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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
欧文：“……”
陆云卷的嘴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轻轻颠了下赖在自己怀里的林景瑟。
林景瑟：“…”
林景瑟脸往她怀里一埋，勾着嘴角笑了。
导演：“……”
欧文：“……”
欧文见状，健步如飞地冲上前去，一把夺走了林景瑟：“小姐，她很危险，离她远点儿。”
刚才还在甜蜜微笑的小姐给他表演了个绝活，变脸：“我现在也很危险，易燃易爆，劝你离我远点。”
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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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律画捡走迟未绾”这场戏结束之后，林景瑟和陆云卷就要进入自己发挥感情线的阶段了。
拍“律画捡走迟未绾”那场戏的时候林景瑟还在为对手戏多起来、终于能和陆云卷低头不见抬头见了而感到开心，可真到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天，她反倒开心不起来了。原因无它，在纠结迟未绾该不该和律画在一起。
虽然之前导演说让她们拍着看，说如果她们觉得有感情了就在一起，觉得感情没到在一起那个份上就不在一起，但真到开始拍了，反而不好“看”了。
导演话说的容易，她做选择难啊。
太难了。
不在一起吧，她觉得喜欢就该说出来，觉得互相喜欢就应该排除万难在一起。在一起吧，她又觉得律画可怜，心疼律画最后失去爱人的结局。
真他妈的头疼啊。
夕阳西下，余晖映红了半边天，片场内，林景瑟咸鱼瘫倒状歪在折叠椅上，在头疼一会儿和陆云卷那场对手戏。
对手戏有剧本，但剧本里的内容简单到令人发指：迟未绾坐在“基地”门口吃面包，律画路过，看到了她，坐到了她旁边，短暂的聊天后，迟未绾回了基地，然后回了家。
这剧本，有等于无，林景瑟叹了口气，隔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她坐在基地门口吃面包，律画路过就路过吧，坐到她旁边是要干什么，还聊天，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基地门口、对立家族眼皮子底下，聊天？
简直狗胆包天。
想到这儿，她轻轻挑了下嘴角，律画狗胆包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从小就狗胆包天，狗胆包天的给她撑伞，狗胆包天的请她吃泡面，狗胆包天的把她送到家门口，并且一送就是一学期。
律画怎么就这么胆大呢？她懒洋洋地看着前方不远处和导演聊天的陆云卷，笑意不知觉深了几分，可能是因为律画知道迟未绾会保护她，知道迟未绾不会看着她发生意外，知道就算发生意外了迟未绾也会护着她吧。
是安全感吗？可能是。她闭上眼睛，漫无目的地想，迟未绾敢和律画一起吃泡面，敢让律画送她回家，也是因为安全感吧？哪怕后来因为家族选择站到了彼此的对立面，也还是有安全感，确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的安全感，不然，迟未绾在巷子里遇险即将晕过去的时候，怎么可能在知道来人是律画的前提条件下，敢放心的晕过去呢。
安全感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像她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默认陆云卷一定会对她好，一定会宠着她的那种安全感。
旁边，欧文用一种不太好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家表情一会儿一变的小姐，忍不住开口吐槽：“小姐，您是不是对川剧变脸感兴趣？”
小姐难得没翻白眼，仰头看他，表情认真：“欧文叔叔。”
欧文叔叔直觉自家小姐没憋好屁：“您说。”
林景瑟：“如果我和律画谈恋爱了，您会不会打断律画的腿啊？”
欧文嘴角一抽，匪夷所思道：“小姐，我为什么要打断律画小姐的腿？”
林景瑟眨了眨大眼睛，意外地看着他。
欧文慢悠悠地补充：“要断也是断您的腿。”
开心太早的林景瑟：“……对不起，是我草率了。”
“各组人员就位，”导演的声音传来。
“林老师，您的道具，”工作人员把面包递给林景瑟，视线扫过她面上恹恹的表情时，多了句嘴，“林老师，您怎么了？”
“头疼，”林景瑟说，感情线要不要发展、怎么发展她还没想明白呢，这就要开始拍摄了。她看了眼手里卖相很好的面包，问道，“面包有多的吗？我怕这场NG。”
