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好家伙,这速度可以啊。
白启安下意识地咧嘴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解危,你买了什么……”
“门没关我就直接进......”
两人话说到一半同时停住,瞳孔骤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启安?”
“小姨夫?”
——
和男朋友交往第四天就被家长抓包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37章 柜门之外
小姨夫。
解危的爸爸。
他看到了。
看到自己脚腕上的铁链,看到肌肤上的青紫痕迹,看到了这副见不得人的糟糕模样。
怎么办?
白启安脑子一团乱,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跳,铺天盖地漫上来的恐慌快把他压垮,脚软得几乎站不住。
解明洋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出差路过这,就想着顺便过来看看儿子,可没想都一开门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他明明记得白启安搬进来前还是好好的。
可现在身上却多了那么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更别提那条显而易见的粗重铁链......
所以......是谁弄得?
答案不难猜,但解明洋却迟迟不肯接受。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家儿子......
解明洋扶额叹了一口气,觉得肺都开始疼。
可他依然驱使着发颤的双腿走到沙发旁,拿起上面的小薄被,去给白启安盖上。
“别怕,冷静点,我们坐到沙发上好好谈一谈。”
白启安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机械地执行指令,麻木地坐上沙发,目光空洞而呆滞。
解明洋静静等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开口。
“不用担心,小姨夫不会骂你,只是想知道实情。是......是解危囚禁你的吗?还......”
听到解危的名字,白启安像突然从梦中惊醒,拼命地摆手摇头。
“不是!没囚禁我!这次是我自愿的!”
解明洋细细咀嚼了一番,眯起了眼睛:“这次?”
白启安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说漏嘴了,得赶紧补救。
“不是这次......没有上次......自愿的!我真的都是自愿的!”
白启安越慌就越组织不好语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解明洋看在眼里,心下了然。
他甚至庆幸自己多年从商,大风大浪妖魔鬼怪见得多了,才能维持住这份岌岌可危的冷静。要不然换成是解危他妈,估计当场昏厥过去。
“启安......”可解明洋说出来的话依然是抖的,“你不用帮解危说好话,自家儿子的德行我清楚,他的确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我会好好教训他,或者你想报警把他送监狱,小姨夫都不拦着你。”
“不用报警!解危真的没囚禁我,我和他......”白启安惨白脸色上多了一抹红,“我和他是两情相悦……这种是情趣……”
解明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掂量这句话的真假。
“那你先把铁链拿下吧,我看都勒出淤痕了,你这样戴着也不方便吧。”
白启安瞬间哑然。
“你没钥匙?”
白启安依旧没说话。
“哎,你这孩子......”解明洋略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姨夫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缭绕的烟雾中,淡而慢的声音传来。
“你脚上那淤痕,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出来的。铁链也有问题,远远超过情趣用的长度的结实度。并且磨损严重,少说也用了一两个礼拜。再加上,这期间打给你的电话,全是解危替你接的。”
解明洋靠在沙发椅背上,仰头吐了一口烟圈。
“......解危囚没禁囚禁你,我心知肚明。”
像遮羞布被人一把扯开,白启安深深埋下了头,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解明洋则没忍住再次叹了口气,眉头越皱越深。
知道真相后,并不会更轻松。
现在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他作为家长、大人,必须得想想该怎么处理。
第四根烟快熄灭时,他才整理好那些思绪和言语。
“启安,小姨夫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解危吗?”
“......喜欢。”
“是喜欢,还是心软包庇?”
白启安抬起了头,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道:“是喜欢,纯粹的喜欢。”
解明洋的眉头却依然皱着。
“我不是不同意你们两个,你愿意和解危那个祸害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是作为长辈,我必须得提醒你,这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建议你和他分开一个月,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决定自己的后半生。”
解明洋掏出手机,点开屏幕翻找联系人。
“我会让助理替你找一个学校附近的房子,搬家公司也给你联系好,你明天就能搬出去。”
说是“建议”,可白启安明白,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个结果,已经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没有打骂羞辱,没有歇斯底里,也没让他和解危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暂时分别一段时间而已。
没关系的。
白启安揪紧了胸口。
......真的没关系吗?
小姨夫说的是真的吗?他会让我们再次见面,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不安盈满了心头,白启安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必须得问一下。
非问不可。
可白启安的上下嘴唇就像粘起来一般,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有什么资格问这些,他有什么颜面问这些。
住着别人的房子,把别人宝贵的儿子带入歧途,还妄想着一个承诺和好结局。
太恬不知耻了。
“......嗯嗯,就是这样,你加急办,再联系。”
解明洋的效率很快,这点时间已经把事办得差不多了。
他挂了电话,给白启安发了条信息。
“这是小杨的电话,租房搬家的事他会和对接......”
“小姨夫!”
白启安不知哪来的勇气,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解明洋望向他:“怎么了?”
“我,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准话。”哪怕已经很控制了,但白启安牙齿依然在打颤,“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是喜欢解危,你,你就同意我们在一起,是吗?”
“......是。”
解明洋对他笑了笑。
“我其实最坏的预想是解危一辈子都没个伴。你知道吗,做父母的,真的很担心自己走后,孩子无依无靠没人照顾。所以,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和解危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是这样对你不公平,你没必要为了他选这么难走的一条路。我几乎可以想象解危是怎样强迫你,而你又是怎样妥协的,所以我才建议你们能暂时分开,慎重考虑。小姨夫不希望你草率做了一个决定后,抱憾终身。”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又听到这么温柔的一番话,白启安那些压抑的感情一齐迸发出来,化成眼泪不停往下滴落。
“谢谢......呜呜......”
