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祁宜年推开孟洲,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孟洲却没回答,手指轻轻触了下祁宜年的眼尾,“老婆,你哭了吗?这么怎么红红的?”
祁宜年轻轻眨了眨下眼,蝶翼似的睫毛擦过孟洲的指尖,带来微弱的触动。
“没有哭,沙子进了眼睛。”
祁宜年说完,自己捂住眼睛笑了,这么老土的借口。
没想到孟洲很认真地拿开他的手,两只手捧着祁宜年的脸,脑袋凑近,盯着他的眼睛,担忧问道:“哪只眼睛?我给你吹出来。”
又看了看两边眼尾都通红的眼睛,“那两边都吹一吹,吹一吹就好了。”
凑上前,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祁宜年睫毛颤抖了一下闭上眼睛,眼底一点水光闪过。
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个傻白甜愿意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啊。
第68章 影帝
祁宜年之前和孟洲说他要在进组跟拍三个月, 但实际拍摄起来三个月都不止。
《红尘》的导演以对拍摄要求高而闻名,其他的事他都不管,但拍摄上的事必须听他的, 对演员的要求非常高,经常一条片子因为他不满意而要拍好几遍。
即使祁宜年是“带资进组”, 在拍摄的事上导演也没见对他有任何优待,甚至是因为他是主演, 反而更严格了。
其中一个巷战片段, 需要祁宜年在爆炸的炮火中跑过。
硝烟弥漫的场景中,街巷倾颓, 祁宜年在身后明亮的火光和浓烈的黑烟中跑出,爆炸跟着他的脚后跟发生,碎石飞溅在他前进的路上, 汗水在他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但他提着手中的资料包,在完成了艰巨的任务、看到接应的同事后笑了起来, 牙齿上沾了黑灰, 却让他的这个笑容更加有感染力。
孟洲站在导演所在的摄影主机后面——在拍摄之外的事情上导演一切都可以为资本家先生让路。
孟洲看着祁宜年明亮的瞳孔, 觉得他老婆就是向着他奔跑而来。
至少曾经他老婆也这样向着他奔跑而来。
呜呜今天的老婆也非常有魅力。
还有一次祁宜年拍战损,就是孟洲之前在翻看剧本时竭力抗议的裸露片段——子弹贯胸而过,需要脱掉衣服露出胸膛,做手术取出子弹。
孟洲在导演给演员讲戏的时候大胆插话,“不需要脱掉衣服也能手术。”
副导演对孟洲这种不乖乖投钱还想指手画脚的行为很不满意, “拍摄需要真实, 请不要将私人感情带入拍摄当中。”
祁宜年从剧本上抬起头, “子弹贯胸而过会造成大量出血,而主角在半个小时后才得到救治,那个时候布料被血液凝结在伤口, 需要用剪刀先剪开伤口的布料,直接脱衣服会造成二次伤害出血。”
祁宜年说完,眼神淡淡的扫过副导演,“剧组言论自由,谁对剧本有疑问都可以提出讨论,请不要将私人偏见带入拍摄当中。”
副导演咬了一下牙,像是还想反驳,被导演直接发话,“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老顾,不要为了反驳而反驳。”
副导演看了导演一眼,最后还是服软,对孟洲点了一下头,算作赔礼道歉,甩了下手转身走了。
孟洲把头搁在他老婆肩上,趾高气昂地看着副导演落荒而逃,我有老婆你没有,这就是任性的理由。
对于祁宜年不用拍他认为的暴露镜头,孟洲非常满意。
但等到真实拍摄的时候,护士剪完伤口处的布料,还三下五除二地把祁宜年的上衣扒了。
站在摄影主机后面看的孟洲:“???”
不是说好不脱衣服了吗?
导演对此解释是:“只是先后顺序而已,之后爆炸的时候纱布要从胳膊底下穿过,还是要脱的,晚脱不如早脱,现在脱手术的时候还更方便点,更加真实。”
孟洲:“!”