“有多的，您放心，”工作人员以为她是因为头疼状态不好，所以怕NG，安慰道，“如果您难受的厉害就和助理说，咱组里有医生。”
“她没事儿，”欧文接下话茬，淡瞥了一眼林景瑟道，“因为爱情头疼呢。”
工作人员：“……对不起，打扰了。”
“action。”
霞光满天，染红了天边的云，林景瑟坐在基地门前的石阶上，慢条斯理地拆开装着面包的纸袋，拿出面包咬了一口。
很好吃，她舔了下嘴角，垂眼看印在纸袋上的店名，巴黎贝甜。
面包好吃，店名也好听，她又咬了一口面包，目光闲散四下看着，视线扫过路口时，短暂停滞了一瞬。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从路口驶来，接着，停到了她对面。
是陆云卷，她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吃面包，边吃边琢磨感情线的事儿。
“走到哪儿都能偶遇迟小姐，真巧，”惯常散漫的女声传来，陆云卷坐到了她旁边。
似有若无的香水味漫延在空气中，林景瑟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看着停在她对面的黑色轿车，随口敷衍：“嗯，在我家门口偶遇我，可太巧了。”
陆云卷仿佛没听懂她说什么：“家门口？据我所知，迟小姐家可不在这儿。”
我说的家是这个意思？林景瑟翻了个白眼，不怎么耐烦道：“连我家在哪儿都知道的人，竟然不知道我们基地在哪儿，也是稀奇。”
陆云卷没接话，纤瘦白皙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托着脸看她，眼神懒洋洋的，语气也倦散：“迟未绾，我们能说会儿人话吗。”
林景瑟面无表情：“不能。”
陆云卷乐了，知道林景瑟这是不想有感情线，所以故意不搭理她，但，感情线这种事儿，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不说人话也行。”
林景瑟没理她，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陆云卷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起身前说：“迟未绾，你是不是欠我个道谢？”
是欠个道谢，林景瑟把纸袋团了团塞进兜里，律画捡走她之后，她没道谢，倒不是她故意不道谢，是律画没给她机会道谢，律画捡走她之后直接把晕倒的她丢进了医院，然后给她保姆发了个位置就走人了，她倒是想说，没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她薄唇轻启，视线还停在那辆黑色轿车上：“谢谢。”
陆云卷笑笑，漫不经心道：“迟小姐，救你的是那辆黑色轿车？”
林景瑟：“……”
林景瑟慢吞吞地转过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谢谢。”
“不用谢，”陆云卷挑唇，话音落地的瞬间，身体猛地前倾，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和剧烈的痛感一起从唇边袭来，林景瑟眼皮狠狠地跳了跳，下意识想推开她，抬手的瞬间，又鬼使神差般地停住了。
这个吻并不温柔，很激烈，激烈到林景瑟都怀疑自己刚才不是被亲了，而是被狗啃了。
唇边隐隐作痛，她抬起手，指尖擦过痛感蔓延的位置，拿下手的瞬间，果然在指尖看到了血迹。
她缓缓眯起双眼，咬牙切齿地问：“属狗了？”
陆云卷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灼热又坦荡。
林景瑟声音很低地啧了一声，隔了会儿，又问：“疯了？”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在提醒她们家族对立的关系，陆云卷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操，林景瑟睨她一眼，拍拍屁股往基地院里走。
陆云卷起身，跟着她往基地院里走。
林景瑟：“……”
林景瑟脚步一滞，转头看她：“干什么？”
陆云卷手揣在兜里，云淡风轻：“不干什么，想多和你待会儿。”
林景瑟扬眉，指着基地门说：“知道这是哪儿吗？”
陆云卷无所谓道：“基地。”
林景瑟盯着她看了几秒：“不怕被打出去？”
陆云卷一副我跟定你了的模样，随口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林景瑟嘴角一抽，懒得管她了，径直往基地里走。
推开基地门，铿锵有力的男声响起：“小姐好……”
说到这儿，话音戛然而止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不速之客。
十一个保姆整齐划一地瞪着跟在林景瑟身后的陆云卷，眼神仿佛吃人。
