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天色莫名地渐渐暗沉下来,巨大的黑云遮天蔽日,随后千百万年来不曾下雨的九重天竟然开始戚戚沥沥地下起了雨。
而在那漫天黑云之上,谁都没能及时看穿这天降异象的背后显现的是荧惑守心!!
第二十九章 天地共泣,起兵造反
傍晚的雨越下越大,像是会随时把这个世界淹没一般。
溧阳手里拿着一颗硕大的琉璃珠,听着这震耳欲聋的雨声,心里莫名地有些慌张。
父亲和姐姐怎么去了怎么久还没回来……
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他正心烦意乱地想着,一回头却见溧青和一名黑衣守卫拼了命地朝他跑过来。
溧阳眉心一跳,拿着琉璃球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什么事这么慌张?!”
只见平时总是骄傲不可一世的溧青这时却眸含泪水,他抓着溧阳的手臂,神情极其慌张恍惚,哽咽着,“哥……”
溧阳道:“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父亲……被关天牢,姐姐……没了……”
忽然一阵银色闪电划破天际,映照着他们惨白的脸,在雷电声中,溧阳手里的琉璃球“砰”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溧阳:“谁和你说的!不是说他们作为代表去天宫……”
守卫单膝跪地,虽同样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却铿锵不屈,透着滔天的恨意——
“大公子,我们被骗了,帝君分明是设了鸿门宴!他给大小姐灌下堕胎药,说可以不计前尘,依旧迎娶为妃,还以大小姐要挟神君交出兵权……大小姐胎死腹中,不堪受辱自尽了……”
溧阳闻言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他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眼前的景象好像都开始在扭曲变形。
“神君奋起反抗,却被帝君早早下了药,根本反抗不过……帝君遂以刺杀之名将神君下了大狱,眼下帝君还派了军队过来要将整个麒麟神族抄族……”
溧阳听着怒急攻心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好啊,好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天帝!!!
电闪雷鸣,雨水飞溅。
滂沱的大雨中,只见一个身影在雨中不断起落奔跑,直奔天牢。
脸上的泪水被雨水冲淡,他根本就不敢想象父亲和姐姐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下药,逼迫,胎死腹中,威胁,自尽,抄族!!
天帝!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一路杀进天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手里的武器纯钧沾上一个又一个士兵的鲜血,他毫不在乎,他杀红了眼,只想把这些人通通送去见阎王!
纯钧尖利的锋刃猛地划破一个挡路士兵的喉咙,士兵睁着巨大凸出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满身血腥的人,随后径直倒下,血流不止。
溧阳阴沉着脸从面前这些尸体上踩了过去。
每一步都淌着鲜血。
阴暗的天牢里,溧柏舟被铁钩刺穿琵琶骨,身上那道道鞭痕触目惊心,整个人都是昏迷着的。
溧阳跪在他跟前,颤抖着伸手碰了碰他的身子,“老爹……父亲……”
他毫无反应。
溧阳悲痛欲绝,咬牙切齿。
带着溧柏舟从天牢里杀出来的时候,前来狙杀的他们的军队也到了,溧青带人从外头接应溧阳,双方人马厮杀成一片,喷溅而出的血液将雨水染成血红。
最后众人得以杀出重围,隐身到一片树林里的山洞中,也是这时溧柏舟才悠悠转醒,但却已是回光返照,时间不多了……
溧阳和溧青守在他身旁,皆是眼眶通红。
溧柏舟重重咳了两声,喘着气看着他们,“溧阳,溧青……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听好了,我撑不了多久了……我死后,你们必须把麒麟神族给我撑起来……!若是……若是让老子在九泉之下看到麒麟神族的人,老子,老子一定……咳咳咳,一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断你们的狗腿!听明白了没有!”
溧青哭着道:“父亲,父亲你不能死,你要撑着,他们去找大夫了一定能救活你!”
溧柏舟大笑一声,喘着气道:“我大限已到,溧青……你要听你哥的话,溧阳,知子莫若父,平时你玩笑打闹我不管你,但是今日……咳咳咳,你必须把麒麟神族给我扛起来,咳咳咳……”
溧阳泪眼朦胧,忍着泪水,恭恭敬敬地行礼,应下,“溧阳定当护好麒麟神族,护好溧青……”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父亲,孩儿……孩儿定不负所托!”
