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怎么过怎么好,到了“五一”长假,詹永德和童洁邀请了所有亲朋好友,打算隆重地办一场宴会,借此向大家正式宣布,宣优认祖归宗。
地点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考虑到酒席上会喝酒,詹氏夫妇提前定了两个房间。
詹千蕊放下行李,嘟嘟囔囔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来以为是大床房,结果跟你一起就成标间了。”
宣优莞尔笑道:“恒州的行政套房没住够啊?小姐,你还真挑剔。”
詹千蕊不理她,把吃饭时要穿的连衣裙拿出来:“你准备准备,今天爸爸妈妈要把你引荐给那些叔叔阿姨。你赶紧去洗个澡化个妆,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吃饭了。你再磨蹭,小心来不及。”
宣优:“那你呢?要不你先洗吧,我洗澡比你快。”
詹千蕊:“我不用洗,换个衣服化个淡妆,搞定。”
“为什么,你不是最注意形象吗?”宣优坐到了她的床上。
詹千蕊拿手直赶她:“走开,我的被单都给你坐脏了。我又不是主角,就坐在旁边吃吃饭跟着捧捧场,打扮太好看岂不是抢了你的风头。”
“也对,那我去了。”宣优笑着站起来,悠悠然进了洗手间。
——对个屁!
詹千蕊不想换衣服了,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手机,她只想当咸鱼。
她一个Vlog还没看完,洗手间里面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她这个视频刚结束,正想点下一个出来看,宣优已经穿着浴衣出来了。
詹千蕊按下锁屏键,坐起来惊叹道:“你洗澡好快!”
之前从未和宣优共用过卫生间,詹千蕊不知道宣优洗个澡能这么快。她一般三十分钟起步,在詹千蕊的想法里,洗澡不超过二十分钟的都是男的。
“是吗?”宣优裹着浴衣,头发有些凌乱,散落在她颀长的脖颈间。
詹千蕊眨巴着眼,美人出浴好美。
宣优坐在化妆桌前,翘着二郎腿,白皙的小腿露出一截。她对着詹千蕊抬了抬下巴:“帮我拿一下化妆包,好不好。”
“不好。”詹千蕊残忍拒绝。
宣优浓密如小扇的睫毛一低:“求求你了。”
眼波流转,笑容靥靥,她单手撑着下巴,脖子微微扬起,清晰的下颌缘线一览无余。
这哪里有求人的样子……?
分明是撒娇!别人家的姐妹也是这样的吗?
詹千蕊暗暗咬着牙,孟小梦要是敢在自己面前这副样子,她应该会打她。可是面对宣优,她不仅出不了手,还很听话地帮她去拿了。
她黑着脸把化妆包扔给她,以为宣优接不住。
谁知,宣优随意地一抬右手,屁股都没挪一下,单手接得又快又准,姿态中还有一丝行云流水的洒脱,竟然透露出该死的优雅来。
宣优打开化妆包,詹千蕊伸着头去看。
刚才拿在手里的时候,她就觉得她的化妆包很轻。
詹千蕊好奇地问:“你一般出来,都带哪些化妆品呀?”
宣优挤了一些妆前乳在手背上:“这是我全部的化妆品。”
——全部?!
詹千蕊情不自禁张开嘴,差点忘了宣优是极简主义者。
那她更要仔细看看,极简主义者挑出来的,一定是宣优认为最好使的东西。
“你怎么不涂防晒霜?”詹千蕊皱着眉问宣优。
宣优不解道:“妆前乳里面,不是也有防晒系数吗?”
——这怎么能一样?!
詹千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从自己的化妆包里,掏出一支防晒霜给宣优:“那个不够的。马上就夏天了,小心晒黑了。”
宣优愣愣地接过来。
詹千蕊在她的化妆包里一通乱翻:“你的眼影都用铁皮了!除了大地色,好像还没看你画过别的颜色。难道你只买了这一盘眼影吗?口红就这两支,你是女人吗?腮红放哪了,你不会没有腮红吧……?”
