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亿不够,一千亿一万亿……都比不上。
森鸥外捂着眼睛朝上杉他们摆了摆手:“红叶君,送客。”
“啊,对了。”森鸥外拿下手掌,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容森寒,“别忘了把他们的手切掉一只一起送回去,总是三番两次的来……我也烦了。”
他的语气太过随着,一直到最后的尾音低沉下来,两人才突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脸色刷的就变了。
“等等,这里面出了什么误会吧?”
发觉森鸥外是认真的以后,他们的话语立刻变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代表!森鸥外你敢——”
“筹码烂的稀奇呢,诸位。”注视着被摁住的两人,森鸥外漠然道,“打我的人的主意的时候,也应该做好准备了吧?”
那紫红色的双眼中杀气毕露,上杉腿一软,噗通一下坐倒在地。
两人被早就不耐烦的尾崎红叶带着手下瞬间捂嘴拖走:“真遗憾,我们的首领比较喜怒无常呢。”
中原中也阴沉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活该,混蛋。”
伏黑惠愣在那里,显得有些慌张。
砍手?
该不会是他的原因吧?
“吓到你了吗?我只是在和他们开玩笑,”森鸥外瞬间又从无冕之王的暗夜里走出,他温和的接替中原中也拉起伏黑惠,“我带你去见彼岸吧。”
第74章
伏黑惠真的有很多话想问森鸥外, 却不知道改从何问起。
在被森鸥外拉着去见鹰无彼岸之前,五条悟突然开口道:“你们去吧,之前我都见过了。”
他真的不喜欢那种氛围。
五条悟把什么东西交给森鸥外, 道:“他以前拜托我弄得……你知道为什么吧?”
森鸥外看着躺在手心里的挂件,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把它们都装进口袋里, 像是叹息一样微笑道:“麻烦你了, 五条君。”
五条悟胡乱的点了点头, 手臂抱着头转身走了。
中原中也还有别的任务, 把伏黑惠交给森鸥外后, 是这个森鸥外和尾崎红叶带着伏黑惠一起走的。
中原中也和五条悟一起离开港口Mafia,他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首领……好像是第一次去看他……”
中原中也惆怅的摘下了帽子, 仿佛是在纪念什么人。
那间建在地下深处的房间没有窗户, 很阴很冷。
伏黑惠踏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温度冻的打了打颤,不明所以的看着里面。
港口Mafia有专用的储存尸体的地方。
尾崎红叶摸了摸伏黑惠的头,柔声道:“这里都清空了,别害怕, 只有他在那里。”
什么意思?
伏黑惠愣了愣,奇怪道:“我没看到彼岸哥,他在哪?”
伏黑惠心想都到现在了为什么还要和他这个小孩打哑谜玩?一个两个都那么奇怪。
津美纪发现他不见了,虽然留了纸条也会着急。
鹰无彼岸到底又想逗他们玩什么啊……
森鸥外松开了伏黑惠,负手站在那里, 看着那些容器的眼神很是恍惚:“……红叶君,哪个来着?”
伏黑惠看了看森鸥外,又看了看尾崎红叶。
他这才发现一路上认识鹰无彼岸的人, 脸上原来都是挂着一样的神色的。
伏黑惠的神情突然扭曲了。
不对!不可能!
这不是他希望的……
他想离开这里!
少年的周身突然掀起了一阵他人看不见的气流。
咒力来源于负面的情绪, 对于咒术师来说, 这种情绪越强烈咒力也就越强。
太多的负面情绪会使人崩溃,也会白白消耗咒力,咒术师都在训练从微弱的情绪里提纯咒力火种。
那是训练有素的咒术师能做到的,没经过训练的新人只会任由负面情绪带动咒力暴走。
伏黑惠并不想接受自己的特殊去做些什么,他只想成为普通人活着。
除了现在。
青年躺在那里,浑身穿戴和之前并无两样,应该是被人特意收拾过。
鹰无彼岸的神色很平静,除去苍白的脸色和生前并无不同,俊美的脸上有一种苍白脆弱的美好,唯一让人不太能认出来的,是他奇怪的变成了纯白色的头发。
伏黑惠迈着沉重的脚步,带着周身刮起的咒力旋风往前迈进。
他碰了碰鹰无彼岸的手,被冷的一个激灵。
伏黑惠突然跳上去趴在鹰无彼岸的心口和鼻子旁边——鹰无彼岸教过他,如果和讨厌的人打架把人打晕了,就先去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心跳和呼吸。
听起来真是不靠谱,当初被伏黑惠狠狠的吐槽了。
没想到居然用上了。
什么都没有。
鹰无彼岸的心脏碎了。
伏黑惠:“……”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一点点的咬起紧牙关,忍耐着什么。
咒力的旋风越刮越强烈,就连尾崎红叶和森鸥外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黑一白的两只玉犬从黑色的咒力旋风中踏空而出,它们一左一右的围住了新生的主人,安慰着它。
那是咒术师御三家的禅院一族最强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是拥有这术式的人最开始会得到的式神。
伏黑惠把脸埋在式神的皮毛里,嘶哑的哭了出来。
尾崎红叶抱着伏黑惠,把他送了出去交给别人安抚。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去,半路发现房间的门没关。
森鸥外踱步过去,第一次注视着这个状态的鹰无彼岸。
森鸥外眼里现在的鹰无彼岸是什么?