溧柏舟听他应下,心绪总算缓和了下来,他睁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山洞顶,“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的姐姐,一直都想弥补她的,没想到她却先行一步……”溧柏舟缓缓地闭上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她现在应该见到罗平了,一家三口团聚了,我也去凑个热……闹……”
风雨交加,天雷滚滚,红色的天雷映照着满地的鲜血,带走了一位上古神族。
麒麟神君溧柏舟身归混沌,天地共泣,天界七彩鸟悲鸣七天七夜……
就在天帝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时,麒麟神族大公子溧阳率领大军直接杀进凌霄宝殿,打了天帝个措手不及。
金碧辉煌九重天,一朝叛乱在眼前。
此刻向来端正严明的九重天却是喊打喊杀,战鼓响彻云霄。
凌霄宝殿内,端的是砖红绿瓦,便是最为简单的灯烛底托这类装饰之物都是价值连城,整个殿内极尽奢侈,气派非常。
可是就算是如此奢靡华丽的宫殿,现今也没有人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殿内,天帝坐立难安,他哆哆嗦嗦地端起桌上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才稍稍缓解了提到嗓子眼上的心。
忽有一人跟跑没命一样地冲进凌霄宝殿,急声高呼,“判贼溧阳打进来了!!!”
天帝惊慌失措地从帝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道:“快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溧阳带着大队人马攻入凌霄宝殿,他金色铠甲染着大片大片的鲜血,嘴角噙着笑,一步一步地朝着这位天帝走近。
往日高高在上的帝君此刻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满眼恐惧地看着他,他颤抖着对他伸出手试图安抚这个乱臣贼子,颤声道:“溧阳,咱们有话好说!万事都好商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也行,我也绝无二话的。”
溧阳踩着平稳的步伐,唇角越发上扬,可笑地看着这个天界的一界之主,呵,忝居天帝高位,却如同丧家之犬,真是令人不耻,他们之前到底效忠了个什么玩意儿。
天帝看着溧阳对他所说所言皆无动于衷,看着他步步紧逼地走过来,霎时腿就是一软,又跌坐回了龙椅上。
溧阳嘲讽地看着他,随后一脚将这懦弱无能的天界之主踹下帝位,扬声笑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而后,他一脚踩在帝位上,俯下身戏谑地看着天帝道:“帝君,你该退位了!”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风驰电掣,在保皇党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乱臣贼子溧阳已经打下了凌霄宝殿,囚禁了当今天帝。
他本来是想活刮了天帝的,奈何麒麟神族众人相劝,“眼下大局未定,若是贸然将天帝处死,只怕保皇党再无忌惮,会当即对他们群起而攻之,届时麒麟神族双拳难敌四手,恐会遭灭顶之灾啊”,在众人的劝谏下,溧阳只好先将天帝囚禁。
夜色下,溧阳独自一人站在凌霄神殿里,往日飞扬的眼里此刻只剩冷漠与仇恨。
“溧阳。”
溧阳回过头,却是那日被带回北斗天宫就再不曾见过的楚辞。
他依旧一身白衣,干干净净,不染俗世尘埃,只是那双一向清冷的眸子此刻却浸染了许多情绪,是悲伤,是歉意?还有其他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溧阳看着他忽然笑了,“好久不见。”
楚辞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里倒映这个满身疲惫,却倔强不肯退让半分的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道德沦丧,正义践踏,当权者为了一己私心视人命如草芥,甚至玩弄权术令无数将士魂断若水河畔,逼迫忠义之士血溅当场,一件一件悲痛欲绝之事砸在他身上必是极苦的,可他却被关在那方小小天地对此浑然不知……他攥紧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溧阳道:“如今人人都说我是乱臣贼子,你怎么还敢来?
楚辞坚定道:“你不是。”
溧阳笑道:“可我确实拥兵自重,起兵造反了,我还囚禁了天帝,若是顺利,还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说我怎么不是乱臣贼子?”
楚辞看着眼前人黯淡的双眸,嘴角还挂着玩味狠戾的笑,他心里就是一揪,心酸心疼溢满心扉。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唯有站在他身边,和他共进退,“我帮你。”
溧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什么?”
