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 作者:猛猪出闸
文案:
❤前后转变极大的正人君子攻X机灵市侩一心升官的受
(随手写写,不会收费~想戳花的话,就给隔壁的《迷恋嘉年华》吧~)
萍水相逢,江南市井少年徐莲生,结识了一身书生气的京城小官宋泽。再见时,书生还是书生,少年已不是少年。
为报姐仇,徐莲生混迹于京城官场,一心高升。本以为自己站在飞黄腾达的起点,谁料宦海行舟风浪难测,一朝翻船,把宋泽也给拖下了水。
在刑部大牢做了两个月狱友,一对冤家苟且偷生,被革职为民,还当了邻居。朝夕相处中,情愫暗生,只是谁都不曾挑明。
徐莲生不甘平淡,决意从头再来,而宋泽却做出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不是小甜饼,过程微虐微憋屈,结尾很爽。
⭐可能的雷点:因重大家庭变故,受特别不单纯,擅长投机逢迎、凭色相上位和虚与委蛇,有时候三观不正。
第1章 萍水相逢
一叶兰舟,两三烟树。
水波依依间,荷香随风远,一朵朵莲蓬傲然挺立,正是江南采莲时节。成熟的莲蓬个大、色深、莲子饱满,采莲女们用小刀轻轻割下,装进竹筐。
徐莲生起得晚,到湖边时,姐姐秋娣已经采满一筐,背在背上,下了莲舟。姐弟俩坐在石头旁,用稻草做绳,将莲蓬每十个绑成一捆,准备拿到集市去卖。
捆完还余下一个,姐姐先掰掉莲蓬杆,再用剪刀从当间横着剪开,把莲子一个个挑拣出来,剥掉外皮,塞进徐莲生嘴里。新鲜莲子口感清脆,似有清远荷香。莲生吃好几颗,她才吃一颗。
莲蓬本不值钱,只是昨日价钱哄抬。圣上南巡,近日开始走水路,御船与随行船队就停在几里外的江上,听说圣驾驻跸于城外的行宫。附近这两座县城里,一下子涌入几百个随行的达官显贵,风闻要停留三四日。
在商贩眼中,这分明就是几百个冤大头。茶坊酒肆统统抬价,青楼歌舞升平不舍昼夜。一捆三文钱的莲蓬,能卖到十文、二十文。徐莲生和姐姐来到集市,边逛边吆喝:“莲蓬,清晨新采的莲蓬,还挂着露珠呢!十……十五文一捆!”
姐姐温柔地弯起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
路旁卖鲜桃的小贩叫住他们,笑道:“哎,你们是姐弟俩吗?啧啧,真俊,两个都俊。”
“对啊,这是我姐。”
“你让你姐吆喝,生意准好。”
徐莲生望进姐姐秋水盈盈的美眸,眼珠灵动一转:“我姐面子薄。”
“该不会是哑巴。”
徐莲生丢个白眼,没接着搭理这人。秋娣比划着问他,刚才怎么了?他耸耸肩,继续吆喝。姐弟俩全都生得明眸皓齿,香培玉琢,肌肤宛如月光织成的锦缎。
姐姐刚及笄,弟弟小两岁。姐姐若非天生聋哑,恐怕说亲的媒人都踏破门槛了。路过卖豆花的摊子,徐莲生指指莲蓬,又指指豆花,意思是卖完莲蓬买两碗吃,秋娣笑着点头。
“小兄弟,你这莲蓬多少钱一捆?”
徐莲生抬头,见面前有个青衫布履的书生负手而立。此人身量颇高,两道剑眉之下眸如点漆,不过鼻头和嘴唇很是温润,说不出的耐看。徐莲生听出他是北方人,便答:“三十文。”
书生朗声笑了:“可你刚才喊的,好像是十五文。”
徐莲生理直气壮:“你没听全,十五文那是半捆。还有六捆,客官若是全包了,我算你二十文一捆。”
“京城都没这么贵。”
“江南的莲蓬个大莲子饱满,是莲蓬中的极品,所以贵。”
“好个滑头,读过书没有?”
“识得几个字。”
书生笑着摇摇头,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子:“这个筐也给我吧。”
徐莲生掂着银子,估摸着能有一两,真是天大的横财!不禁喜出望外地喊道:“多谢客官!客官在何处歇脚,我给你送去。”
“不必了,你脑袋够用,挣了钱多读书。”书生拎起竹筐,径自走远。徐莲生怕他反悔,忙拉起姐姐的手跑出集市。到了僻静处,姐弟俩搂在一起又蹦又跳,轮流揣着银子。
“可万万不能让爹看见,否则又要拿去赌了。”徐莲生自言自语,对姐姐比划一番。后者只能发出轻微的“嗯嗯”声,也紧张得手心发潮。
回到家中,姐姐起火造饭,徐莲生则坐在院内的枣树下读书。书是朝一个老秀才借的,他翻看得很小心。只要弄脏弄坏一回,以后可就借不来了。
饭好了,他喊爹起床,三人坐在树下喝稀饭、吃咸菜。男人懒洋洋地瞄着秋娣,嘟囔:“你姐一个字也不会说,还这么能吃,我得趁着她年纪合适,赶紧找个婆家嫁了,好给你讨婆娘。”
“我不要。”
“放你娘的屁!那我就给自己娶。”男人粗鲁地骂道,“早上干吗去了?”
