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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包括犯罪”，斯力特在这逼问下沉默不语，最后无力的承认。
那些心思敏感，又有破坏因子的人，必定很快地从梅耶的暗示里，嗅出同类的气息。可笑他当时只以为，不过一句揶揄的玩笑罢了。
他被投放的这个区，气候宜人，环境优美，很适合生活。
雄子的数量，的确比中央星高出很多。
但是看不到幼年的雄子，看年纪都是成年了。奇怪的是，只有少数几个能嗅到信息素。
梅耶说的身有残疾的雄子，其实并不多，智力有问题的反而比较多。
有的雄子外表看着像大学生，抱着书，背着包，行色匆匆。
有的是画家，称呼一声“画家”实在是太抬举了，三五成群在湖边写生。
斯力特在一旁围观他们涂涂抹抹，很想吐槽，他这个只有小学和初中兴趣班上学过美术的，估计都画得比他们好。
斯力特忍不住，借了他们的画具，带着炫耀的心思，示范地画了一幅，还别说，被一群雄子用敬仰的目光看着，挺爽的。
……
偶尔遇到的雌子，也都跟他一样戴着两个耳钉。
大家顶多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并不靠近，也没有认识的欲望。
假的身份和名字，有必要吗？
他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自然不会去打听别人的，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斯力特每次差不多呆上一周，上去了两次，他就有点腻了。
这不是中央星，约会申请通过了，就能跟雄子发生点什么。这至少得真的花心思去追求，没遇上动心的人，他就不想费那功夫了。
第三次上去的时候，斯力特想着，花完账户里的钱，下次就不过来了，毕竟存了一个月的零花呢。
没想到这次，他遇到了令他心动的雄子，他命定的爱人。
自此以后，斯力特心甘情愿地往来天水一色和中央星，一次又一次，成为他原来没想过的氪金玩家。
初见的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斯力特下了飞舰后无处可去，游客只能在初次到达时分配的大区内活动，他已经把区内的几个城市都游览过了。
兑换的钱怎么都花不完，他想着，要不然把账户里的钱捐出去吧，给星球上的残疾雄子，应该有保护协会之类的吧？
“终于看到您了老师，老师您等等！”
斯力特当时又一次路过当初炫耀画技的湖边。
直到他被拉住了手停下了脚步，斯力特才意识到，那声“老师”，叫的就是他。
“老师，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们画画拉？”
“老师，我们的朋友听说有老师在这里教画画，都过来等着你想学呢！”
斯力特被拉住脚步后，便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雄子围住了，还被簇拥着走回了湖边摆放着画架的地方。
一群外表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却还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斯力特被围着，笑容都僵掉了。
真是一群智障！
但当看到围着他的雄子们，亮晶晶的眼神还有灿烂的笑容时，斯力特在心里改了口，好吧，一群可爱的智障。
“贰遥，这就是你们上次说的画画老师吗？”
斯力特闻声抬头，背着光，只能看到瘦削的身形，他看不清那边发声的人的脸。
“灵肆哥哥，你快过来见见老师。”
斯力特看到身边围着他的雄子们，其中一个蹦蹦跳跳向前，把刚才发声说话的人给拉了过来。
“姚贰遥，院长说，你再不好好走路就要罚你啦。”
随着对方逐渐走近，斯力特也看清了，比起对来人外表的观感，他对对方的信息素反应更快。
恰好一阵轻风吹来，送来了对方的信息素，淡淡的植物香气，细细一品，像极了此刻就在他们身后，开满了湖面的花，玉人手。
斯力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有力的回响，他已经分不清是花香，还是人香了。
等到对方走近，斯力特才在自己急速的心跳声中回神，露出自己绅士的一面，朝对方自我介绍，“……这声老师我不敢当，也就是简单地讲了一会，然后当时我就走了。”
雄子们在他上次现场写生后，天天来这里等他，甚至还有他们的朋友，听说后也过来一起等。
……
“学校的老师都让我们自己学，老师讲的没有您详细。”
