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柱言简意赅地点了点头,“虽然无法确认,以防万一,给她一个香囊吧。”
尽管小姑娘闹了一通令鬼杀队的防备减轻了,但零背着的锅还是没能直接甩下去。
也是,如果他们这么好忽悠,那又怎么能和鬼舞辻无惨纠缠上个千八百年呢。
*
即使很不想放任他进入城池中,然而膝盖受了伤的阿香让这些鬼杀队的队员们也不能放着不管,似乎像是发现了什么的小姑娘抱着怀里的桃花面具,在零被支开单独询问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地频频摇头,鬼杀队的水柱亲自上阵也不好使。
最后僵持下,还是零提议找了一家开在城墙附近露天营业的面馆,拨了几个铜板尤为痛心地点了单:“要七碗酱油汤面——两份加叉烧。”
“好嘞。”店主在准备餐食的时候不经意一抬眼,见着他们的架势手里一顿有点儿紧张,“这位客人,借一步说话?”
“嗯?”零有点疑惑,但也跟着他走到了两三步远的摊位后面。
期间那位年轻的水柱的目光一直牢牢地盯在他的身上,因食物而稍微松下来一些的看管又提了起来。
“我说,客人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那店主比划着,神色凛然,“来吃面条还带着刀,客人难道是被他们找茬了吗?!”
“……别多想,啊对了,一碗加叉烧的不要放葱。”
水柱:“……”
即使零这样说了,那正义感满满的店主还总是频频投来目光,让完全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的水柱看着眼前的面条,筷子翻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不至于让店主往里面加泻药吧?”零咬了一口叉烧又喝了一口汤,见他们还不动筷子,只好停下来,“再不吃面就要坨了,不要浪费粮食啊!”
“……你好像真的不是鬼?”水柱也疑惑啊,只是那隶属十二鬼月的下弦叁嘴里喊出来的一句上弦让他们也不得不这样警惕,“即使是这样,那究竟是为何,他会忽然没头没尾地找你救命?”
零咬着筷子,真心实意地郁闷着:“这谁知道啊,我用了那么久的姓氏忽然有了这种奇奇怪怪的含义,受害者是我才对吧!”
以前还觉得这是他的少爷和他之间独一无二的牵绊,在知道了有十二鬼月之后他是怎么想怎么气好不好!
神色相当正经的水柱用着严肃的表情提出不靠谱的建议:“嗯,建议换一个。”
零瞥了他一眼:“这里的事儿,回去你要上报么?”
“当然。”水柱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给了答复。
“……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抖都抖出去了想来产屋敷的这代主公也不会放过这个消息,隔了几百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从前的事儿找他算账,他现在人都在这水柱面前,等水柱回去一合计,他的马甲还不得被掀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鬼舞辻无惨,别告诉他您给十二鬼月起这个名字,还有这份算计在里边儿。
一直安静嗦着面条的阿香举手:“那个,吃完饭我能回家了吗?”
在河滩边清洗了伤口,也有随身携带药物和绷带的剑士给他处理了伤处,老实了一点儿的小姑娘自己也有了判断。
她绝口不提万世极乐教那边发生的事儿:“武士先生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继续旅行做生意呀?”
零支着头挑眉,他可没忘阿香先前是怎么损的他:“我可不陪你一起回去,见世屋老板是你叔叔又不是我叔叔,万一他把你这两天偷跑出去玩的事儿算我头上怎么办?”
“这,哈哈——”小姑娘干笑两声,又用着担心的语气问:“那你准备去哪里?”
“嗯——好问题。”零装作盘算的样子,“先在这里住两天,或许会去江户城——上方京都也有可能,说起来我也是京都出身,好久都没回去看过了。”
这倒也算不上假话,如果没在这中途万世极乐教自己撞了上来,这个路线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阿香心不在焉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那,那就好。”
看着她的神色,零大抵也是猜到了她估计是也看出了万世极乐教有问题。
这倒省的他去提醒小姑娘了。
水柱看着他们的互动,沉吟了半天说:“既然如此,或许这真是一场误会。”
零迅速回头:“误会解开了,你能给我把这顿饭报销一下么?”
产屋敷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水柱:“……可以。”
听他这么说,零马上又和店主挥了挥手:“再给每人上一分叉烧和鸡蛋!嗯!之前加过的两份也要加上!”
