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徐暮云都是去后座跟温景然黏在一起的。
“……我热。”徐暮云伸手去调车载空调,故作自然道,“来前面吹吹风。”
杨君竹起先还没怀疑她,直到温景然上车后,他开始闻到一阵淡淡的薄荷味,随口问了句谁在吃口香糖呢。
徐暮庭支着下巴看窗,说没,旁边的温景然也摇摇头,只有徐暮云默不吭声,很快那阵薄荷味就消失了,之后一路上也没让杨君竹再闻到过。
晚上睡前杨君竹过来敲徐暮云的房门,问她睡了没有,爸爸一个人睡不着,想跟她说会儿话。
徐暮云应了,整个人缩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一张脸。
从小就被夸美人胚子的长相,比同龄女生要高,发育得很好,该瘦的地方也没有一丝赘肉,是大多数女生都会羡慕的身材。
可最近她却总垂着头,大热天穿一身外套长裤,把自己藏在宽大浓重的阴影里,无声抗拒着所有人的靠近。
“云云。”杨君竹坐在床边,摸了摸女儿的头,“爸爸今天闻到的,是你的信息素吗?”
徐暮云抿着唇,眼眶顿时就红了,把脸埋进枕头里。
杨君竹了然,语气依然温和:“你分化成alpha了,对吗?”
徐暮云拉高被子蒙住头,像小乌龟一样弓背趴着躲在里头,声音很闷地说:“不要管我,出去。”
杨君竹很耐心,沉默地坐了片刻,才开口道:“其实爸爸知道自己分化成omega的时候,也像你现在一样痛苦了很久。”
他说起自己的青春期:“我的父母是一对beta夫妇,从小我就觉得自己跟父亲一样,将来要找一位女性结婚,由她来孕育我们的孩子。可等到分化期,我发现自己成了omega,以后要承担怀孕生子的责任……当时吓坏了,还跑回家问他们,怎么能把生殖腔去掉。”
被子里动了动,杨君竹笑,把手搭在徐暮云背上,很轻地抚摸。
“我因为这事有点魔怔了,心理出了问题,父母带我到心理诊所做咨询。给我看病的是一位很高很壮,皮肤有点黑的男医生——听起来像alpha或者beta对吧,可他告诉我自己是个omega。
“他很温柔,也很健谈,开解了我很多。他说第二性征只是决定了我们在性交和生育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影响我们是男人还是女人,做一个怎样的自己。
“就像他分化成了omega,但他依然可以每天下班去打篮球和健身,做自己喜欢的运动,也可以因为讨厌白皮肤,去海边把自己晒成健康的肤色。”杨君竹说,“你也一样,云云。你还是可以喜欢化妆和香水,喜欢裙子和高跟鞋,分化成alpha只是你人生中必经的一个过程,你需要花时间去接受,但不要轻易让这件事决定你今后的人生。”
徐暮云吸着鼻子,感觉到杨君竹起身,然后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别害怕,云云。”杨君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只是比其他女孩子更强大一点,有能力保护更多的人而已。大家都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你的。”
因为没看过女A文所以上述都是我在能说服自己的科学范围内的私设,具体怎么doi我应该不会写的,到那儿了就意思意思吧,反正重点是i不是do相信大家都会理解我的(嗯嗯
第41章 番外三(中)
杨君竹的开导给了徐暮云莫大的勇气,她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体变化,从厌恶到迷茫再到隐隐好奇,最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alpha之间天性相斥,不懂收敛的同龄人尤甚,因此徐暮庭和徐暮云双双分化成alpha后就愈发玩不到一块儿去了。正好两人也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徐暮庭住校,徐暮云走读,怀揣着点儿懵懂暧昧的小心思,继续和另一个还没分化的弟弟住在同一屋里。
