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是吗?”
钟嘉木:“是啊!”
“放心吧,这边事情如果处理完了,我就给阿闻你打电话,”钟嘉木几乎像是哄着贺闻,“阿闻你就先好好工作,我们晚上就会见面啦。”
贺闻顿了许久之后,最终回答道:“晚上见。”
钟嘉木点点头,“晚上见。”
刚挂掉电话,钟嘉木便听到钟琉唏嘘的啧啧声,“真是亲密啊,感觉都把我和孟教授撇到一边了。”
钟嘉木一脚踢向钟琉的小腿,“就是阿闻想我了打个电话而已。”
钟琉躲过攻击,笑着讨饶。
孟高寒拉开了轮椅的控制盘,“干正事,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待钟嘉木和钟琉站稳了之后,孟高寒的轮椅已经驶出了好长一段路。
钟嘉木正准备追上去,钟琉却拉住了他。
他凑到钟嘉木的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问道:“那个孟教授,是不是喜欢你?”
“哈?”
钟嘉木瞪大了眼,感觉跟听到了比地球爆炸更不可思议的事情,“琉哥你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
钟琉拉过钟嘉木,“你没感觉到吗?他这个人冷冷的,但是只要你站到他旁边,他那种冰冷的防备就卸下来了。”
“是因为今天琉哥你过来了吧?”说着钟嘉木还唏嘘地啧啧两声,“要是放在昨天,我们老早就收工了,你看你一说要管这件事情,孟教授二话不说就表示去。”
钟琉有些不满,“你以为谁都是那个狗逼易文柏啊!”
两人随口吐槽着,快步跟上了孟高寒。
于灯的家已经搬走了,于灯的母亲在拿到了补偿款之后,便将原来的房子也卖掉,搬到了一个更靠近市中心的房子里。
他们上门时,于灯母亲似乎在煲汤,一开门,整个房间里都是鲜甜的骨汤味。
“你们好啊,”于灯的母亲笑着带领他们进来,“快中午了,要不一起吃个便饭吧?”
进门后,钟嘉木一眼便看到了客厅。
客厅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拼图地垫,电视柜的角落放着一个简易的婴儿床,床上放满了各种婴儿玩具。
整洁而温馨的房间带着食物香气的氛围,餐桌上的琉璃花瓶里,还插着几株粉色重瓣洋桔梗。一个小孩子就这么扒拉在床边,好奇地看着他们。
一切都像是在展示着这位母亲,已经从曾经的失子之痛中走了出来。
钟嘉木正在犹豫到底还要不要进去,钟琉却先行凑了过去。
他逗着小孩,对着于灯母亲说:“啊,这孩子好可爱!”
于灯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谢谢夸奖,你们先到沙发坐会儿,我把这边弄了就过来。”
能够说出口的事情并不多,钟嘉木和孟高寒沉默地坐到了一旁,反倒是钟琉同母亲聊得还不错。
这名母亲之前是在公司上班,因为工作能力强,从传媒公司的职员一路做到了副总的职位。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于于灯在学校内的事情,缺少了太多的关心。她总以为男孩子,得自己学会处理事情,得自己坚强起来,却忘记了于灯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前两年我确实是过得浑浑噩噩的,因为于灯走了,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突然被挖空了一块。不知从哪里的风吹过那块空洞,恍惚间像是还能听到于灯撕心裂肺的求救。”
于灯母亲笑了笑,“不过现在我算是从那段日子走出来了,人总要向前看,对吧?”
他们在午饭前道了别,于灯母亲将厨房的明火给关掉,说什么都要送他们。
这一次钟琉和于灯母亲走在前面,钟嘉木和孟高寒走在后面。
孟高寒见钟嘉木情绪低落,问道:“还调查吗?”
钟嘉木回过神来,“什么?”
“还要去于灯的室友那里查看情况吗?”
钟嘉木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张口想要做出一个决定,最终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钟嘉木看着前面于灯母亲的背影,看着她同钟琉聊得很是开心。
只是接着,于灯母亲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往旁边一栋楼房看去。
钟嘉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栋正在修建的住宅楼,住宅楼的外窗还没有安装,黑色的栏杆就这么裸露在外面。
于灯的母亲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那一排排的栏杆,直到钟琉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她面露歉意,“抱歉,我又走神了。”
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无意之间的插曲,于灯母亲将他们送到了车站,笑着表示他们下次还可以过来玩。
钟琉刚才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转过身,看着钟嘉木,“木木,还调查吗?”