“我吃不下……”阿香刚想拒绝,又被他捂了嘴。
零亲切地将小姑娘面前那份加菜端到自己眼前,笑眯眯看着她:“不,我吃得下。”
让他数数他这是第几次经历十六七岁了?十六七岁要长身体,他完全都还没吃饱啊!
水柱看得叹为观止:“……所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多点些菜呢?”
“嗯?先前这不是我以为要我付账了。”零真心实意地发出一声喟叹:“穷啊!”
啊……青色彼岸花要找,童磨那边又完全没有动静,他这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艰难。
掰着手指数着一二三,他真的还要在这里继续花时间下去吗?
要和一个鬼真心实意地打好关系,他还做着心理建设呢,抛过来的无情无感的设定啪地一盆冷水就又浇下来了。
试,试试总要试试。
既然都要回去和人家打好关系了,想到先前和童磨教主对峙中被他很有道理地提起来的一番理论,零觉得也不是不能借鉴一二。
初次见面的礼物少不了,严胜那边他好歹都亲手送了一张画,而鬼舞辻无惨……他都将自己整个儿送给他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一顿饭吃完看着收拾餐具用余光瞄着他们的店主,鬼杀队到底还是老实人多,水柱掏了钱包付了钱,又看了眼他的佩刀:“你也是剑士?”
问完他又自问自答了起来:“也是,你也挡下了那个鬼的几下进攻。”
零见他如此说,挑了挑眉:“怎么?不像?”
水柱摇了摇头反而像是肯定了他的实力般说:“有兴趣加入鬼杀队么?”
“……对不起,这个真没兴趣。”
本来他也只是随口提起想要为鬼杀队增加点儿新生力量的提议,然而零摇头地异常迅速,这倒是勾起了水柱的好奇心来。
“你的佩刀有些破旧,若是加入了鬼杀队,我们会为你准备新的佩刀以及,活动资金?”
向他扬了扬还没收起来的鼓囊囊的钱包,水柱平静的语气却总感觉好像充满了诱惑力:“鬼杀队的工资很高的。”
零觉得自己对眼前的这位水柱是老实人的看法可能有点错误。
明明就很会利诱嘛!
面对还在等他回应的水柱,他抬起头看着尚无破晓之意的夜幕。
零忽然向着水柱笑了一下:“我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大家也就是萍水相逢吃过这一顿饭的交情,你就要给我介绍工作啦?”
拿起手边还有余温的麦茶,零拿起来慢慢喝着。
“我们不是一路人。”
第66章
“东面方向!东面方向!东面方向城池的奉行所死伤惨重, 疑似恶鬼所为!”
漆黑的鎹鸦扯着嗓子打断了水柱的传销……啊不邀请,众鬼杀队员神色一凛,零看着他们极快地收拾好了身边之物, 随即整装站到了水柱的身后。
这是听到了消息拿起佩刀就要动身?
水柱利索地结束了这段对话:“话便说到这里, 若是你改了主意想要加入我们, 寻找那些以紫藤花作为家纹的屋房, 屋主人会有联系鬼杀队的办法。”
“是要赶去下一个地方了么?”零忍不住一问,好歹战国的时候鎹鸦还没富余到人手一只,没有其他传递消息的方式鬼杀队的工作还算的上比较轻松……?
“嗯。”言简意赅, 水柱承认了他们的工作是有那么亿点点的肝。
“那……祝你们好运。”
匆匆就着夜色出了城, 水柱带着剑士们走得太急都顾不得送小姑娘回家, 剩下零和阿香慢悠悠逛着消食,往着街道的尽头望去还能看见他们离去得非常迅速的背影。
拍了拍阿香的肩膀零扭头就告诫小姑娘:“看见没,找工作首先眼睛要放亮,颠倒生物钟不说还总是加班, 有钱赚也没时间花啊!”
工资虽然很高但连个965都做不到, 还好他跳槽跳的早。
阿香心有余悸点头:“嗯嗯。”
这事看似好像就揭过去了,车队驻扎的地方并不难找,不过再怎么热闹的街道到了后半夜也是冷冷清清。
站在合适的距离没有多靠近, 零就准备和她告别:“我就送你到这里,怎么摆平家里你应该有数儿吧?”