而被瞪的当事人，被瞪的当事人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溜溜达达地跟着林景瑟往客厅里进去了。
“小姐！您嘴怎么了？”客厅里，欧文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瞪着林景瑟的嘴。
“狗啃了，”林景瑟躺到了沙发上，没管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陆云卷。
“到底怎……律画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欧文语气不善，警惕地看着进来的陆云卷。
“叔叔好，”陆云卷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迟未绾的女朋友。”
迟未绾本人：“……”
迟未绾本人眼皮直跳，特别想问问她是什么时候成自己女朋友的。
当然，这话就是一想，因为问出去陆云卷肯定能给自己堵回来，还不如不问。
她眼不见心不烦地转了个身，面朝着沙发椅背，注意力却很诚实地留在了欧文和陆云卷那儿。
欧文愤怒到破音：“你是迟未绾的什么？”
陆云卷神色自若：“女朋友。”
欧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情变了又变之后，指着沙发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咸鱼躺的林景瑟说：“她嘴上的伤？你干的？”
陆云卷：“……”
林景瑟：“……”
林景瑟闭了闭眼。
陆云卷：“叔叔，你听我解释。”
欧文气绝，抄起抱枕就打。
陆云卷懵了一瞬，连蹦带跳形象不要地喊：“叔，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欧文大喊大叫：“有种你别跑啊！”
陆云卷抬脚就溜：“叔叔，有话好说，不是，您别动手啊……”
声音远去，沙发上，林景瑟表情顿了顿，接着，嘴角一点一点挑了起来，但，这点儿笑意没能维持太久，就消失了。
她把脸埋进臂弯里，轻叹了一口气。
不想有的感情线，好像还是有了。
怎么办呢。
“卡！”导演红光满面地喊，喊完连蹦带跳地冲到了林景瑟跟前，一屁股把她挤进了沙发里，坐在她旁边说，“景瑟，感情线有了吗？”
夹缝里的林景瑟：“……”
林景瑟慢吞吞地转过身，口是心非道：“没有。”
导演懵了，难以置信地冲她喊：“你们都亲嘴了！”
林景瑟心烦地皱了下眉：“亲个嘴就要在一起？”
导演一愣，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那你，现在是怎么个想法？”
林景瑟闭着眼，没吭声，隔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很低地说：“不想有。”
导演了然，明白她的“不想有”是什么意思了。
是有了，但却不想有的意思。
而有了却不想有这个想法，和剧本里的迟未绾是完全重合的。
迟未绾知道自己喜欢律画，知道自己喜欢律画的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她和律画之间的对立关系是无法调和的，所以她在直面自己对律画的感情时，是复杂的、回避的，甚至，是想要逃避的。
导演拍了拍林景瑟背：“我尊重你的选择，还是那句话，你们觉得有，那就有，你们觉得没有，那就没有。”
林景瑟闭着眼没吭声，这瞬间，突然好像明白为什么迟未绾会和律画在一起了。
因为感情就是个不可控的东西。
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却控制不住律画的想法和律画的行动，这样一来，她也就变得不可控了。
她喜欢律画，所以她没法拒绝律画。
她拒绝不了律画的吻，也拒绝不了律画的喜欢。
“下一场，各组人员准备，”导演回到自己的位置，举着喇叭喊，“action。”
沙发上，林景瑟慢吞吞地坐起身，捞过了茶几上的车钥匙。
夜幕低垂，老旧的路灯散着昏黄的光，她步调散漫，晃出了基地院子。
剧本里只写到她回了家，回家之后这场应该就结束了，她手里转着车钥匙，边走边想，刺耳的鸣笛声突然从耳边炸开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吓到差点儿拥抱大地。
“我操！”林景瑟暴躁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视线扫过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时，眼神顿时变了，暴躁无缝切换成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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