岂有此理。
刚才白高兴了。
这个片段结束,导演一喊“卡”,孟洲就飞跑过去拿着衣服把老婆包住,祁宜年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就这吸管喝了一口,“怎么了你,像是我被少了一块肉似的。”
孟洲不高兴,“我不喜欢你被别人看。”
祁宜年摸摸耷拉着一张脸的大狗,“这是拍摄,而且……”
这时候导演走过来,祁宜年看对方的神情就猜出,“还要再拍一次,”祁宜年转头就对孟洲道,“别失落了,不然失落不过来。”
孟洲:“……”
孟洲气鼓鼓地抱着自己拿过来的衣服走了。
导演要求再拍一次的理由是祁宜年的皮肤太白了。脸上和手上都是炮火的黑烟和灰尘留下的痕迹,身上却这么白,太假了。
所以让化妆师给祁宜年的身上也做了特效妆。
孟洲看着,更心碎了。
他白白净净的老婆,就这么被画成了花猫。
晚上结束拍摄回去后,孟洲以要给祁宜年全身都洗干净的理由,把人压在花洒下两个小时。
还是祁宜年以今天拍了一整天太累的理由,才让孟洲早早地把他放回了床上。
导演的精益求精,让祁宜年的演技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他本来就是有天赋、学习能力强的那一挂,之前只是局限在相似角色中,不能发挥出来,如今遇上好的导演,就像千里马遇上伯乐,日行千里,成长飞速。
祁宜年最后在剧组拍摄了六个月才杀青,期间第三个月结束的时候孟洲当然抱怨过,但被祁宜年一句话打回去了。
“你如果觉得剧组生活条件不好的话,可以先回家去。”
孟洲:“……”三个月来一直以各种理由住在剧组里的孟洲不说话了。
最后这样打磨出来的成片质量自然是非常高,导演在剪辑片子的时候,深夜打电话给祁宜年说他们这部电影可以冲击今年国际上的最佳影片奖。
祁宜年笑着对导演说恭喜。
他自己倒是对获得这些荣誉不那么在乎,只是能完成一部完成度高的作品也很高兴。
最后的结果不负所有人的期待,《红尘》上映后票房大爆,观众都能看出这部电影拍摄的用心,演员们的演技、画面的质感和细节都可圈可点,而电影讲述的故事更是令人动容,催人泪下。
一传十、十传百,《红尘》的品质有口皆碑,在全院线上映的第十天,票房成功突破十亿。而在上映的第三个月,总票房突破百亿。
而关于主演祁宜年的讨论则在上映后迅速席卷互联网,一段时间,剧中主角的口头禅都成了网络热梗,凭借着后续的这一波讨论,电影《红尘》连带着主角祁宜年再次出圈。
祁宜年对此反应淡然,对网上趋之若鹜的追捧也并不上心,反倒是孟洲,工作之余每天抱着个键盘,轰轰烈烈与由祁宜年爆红衍生出来的黑粉决战紫禁之巅。
@男德守望者的小号迅速在祁宜年的粉圈内部打响名头,俨然成了斗争黑粉的第一声号角、守望祁宜年的第一面旗帜,镇圈大佬当之无愧。
《红尘》上映第四个月的第三个星期日,在国际电影节上一举斩获了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最佳导演等多项重量级奖项。
祁宜年凭借《红尘》一举获得影帝的头衔。当天,粉丝超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各路大手纷纷产出,转发抽奖活像过年。
而孟洲看着祁宜年不断上涨的粉丝量,以及自己水涨船高的男德值,幕后之中运筹帷幄,自己真是颗智多星。
《红尘》获奖后导演组织了庆功宴,投资人、演员、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全部被邀请。
孟洲跟着祁宜年一起去参加。
但刚到会场,导演就借着介绍祁宜年这个男主角给别人的借口把他老婆拉走了。
孟洲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人群中落寞地看着他老婆和别人言笑晏晏。
热闹都是他们的,而我连老婆都没有。
突然,一声“孟总”拉回了孟洲想老婆的思绪。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步走过来,啤酒肚把他的西装微微顶起,最下面一颗扣子没有扣上,“孟总,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孟洲转头看去,想起这个人是谁。
吴勇,名下有十家私人医院,覆盖全国,一直想从孟洲这里引进人造子宫的开发权。
吴勇伸出手来和孟洲相握,“上次和您谈到人造子宫的合作开发,两方正相谈正欢呢,您人直接消失半年,您说这……”
孟洲:“……”因为他当时在追老婆呀。
不过这不能说,“人造子宫技术遇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难题,需要停下来解决,也是为了不给吴总带来麻烦嘛。”
吴勇眼睛转了转,也不知是信了没信,神色一转间,就拍了拍孟洲的肩膀,“好!冲孟总这光明磊落的作风,讲义气、不坑人,”吴勇竖起大拇指,“我敬您一杯。”
说完,就一口干了手中的酒。
干完后,看完孟洲还没喝,眼睛一瞪,“孟总这是不给我面子?”