宣优有些无奈,她化着妆,詹千蕊全程在旁边喋喋不休,还把她的化妆包翻了个底朝天,化妆品撒了一桌。
她确实仅用这几样,差不多用完就买个一摸一样的新的。四五年来皆是如此,看在詹千蕊眼里,自己仿佛成了异类。
看完后,詹千蕊把东西收进去,努努嘴说:“就这么点东西,你还能把自己画这么好看,你也是不容易。”
“哦。”宣优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再说点什么。
于是又说了声:“谢谢夸奖。”
詹千蕊:“不谢。”
宣优:“……”
好的,话题结束。
詹千蕊拉拉她的袖子:“你起来,我给你看看我的吧。”
她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化妆包拿出来。光是放化妆品的容量,詹千蕊的就是宣优的好几倍。
她将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不大不小的桌子被她的化妆品摆得满满当当。
宣优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这哪多呀?也就家里五分之一的样子。”詹千蕊抓着头发想了想,可能都没有五分之一。
口红,每种色系选了一根,还没有按质地来。粉底液也是,只带了两瓶,一瓶是哑光的,另一瓶是养肤的粉霜。
“确定是这里?”吴有浩站在空无一人的宴会厅前,望着里面摆放整齐的桌椅餐具。
庄璐瞥了眼迎宾牌:“名字不是写着吗?时间还没到,我们再等等。”
她从朋友那里打听到,詹氏夫妇邀请了圈子里的诸位亲朋:“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吴有浩摸着下巴,“啧啧”了两声:“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如今问宣优要点钱太难了,不是我说,人怎么越有钱越抠门啊?宣优还叫吴有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有钱人你还不了解,不全是趴在平民老百姓身上吸血的吗?能用的上你,百般笼络,用不上就翻脸不认人,一点情面不讲。”庄璐冷笑着,眼神中满满的怨毒:“你既然手上有点东西,不用我来提点你吧。”
第20章
宴会厅装修得金碧辉煌,大厅内高朋满座。
吴有浩站在门外,捏紧了手中的东西,厚厚一沓照片将牛皮信封撑得鼓鼓囊囊。
詹永德介绍道:“这是你郭伯伯和郭伯母。”
宣优浅笑着问好:“郭伯伯,郭伯母好。”
“之前你郭伯伯一直是洁德的律师,后来退休了便把工作都交给郭律。优优,你和郭律见过的吧,签转让合同的时候。”詹永德一想到此就眉开眼笑,光秃秃的脑袋在灯下亮得发光。
“见过的。“不等宣优开口,郭律热切地说:“宣总风采过人,见之难忘。”
童洁掩住嘴,笑弯了双眼:“不愧是做律师的好材料,这么会说话。”
“哪里啊,我们优优确实是人中龙凤。不仅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又是大型电商公司的老总。前途康庄不说,模样完全是随了你们夫妻俩,俊俏得很呢!”郭伯母牵着宣优的手,笑容满面,眼神炽热得仿佛在相儿媳。
詹千蕊无聊地跟在后面玩手指,无论是谁见到宣优,皆是一水儿的夸赞,听得她差不多要自闭了。
郭伯伯同样是一脸的笑:“古人说龙章凤姿,我以前还觉得是夸张用法。今日见了优优才晓得,古人诚不欺我。”
“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子能讨到优优做媳妇。“郭伯母轻拍着宣优的手,态度中有几分殷勤,状似无意地看了身旁的儿子一眼。
郭律不小心和宣优对视上了。他一怔,下意识回避了目光,周正的脸上稍稍发红。
宾客云集,耳边响着形形色色的声音。詹千蕊百无聊赖,孟小梦借着去洗手间补妆的由头,将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你……没事吧?”孟小梦对着化妆镜抹口红,从镜子里偷偷瞄她。
詹千蕊靠着墙,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孟小梦侧过身,手搭上了詹千蕊的肩膀:“我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吗?你跟郭律分手,不想跟别人说便罢了,连我也不告诉。”
她颦着眉毛直叹气:“你啊你,现在好多事情都背着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闺蜜?”
“你是啊。”詹千蕊硬扯出一个笑来。
孟小梦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脸:“好了,在我面前不用摆出这幅样子。你以前的性子呢?我们蕊蕊,不是朋友当中最最娇纵的那一个吗?”
被她打趣,詹千蕊忽然百感交集起来,眼眶湿润,鼻子开始发酸:“我……”
她慌乱地转过身,不好意思让孟小梦看到自己哭。小小的肩一耸一耸,两只手握成了圆乎乎的拳头。
“怎么了?”孟小梦心急地将詹千蕊转回来,从篮筐里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巾,小心地替她擦腮边的泪。
孟小梦:“是不是宣优,私下里欺负你?”
