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格观察着不急不躁,稳步提升自己,不被外界影响的尤利安,心中很是欣慰。
他和助教会花更多的时间交流尤利安。
媒体最近总在胡说八道,力图贬低尤利安。温格不希望尤利安因为这些事情分心,而尤利安也确实没有分心,这让温格心中有了决定。
助教还想再劝温格多考虑清楚,在他看来尤利安意识是有了,动作却不靠谱,到现在他都没能纠正过来尤利安扑救不爱用手的“陋习”。这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从他的脚踝好了,他现在扑救可真正是双腿并用,毫不含糊,什么动作都敢做出来。
不过他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温格把尤利安叫过来。
“你的训练方式很独特,孩子,”温格问他,“是以前有人教过你吗?”
温格觉得看上去挺不错,挺合理的,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队内的球员总是受伤,他已经开始不信任阿森纳现在的训练章程了。
“唔,算是吧。”尤利安含糊过去。
温格点头,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真的不再考虑踢前锋?”
他查过了,尤利安并不像戴恩说的那样,在巴萨青训踢过球,至少没有资料这样显示。
当然也不能排除尤利安确实有在巴萨呆过,只是后来主动离开,所以再和阿森纳签约的时候,就与巴萨无关了。
尤利安摇头,说出来的话真诚得不行,他自己都要信了:“不,我热爱门将。”
温格微笑着,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忽然对这位随意擦着汗,满脸青春气息的年轻人道:
“一个星期内你能把体重降到83,体脂率再降2%,我就带你去多特蒙德。”
一个星期后,他们将进行欧冠小组赛,首回合客场作战德甲球队多特蒙德。
多特蒙德?在德国的球队?
尤利安拿着毛巾的手顿住了,他转头去看助教。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整个北欧的地形图,从伦敦到多特蒙德,这之间会有多长的距离……
卧槽,有点远啊!那岂不是要坐飞机?!
问题有点大。给自己点蜡.jpg
助教先生并不知道他的关注点,他还以为尤利安是在为自己的肉肉哀悼。
他满脸同情地看着他:“今天训练结束你还得额外再绕着球场跑五圈。一直到赛前,每天递增一圈。今晚开始,晚餐的鸡胸肉分量减半。”
尤利安:“……”
跑圈还好,扣他的肉是什么鬼!
说好的鸡胸肉是最不会让人胖的肉呢!
助教淡定表示,谁让你体质特殊。接着他喊来了队长范佩西。
这几天范佩西也在加练,最近他的状态爆棚,几乎每场比赛都会收获进球,而这离不开他每天魔鬼般自我要求的身体管理。
他要让伤愈复出的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每天天黑才回去。所以让他监督尤利安吃饭再合适不过了,顺便还可以带着他一起锻炼身体,减脂减重。
尤利安:“……”
训练结束他和范佩西面对面坐着吃饭,整个人都蔫了。
范佩西都忍不住同情小孩,那双漂亮的眼睛都没有神采了。
尤利安刚刚洗完澡,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显得特别无害和可怜。
他看看范佩西晚餐的分量,再看看自己的,孩子气地一扁嘴,有气无力地道:“队长,我想退役……”
有点被萌到了的范佩西:“……胡说。”
第16章 一步之遥
尤利安打不起精神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即将开始一个星期的魔鬼减重生活。
最主要是,下一场如果要跟着球队去客场,他不可避免要和球队一起坐飞机。
多特蒙德在德国,他不久前才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从那里来的伦敦。
尤利安没了解好地理,忘记了英格兰是个岛国,要想去别的国家,坐飞机基本不能避免。
他真傻,真的,德甲球队不带他玩,他可以去德乙球队试试嘛,下个赛季carry一波升德甲就完事了,carry不了表现好也能转会德甲球队……不然去意大利或者西班牙都行啊。
他意大利语比英语要好得多,虽然这具身体没有母亲陪伴成长,但父亲老费力克斯在他小时候有专门请过老师,教他意大利语——因为他母亲是意大利人,老费力克斯认为做人不能忘本。
有意大利语的基础,再学西班牙语也不会太难。
#他的老父亲对他没有见过的母亲,是真爱无疑了。
啧,应该去意甲投奔表哥的,只不过意大利出门将,在他表哥马尔基西奥的球队,门将不好混出头。
空难这种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多可怕。尤利安惜命得不行。
想归想,现实容不得他挑剔,反正坐飞机也就几个小时,先忍过去,以后牛逼了再找老板说道说道,比如客场比赛他不去什么的。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温格:???
