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箴言凭此才终于觉得以眼前的一幕有了点真实感,陆仅这个表情,他并不是第一次见。
他刚进幼儿园读书那会就对中班的陆仅很感兴趣,陆仅对死缠烂打的人没有好脸色,最开始很不耐烦。
后来两个人还是有了不少交集,不过陆仅表面上来看还是很冷淡,某天省下全幼儿园小朋友都很喜欢的点心给他吃,他吃之前郑重其事地问陆仅:“陆仅,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当成你的好朋友了?”
陆仅从小性格就很内敛,说不出肉麻的话,尤其还得打脸自己。
当时他不肯说是,但也说不出不是,脸上就是现在这种表情,尴尬得要死却还要佯装淡定,微微红着脸,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不是!你不想吃就算了。”
这事裴箴言本来早就忘了,现在在相似情景下突然记了起来,他现在当然能够读懂潜台词,可当时他也还小,小朋友的世界直来直往,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闻言还以为陆仅真的没把他当朋友。
中班的陆仅和高二的陆仅在他脑海中来回闪现重叠,以至于他现在看陆仅有种在看中班小朋友的错觉,所以说话语气也带了点逗小朋友的揶揄:“陆全,原来你这么爱我啊。”
陆仅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说反话惹别人难过的中班男孩,他现在会倒打一耙了:“你中午跟我说了那么多鲁智和齐天怎么样怎么样,不就是暗示我学着点吗?”
“你妹啊。”裴箴言都气笑了,“既然如此,那你把桌面和头像都改成我、备注改成‘箴言宝贝’啊,学个小儿科糊弄谁。”
密码只有自己知道,桌面和头像就太瞩目了,备注更是肉麻到不忍直视,陆仅肯照办就怪了,闻言打开设置,作势要改密码:“那我改掉。”
裴箴言一把抢过他手机背到身后,好声好气地哄道:“行行行,光密码也行。”
很奇怪,他一想到西游组,只觉得我靠丢死老子的脸了,如果那俩神经病现在能大发慈悲改掉密码壁纸备注,他简直要感激涕零。
但他非常想保留陆仅的密码。
说他双标他认了。
光是一想到自己的生日能够解开陆仅的手机,他就觉得很开心,这种开心很陌生,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难以名状,无法形容,总之跟抢到限量款鞋子、考第一名的那种开心都不在一个等级,甚至不在一个次元。
裴箴言一哄,陆仅没那么尴尬了,但还是不想继续聊下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快点帮我把桌子擦干净。”
“没问题。”裴箴言扯了两张纸巾,非常粗糙地把桌面抹了一遍,到处都是没擦干净的水迹。
陆仅看不下去,低低骂了句脏话,选择自己收拾残局。
裴箴言乐得轻松,一点都不客气,坐回椅子开始给自己的手机连热点,陆仅的手机已经自动锁屏,裴箴言熟门熟路输入自己的密码,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以前的密码是什么啊?”
陆仅整理的动作一顿:“问这个干吗。”
“不干嘛,随便问问咯。”裴箴言低着头操作两台设备,“我试了五个都不对。”
“随便设的。”陆仅说。
裴箴言刨根问底:“随便是什么?”
陆仅说:“6个0。”
裴箴言“嚯”地抬头,一举揭穿他:“这个我试了,不对。”
陆仅:“……”
裴箴言:“……”
大眼瞪小眼片刻,裴箴言继续问:“跟钟尔有关吧?”
陆仅把几本潮湿的书丢远些,开启怼人模式:“这么大人了,但凡情商正常点,都该明白别人只是不想告诉你,还非要在那问这问那。”
裴箴言:“……”
妈的,什么时候陆仅这破情商都能到他面前显摆两句了,没天理简直。
因为没有wifi,裴箴言又心安理得留宿陆仅家里。
十一点多,汤婉约出差回来,她打微信语音给裴箴言的时候裴箴言已经躺在陆仅床上玩手机了。
汤婉约:“你人呢?”
裴箴言:“你回家了啊?”
汤婉约:“对啊,我回来了,你去哪里鬼混了?”
