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就是上官丹凤。”陈绝音冷冷道,“我绝不会听错别人的歌声。”
“你们最好听她的。”张平野道,“唯独在唱歌这一方面,谁也比不过她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陆小凤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能确定?”
“我自学会说话起,就开始唱歌了。”陈绝音冷笑道,“一个人的声音再怎么变,她唱歌换气都不免会露馅的,那种差别很细微,但我可以听出。”
“所以……”花满楼喃喃道。
“所以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是一个人。”陆小凤道,“她们中一定有一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人用人皮面具同时扮演着两个人!”
“难怪她们从没有同时出现过!”陆小凤又说,“难怪上官雪儿要说自己的姐姐最近很奇怪!”
陆小凤说到这里,几乎要恶心到吐出来,不管这个人究竟是谁,上官丹凤这些日子和自己在一起,而上官飞燕和花满楼互相喜欢,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就……她就同时和两个人……
这不仅是欺骗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花满楼是陆小凤的朋友,陆小凤一想到这一点,就几乎要气到跳起来。
朋友喜欢的人,即使美得像天仙,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陆小凤也绝不会动她半根毫毛的。
花满楼愣了好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旦有人点出来,他是比谁也要聪明的,从前只不过是爱情的魅力迷惑了他的思维,现在他已想清楚所有事情。
“花满楼。”陆小凤担心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花满楼道,“上官飞燕并没有叫我喜欢她,这本就是一件我自愿的事情,怨不得谁的。”
半空中突然传来咕咕的声音,陆小凤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只鸽子。
这只鸽子当然就是紫禁城里的那位大爷,它的腿上还绑着明黄色的布条,看来是被沈百终临时征用来给陆小凤送信了。
“信上说了什么?”花满楼问。
陆小凤看了纸条,揉了揉把它扔进火里,“沈百终从上官雪儿那里知道了金鹏王朝的秘密,直系王族的脚上全部都有六根足趾。”
“你们可以抓住上官丹凤,脱下她的鞋子去看一看。”张平野笑道,“如果问不出,也可以送来我们这里,她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和青衣第一楼也有不小的关系,我这个人很擅长拷问,正好可以帮帮忙。”
陆小凤叹气,“我们这就去找她,她一定还没有离开这座山。”
“她也一定不知道我们已发现了她的秘密。”花满楼叹道,“上官丹凤虽因你的事情暴露了,可上官飞燕这一个身份还是能用一用的。”
“没错。”陆小凤站起来,“我们现在就走,若是迟了,她不免会心生怀疑。”
陆小凤刚抬脚要走,一根树枝就飞过来插在了他的脚边。
陈绝音冷冷道,“礼物。”
“什么礼物?”陆小凤觉得好笑,故意装出忘记的样子。
“我……该送指挥使大人什么礼物。”
“你知不知道宗也白养在房间里的乌龟?”陆小凤问。
“我知道。”
“那只乌龟其实是沈百终的。”陆小凤说,“你若是要送礼物,就最好挑一个好看的瓷缸送去给宗也白,虽是宗也白收到了礼物,但沈百终一定会很高兴。”
这句话说完,陆小凤就和花满楼离开,寻着歌声消失的方向继续走。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陆小凤突然问,“你难道不好奇沈百终为什么会养一只乌龟,还要养在别人那里?”
“我很好奇。”花满楼道。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若是想说,我又何必问你?”
陆小凤笑了,“那我就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你还不快说?”
“沈百终很喜欢小动物。”陆小凤摸摸胡子,“我虽也很喜欢,不过却是喜欢它们进我的肚子。”
花满楼笑道,“你本就是个很大的馋鬼!”
“可是他的运气也许有那么一点问题。”想起这件事,陆小凤就忍不住想笑,“他养了一只很可爱的白老鼠,那只老鼠第二天便被猫吃了。”
“猫吃老鼠,这本来就是谁也拦不住的。”
“没错!”陆小凤道,“这事怪不了谁,沈百终也不能对一只猫发脾气,所以他就准备去养一养那只猫。”
“嗯。”
“可是那只猫第二天就去找了一只狗打架!”陆小凤笑道,“猫没有打过狗。”
“猫死了?”