阿香握了握拳,忽然像是要确定什么东西一样问他:“所以,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大人, 是鬼吗?”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 零只好和她点头:“他是。”
“那, 武士先生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她好像有点儿想不明白, “他不会吃了你吗?”
“他应该打不过我, 不过也不一定。”零摸着下巴,他低头看过去只能看见小姑娘乌黑的发旋儿,“既然都猜到了,怎么刚刚不告诉那些鬼杀队的家伙呢?”
“唔,明明武士先生听我没有说话,还在偷着乐。”阿香控诉地指指点点,“你明明是要回去的吧!我看出来你们有一腿儿啦!”
零冒着冷汗直捂她的嘴:“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见鬼,这个小姑娘说话怎么就学不会要有遮拦一点的!
阿香努力掰着他的手,用着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口吻说:“我会让那些姐姐们打消去找万世极乐教的心思的。”
“对我就没什么想说的了?”零有点猜不透她的心态,也不知道自己是想问什么。
“哎?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嫌弃地摆摆手,“我没这个勇气掺和到杀鬼这种事里面去啦,武士先生你要做什么我又不知道,我要是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零诚实点头:“不会,告诉你对你没好处的。”
“那不就得了。”小手一摊,小姑娘什么事儿都不想管,“反正武士先生也没帮着那只鬼吃了我,也没把我拐骗卖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你这小胳膊小腿也没个二两肉,鬼抓着你都得养养再吃。”
“哇!”阿香捧着脸,“武士先生原来真的动过这个心思吗!我看错你啦!”
对此作为回应,零毫不客气地掐了一把她鼓囊囊的脸蛋。
一步三回头地朝着算作是家的车队走回去,阿香扶正了她一直带着还没解下来的面具,最后朝他挥挥手:
“武运昌隆呀武士先生,您可千万别被鬼吃啦!”
零抬头看了眼天色,对这个算是关心的祝愿没再发表什么评论,只是目送着小姑娘老老实实乖顺地掀开帐篷的一角回了车队里,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几声带着关切的臭骂。
挺好的,逃家一天家里人就这样担心地不得了。
所以他能回去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
连日来放晴的天空终于累积了点儿雨云,天气不好下着小雨,或者说这对鬼来说应当是个好天气。
大概万世极乐教里也经常收留慕名找上门来寻求庇护的无家可归的人,留在教内负责日常工作的教徒对陌生的面孔也不排外,总是亲切地和每一个遇见的人打招呼,倒还真有点归属某个宗教后出尘的感觉。
在人前童磨这个教主当然也是摆出这样的姿态,平易近人的神子到底也还生活在这尘世中,他对信徒的关切可谓是面面俱到,并非只是在聆听与宣讲中才会显得那样蛊惑人心。
若是抛开夜间那个见不到光的身份,他确实能够救赎许多的人。
闲暇时零也会和这些教徒们聊上几句。
譬如负责庭院洒扫的教徒,家里兄弟姐妹太多又揭不开锅,爹娘把他卖给了人贩,他看着他们钱货两讫之后找了个机会偷跑了出来。
先前在他这边盯过梢的侍女是从吉原花街抽足出来的游女,在快被打手追上的时候童磨随手花钱替她赎了身,于是她也就对这位教主大人死心塌地了。
思索了一番童磨会去花街的理由,他到底是要去解决哪个生理需求呢……
呃,不会两个都是吧?!
阴沉的云朵挡住了日光,于是本来得了点儿清闲也只能宅在屋子里的童磨以赏花的名义敲响他的房门时,零没来得及收起手里的材料,就见敲门也只是装装样子的童磨理直气壮地拉开了那扇拉门。
“阁下都偷偷摸摸准备了两三天了,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见呀?”
摇着金扇像是要扇走即使下着雨也还难掩的暑热,就是他一走进来室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些许,简直要比空调都好用。
难怪天气越热来访的信徒越多呢,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童磨!
童磨用着无忧无虑的神色望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已然成形就差最后打磨的面具。
这和他之前一时兴起做出来的小玩意做工不太一样,木料塑形白漆上色,金色的莲花脉络勾勒绘成花纹。
只是面具的表情怎么样的零着实想不太好,最后还是将那嘴角上提,摩挲雕刻出了和此刻的童磨一般无二的微笑。
接过那个脆弱轻薄之物,童磨有几分夸张地潸然泪下:“这就是阁下准备要送给我的礼物吗?我好感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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