温景然的分化期来得比较晚,过了十五岁身体才开始逐渐有变化。
有徐暮云的例子在先,杨君竹收到学校发来的体检报告得知温景然即将分化成omega后,立刻抽空回家跟温景然单独谈了一次话。
温景然的心态比徐暮云要好,可能是因为从小在杨君竹这个男性omega的陪伴下长大,对于自己分化成omega并不十分抵触,认真听杨君竹讲了一些生理知识以及omega要如何保护好自己,把注意事项都一一记下来。
和徐暮云一样,温景然也经历了一段不算太短的分化期。
然而很不幸,在分化期结束前他就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发情——在离中考只剩三天的时候。
当时学校搞集中冲刺,本来走读的温景然也住校了,回家要递申请,很麻烦。他记得杨君竹教过的可以用抑制剂,就自行去校医院开了一周的量,每天打一针,熬到中考结束发情期也差不多完了,于是没跟杨君竹提这件事。
第二次发情期是在暑假。
那天徐诚和杨君竹有事出门,徐暮庭在外省参加夏令营,只有徐暮云和温景然两个人在家。天太热没食欲,也不想做作业,他俩一人占一个懒人沙发,各捧着一碗外卖送来的绵绵冰,边吃边看电影。
起先是温景然说了句热,徐暮云起身去把空调温度调低,回来坐下后吸了吸鼻子,问温景然有没有闻到一股酒精味。
温景然表情一僵,端着吃空的碗起身去厨房扔掉,回来就说不看了,有点困,要到房间去睡会儿。
徐暮云不疑有他,应了一声继续看电影。
等电影看完已经过去一小时了,她伸了个懒腰,温景然房门还关着,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就没去敲门,只给人发微信问醒了没。
温景然过了会儿才回复,问她能不能出门帮忙买抑制剂。
“你……”徐暮云瞪大眼,刚录一秒语音就取消了,直接走到温景然房间隔着门问,“你发情期到了?”
房里没声音,徐暮云又敲了两下,才听见温景然回她:“嗯,快点。”
他声音很低,可能因为床离得远,传过来后多了几分飘忽和粘腻,像喝醉酒说不清话一样。
徐暮云说知道了,花十分钟跑到小区附近的药店买了两支抑制剂,再回来时心跳有点快,不知是刚才跑得猛了还是被房里泄出来的信息素弄的,喉咙也忍不住发干。
“温景然?”她叫了一声,“买到抑制剂了,我拿进来给你?”
温景然说不用,但随即就有什么翻倒在地的声响,吓得徐暮云赶紧开门进去,把单腿跪到地上的温景然扶回床上。
“你……”徐暮云被满屋的酒精味熏得有点晕,费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以免加重温景然的症状,“别动了,躺着,我帮你打。”
温景然呼吸急促,半闭着眼点点头,睫毛沾了些晶亮的水花,眼角也有点湿。他脸色潮红地靠在徐暮云怀里,很乏力的样子,过高的体温烫得徐暮云胸口发烫,心跳好像又变快了一点。
——要是不打抑制剂的话会怎样呢?
徐暮云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拆开抑制剂的包装给温景然打完针,然后把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她把自己的反常归结于信息素影响,去洗了个凉水澡,又吃了盒冰淇淋,没敢再靠近温景然房间一步。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杨君竹打电话回来,说事情还没办完,让他俩自己解决晚饭,点外卖或者出去吃都行,并给她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
徐暮云暂时忘了下午那点烦恼,美滋滋给杨君竹回谢谢爸爸,后面跟了个可爱的猫猫头表情包。
打过抑制剂温景然应该好了吧?
没有信息素就不会发生其他奇怪的事。
徐暮云摸摸胸口,站在房门前深吸了口气,才抬手敲门:“温景然?爸爸说不回来吃了,让我们自己解决晚饭——你感觉好点儿了没,不方便出去的话,我们就还是点外卖?”
温景然没应声,徐暮云又敲了几下,提高音量叫他名字。
……不太对劲。
温景然不是能睡很沉的人,往常这么叫他早醒了。
别是出事了吧?!