“没有,它再也不敢靠近北镇抚司的大门。”陆小凤几乎要笑弯了腰,“沈百终刚准备把它抱回去,那只猫就好像见了鬼一样的逃,声音大到整条街都听得到,还抓破了他的飞鱼服!”
“猫和狗打架,也没人阻止得了的。”花满楼道,“所以沈百终是不是要去养那只狗?”
“对!”陆小凤道,“只可惜那只狗第二天就跟着户部尚书家的母狗跑走了!”
花满楼也忍不住笑了,“这倒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他还养过鱼,养过鸭子,养过鸟,养过兔子,就连孔雀也是养过的。”陆小凤道,“最后只有那一只乌龟安然无恙,它自然就成了沈百终最宝贝的东西。”
“宗也白一定很喜欢沈百终。”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若是替沈百终养这一只乌龟,一定要很仔细才行。”
陆小凤点头,“没错,这只乌龟也成了宗老爷子最在乎的东西,他害怕沈百终伤心,几乎隔半个时辰就要去看一看那只乌龟,比看护小孩子还要用心。”
“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我没有。”陆小凤道,“那些鸡鸭鱼兔,有不少都是我送的,沈百终也都很喜欢,可是总养不住,那个时候他的表情就会很委屈。”
“你当然不希望他难过委屈。”
“我当然不希望。”陆小凤道,“所以那一只乌龟也是我送的。我找遍了中原所有养乌龟的人家,找到了最健康最长寿最乖巧的两只乌龟,看着它们生下来乌龟蛋,又看着它们把蛋孵出来,才把最好的那一只拿去给沈百终。”
“这可真是一只来头大的乌龟。”
“它当然是,谁要说它不是,我一定会当场就翻脸。”陆小凤叹道,他转模作样地叹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笑,“可是沈百终每次去看乌龟的时候,我也实在忍不住笑话他。”
“你笑话他什么?”
“我自然是笑话他的运气!”
“这就是你不讨宗老爷子喜欢的原因。”花满楼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乌龟培育者·小凤(专家级)
沈·动物之友·百终
宗·操心乌龟·也白
张·迷弟·平野
第14章 倒霉蛋
白天总是很容易过去。
弯月挂在空中,就好像是一个银白色的钩子勾在树上,春风吹过庭院,就连月光也要被它温柔地吹散开。
沈百终拿起一个布罩子罩在桌上,这样菜会凉得慢一些。
然后他又提着一壶酒走向厨房。
“你要做什么?”上官雪儿问。
“温酒。”
“你说过你不喝酒。”
“是。”
“那酒是给谁喝的?”
“陆小凤。”
“陆小凤?”上官雪儿一下子就从石凳上弹了起来,“陆小凤和花满楼要回来了?”
“嗯。”
“他们,他们回来得竟这样快。”上官雪儿勉强笑了笑,失魂落魄地重新坐下。
闭目养神的独孤一鹤睁开眼睛看了看上官雪儿,“你在害怕?”
“我没有。”上官雪儿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需要想。”独孤一鹤淡淡道,“再过一会儿,你就该去睡觉,等明早你醒过来,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结果。”
“你们都把我当作小孩子。”上官雪儿沉默很久,突然道。
“你本就是个小孩子。”
“可是我知道的未必比你们少!”上官雪儿道,“我知道陆小凤回来的时候,会带着我姐姐一起来!”
“你姐姐?”
