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韦承柏追他,他总是尽量避讳着,而他姑父姑母又站在秦默寻那边,所以他一向没有了解过这些。
“用的,但很少,都用在低端产品上。”孙立欢说:“大概是看在大表哥的面子上才下点订单。”
江随风点点头,说:“你准备点样品给我,多准备几份,我有用。”
又说:“把你的名片也给我几张。”
“好。”孙立欢起身,吩咐人去准备样品,自己却又重新返了回来,站在阳光下看江随风。
“对了,”江随风抬眸看他:“英克的订单什么时候出?”
“大约还有两个周。”孙立欢说。
“打击应该双管齐下才有意思,”江随风勾了勾嘴角,又把时间算了算,才说:“这两天,你该去找路西野一趟了。”
*
这一晚,“谎言”剧组如约到皇廷参加活动。
酒店外面围满了粉丝,他和文安下车时,竟有一小撮粉丝在大声叫着他们的名字。
导演和编剧走在正中,江随风和文安一左一右,众人沿着红毯进了大堂,在主办方的指引下上了电梯,进了主办方安排给他们的休息室。
在接受了几个采访后,几人才被工作人员引着进了会场大厅。
在去往大厅的走廊上,他们恰好遇到了刚过来的秦默阳和韦承柏。
记者在前面倒退着拍照,韦承柏一出现,便被喊着一起一起。
作为谎言的投资人之一,韦承柏义不容辞,加入他们队伍的同时也把秦默阳拉了进来。
灯光晃着眼睛,照片一张张定格下来,随即又被迅速上传到网络上。
没过多久,便被时刻关注着江随风信息的江莹捕捉到了。
江莹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正坐在餐桌前用着晚餐。
她憔悴了许多,气色也不太好,每日偷偷摸摸的日子过得让她无比憋屈气闷。
但她没有办法,因为她必须保守那个已经保守了十八年的秘密。
那个秘密是她最锋利的刃,但也是她最牢固的茧。
照片中,江随风和秦默阳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漾着笑。
虽然这两人长得并不像,之间也有一点距离,但巨大的恐惧还是立刻袭向了她。
瓷质的汤匙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摔了个粉碎。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来,随即拿起手机拨打江随风的电话。
电话始终没人接,她拨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得不转而拨了另一个电话。
孙唯铭最近刚把养子处理出去,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声音里也轻松含笑。
江莹的声音传过来,震得他蹙了蹙眉:“你来一趟。”
“我受不了了,”她近乎失控地喊:“这一切必须得结束了,立刻,马上!”
活动结束时已经很晚了,秦默阳在自己投资的电影剧组里寒暄。
江随风则被韦承柏叫到一侧角落里说话。
到处都是人影,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客气地交谈着。
话还没说几句,姜黄便背着他的背包快步走了过来。
韦承柏看到江随风的背包正是自己家的,眼里不由地多了几分喜悦。
“小江,”姜黄说着便把背包的拉链拉开,想去拿江随风的手机:“你妈妈之前打了很多电话过来。”
江随风点点头,说声抱歉,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大概是包有点沉的缘故,他的手被坠得往下沉了沉,包口倾斜,从里面掉出几包东西来,砸在地上发出轻响声。
其中一包恰好打着转滚到了韦承柏脚边。
韦承柏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不由地露出些好奇之色:“你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帮朋友带的,”江随风弯腰将其它的也一一捡起来,略笑了笑,仍与他保持着合理的距离:“他们说有几位做服装的投资商会来,所以我想结束后看能不能拿给他们看看。”
韦承柏看着他。
江随风穿了套WUYUN的订制西装,身姿修挺,容色如玉,气质更是优雅有度。
即便在这星光熠熠的会场里,仍是独一份的出彩。
这样的江随风,几乎让韦承柏忘了,他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而已。
且还是一个刚刚入圈,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手带着的十八岁少年。
他伸出手去,问道:“还有什么,拿给我看看。”
江随风点点头,把包里的样品各自掏出一份来递给他,
又把孙立欢的名片也递过去一张,客气地道:“您看看。”
“孙立欢?”韦承柏看了名片一眼,问:“唯一商贸那个孙立欢吗?”