哎,讨口饭吃过日子,他容易嘛他。
超级识时务·尤利安给自己打足了气,就把减肥提上日程了。
早上7点开始,对着跑步机跑步。
然后吃点丰盛的营养餐,开始有针对的力量训练,完事后开始无球训练。
中午12点吃饭,休息一阵,下午开始有球训练。
晚上啃完菜叶子,再来点上肢力量训练,尤其尤利安是门将,需要额外对加强双臂的力量。
办法简单粗暴,拳击。
他适应良好,跟着范佩西和拳击教练对打,范佩西有自己的身体管理团队,尤利安被安排过来,他也很大方地带上尤利安一起。
拳击教练接完尤利安的拳头就在他们喝水休息的时候,和范佩西闲聊,说你这个队友不得了,哪里像是第一次打拳的新手?行家一出手,才知道有没有,尤利安分明就是练过,他的力道不轻,而且能控制得很好,收放自如。
范佩西当时没什么表示,练过也不算奇怪,尽管他不觉得一个跳舞的人会特意去练拳击。
让范佩西惊讶的是,尤利安一天跟下来了,并没有叫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受不了的情绪。
并且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他最多在吃饭的时候暴露一下,他会非常珍惜地吃饭,吃得比较慢,仿佛这样就能麻痹自己的大脑,潜意识感觉自己吃得比较多一些。
和尤利安坐一起吃饭,特别有食欲,尤其是自己那份比他多的时候。
范佩西慢慢的,就觉得可有意思,因为尤利安郑重吃饭的表情非常下饭。
三天过去了,尤利安的体脂率没有变化,体重下降不算明显。他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自带的天赋。
据他所知,跳舞的人总是比较瘦,不但因为他们吃得少,也因为跳舞很消耗热量。
所以他饭后半小时消食,是可以考虑一下跳跳舞的。
那么问题来了,跳什么?随便跳?
上辈子的尤利安不会跳舞,最多凑热闹练过华尔兹,距离专业的他可差远了。
但这辈子不一样,他的身体里,虽然他没有刻意去感受过什么,可每当夜深人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动起来的欲望。
“他”爱跳舞,一如他爱踢球。
尤利安深吸一口气,随便挑了块草地站住。
遥远的天空透着深紫,当他抬头凝望,那里除了或许下一刻就不再闪耀的星辰,大概还有着什么不知去往何处的惘然。
天很大,地很广,他身处其中,似乎非常渺小。
天是静止的,地也是静止的,他虽渺小,但这一刻,他若动起来,快速地动起来,仿佛天也在随着动。
他把手背在身后,身体在下一秒进入状态。
他扬起形状完美的下巴,右脚虚虚在地上画出一个圈,脑子里已经有了练过千百遍的全套动作。
那些舞步他能倒背如流,已经成为了本能,不用舞伴,也能模拟出舞伴。女步和男步,他都能跳。
也正因为没有舞伴,他不需要迁就对方,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跳出最张扬的力度。
尤利安不是之前的尤利安,他带着自己独有的人生哲学去动作,舞蹈都是共通的,他在不自觉间融入了更多更热情外放的元素。
趟步,转胯,摆腰,回头,旋转,交叉步。
每一次睁眼,都是一次深情的kiss。
星辰沉静地凝望着他,上一秒他与它对视过,下一秒,它似乎也随着旋转的身影而动,穿越云层,继续停在上方,不愿错过天地间唯一在动的人影。
然而不管怎么动,它与他之间始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不因他越发灵活急促的舞步而动,不因他越发投入自如的姿态而改变。
在旁人眼中看来,那人与那星辰,其实也就是一小步的距离。
一步之遥,咫尺天涯。
他没有舞伴,他独自伴着夜色起舞。风吹过他金色的头发,掀起遮挡住额头的那片阴影,走出来的范佩西看到了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眼睛——
不算明亮的灯光从侧面照亮他的眼睛,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灰绿中透着深蓝,或者浅蓝中透着浅绿,一个回头的瞬间两个人对视上,他的瞳孔没有聚焦,阿森纳10号却感觉他刚刚肯定在看自己。
没有任何背景音乐,范佩西也看不懂他跳的是哪支舞,只觉得随着他有力的动作和每一下自带节拍的舞步,似乎能谱出一曲让人浑身发热的舞曲来。
如果舞曲有声音,那一定是一首大气的曲子,表达着男性独有的力量美,又糅杂着复杂柔韧舞步之下不辨的中性美。
范佩西还没近距离现场看过人这么跳舞,除了迪厅——当然不一样,迪厅的人是随心舞动,尤利安的则真正是带着外行都觉得的专业。
小腿的肌肉在踢蹬中绷紧,拉伸出好看的弧度,一脚灵动地绕后,另一只脚迅速向前,几下变换着的步伐,以有力的细腰为轴心转动,从肩膀到脚踝,不知何时又成了另一组动作。
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范佩西快分不清他的左腿和右腿了。
管理球场的工作人员路过,都忘记了继续走路,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尤利安,吃惊于他快要变换出幻影的双腿的同时,还不由担心起他会不会绊倒自己。
——这种速度如果出错摔倒,不会摔成残废吧?