“采莲蓬。”
男人喝净粥碗,哐当摔在粗木桌上,将粗黑的手掌伸在徐莲生眼前:“卖了多少钱?”秋娣看得懂,身子微微一颤,也怯怯地望过来。
徐莲生强压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抹抹嘴道:“没卖出去,一转身,刚采的莲蓬和筐都丢了,待会儿再编一个。”
“敢诓骗你爹!”男人嘴上朝儿子吼,却一脚踹向女儿,抓起立在墙边的藤条,边骂边抽,“你当姐姐的不教好,净教坑蒙拐骗的下三滥手段。”
秋娣被打得满院跑,抿着嘴哭,叫不出声。院子不过几步大小,无论怎么闪避,那藤条都能结结实实地招呼在身上。
“你打我,别打我姐!我姐不会说话,能教什么啊!”徐莲生到底是年纪小,一急就带了哭腔。
“你以为我不想打你?我是怕打坏了你,没法儿给我传宗接代。”
男人干活儿没力气,打人倒是虎虎生风。徐莲生挺身护住姐姐,大喊道:“丢了就是丢了!若是卖了,怎么可能不把筐拿回家来!那筐还值两文呢!”
男人这才停手,兴许是打累了。嘴上倒不累,不住地骂秋娣没用,听不懂人话说不出人话,连个筐都看不住。秋娣不敢再吃饭,拭去眼泪,坐在檐下帮邻里浆洗、缝补衣物,赚点小钱。待男人吃完,她默默收拾了碗筷。
“我去学堂蹭书了。”徐莲生朝她比划,随后夹着借来的书出门。刚走几步,发现鞋破了,脚指头白生生地支棱出来。只好回去,让姐姐把鞋补了。
教书的老秀才住在下一条巷子,从来不管他躲在屋外旁听,还肯借书给他。他则时不时到城外偷点青菜、鸡鸭作为回礼。
散学后,见学童都走了,他便还了书,还请教:“先生,‘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什么意思?”
“西汉贾谊主张,应该用廉耻礼义来约束君子,所以对有罪的大臣应当只命令其自绝,而不用戮刑,这是为了维护士大夫的尊严,也是间接维护了君主的尊严。”
“哦……”徐莲生点头,心想:如果先生知道,我送给他的菜都是偷来的,不知会不会骂我缺乏廉耻礼义,劝我去自绝。不对,我还不是君子。
“你爹还是老样子吗?”老秀才问。
“唉,嗜酒又滥赌,以前还能靠刻字的手艺赚点钱,现在手抖得厉害,什么都做不了啦。”徐莲生叹道,“我出门前,他又把我姐打了。虽然舍不得我姐嫁人,但要是有个好婆家,离开我爹也挺好。要不,先生帮忙物色物色?不过,想当我姐的夫君,得先过了我这关。”
老秀才哈哈大笑,问要不要练字,他忙不迭点头。
在老秀才家中逗留到申时,徐莲生归家,却不见炊烟。姐姐不在,爹也不在。他直奔赌坊,奋力挤到每张赌桌旁,视线扫过一张张被贪欲扭曲的嘴脸,很快就找到了男人,正死死盯着骰子,赌红了眼,手边竟有一大把碎银子。
他心里一沉,像挨了记重锤,在嘈杂的押注声中挤到男人身边,拍着赌桌大喊:“爹!我姐呢?你哪来的银子?!”
“去去去,先回家去,我这手风正顺。”男人目不转睛,抬手推了他一把。
“你姐被你爹卖到江上的画舫里了,换了十两赌资。”旁边赌客幸灾乐祸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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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比较忙,大概一周更5天~每周三至周日更新,还是晚十点。随手写的短篇,不太优美,别纠结于我这大碴子味的文笔哈。
再说一下可能的雷点哈。我个人不太习惯于给角色贴上“洁”或“不洁”的标签,但为了方便读者,如果一定要标出来,那么本文的攻和受都“不洁”。
攻起初是正常成家立业的钢铁直男,受为了升官和活命抛弃过尊严~
第2章 薛大人
徐莲生蓦然瞪大眼,画舫?那是青楼为了招揽随皇上南巡的亲随,方便宿妓嫖娼,而特意停在江上的。他动手去抢银子,口中哭喊:“爹啊不行啊,你快把我姐赎回来!她不会说话,会挨欺负的!”
男人用巴掌按住银子,口沫横飞地吼道:“哭丧呢?真他娘的败兴!等赢了钱就赎回来,再哭,再哭打死你!”