楚辞的眼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语气不容动摇,“我帮你。”
溧阳看着他这副认真到极致的样子却暼过头,低声道:“二十八星宿天宫的人不会答应的。”
楚辞话语掷地有声,“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溧阳双眼紧紧盯着他,沉声道:“若是会死呢?”
第三十章 情不知所起
楚辞伸手拉过他的手腕,语气里透着三分涩然,三分执着,还有几分暗藏的深情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溧阳看着他,忽然轻握拳捶在他胸口上,眼里落了星星点点的璀璨荧光,“喝酒吗?”
楚辞唇角微微扬起,应了声,“好。”
两人靠着柱子席地而坐,一人一壶酒。
溧阳道:“你师尊怎么大发慈悲肯放你出来了?”
楚辞提起酒壶饮下一口烈酒,辛辣的酒味让他不适地微微蹙了蹙眉,淡声道:“我跑出来的。”
溧阳身子一斜,靠着他的肩膀,侧过头近距离地看着这张端正严肃的脸,“楚辞,你现在怎么也学坏了?以前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栋梁之才呢。”
楚辞转过头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笑脸,微微上挑的剑眉,漆黑的眼眸里像落了星辰大海,殷红的唇瓣……他慌张地撇过头,通红的耳根幸好在明明暗暗的夜色里看不分明,仰头饮下一口烈酒,借浓烈的酒稍稍缓解这突然的心悸。
溧阳见他躲开,不明所以道:“你躲什么?”
楚辞沉默了一会儿,如玉的脸庞隐在夜色下,忽然开口唤了一声,“溧阳……”
“嗯?”
“……没什么”
溧阳扒拉过他的肩膀道:“有话你就说~”
楚辞垂眸望向别处,别扭道:“都说没什么了。”语毕,他抬手将不断靠过来的某人强硬推开,“坐好。”
溧阳挑眉看着楚辞这幅又别扭又抗拒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调戏他呢,他嘴角一勾,伸手就抓住胸前这自投罗网的玉手。
楚辞神色明显一慌,急声道:“你干什么!”
溧阳笑吟吟地看着他,“你慌什么?难不成……”
他这一停顿,再加上戏谑的表情,楚辞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手上一挣扎就想挣脱溧阳束缚,奈何这人攥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放手!”
溧阳道:“我说你是不是不擅长和别人相处啊?”
楚辞闻言心下一松,避开他的眼眸,红着脸轻声道:“自己一个人习惯了。”
溧阳松开了他的手,笑看着他,“你这个闷葫芦,也就只有我能和你做朋友了……”正说着,溧阳却忽然发现他的脖颈处有一些小红点,他眉宇一蹙,随后他一下拉过他的手,将他的袖子卷起,莹白的手臂上果然浮现着星星点点的红点。
原本刚刚松一口气的楚辞被溧阳这一顿操作弄得整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而且这人不仅撸起他的袖子就上手,甚至还伸手过来扯他衣领,他瞳孔微缩,一把抓住这即将扒开他衣服的手,呼吸有些紊乱道:“做什么!”
溧阳道:“你扒开让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过敏了?”
楚辞听到“过敏”二字明显一愣,随后有些心虚地望向一边,“好像是。”
溧阳看着他满脸通红,只以为他是喝酒喝的,又见他突然过敏,于是问道:“你该不会对酒过敏吧?”
楚辞看了看手边的那坛酒:“……”
溧阳拎起酒坛晃了晃,水声在晃动下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口道:“你第一次喝?”
“……嗯。”
溧阳讶异地看着他,“你是有多乖?活了四千多岁第一次喝酒。”
楚辞道:“不愁,不喝。”
溧阳指了指他的脖子道:“难不难受?用不用我带你去吃药?”
楚辞将衣领拉高挡住过敏的反应,从容地应了声,“无事。”
话落,他伸手去拿酒瓶,却被溧阳提前抢过,“不准喝,都过敏了。我知道过敏是什么感受,走,我带你去太上老君那,他那边或许有能治过敏的仙丹。”
楚辞道:“不用,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溧阳直接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面走,“忍忍忍,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楚辞被他说得一愣,糖……他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脸颊忽然有些发烫。
溧阳带着楚辞一路走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太上老君须发皆白,一柄拂尘搭在胳膊边,正坐在烧得正旺的炼丹炉边彻夜不休地炼丹。
15/54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