裴箴言顺着这个“鬼混”做文章:“在女朋友家里呢。”
还在书桌前夜读的陆仅闻言回过头。
裴箴言冲他挤了挤眼睛。
陆仅满脸无奈地把头转了回去。
汤婉约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裴箴言:“真的,不信我让她听电话。”说着他下床走到陆仅旁边,把手机贴到了陆仅耳边,“来,女朋友,跟阿姨打个招呼。”
陆仅:“……”裴箴言笑得站都站不稳,倚到他身上继续笑。
半晌,陆仅拿过手机,毕恭毕敬地开口:“阿姨,我是陆仅,箴言在我家。”
“害!小仅啊?”汤婉约思想还算开放,能接受儿子在这个年纪交个女朋友,但接受不了儿子这个年纪就拱人家白菜,听到是陆仅的声音,便明白裴箴言在开玩笑,她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裴箴言哪来的女朋友。”
陆仅和汤婉约寒暄几句,把手机还给了裴箴言。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来?”汤婉约问。
裴箴言:“我今天睡陆仅这里了。”
其实他睡陆仅家里不是什么稀奇事,而且汤婉约很放心陆仅,根本不会有任何异议,但他下意识解释了一嘴:“路由器破了,我在他这里蹭网。”
更像是又跟自己强调了一遍留在这里的原因,他有正当理由,而不是过分依赖陆仅。
挂掉电话,裴箴言回家跟汤婉约碰了个面,汤婉约这趟出差挺久,也是裴箴言继父亲结婚后第一次见母亲。
很多人都觉得汤婉约亏欠他,她常年忙工作,根本顾不上他,他小时候确实也埋怨过母亲,羡慕别人的妈妈体贴入微,但长大后心境就完全不同了,他知道今天优渥的生活并不容易,也知道自己大手大脚花钱的底气从何而来。
人不能太贪心,不能什么都想要。
唯独父亲结婚那天,他没法继续懂事,迫切想要母亲的陪伴,可家里空空如也,还好后来陆仅上天台来找他,否则他只能孤独又绝望地度过漫长的夜晚。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他带着汤婉约最熟悉的没心没肺的笑,向她讨了一个迟到的拥抱:“老妈——”
汤婉约什么都没觉察出来,指着乱七八糟的家,气愤地敲他的头:“我才几天没回来,你就把家里弄成这样?”
裴箴言只是笑,他比从前任何一次都黏汤婉约,陪着她在厨房煮了点吃的,又陪着她吃完,直到汤婉约回房间洗澡睡觉,他才跟她分开。
时间已经不早,难得没有什么作业,他想早点睡觉,既然要早点睡觉,就没有去陆仅那蹭网的必要,他走到房间西窗边,示意陆仅开窗。
陆仅的窗口已经装好防护网,但开了窗陆小猫也完全没想闯,正大快朵颐地吃刚才赌气不吃的罐头。
裴箴言忍不住又要骂它:“陆小猫你个始乱终弃的……”
“你又没事找事骂我猫干嘛?”陆仅没好气,“什么事?”
裴箴言这才想起正事:“我不过来了,有点困,想早点睡了。”
话说出来他又有点后悔,好像亲手放弃了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挽留我快点挽留我,他在心里对陆仅呐喊,随便说什么都好,我只要一个台阶。
可陆仅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闻言平静地点点头,说:“哦,好,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推个基友的言情文,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偷偷驯服》暴烈温柔
姜之离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做陆太太了,他们在一起两年,两年里姜之离一直驻守在陆定轩身边,企图用真心去换来他的真心。
直到有天在电视上看到他的采访。陆定轩嗓音如琴,“单身,没有结婚的对象。”
姜之离认清了现实,这次不吵也不闹,默默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就要走。
闻讯而来的陆定轩盯着她,“我以为你足够懂事。”他淡然开口,“只要不结婚,我可以宠你一辈子。”
姜之离自嘲的笑笑,“抱歉,这次我想任性一回。”然后她顿了一顿,将他送的附属金卡尽数甩给他,头也不回。
半年过后,姜之离事业运爆棚,在微博上公然征婚,一片喧嚣之下有一个人的回复特别醒目。
陆定轩:“我的老婆跑了,我要跟她道歉,麻烦大家帮我点赞让她看到。@姜之离。”
姜家门外,听说有位帅哥求婚被拒绝的很惨。
不会游泳,扑通扑通的在泳池里找女生扔掉的钻戒呢。
这还是那个云泥之上的陆家继承人吗?实在太惨了!