孟洲:“……”
吴勇这个人吧,上了年纪,有那一代人的通病,喜欢劝人喝酒,谈生意时更是如此。
之前孟洲和他商谈时总免不了多拉几个助理挡酒。
毕竟男德男人,戒烟戒酒,在外应酬,更不能饮酒,不然沾一身酒气回家是要跪榴莲的。
孟洲打了个哈哈笑道:“我不喜欢喝酒。”
吴勇指着孟洲手里端着的红酒杯,“孟总酒杯都端手里了,还跟我来这客套话。”
孟洲:“……”
孟洲:“我老婆不喜欢我喝酒。”
吴勇大惊,“孟总你竟然怕老婆?”
孟洲:“?”你这人怎么回事?
“那不是怕,那是爱戴!”孟洲大声道,“听话,听话你懂吗?”
吴勇:“……那还不是怕?”
孟洲:“……”
孟洲:“怕就怕吧,我怕我骄傲~”
“骄傲什么呢?”祁宜年清冷好听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孟洲一双狗狗眼亮起,雷达感应,转头看祁宜年,“老婆。”
祁宜年走近,点头和吴勇打招呼,之后就像是旁边没有吴勇这个人,只看着孟洲。
“今天我也在外面,你想喝酒就喝吧,”祁宜年摇了摇手中芳香馥郁的酒液,“这里提供的酒挺好的。”
孟洲眨眨眼睛,“真的吗?”
还没等祁宜年回,对方就凑到他刚喝过的杯子前,咬住杯口,祁宜年没办法,只能微动手腕,倾斜杯身。
艳红的酒液透过透明的高脚杯滑到孟洲的嘴里,喉结性感地上下滚了一下,祁宜年眼帘垂下,突然也觉得有些渴。
孟洲光明正大占完老婆的便宜,直起身来,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道:“真的好喝。”
他评价:“甜!”
祁宜年闻言哼笑了一声看他,甜是评价红酒的词汇吗?
两个人的目光相接,像是有什么在其中流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吸气声。
孟洲转过头,诧异道:“吴总,你还在这呢?”
吴勇:“……”你也说呢。
他还搁这干啥呢?
当电灯泡呢?
尽管这电灯泡还不够秃,没亮到那旁若无人的两人。
吴勇脚步发虚、梦游似的走了。
两个人目光又重新回到对方身上,吴勇只是个音符,连插曲都算不上。
孟洲问祁宜年:“你怎么回来找我了?”
他扁扁嘴,“终于想起我了?”
祁宜年笑了声,“说什么呢?和导演应酬完我就回来找来了。”
孟洲怨念,“那不就是应酬完才想起我,我果然没有工作重要。”
祁宜年靠在一边吧台上,让侍应生给自己调了一杯鸡尾酒,“那你想怎么样?”
孟洲脸颊微红,变魔术似的从西装裤里掏出了一张房卡。
暴言:男人就应该主动开房!
祁宜年眼睛一弯笑了,学精了啊。
上次还以为是他开房被骗,这次就学会自己开房了。
孟洲嘿嘿笑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地靠倒在了祁宜年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喷在祁宜年正装外露出来的那一块皮肤上。
头发蹭在脖颈有些痒,祁宜年却没有推开孟洲,他就着倚着吧台的姿势让孟洲靠着,从侍应生手里接过调好的鸡尾酒。
浅蓝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慢慢变动成深蓝,祁宜年微微抿了一口。
微醺。
他眯起眼,炫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庞上,他仰头看着人群,伸手精准而隐蔽地从孟洲手上拿过了房卡,“走吧。”
孟洲却没有动。
祁宜年:“?”
开房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祁宜年去推孟洲的脑袋。后者很轻易地被推动,差点从祁宜年肩膀上滑落下去,还是祁宜年眼疾手快单手揽住孟洲才避免他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
但这一下也让祁宜年发现,孟洲他竟然……喝醉了?
才喝了一口红酒就醉了?
祁宜年看着靠着他的人酡红的脸颊,心想,这酒量也太浅了吧。
祁宜年不知道的是,孟洲是一位喝Rio都能把自己喝醉的主。
不过到了这时候,手里的房卡也已经没用了,不,还有用,能把某位醉鬼给放进去睡一觉。
祁宜年叫来了侍卫生,帮他一起把孟洲搀扶到了酒店房间。侍应生退出去后,祁宜年把孟洲的衣服扒了,又凑近他身上闻了闻,没有酒味,但是有一些宴会上染到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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