钟嘉木果断地点头,“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走完就不太好吧?”
*
将一切调查完之后,钟嘉木再次借用了贺闻的书房,整理这几日的资料。
资料非常充分和完善,仅有视频和照片这一条,就足以将温岚打入地狱。
但是真的要将视频给发出来吗?
钟嘉木犹豫了起来。
电脑上,打开的视频一遍一遍地循环播放,钟嘉木心中始终摇摆不定。
下一次的校园法庭依旧是要搬上直播的,就算是于灯的母亲没有关注直播看见,也有可能在用手机刷视频的时候碰巧刷到。
对于其实还没有从过去伤痛中站起来的人,无异于是巨大的二次伤害。
但是没有这些视频,剩下的几百页的文字不过就是废纸……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贺闻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钟嘉木吓得赶紧关掉了视频。
“已经快两点了,”贺闻将温热的牛奶放到钟嘉木的跟前,“该睡觉了。”
钟嘉木看了眼贺闻,最终鼠标选中了那个视频,按下了删除键。
贺闻略微一皱眉,“你这是在干什么?”
钟嘉木捧起牛奶,一边喝着一边敷衍贺闻,“删除点没用的东西。”
贺闻坐到了沙发边,冷静而又严肃地看着钟嘉木,“那可不是没用的东西。”
“温岚欺辱人的视频,证明了他曾经是犯下过罪的人。除非他拿出同等的资料,否则根本不可能赢得了你。”
钟嘉木明明已经将资料专门存到了自己的一个U盘里,每一次打开U盘都需要输入密码解锁。在之前的调查中,贺闻也从来没有陪同一起过。
想到这一点,钟嘉木心中略有些烦躁,他对上了贺闻的视线,笑了笑,“果然你什么都知道。”
看到钟嘉木的那副模样,贺闻心中有一瞬的惊慌,总觉得钟嘉木下一秒就会从这张椅子上消失。
他抬手按住了钟嘉木的肩膀,黝黑的瞳中隐藏着一丝阴霾,“你是我的。我什么都知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知识那句话惹到了贺闻,钟嘉木瞬间清醒赶紧哄道:“阿闻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觉得你一直关注着我,我很开心。”
贺闻问:“没有了视频,你接下来还有什么?”
钟嘉木答:“还有图片以及一些录音发言,视频只是辅佐,加上也不过累赘。”
“是吗?”
贺闻的话中带着一丝怀疑。
“是啊!”
钟嘉木站起身,吧唧一口亲上了贺闻的脸。
贺闻终于收回了手,“喝完牛奶就去睡觉吧,我不会动你的资料。”
*
第二次抄袭事件的开庭很快便来了。
有了这一个星期的发酵时间,这次的关注度远比之前更高。
开庭还没开始,直播间的人就已经满了,甚至重新开了两三个房,都是瞬间爆满的状态。
微博上一堆的人嗷嗷嚎叫,希望有人能直播法庭的直播,甚至于直播法庭直播的直播都可以。
温岚早早便来到了现场提交资料,资料的厚度比起上一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交完了资料之后,温岚便坐到了原告席,头上还缠着纱布,右手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挂在脖颈。
钟嘉木这次没有迟到,他提前了十分钟进场,将资料交上去之后,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钟琉坐在他的旁边刷着手机,看到温岚来了之后,钟琉用手肘戳了戳呼呼大睡的钟嘉木。
钟嘉木美梦被打断,醒来的时候感到大脑昏昏沉沉,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是要开庭了吗?”