部下、学生、继承人……还是鹰无彼岸渴望的那个位置?
谁也不知道。
只是一次司空见惯的死亡就能打动首领的心肠吗?
森鸥外看到鹰无彼岸的头发还披散着,执起一缕白发想了想,从大衣的兜里掏出了一根发绳。
是之前爱丽丝捡到的那根,一直搭在那花瓶上,倒是恰好派上了用场。
十分擅长梳头发的森鸥外甚至没碰到鹰无彼岸的脸,便轻而易举的拢好了青年所有的头发。
森鸥外记得鹰无彼岸不喜欢散着头发,除了扎头发太久累了。
做完这一切,森鸥外又看了一会儿鹰无彼岸的脸。
总是习惯于让异能自嘲自己的首领,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召唤出其实也象征着他柔软的一面的异能。
“……红叶君,”正当尾崎红叶打算先行告退时,森鸥外的声音突然响起,“魏尔伦做的报告里说,彼岸是靠自己的意志清醒过来,放弃一切的吧?”
尾崎红叶站在门口,复杂道:“是,首领。”
异能的暴走没有因为鹰无彼岸的清醒停止,一直到他确认死亡……可是怎么感觉都是鹰无彼岸选择了自杀。
鹰无彼岸太过于果决,或许就是这样的人才会忍不住去飞蛾扑火。
森鸥外这些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一直都没合眼,还被那些家伙三天两头跑来跟前嗡嗡,疲惫已经肉眼可见的浮于表面了。
可就算是这样,都会让人觉得让他去释放休息一下是种折辱。
森鸥外一直注视着青年的脸,双手撑在他脸颊的两侧,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好像是十二年前就认识了……”
过去了太久,相处的时间太长,森鸥外差点忘了。
在那间诊所里,福泽谕吉也会在结束保镖任务的夜晚拎着江户川乱步离开,到那个时候诊所里只有他和鹰无彼岸。
爱丽丝是他的异能,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伤患吧。
他们的的确确经历过那么一段只有彼此的时间。
森鸥外从战场上下来后,发觉这条路和自己的想法并不符合所以果断退伍了,他可能既当不好医生也不适合军队,家里的人不理解他,曾经的少爷还真是不太适应孤身一个人的生活。
一直到鹰无彼岸的出现。
鹰无彼岸瘸着腿都能蹦来蹦去的给他当助手。
森鸥外一开始看着不肯拄拐杖在那里蹦的鹰无彼岸笑了很长时间,怎么看他怎么像个袋鼠。
执着的蹦来蹦去的鹰无彼岸终于遭受了惨剧——他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掉进了河沟,还是被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捞上来的。
那是鹰无彼岸不忍回首的黑历史。
鹰无彼岸肯定是在河沟里扑腾了挺长时间,他回来就开始发烧,骨折情况也恶化了。
鹰无彼岸对休息的地方没有半点讲究,好养的他听森鸥外的去睡觉休息,转头却被森鸥外从解剖床拉了回来。
福泽谕吉都用谴责的目光看他好几回了,可真不是森鸥外虐待鹰无彼岸,那是他自己非得选的觉得不会碍事的地方。
森鸥外无奈的看着面色不解的少年:“你去睡我的床,都发烧了。”
“那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鹰无彼岸小的时候神色总是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让人不忍心反驳他。
森鸥外后来知道鹰无彼岸是真的觉得没区别,只要能让他安心哪里都一样。
森鸥外:“不行,我今晚要熬夜整理病历,你去给我睡床。”
森鸥外不得不拿出命令的语气。
“可是您有点洁癖吧?”鹰无彼岸看似体贴的理由层出不穷,就是不知道就坡下驴,“而且还有爱丽丝。”
森鸥外为鹰无彼岸的执着叹息,在爱丽丝谴责的目光里把她收了回去。
鹰无彼岸几乎是被不耐烦起来的森鸥外摁到床上去的:“彼岸君,除了上厕所别让我看到你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下来。”
“那早餐……”
森鸥外自信满满:“我弄。”
鹰无彼岸:“……”
森鸥外突然回忆起他根本就没有厨艺。
在少年怀疑的目光里,他面不改色的抽出椅子,在卧室里的桌子前继续工作。
所谓大人的底气就是不行也不能认输。
桌子就在卧室的另一边,灯照不到鹰无彼岸,森鸥外也没什么声音,但是鹰无彼岸骨折的地方又麻又热,哪怕吃了退烧药也睡不着。