身边的雄子，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嘈杂得，让斯力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批发市场里的幼儿园，他想找个借口溜了，但是得先留下刚刚那位灵肆雄子的通信号才行。
姚灵肆看出了这位新朋友表情中的不耐，但是对方已经很有涵养了，连雄养院里，院长和老师们都不耐烦与他们相处太久。
灵肆毕竟比在场的雄子们年长了几岁，主动开口，稳定了现场的秩序，让大家好好看着老师是怎么画画的。
斯力特这次，比他自己预想中的，还多呆了几天，跟这些吵吵闹闹的雄子们，也混得越来越熟了。
“你们的名字怎么那么好玩啊？姚灵肆、姚贰遥、姚贰玖……哈哈哈，怎么听着这么像编码的呢？”斯力特念着念着，本来是忍不住想笑的，说完自己反应过来，却紧张了，可不是就是编码嘛。会不会刺伤了他们的自尊？
“嗯，因为是同一批被送进雄养院的人，前面两个字是一样的，所以其实的确是编码的谐音”，灵肆并不介意对方的玩笑，还开口为对方解惑。
“姚贰遥，我的编码比你大，叫我哥哥！”
“没听灵肆哥哥说了吗，同一批的，编码小的才是排前面进来的，姚贰玖你才应该叫我哥哥呢！”
……
风轻云淡，岁月静好，湖面绿波如镜，盛开的玉人手送来真真馨香，打闹玩耍的雄子们，在斯力特写生的画架上，一张张的定格下来。
第62章 娃娃
迈卡锡看了看时间, 一讲就讲了大半天，“这段时间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请你先在乐园里呆着不要离开, 可以去各个主题馆打发时间, 但是建议你不要跟人联机。”
迈卡锡打开了房间里的点餐系统，先点了自己的餐后, 示意斯力特也点，“我们先吃个晚饭, 待会饭后我们再说一会。”
“好的”，斯力特说了案情, 别的也不想开口了, 等餐的时候一直保持静默。
迈卡锡现在也不敢离开，他怕这当口斯力特改主意了，所以打算在这一起吃饭。
“如果你介意我在这一起用餐的话, 我可以先去隔壁的房间”, 迈卡锡以退为进先问道。
毕竟斯力特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低落, 免得对着他吃饭没胃口。
“啊……没关系，还是一起吧”, 斯力特轻轻回话，像是自言自语般。
乐园里的休息室还是很宽敞的，干湿分离的卫生间、家装, 通风采光的阳台一应俱全，在这暂时呆着，也不算委屈。
相处久了以后, 斯力特也发现了，天水一色上的雄子并不是智障，只是缺乏生活经验而已。
跟灵肆同住后，慢慢教会了他用别墅里的家居设备，灵肆后来已经能做简单的饭菜。
斯力特吃着乐园的配餐，想到从前两人美好的时光，忍不住落下泪来。
迈卡锡跟斯力特对坐着吃饭，对对方的状态实在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动手抽了纸巾递给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让他自己慢慢缓过来吧。
“除了度假星的人，其他客人呢，能入罪吗？杀死人造人，难道就不用判刑吗，他们能思考，有独立的意志，过着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冒犯到任何人！”
“人造人的人权话题，现在还是伦理上的禁区，我没有办法做出保证，但是如果能推动这方面的法案实行，到时案件真相大白，追溯有罪之人是比较有利的！”
之前在听斯力特描述的时候，迈卡锡心里，便有雄子有可能是人造人这个想法。
虫星并不禁止人造人，但是严令禁止使人造人成为鲜活个体，睁眼成为与本人一般无二的存在，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如果真的是克隆雄子，人造人的记忆都是编写后输入的，并不是他们真正有这些年的经历，所以刚开始会很不适应现实生活，言行举止才会看起来像智障。
斯力特的爱人姚灵肆，应该是比他的弟弟们更早诞生，初步适应了，行为才看着更正常，像个大哥哥。
梅耶的理由，细究起来错漏百出。
在虫族，别说是中央星，就是偏远的小行星，能通星网的地方，雄子一旦身患重疾，是可以在星网上申请低息分期的医疗贷款的。
只要能延续生命，即使是身有残疾的雄子，只要信息素是正常的，都可以通过做直播或者其他职业，赚钱还贷，并不会成为家庭的负累，因此被家庭遗弃，被度假星收养长大之说，从根本上就不成立。
对游客们来说，大多数人都抱着跟斯力特一样的想法，反正表面听着不是违法的就够了，他们是作为不知情人被骗过来消费的。
但这又有个新问题，克隆的本体，那些雄子来自哪里？
除了上次混乱星域扣押的十几位雄子，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件了，除此以外并无其他大规模失踪雄子的案件。
这也是迈卡锡迟迟无法往克隆上想的原因。