“没错!”上官雪儿道,“我早就发现上官丹凤和我姐姐最近不对劲,所以,所以我就趁上官丹凤在换鞋子的时候闯了进去!”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上官丹凤已经死了!现在的上官丹凤,只不过是我姐姐假扮的而已。我姐姐本就讨厌上官丹凤,她一点也不想与她亲近,和我叔叔的关系也并不好,所以整个家里,除了我,绝没有其他人知道足趾的秘密。”
“你不想见到你姐姐?”独孤一鹤问道。
“我不知道。”上官雪儿已掉下泪来,“她已经变了,她不仅有了自己的情人,而且也不在乎我了,她还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怎么想要,也没有法子的。”上官雪儿用袖子用力擦干自己的眼泪,“就算是抢夺,也迟早会有报应的,她怎么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独孤一鹤叹气,“这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只可惜这世上能懂的人实在不多。”
沈百终这时提着已经温热的酒走过来,把它放在了桌上。
等他看向上官雪儿的时候,就发现她好像是哭过。
“你怎么了。”
“我没事!”上官雪儿笑了,“刚刚只是有沙子进了我的眼睛里去。我要睡觉了,你有没有地方给我住?”
上官雪儿本来是该回家的,可她偏偏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她哄着沈百终带自己吃过午饭以后,又哄着他带自己来了小院,而且这次竟连独孤一鹤也跟着一起哄了。
她也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只不过叫了一声爷爷而已。
可这一声爷爷,已足够哄住独孤一鹤。
而且还可以把他哄得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
“你可以住在那一间。”沈百终道,“记得盖好被子。”
“好!”上官雪儿道,“我现在就去睡,一直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这中间就算是有人放鞭炮,有人拿着锣在我耳朵边敲,我也绝不会醒的!”
看着上官雪儿进了房间,独孤一鹤忍不住叹口气,“她实在是个很乖的孩子,不忍心让我们为难,她也知道怎么才能不让自己伤心。”
沈百终点头。
这时小院的木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回来的人当然是陆小凤。
陆小凤回到小院时已几乎要饿扁,所以他一看到那张桌子,立马就扑了过去,活像是一个饿死鬼。
花满楼比他有风度得多,他只是慢慢走过来,然后拿起了筷子。
“我们已抓到了上官飞燕。”陆小凤闷了一口酒,“不过她现在不在我们这里。”
“她在哪里?”独孤一鹤问道。
“她在一辆马车上。”陆小凤道,“那辆马车是张平野买下来的,他和陈绝音一会儿就到。”
“张平野和陈绝音又是谁?”独孤一鹤皱着眉问。
事情已到了最后一步,怎么能轻易把上官飞燕交给别人?
“是千户。”沈百终道,“锦衣卫千户。”
独孤一鹤放下心来。
“你有没有吃晚饭?”陆小凤问。
“有。”沈百终道,“这是给你和花满楼带的。”
“这牛肉不错。”陆小凤指指桌上装着牛肉的盘子,“我今天已闻了一整天的烤鸡味,却连一块骨头也吃不到,我几乎觉得自己已被饿成了一张薄纸!”
花满楼笑了,“你就算是饿到快要晕过去,也一定会是一张厚纸的。”
门外传来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这声音实在很轻,即使是在安静的夜晚,也很难听到。
但在座的三人都不是平庸之辈,自然不会无法察觉。
脚步声的主人是陈绝音。
陈绝音一推开门,就把目光放在了沈百终身上,好像除了他以外,根本再也看不到别人。
院子里的其他人,对陈绝音来说都好像是空气一般,路边的一根草都似乎要来得比他们好看。
“指挥使大人。”
陈绝音快步走过去,站在距离沈百终几步的地方就不动了。
这个距离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太近了可能会让人不自在,太远了又显得不够尊重,所以这个位置已刚刚好。
陆小凤发现她已小心谨慎到连距离都要好好计算。
“嗯。”
“青衣第一楼的位置我们已经找到。”陈绝音道,“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上,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围剿?”
沈百终摇头,给陈绝音拖出一张凳子来,“我自己去。”
陈绝音坐上去,竟变得连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连自己的绣春刀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就好像是一个僵硬的冻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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