“嗯。”江随风点点头:“他被孙家赶出来了,现在自己做。”
韦承柏点点头,又仔细看了几眼样品:“成色还不错,都还可以用。”
江随风笑了,笑容里有点欣喜,让韦承柏想起那次在星传楼下西餐厅里,他露出的那个笑容来。
韦承柏也忍不住笑了,把东西一件件还给他,只留下了孙立欢的名片。
见他一件件收好了,他才语重心长地交代他:“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该躲就躲,千万别往前送。”
江随风抬眸看他,片刻后他了然地点点头,又客气地向他道谢。
把东西露给韦承柏看,是他的临时起意。
他没想过利用韦承柏,但既然韦氏能与唯一商贸合作,那么W.G不争取一下就太可惜了。
毕竟W.G的品质更好,也能给韦氏更好的价格,如果真能达成合作的话,也算是一场双赢。
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W.G这边他也从未想过出头,韦氏的单子能不能拿到,主要还要看孙立欢的本事。
而未来,他回到秦家后,W.G也将会彻底交到孙立欢手上。
他把手机掏出来,看到屏幕上竟然有江莹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想也知道,她大约已经看到了他与秦默阳同框的照片。
江随风抿了抿唇,看到一袭墨绿长裙的文安正向自己走来。
她的裙摆很长,看到他就加快了脚步,差点被绊倒在地。
江随风忙上前扶了她一把,文安不好意思地笑,又抿了抿头发:“导演说要回去了,一起走吧?”
“嗯。”江随风点点头,又礼貌地同韦承柏道别。
他携着文安往前走,韦承柏忽然又追了上来,他搭了一下他的肩:“明天晚上在剧组吗?”
“应该在,”江随风停下脚步,客气地道:“明晚有夜戏。”
韦承柏点点头,放他们离开。
他明天后半夜的飞机,想离开前去剧组探个班,但因为文安也在,便没有说出口。
离开前,江随风又往秦默阳那边看了一眼,秦默阳和一个女演员靠的有点近,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想了一下,没有上前打招呼。
直到上了车,他才再次把手机取出来,但他没有回电话,而是上网把自己和秦默阳的同框照片全部都存进了相册里。
*
路西野在实验室里忙了一夜,清晨才满脸倦色地带着几个人一起出来,前去就餐。
尚迟和他并肩走着,路西野边走边说:“通过抽血在体外培养T细胞再回输体内的技术,已经有医院在和外面的工作室合作了。”
“嗯,”尚迟说:“但是价格非常高,一般家庭承受不起。”
他们说着话往前走,路西野掏出手机来。
昨天那个活动他本来也要去的,但因为工作室这边出了点问题,他不得不临时改了行程。
迅速地在微博输入关键词,几秒种后,页面跳转,许多张关于江随风的照片跳了出来。
尚迟说了几句,见路西野没有答复,于是抬眸看过去。
路西野脸上的倦容少了些,嘴角微微翘着,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尚迟于是往前走了一步,为他在前面带路。
路西野的手指慢慢往下滑动,最后将屏幕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中,江随风和韦承柏紧挨着,秦默阳则站在他身后。
他顿了顿,先看江随风和韦承柏,随后注意力才转到秦默阳身上去。
江随风与秦默阳同框了,熬了一夜的大脑虽然有点迟钝,但他还是敏锐地意识到,可能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第32章 Chapter 32
今天的戏份很重,整个剧组都在忙碌着,这是一场雨戏,江随风撑着伞在雨里走了一遍又一遍。
电影已经拍了将近三分之一,许多重要的戏份都已经拍过,相比较而言,今天的戏份还算日常。
又是一个雨夜,陶淮顶着风雨进了门。
方糖的母亲唐念刚从方糖卧室出来,面上正带着愁容,见到他的身影,眼睛才慢慢亮了起来。
陶淮将滴着水的雨伞放在角落里,带着湿润冰寒的水汽迎上去:“阿姨,糖糖今天怎么样?”
“还是不吃饭。”唐念擦了擦眼睛:“这一次比一次严重可怎么办啊?”