“……所以，人就只能白死了吗？！” 斯力特流着泪低吼出声，他捏着餐具的手，用力到骨节突出，筋脉绷紧。
*
斯力特呆在天水一色上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只是回到中央星上，回家里去露个脸吃吃饭，然后又回来了。
他在天水一色还买了别墅，让灵肆从雄养院搬出来一起住。
斯力特本来以为，还要说服灵肆一番，但是在灵肆的三观中，跟心仪的雌子同住，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购房后，已经被他抛之脑后的梅耶来找他，“斯力特先生，您对度假生活还满意吧？”
“梅耶先生，好久不见”，斯力特感叹自己真是快活过头了，真的把这个介绍人给忘了。
“斯力特先生，听说您乔迁新居，看来是有了心仪的对象了。我带了贺礼过来，您看看”，梅耶笑着把手中精美的礼盒，放到了客厅里的桌子上，并打开盖子朝向斯力特。
斯力特看着里面好几个瓶子，拿了一个在手上端详起来，巴掌长，标签没有具体名字，都只写了个大写的字母。
他没有贸贸然把瓶子打开去嗅闻，看不懂就先把手中的瓶子放回到盒子里。
礼盒中还有个小盒子，这是什么？套套，满满一整盒的套套！
斯力特脸一红，烫手般把手中的套套丢回到礼盒里。
接着又反应过来，他这举动不是在梅耶面前，曝露自己毫无经验的事实吗？
果然，斯力特一抬眼，便看到梅耶带笑的眼神。
“哎哟我的少爷，谁还没个第一次不是？我们纳什西罗少爷以前也纯情得很呢，哎呀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说起”，梅耶玩笑地把这尴尬的场面岔过去，指着盒子里的东西，开始解说。
“您看好标签了，都是首字母大写，标签上有用量说明。这瓶是诱情剂，如果您对你的雄子兴奋程度不够满意的话。”
“这瓶是催育剂，如果以后你遇到心仪的雄子，对方已经成年，但是迟迟无法进入发情期的话，可能是身体发育迟缓，可以用这个。”
“套套一定要记得给雄子用，毕竟以雄子的身份，不合适当您孩子的雄父。这瓶是72小时内的应急避孕药，对身体还是有点副作用的，不建议常用。”
梅耶把礼盒推到了斯力特面前，“这是祝贺您安定下来的，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通过天水的光脑上的商城通讯号下单。”
斯力特脸烫烫的，什么叫秒成老司机，算是体会到了，可是他连车都还没摸到呢。
把梅耶送出新居，斯力特恨不得赶快甩上门，好去给自己的脸扑个凉水降降温。
梅耶，行至门口时却停了下来，看了他好一会，还没有提告辞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早点登记结婚，结婚以后雄子会有婚后标志，不用担心你不在他会被别人追求，也不用担心他被人欺负，毕竟是有主的。以后不喜欢了再分开也不难。”
“嗯，谢谢你。我也想跟他结婚”，斯力虽然对“有主”这个字眼很反感，但还是笑着谢过对方，没想到纳什西罗身边的秘书，也有不结婚的恋爱是耍流氓这种三观，他挺意外的。
*
斯力特坐在休息室里，捧住自己的头，埋着脸，他现在万分后悔。
他应该在梅耶建议他的第二天，就去登记结婚，而不是想着要先回家，找个理由跟雌父和哥哥说，他要结婚了。
“梅耶那话，其实已经是在告诫你了对吧”，迈卡锡看着斯力特的状况，不忍也还是开了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回了中央星，我不敢跟家里说度假星球的事情，只是说我认识了一个雄子，要跟他结婚。我以为雌父和哥哥，对于我能结婚，应该会很高兴的……”
斯力特在雌父和哥哥的询问下，既拿不出雄子的真人照片和视频，也没办法捏造一个身份，毕竟没想到家人的反对，他毫无准备。
他很少在雌父和哥哥面前撒谎，在他们的逼问下越发紧张，最后只能说那是在游戏里认识的雄子。
雌父和哥哥，把近段时间两人分别给他的零花钱一合计，将近六千万的星币，现在他的账户余额里只剩不到三十万。
雌父怒不可抑，哥哥没收了他的光脑，把他锁在房间里，让他反省。
他自己的套房小房间里，游戏设备齐全，如果是平时，他宅着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一想到灵肆还在等着他，约好的归去时间日近，斯力特便心急如焚。
每天定时送餐，他用餐具花了几天的时间，破坏了房间的智能门锁，偷了光脑才重新回到天水一色的。
回到自己的别墅，还没进门，却接到了别墅物业的电话，“先生，登记与您同住的雄子，在上星期三晚上，跌落在湖边的的石阶梯旁磕到头，送医途中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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