詹千蕊摇头,泪珠溅在了地上。
孟小梦的表情渐渐凝重:“难道是……叔叔阿姨的原因?”
詹千蕊还是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难以抑制:“没有……他们,他们对我还像从前一样好。是我……我自己,我好难把自己调整回以前的样子。”
她可爱的五官,痛苦地揪成一团:“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我本来也不该叫詹千蕊这个名字。那我是谁呢?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他们是谁?”
孟小梦心疼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我不是还在嘛。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闺蜜。”
詹千蕊死死地抓着她的衣摆,泪流个不停,把孟小梦的衣服都泪湿了:“我好难过啊。为什么突然一下子,爸爸妈妈就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了?为什么我突然不是我了?”
“傻呀,你永远都是詹千蕊!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孟小梦握着她的肩膀,握得很用力,好似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量传送给她。
她看着詹千蕊,神色是少有的严肃认真:“我们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一所学校。小学的时候,你吃我的零食抄我的作业;初中开始,你穿我的衣服用我的护肤品;上了大学,我们在伦敦合租一套公寓,一起做饭一起洗衣服,一起图书馆熬夜赶Due,放假也一起坐飞机到处吃喝玩乐。”
“顺便说一句……”孟小梦深吸一口气:“你花钱没节制,钱用得比较快,所以买机票订酒店,总是我付的多点。”
“给你这么一说,我好差劲啊。”詹千蕊羞涩地蹭去眼泪,湿漉漉的眼睛水光朦胧。
孟小梦郑重道:“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发生过的一切,永永远远也不会改变。你就是你,你就是我认识的詹千蕊!”
詹千蕊愣住了,似乎是在消化她话里的内容,然后不由破涕为笑。
她又抽泣了一会儿,逐渐平复下来。哭了半天,停下后就想喝水:“我渴了。”
“我们回去吧,劝你半天我也有点渴。”孟小梦打开水龙头,詹千蕊的鼻涕眼泪沾了她一手。
詹千蕊讷讷道:“那个……我的妆花了。”
她望着镜子里,顶着俩“熊猫眼”的自己,无奈地挠了挠脑袋:“我可能要回房间补个妆。”
出了盥洗室,她们往电梯间走。不料在转角处,偶遇了宣优和一个男子说话。
酒店的空调打得很足,指尖触到大理石墙壁,凉意顺着皮肤往血液里钻。
宴会厅在三楼,酒店大堂有个一层楼高的挑高设计,回旋型的大理石楼梯从一层延伸上来,呈一个美妙的半圆形。
宣优站在栏杆尽头,面对他淡淡道:“你要做什么,随便。反正,钱我是一分也不会给你。”
看到男子的侧脸,詹千蕊心中一惊。她在别墅区大门前见过他……
这回,男子换了件T恤,依然是黑色的,不过印着的“虎头”变成了一张恐怖的“血盆大口”。
吴有浩笑了,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吴有优,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宣优。”她的语调不带起伏。
“没区别啊,我管你叫什么。反正爷爷奶奶没有退休工资,老了病了要用钱。你作为孙女不能在身边尽孝,钱的事情就别推三阻四了。”吴有浩右手拿着个牛皮纸信封,说话间信封在左手掌心一下下敲击着。
宣优:“爷爷奶奶的生活费,一人一个月一万。他们现在能自理,这个钱在小镇生活绰绰有余。我每个月都有按时打钱过去,你没有必要特意来找我。”
吴有浩略低着头,笑意深了些许:“还不是因为,他们最近身体不大好……”
“如果真是因为看病吃药,你把账单带过来。”宣优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不可能无凭无据,你问我要钱,我就给。”
宣优态度强硬,吴有浩有些难堪。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暗色的嘴唇:“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我要跟你借钱。我和朋友做生意,资金周转不开,等有钱了就还你。”
宣优看他一眼都懒得:“不借。”
“你还没问问,我要借多少。”吴有浩向她逼近了一步:“五十万而已。宣优,你并不缺这个钱,就当给哥哥救个急。”
宣优纹丝不动,似笑非笑地抬起眼,:“钱多不烧手吧?”
四下无人,周围静静的,吴有浩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你姐姐不简单,说话有理有据,刀枪不入。“孟小梦在詹千蕊耳边小声道:“要是你和她进行撕逼大战,你可不一定能讲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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