陶淮把书包拎在手里:“我去看看她。”
“哎,”唐念应了一声:“阿姨去把饭热热,你呆会陪着她吃点。”
方糖生病后,一度求生意志十分薄弱,外加少年人极其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十分害怕身边的亲朋好友在知道自己生病后,会投来可怜又同情的目光。
这也是方家为什么迅速搬家并将方糖生病瞒下来的原因。
本来这个决定做的并不容易,可没想到竟能在这边遇到了陶淮。
这个和自己女儿同岁的男孩子身上不知道有什么魔力,他不仅迅速点燃了方糖的求生意志,还改变了她面对疾病的惧怕与逃避态度。
不管什么话,只要他说了,方糖都会愿意听。
就算唐念都搞不定的问题,只要求助陶淮,总能被他迅速解决掉。
他成了方糖甚至唐念的主心骨,看到他就让人感觉安心。
而在此之前,唐念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依赖一个少年人。
方糖正躺在床上,见他进来,便撑起身体来。
“还是吃不下吗?”陶淮问,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碗,里面是一份海参蒸蛋。
这是方糖第四次化疗后的第三天,每次化疗后的一个周内,她都吐得昏天暗地,浑身酸软无力,只能躺在床上慢慢熬。
“太腥了。”方糖说。
前四疗用了红药水,对头发尚算友好,所以方糖一头乌黑的发丝几乎没掉。
可对肠胃和心脏就没那么友好了,所以她会吃不下饭,容易呕吐,甚至闻到油烟味都会很难受。
不过这些苦都很值得,因为化疗的效果也很明显。
第四次化疗前的检查显示,方糖胸部的肿块已经被化疗药打下去一半,明显变小了。
“下次换了药就不会吐了。”陶淮将手贴在碗壁上试了试温度,还是热着的。
他从书包里取了一包话梅出来,又端起来碗来,用汤匙盛了满满一勺放在方糖唇边:“来,吃一点,如果实在吃不下可以屏住呼吸,只要咽下去就好。”
方糖的唇抿的更紧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来,吃吧。”陶淮很耐心地哄着他:“不吃饭白细胞会升不上去,打升白针的话会更难受,来,我们坚持下。”
似乎对升白针十分惧怕,方糖终于张开了嘴,皱着眉将一勺海参蛋吃了进去。
“这次化疗,隔壁病床的姐姐因为得了病,她老公要跟她离婚,”方糖说:“为什么你还会喜欢我?”
“得了一次病,看清一个人,”陶淮将第二勺递到方糖唇边:“那这次病也算没有白得。”
两人你一句我一嘴地聊着天,方糖将碗里的食物吃完了。
唐念端着饭菜进来时,方糖嘴里正鼓着个包,里面含着一颗话梅慢慢吮,不舍得一下吃完。
生病后饮食上要注意的很多,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吃零食了,一颗话梅也显得金贵起来。
“今天晚上你别走了,”方糖扯着陶淮的衣袖:“住我家里吧。”
从定下主治医生,到穿刺得出具体分型以及免疫组化,再到最终定下方案,以及二十一天一个化疗的疗程,算起来,方糖正式进入治疗期已经两个多月了,家里的客卧也早已被她父母收拾了出来。
陶淮的叔叔不在家,他的婶婶是不太管他的,在外留宿也没什么关系。
但陶淮还是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再陪我吃一点,我就留下来。”
方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雀跃着说:“嗯,我吃。”
*
戏拍完正是傍晚时分,晚霞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为寒冷的冬日晕上了一抹难得的温度。
江随风回到保姆车上看书,等着开饭以及晚上的拍摄。
车门被敲响的时候,姜黄正在小厨房里煮咖啡,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将门打开。
文安正站在车门前,她手里托着块蛋糕,含笑问:“小江弟弟在吗?”
江随风闻言放下书本,站起身来,姜黄已经让开路,让文安上了车。
“我妈今天刚做的蛋糕,让人给我送了一些来,挺好吃的,”她说着往前送了送:“你尝尝。”
江随风接了过来,含笑客气地道谢。
这时,放在座椅扶手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姜黄先走了过去,见上面是个陌生号码。
她对着江随风扬了扬手,江随风看了一眼以为是广告,便对她道:“你接。”
姜黄接起来,不过片刻脸就白了:“小江,你妈妈出事了!”
江随风愣了下,把电话接过来。
对面人的语速很快,但语意清晰,他安静地听着,脸色一点点沉凝下来。
江莹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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