他用衣袖拭去眼泪,不再吭声。见众人注意力又回到赌局上,便眼疾手快地抓了别人的银两,撒腿就跑。才跑出两丈远,就被人提着后领提溜回来,还挨了两巴掌。
他只好蹲在赌坊对街,张着嘴抽噎,像在啃一根不存在的黄瓜,在心里祈祷爹能赢钱。天天输,也该赢一回了。
忽然,一片阴影覆在头顶,随即响起清朗的声音:“小兄弟,你早上还神采奕奕,这会儿是怎么了?”
徐莲生猛然抬眸,见又是那书生,病急乱投医:“借我十两银子,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做什么?”
“我姐姐被我爹卖进了妓院,我要赎她出来。”
“就这些了,拿去用吧。”
书生竟毫不犹疑,从袖中摸出一袋碎银,交到他手中。待他回过神来想问姓名住址,书生已不知所踪。他揣着银子急奔城外,却见画舫游江去了,只得明日再来。
天擦黑时,男人输光了,回家后瞪着猩红的双目寻觅可以典当的物什,奈何家徒四壁。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莲生,爹听说李员外最喜欢你这样的男娃,我送你去他那换点银子,明日就把你接回来。”
“不,不要——”徐莲生拔腿就跑,忽觉腰间一轻,是那袋碎银落在地上。他慌忙去捡,却被男人抢了先。
看见袋中的银两,男人双目放光,也没问钱是怎么来的,径直奔赌坊而去。
“你给我!我要赎我姐!”徐莲生一路紧追,到了赌坊门口。老板将男人迎进去,却令家丁将他轰走。他绝望徘徊,半个时辰后,男人果然空手而归。
“你全输了?那,那我姐怎么办?”
男人不甘心地频频回头,道:“画舫里吃喝不愁,还不用干活,比家里好。我都想去,人家不要。你哪来的银子?”
“街上偷的。”
“偷鸡摸狗,不学好!”男人甩了他一巴掌,“明日再去偷点。”
徐莲生知道多说无用,耷拉着脑袋跟在男人后头回了家,心里已有了主意。男人已在赌坊吃过点心,回家倒头便睡。他饥肠辘辘,用干饼就凉水,胡乱填个半饱。
翌日清晨,城门刚开,他就跑到江畔渡口,让等客的龟~公载自己到画舫上去。龟~公见他是个孩子,又一身粗布,眯缝着眼睛不理睬。
他亮出卖莲蓬所得的碎银子,在龟~公眼前飞速晃过,扬起下巴道:“这只是塞牙缝的,小爷有的是钱,就看你想不想赚了。”
龟~公立即换上笑模样:“呦,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只是姑娘们睡得晚,大部分还没起呢。要不您黑间再来,那时候就热闹了。”
“小爷早晨火力旺。”
龟~公便载他靠近画舫。江面白烟袅袅,笼着沙似的薄雾,小船儿如穿行于画中。他登上画舫,见这船宽阔得能跑马,足有几丈长。氤氲水雾中所见皆是雕梁画栋,不由得看痴了。
凭栏眺望,还能看见御船与随行船队。坊间传言,皇帝暗弱又爱玩乐,一路结识了好几位江南名妓,上行下效,官员也纷纷流连青楼。
龟~公将他引进包间,上了茶点,说老板娘回城里过夜,还没来。问他喜欢听曲还是看舞,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作陪。
“昨日,好像有个男子把女儿卖到这来了。我看那姑娘长得美,就她吧。”
“那是个哑巴,买她是看她脸蛋儿好。”
“我就喜欢看脸蛋儿。”
一会儿,秋娣就被领到徐莲生跟前了。她并未挨欺负,不过显然一夜未眠,见了亲人,泛红的双眼闪过喜色。
徐莲生将龟~公打发走,和姐姐把桌上的瓜果点心统统填进肚子,随后比划:“咱们从窗户跳下去逃走,再也不回来了。”
他推开窗子,和姐姐蹑手蹑脚翻出去,坐在窗棂上。姐弟俩对视一眼,憋了口气,一齐跳下水。
听见动静的龟~公冲入房中,伏在窗边大叫:“来人!有人拐带姑娘!!”
扑通扑通——两个壮汉跳入水中,很快撵上来。一人擒住徐莲生,另一人要去抓游得快的秋娣。徐莲生咬住后者的耳朵,急切地比划着,催促姐姐赶紧走。
“啊——小王八蛋敢咬人——”
壮汉将徐莲生按入水中,好在他已憋足了气,在水下照着壮汉的肋骨拳打脚踢。本已逃脱的秋娣毫不犹豫地游回来,也与壮汉厮打在一处。
半柱香的功夫,姐弟俩又回到了画舫上,五花大绑。
老板娘刚刚登船,轻摇团扇,听了徐莲生讲的经过,好奇地瞄着他:“小子,你倒是有情有义又机灵,不如留在我这,当个伙计。”
“我想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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