他跳得忘我,又或者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可他也没有停下来。
他像在跳着这支舞蹈的高潮部分,他的神情很平静,身体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狂热。观看的人也不忍出声打扰,只看着他一个人跳着一个人的舞蹈。
他一手向前平伸,手掌向上,像在虚扶着什么人,脚下的动作不停,脚尖快速地来回变换,手中的托举也变了,改成向身侧展开,手掌停留的位置在腰侧的地方,范佩西拧眉看了,可能是一个扶着舞伴腰的动作。
他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说了一句:“是探戈吧?嘿,看到最后我才看出他在跳男步……”
尤利安的动作终于慢下来了,他一个人在原地旋转,不,应该是两个人——他伸手虚浮着另一个不存在的人,看手心的位置,应该是身高只到他胸前的人,一个娇小的女人。
他带着不存在的舞伴,护着不存在的舞伴,在旋转中微微俯下身子,脸向下凑过去,像在亲吻热恋期的恋人,又浅尝即止,保持着一个绅士不唐突的距离。
他后退半步,稳稳地辗转在草地上的一个点。
优美的脖颈与挺直的脊背拉伸成一个优雅的弧度,如同依依不舍的两只交颈天鹅在作最后的道别。
——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小队友,正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做出最优美的结束动作。
距离不来梅几千公里开外的伦敦的夜里,他一个人完成了这段舞蹈,在两个人的凝视中缓缓谢幕。
有股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热烈,又隐隐透着无声的舞曲的悲怆。
范佩西转头去看工作人员:“你知道是什么曲子吗?”
工作人员摇头:“我也不懂这个,只知道一首很出名的探戈舞曲,你可能不陌生,很多电影里出现过的,叫《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不看对方时,是恨的眼神,看着对方时,是爱到极致的炽烈,无法分开,又不能靠近,这就是西班牙著名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遥。
范佩西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的人,他整个人有着惊人的平衡能力,还维持着谢幕动作,他的胸腔还在上下起伏,脸侧带着一滑而过的湿意。
他从头到尾几乎是闭着眼的,偶尔的对视都是惊鸿一瞥。
年纪不轻的工作人员道:“这孩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小孩手腕上的疤痕,范佩西沉默了。
尤利安睁开眼,呼出一口气,看向两个风中伫立的人。
天天这么跳肯定很快就瘦下来,这么来了十分钟他就出汗了。
尤利安一抹脸,才发现范佩西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眨眼,不解地问道:“队长,你还没回去呢?”
范佩西:“没,这就回。”
尤利安大大咧咧:“哦,那你快回去吧,别让嫂子着急。”
范佩西:“……”
工作人员:“……”
和两个人告别后,尤利安还在奇怪,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他跳舞有那么难看吗?为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
第五天,照往常那样训练完,范佩西忽然对尤利安提出,他知道一家不错的纹身店,问尤利安有没有兴趣。
尤利安没纹过身,不过看范佩西好几次瞥他的手腕的眼神,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范佩西那天下午和他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的含义。
要告诉范佩西这事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他本人早就不在乎过去了?
来自队长的关心,还是回应一下比较好的吧?
尤利安于是找借口解释了一波:“这就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杯子,然后又不小心摔到上面……”
范佩西不为所动,黝黑的眸子注视着他:“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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