这时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吓得白启安连忙回头看。
只见另一位当事人姗姗来迟,满脸震惊地站在玄关处,外卖掉在脚边,汤汁菜叶洒了一地。
“爸?”
“解危!”
白启安的一声喊让解危立刻回了神,他迅速冲了过来,把白启安挡在身后。
“是我强迫他的!有什么火冲我发!”
说完微微转过身,心疼不已替白启安擦眼泪:“没事,我回来了,不要怕。”
“你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解明洋从沙发上跳起来,毫不留情踹了解危狠狠一脚,“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你下辈子是不是想住在监狱里啊!”
解危没还手,平静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冷而淡。
“你喜欢男人老子不拦着你,你偏偏去祸害你表哥!”解明洋指着他的鼻子骂,越说越激动,“启安那么好一个孩子,你真下得去手!你看他身上那样子,哪里还有一块好肉!你他妈有没有人性啊?”
“小姨夫!没事的,我没事的。”
白启安抹掉眼泪,把解危拉到身边,紧紧攥着住他的手。
“你们......”解明洋看了眼两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白启安,你趁早搬出来吧。”
说完整了整衣服,干脆地掉头离开。
小姨夫走后没多久,解危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刚才我爸说......说什么搬出来,是我听错了吧?”
“你没有听错。”
“你又要走吗!”解危抓住他肩膀,有力到指甲掐到肉都没发现,“你又要丢下我吗!”
白启安吃痛嘶了一声。
解危如梦初醒,猛地松开手,有些无措地解释:“我只是......很害怕.......”
——我知道。
——恐怕以后每次和你分别,你都会这样吧。
——但我会医治好这份不安的。
——等我再次回来,你就再也不会做那个噩梦了。
这些话白启安没有说出口,他微微歪头,提议道:“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就放他走吧,如果他回来了,那么他将永远都属于你。”
解危没说话,但牵着白启安的手却慢慢收紧了。
白启安摇摇头,一点点掰开他的手。
“不要!”
在近乎惶恐的叫声里,解危还是失去了那份割舍不下的温度。
他望向空无一物的掌心,视线慢慢模糊起来。
在冰冷的苦涩感里,在铺天盖地的酸涩感中,他突然明白,此时此刻,任何挽留都没有用了。
白启安就站在遥不可及的一步之外对他笑。
“赌不赌?”
“好啊。”解危红着眼眶说,“我会赢的。”
第38章 玻璃杯
白启安搬走了。
解危枕着夜色躺在大床上,从没觉得房子这么空过。
一个月。
他忍耐的极限。
如果这个赌约没有赢,他简直没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两情相悦是最好,但如果没法达成,那么强扭的瓜也没关系。
他绝不退步,绝不放手。他一定要得到白启安。
这是察觉到最初的心动后,解危做出的第一个决定。
他那时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天,查阅研究了几十万字资料,草拟演算了上百种追求方案。
最后确定下来的PlanA,就是监禁。
某种程度上来说,解危要感谢大白的出现,以及那猝不及防的消失。
因为它。舞台早早地搭建好,铁链以一种荒唐可笑的形式系上恋慕之人的脚腕。
捷径摆在解危面前。
所以接下来顺着演就好。
先给冷落,再给温柔。
然后在冰与火的夹缝中,在软弱的动摇里,对白启安说出爱和告白。
侵入他,占有他。
把性交也作为一种手段。
用勃起的性器告诉他,不是安全乖巧的弟弟,而是对他有欲望的男人。
用亲密的相连蛊惑他,湿哒哒的高潮,是恋人关系才能光明正大拥有的欢愉。
就这样,从身体开始,一点点腐蚀他的心。
无数个夜晚。
解危都吻着锁链,想象着路的终点。
白启安这样的人很适合被圈养,逆来顺受,心软不记仇,容易被强势的人牵着鼻子走,还习惯于向伤害他的人讨要安慰。
所以强制囚禁是得到他的最快捷径。
甜言蜜语,羞辱惩罚,糖果和鞭子。
有限空间,服从支配,斯德哥尔摩。
白启安一定会落入圈套。
解危就在深渊尽头等着他。
只是......
解危还是被不该有的情绪反噬了。
白启安排斥他,抗拒他。
看着红色丝带说三天太短。
这其实是解危早就预想到的结果。
他也准备好了应对方案。
可真到了那一刻。
他却想不起计划,记不住剧本。
只觉得呼吸困难,难过得快要死去。
解危失算了。
他高估了自己。
只是那么一句话,就在他心上开了深不见底的一道口。
哪怕他装作遗忘,贴上假笑。
伤痛也在皮肉之下,悠长反复地折磨他。
于是。
在白启安躲开他想帮忙擦头发的手的那一天。
解危彻底失控了。
他给白启安下了药,把他带去了暗瑟密室俱乐部。
暴露的服装,蒙眼的布条,定时的闹钟,限制自由的拘束带,乃至那个说要做个交易的“陌生人”,都是解危准备的道具。
他就坐在房间角落,从始至终没出去过。
因为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躲开他、抗拒他、排斥他的白启安,会不会在自由的诱惑下选择他人?
解危费尽心思搭造了天平,只为亲眼目睹白启安作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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