钟琉看着温岚,朝着钟嘉木微微倾身,“抄袭大佬来了,你给别人点面子。”
两人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一长发垂肩膀,一短发直立,齐齐坐在他的对面,给了温岚双倍的压力。
钟琉的声音很小,但伤害性极大,他将昏昏欲睡的钟嘉木扶正,“死者为大,礼貌送终。”
钟嘉木迷迷糊糊地点头,算是同意了钟琉的看法。
温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找不到翻盘证据,事前再嘚瑟也没有。
因为上一周的直播,开庭前的评论都是对钟嘉木的嘲笑和辱骂,以及对温岚的心疼。
【牛啊,这个抄袭狗居然还带人上台子了,也不嫌弃万一被打连累了别人。】
【呜呜呜好心疼winkin大大,他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抄袭狗加暴力狂,这人不关进监狱,放在这里来干嘛?】
【现在应该就是古代杀头前的□□吧?】
【抄袭狗蹦跶不了多久了,我今天就要看着他死!!!】
【winkin大大坚持住啊,我们就是你坚强的后盾】
时间一点点过去,审判团的人将温岚递交的材料看完,确认是有效材料。
然后便是例行的事件陈述,辅佐的证据材料将会投影至大屏幕。
温岚找的是在校长办公室的监控视频,老师试图想要协商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钟嘉木一副顽固不化的嚣张模样,表示温岚只要没转学,他今后见一次打一次。
【在校长办公室都这么嚣张?什么背景啊?】
【妥妥的背后有人吧?】
这个视频证据对于钟嘉木来说非常的不利。当初钟嘉木英雄救美的那个小巷子是监控的死角,谁都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只要有年玉来作证,讲清楚缘由,温岚的视频不攻自破。
钟嘉木往VIP旁听席一扫,便对上了年玉的视线。
年玉穿着白色的衬衫坐在人群之中,像是在等待着,斗败的猫咪朝着自己撒娇求助。
钟嘉木张开口,露出一个异常嘲讽的微笑,而后开口,“做梦。”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看年玉的变化,肯定是看懂了他的口型。
钟嘉木这次更加确认,当初那副涂鸦墙的草稿肯定在年玉的手里。
温岚陈述结束,旁听席中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孟高寒敲了两次小锤才压了下来。
虽然他止得住现场的人,却止不住直播外那千万的键盘。
评论几乎是一边倒地讨伐钟嘉木,将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全部倾泻到了这个准罪犯钟嘉木身上。
贺闻低头看着直播,脸色越来越黑,最终他给小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贺闻:让技术部的人帮忙维护一下Z校的直播。】
小助理迅速回答收到,而后不到一分钟,所有在直播里的号全部被虚拟号挤了出去。
最后的评论停在【还winkin一个清白】,之上再无任何评论出现。
此时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温岚的发言已经结束。
钟琉站起身,倚靠在旁边的桌子旁,“下面该我家的木木发言了吧?”
钟嘉木站起身,理了理袖口,“我觉得也该我了,对面再讲下去,我恐怕都要让外卖送一张床让我在这边午睡。”
审判团对被告席上的人都傻眼了,他们齐齐看向法官孟高寒,却看到对方并没有开口表示扰乱法庭秩序,而是将微微靠近旁边的话筒,“现请被告方陈述事实。”
钟嘉木轻拍了两下手,钟琉很懂地走到了投影仪前,放上了他们的第一张证据。
温岚抬头看向投影仪,在那一瞬全身都僵住了。
他努力地转头,看向准备解说的钟嘉木,却恰好与他的视线相对。
钟嘉木咧开嘴角笑了,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请问原告,这是你之前掉的那张草稿吗?”
不可能的,钟嘉木的手里,怎么可能会有草稿的原稿?
温岚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慌乱,他身后的椅子移动了半寸,可是接着却被阴影处的黑衣保镖给按住了。
左右两边一边站一个,一看就知道是谁派来的。
上一秒还以为赢定了的温岚,此时却像个上了刑事法庭的罪人,被人强压在椅子上,被迫接受着自己的罪行。
“不可能的,”温岚慌了,“这张草稿肯定是假冒的,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看看温岚先生一脸笃定的模样,”钟嘉木啧啧啧地摇头,“还真是可怜。”
温岚火气瞬间冲到了大脑上,他瞬间窜起身,结果却又被左右两名保镖压到了椅子上。
钟嘉木缓缓地踱步到温岚的面前,投影仪上的草稿换成了草稿的鉴定报告,鉴定时间确认是在四年前,比涂鸦墙上的涂鸦还要早两个月,并且草稿角落里倒写的“木”字也确认时间相符,没有时间差距。
钟嘉木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模样嚣张又危险,“温岚啊,我来教教你,这里的规矩。”
【于灯啊,我来教教你,这里的规矩。】
在那一刻,温岚的大脑轰地炸开了,曾经所有模糊的影像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钟嘉木的眉眼向来温柔,此时却像是含了冰,冻得温岚全身麻木,不得动弹,“在这个地盘,谁强,谁就是老大。”
熟悉的话,从三年前的温岚嘴里出来,又来到了钟嘉木的嘴边。
“你强出头的时候,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就是英雄了啊?”
温岚全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看着钟嘉木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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