第35章
裴箴言辗转反侧许久,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盖最厚的被子打最低的冷气,奈何始终无法入睡。
他起床来到西窗口,陆仅还在看书,注意到他这里的动静,探身打开窗。
两个人同时开口:“你怎么还不睡?”
陆仅说:“太早了。”
又是为了控制身高。裴箴言点头表示理解,说:“我睡不着,你给我开个热点。”
陆仅照办。
裴箴言就趴在窗口玩手机。
陆仅开了热点后就又低头看书,过了约莫半小时,他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他看了眼,抬眸问对面带着单只耳机的裴箴言:“你在干嘛?”
裴箴言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随口胡诌:“背书。”
陆仅低头看看10086给他发来的流量使用提醒,沉默片刻,说:“不要用我的流量看A-片,到时候搞得我被限速。”
“靠,你满脑子都是什么?”裴箴言笑骂着抬起头,反转了手机自证清白。
短视频页面,穿着性感的韩国女团热舞中。
陆仅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两秒,随即不太感兴趣地撇开视线:“不是说背书?”
“你管我。”裴箴言嘀咕一句,把手机翻回去继续看。
时间临近一点,裴箴言的双眼已经显出几分惺忪,陆仅起身收拾书包,招呼道:“睡了。”
裴箴言却不愿意就此结束今天:“再过会。”
“可我要睡了。”陆仅说。
裴箴言:“那我不就没网了。”
唯一两全的办法就是裴箴言睡到陆仅家里去,但陆仅完全没有要邀请他的意思:“睡觉,明天还考试。”
裴箴言表面没说什么,事实上心里不太痛快,懊悔自己主动提的回家睡觉,还烦陆仅没有挽留的意思。
和好后变得很黏对方的人只有他一个。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就把那点负面情绪忘光了,深夜果然容易无病呻吟。
早自习他全程没问鲁智要热点,惨绿少年发现问题了:“今天不跟短信妹发短信了?”
裴箴言懒懒扫去一眼。
惨绿少年以为他终于迷途知返:“你早该想通了,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理她干嘛?”
裴箴言懒得搭理他。
不跟“短信妹”发短信,还不是因为接下来能跟“短信妹”当两天前后桌。
早修结束,各班按照上次月考的排名顺序去到各个考场。
裴箴言来到第一考场,坐下没多久,不多时陆仅也过来,两个人不咸不淡地对视一眼,双方眉头都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当做招呼,而后各自撇开视线。
考试前的考场里闲着没事,全在暗戳戳关注他俩的动静。
位置间隔很大,陆仅坐下觉得桌椅之间隔得太远,便顺手把桌子往后一拖。
来了来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眼睛都绽放出兴奋的光芒,以示对八卦的基本尊重。
嫌弃,绝对是嫌弃!
裴箴言感觉到椅背一松,顿时蹙眉把椅子往后一靠,直到牢牢与陆仅的桌子相抵。
这一幕到了旁人眼中自然变了味:挑衅,绝对是挑衅!
陆仅没有任何反应,兀自摆好文具等待考试铃响。
就这?大家都挺失望,尤其是上次考试不在第一考场的人,想开个眼界。
直到考试开始,二位都没再制造供吃瓜群众看的好戏。
两位监考老师提前几分钟到达考场,其中一位巡逻一圈,到了陆仅旁边,传达了教导主任重点关照过的话:“带橡皮了吧?”
陆仅:“……”
监考老师又看裴箴言:“你呢,也带了吧?”
裴箴言:“……”
确认两人桌上的文具一应俱全,监考老师才放心地走开。
开考一个半小时,裴箴言完成考卷,往椅背上一靠稍作休息。
背后响起一声轻之又轻的指关节扣桌的动静,换做旁人只当是后桌无意识制造的举动,裴箴言却辨别出陆仅应该是有话要跟他说,便集中注意力竖起了耳朵。
陆仅看到前方的脑袋往后转过来约莫5度的幅度,确认裴箴言会意。他微微探身,装作不经意地挡住嘴巴,用气音说道:“崛。”
崛?裴箴言先是不解,稍加思索后反应过来,陆仅在提醒他古诗词默写中的错误,古诗词默写部分刚好位于答题卷的底部,一个不留神容易让后桌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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