*
晶矿外。
玫瑰矿下早已围着许多全副武装防护服的记者,仿佛闻血而动的鲨鱼。但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感觉到了一股慑人的精神力。它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一只威严审视的眼睛,从天鸟瞰。
“天,这是谁的精神力……”有人头皮发麻地问,“是、是陛下吗?”
另一个人嘴唇发白地回复他:“怎么可能是陛下!这里有人不会背陛下的精神谱图吗?这个根本不符合!”
不是陛下,那还能是谁?
——要知道,而现在矿晶内部只有两个人。
无言许久,终于有人说:“徽乐伯、伯爵……?”
众人惊诧无比,尤其是那些贵族旗下的记者。
天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抱着“看陛下未婚妻笑话”的目的而来的!
陛下单杀一只虫族,已经完全无可指摘、无可挑剔,那么他们还能从哪里抨击?当然只能是那个废物花瓶未婚妻!
反正不管徽乐有没有拖后腿,他们都要把他塑造成一个败笔。到时候不管皇宫方面怎样应对,帝国皇帝都有了污点。
但现在谁能告诉他们,现在这个家伙是谁啊!?
这么广的覆盖范围,帝国历史上都少见吧!
“虫雾在消退!”
突然,有人惊呼。
只见那漫天的不详雾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记者齐齐傻眼,张开的嘴都能吞下鸡蛋了。
在遇到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时,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大脑宕机。
唯独孔云歌,她原本在盯着那些恶心的记者,但在这一幕出现时愣了一下,猛地想起了星舰上的那个时候。
第20章 越狱咸鱼来都来了。
当时从塔克星系回程的星舰上,陛下曾说感觉从治疗仓里出来后精神力舒缓了很多。事后孔云歌等人都记在了心上,回去帝国之后让陛下配合进行了精神力的检查,竟然真的有轻微好转。
于是她们特意去排查了路线全程,但一无所获。
之前搞不懂,但现在想想,当时星舰上唯一的变数不就是伯爵吗?
“……快,快换主题!快拍!马上上传网站!!”
最开始注意到的记者突然激动,拼命使唤他的助理。
助理:“啊?但是老板不是让您……”
“老板个屁!”记者脸兴奋通红,“这才是有爆点的新闻!”
——陛下未婚妻的精神力能直接驱散虫雾,这已经超出了常理,还有比这更吸引眼球的事情吗?!
反应过来的记者不止他一个,一瞬间,从各个角度拍摄的照片和视频被传上了星网。
孔云歌看了看他,如果她没猜错,徽乐伯爵能做到的恐怕不止这一点。
驱散虫雾只是让人震惊,但“治愈精神力”,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搜救工作在火急火燎地进行,那股海洋般的精神力也在持续冲刷着虫雾带。
星网上完全沸腾了。
【这是真的吗??我看到的不是合成照片视频吧?】
【在场就有皇宫的官方记者,他们也默认了!这是真的!】
【人的精神力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我们帝国的将士可以学他的运用方式吗?】
【操,你们都在赞叹,只有我脸好痛,别问我为什么……】
【+1我也是,到底是谁说徽乐殿下是草包的??】
【他以前确实是草包没错啊!也压根没表现出这么厉害的迹象!说起来他的精神体分明是个小侏儒兔啊,怎么会这么强![抓狂]】
【啊啊啊我不管,我是之前看颜值气质就觉得陛下和殿下很相配的人,现在我说一句他俩绝配,谁反对!!】
#重新定义虫雾#这个词条被刷上了第一,引起多方瞩目。从今天开始,教科书的词条都要被重新编写了。
……
搜救比预计中快,用了三个小时,徽乐的净化也持续了三个小时。
这时,整片星球的虫雾几乎都已经不见了,研究员拿着仪器,推了推眼镜:“……现在这里的空气已经是‘宜居’状态了。”
要知道,以往他们就算驱逐完虫雾,当地也至少三年不适宜人类居住。而这颗星球从爆发到恢复仅用了三个小时,这是多么可怕的速度?
“那就把疗养地点放在这里。”孔云歌当机立断道,她还记得殿下体质弱,容易水土不服。
“……出来了!”
“殿下和陛下出来了!”
“陛下!徽乐伯爵!”
忽而,记者们热闹起来。
裴沉疏一身血衣,走在最前端。众人直面他的气势,一时都安静下来不敢拍照,转而热切地望着他身后——被一群研究员缀着追问的徽乐。
于是徽乐一出矿洞,就被大堆镜头给淹没了,还对上了众人如饥似渴的眼神。
徽乐:“……”
好像突然出了个名。
不过这种视线他很熟悉,每当他炼出一种旁人无法想象的法器,都会收到这种注目礼。
而应对方式他也很熟练——
果断地闭上眼睛,往前踉跄几步,假装力竭晕倒。
裴沉疏:“……”
他扶住了徽乐,这人头轻轻压在他肩上,闭着眼睛,但没把体重完全压在他身上,只装出一副咸鱼样。
“没事。伯爵只是累了。”裴沉疏淡然道,“给他拿个担架来。”
徽乐:……倒也不必。
但他精神力消耗过大,竟然不知不觉真的开始犯困。意识模糊中被抬上了车,依稀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伸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紧皱的眉心。
这个动作有太温柔的错觉,他的精神力一下子被安抚下去,坠入了梦乡。
*
徽乐醒来时,是第二天晚上了。
……担架上给他精神力抚慰的人是谁?
难道是裴沉疏?
自己身在庄园顶层的临时病房里,左侧就是一块落地玻璃窗,窗外月色照着黑蓝的大海,波光粼粼,海浪拍岸,隐隐透出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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