三十分钟后,森鸥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身后的灼热目光了。
他站起身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睛在那里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直视他的鹰无彼岸。
医生伸出手,鹰无彼岸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森鸥外一把从枕头底下把他昨晚忘在这里的病历抽走,同时另一只手摸摸头,然后把被拉起来盖住鹰无彼岸的头。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像极了他对付某些闹事的病患,不过那是微笑着把手术刀横人家脖颈上去了。
被被子盖住的鹰无彼岸:“……”
听着森鸥外重新回到桌子前的声音,鹰无彼岸一动未动。
他真的很能忍耐,正常人几分钟就憋不住了,他硬是一直没动静,直到森鸥外几个小时后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直判断着森鸥外的呼吸数数的鹰无彼岸从被子里探出头,发现森鸥外真的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找到一个毯子,去给森鸥外披上。
盖完毯子的鹰无彼岸没回去,他借着台风的光看了年轻俊秀的医生一会儿。
其实主要是看……森鸥外垂下来的头发的呆毛。
就额前那一缕,不管怎么梳的整齐都会桀骜不驯的鹤立鸡群出来。
鹰无彼岸好奇很久了。
少年像是做贼一样仔细确认了自己目前的收养者真的睡的很熟,然后伸出手,去戳了戳那缕呆毛。
果然还是桀骜不驯的弹了回来。
鹰无彼岸低下头,认真的再次戳了下去。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离森鸥外太近了,近到呼吸都吞吐在医生的耳边。
因为各种刺杀事件导致神经极其敏锐的森鸥外瞬间睁开眼睛——鹰无彼岸应该庆幸他手边没有手术刀——他猛地坐了起来。
随着“碰”的一声,森鸥外的头和鹰无彼岸的脸,更准确来说是鼻子,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鹰无彼岸被撞的眼冒金星,鼻血当时就淌下来了。
森鸥外只看到了自己身上披的毯子,并不知道鹰无彼岸的小动作,他既愧疚又好笑的给鹰无彼岸止了血。
鹰无彼岸就算是到这种程度也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但是很明显自己憋着一口气在那里委屈着。
他委屈但是什么都不说。
森鸥外好奇极了,他把少年扭到另一个方向的脸掰回来,让他不许乱动:“说说吧,包容心那么强?那你怎么还总和江户川乱步吵架?”
鹰无彼岸不得不盯着近在咫尺的医生的眼睛,耳朵里都是他低沉沙哑却满含笑意的慵懒声线。
“……您和乱步不一样,”鹰无彼岸垂下眼帘,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再说我和乱步是同龄人。”
森鸥外:“那你长大了就会对我生气了?”
“永远不会,”鹰无彼岸的语气非常肯定,“您要是不相信,那就等我长大。”
森鸥外好笑的把人松开,道:“好啊。”
鹰无彼岸对森鸥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因为把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放走这件事愧疚的留了封信跑掉,鹰无彼岸应该一直都觉得森鸥外很介意这件事,但其实并没有。
看到十七岁的青年再次回来找他,森鸥外心里应该说是惊喜的。
钻石需要打磨,森首领现在需要的不是一味以他为首的战争机器,而是合格的会自己思考且听话的部下。
青年的进步速度令人赞叹,愧疚反而会加重他的忠诚。
是的,到那个时候,所谓的朝夕相处的感情也依旧比不过森鸥外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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