徐暮云拧开门把进去,房间没开窗,浓重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站在门口等好一会儿才把灯打开:“温景……”
床上的人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露出半张通红的脸,眉心紧皱,昏迷不醒。
“温景然!”徐暮云快步走到床边,拉开被子看见温景然脖子和手臂上遍布的红疹,顿时慌乱起来,“你怎么了?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温景然已经神志不清了,只能听到耳边嗡嗡作响,很吵,但那股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在鼻间,又很熟悉,所以分辨出大概是徐暮云在叫他。
“……姐姐。”温景然像是喘不上气,用尽最后一点的力气抓住徐暮云的衣服,几乎只剩下气音,“救救,我。”
那是徐暮云第一次见温景然虚弱成这样,从小到大他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的,实在太吓人了,当即什么也不敢再想,背起温景然就往社区医院跑。
几分钟的路程温景然又陷入了昏迷,沉重闷热的呼吸喷洒在徐暮云的颈侧,紧贴着后背的滚烫身体,还有裹在风里宛若梦呓般的痛苦呻吟,当下因为惊慌失措被模糊的记忆,却成了往后数年徐暮云那些不可为人知的旖旎梦境里反复重演的部分。
社区医院坐班的医生给温景然打了一针退敏,又挂了两瓶水,等过敏症状消下去后,医生问徐暮云家长在哪儿,温景然的情况有些特殊,建议带他到市医院再做个身体检查。
徐暮云坐在病床边,捏着温景然苍白冰凉的手指,给杨君竹打了个电话。
两位家长刚结束应酬,匆忙赶回来带孩子去医院做检查。徐诚是alpha不方便跟着,知道俩孩子晚饭没吃,就带徐暮云到附近饭馆先填饱肚子,回来给温景然捎一份。杨君竹一直陪在温景然身边,各项指标都挺正常的,唯独照B超的时候医生脸色凝重,说温景然的生殖腔没发育好,比一般omega的生殖腔小得多,以后恐怕很难受孕。
“怎么会这样?”杨君竹难以置信,“小然分化期也没生过病……”
“结合他对抑制剂过敏的症状来看,比较可能的是在分化期结束前就经历了第一次发情,由于过量使用抑制剂导致分化被强行中断,所以生殖腔没能发育完全。”医生说,“以后还可能会出现发情期紊乱、次数减少等并发症,家长要多留心一些。”
杨君竹心情复杂:“能治好吗?”
医生摇头:“很难,omega在分化期遭受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也有少数人通过移植生殖腔手术进行治疗,但成功率较低,一般不建议做。”
医生说话的时候温景然醒着,一字不落全听见了,回家后杨君竹又来房里陪温景然说了会儿话,没责怪他为了中考自己乱用抑制剂的事,只是温言安慰,说以后可能慢慢会长好的,让他别太在意,多注意身体,有不舒服一定要跟爸爸说。
温景然点头说知道了,睡前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碰见徐暮云从他房里出来,一脸被抓包的表情,问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睡不着,来看看你。”徐暮云双手背在身后绞着衣摆,眼睛也四处乱瞄,没看面前已经长高到可以与她平视的少年,“今天都怪我,不知道你对抑制剂过敏,差点害你出事……对不起啊。”
温景然说没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徐暮云“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这是你第一次发情对吧,难怪。”
温景然抿着唇,表情淡淡的,可能是不想,也觉得没有必要,就随口应了声嗯,没说实话。
“那你,你早点休息吧。”徐暮云后怕地拍拍胸口,故作轻松地笑说,“今天可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肯定得记一辈子。”
温景然也跟着扯了下嘴角,两人互道晚安后,他又对徐暮云说了句谢谢。
“哎,谢什么。”徐暮云心里释然许多,伸手揽住温景然的肩,亲昵道,“谁让我是你姐呢。”
第42章 番外三(下•还没完)
这个发生在暑假末尾的小插曲很快便随着新学期的到来被两人淡忘。
温景然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市重点高中,学校实行全封闭管理,除了法定节假日和omega发情期需要请假回家休息之外,其余人每个月只有一次出校机会,为期一天到三天不等,以月考排名来决定时间长短。
前两年因为杨君竹还在,温景然回得比较勤。
有时能碰上升高三后开始住校的徐暮云回来,听她在饭桌上眉飞色舞地讲自己在画室碰到的变态老师和奇葩考生,讲自己被好几个omega妹子偷偷递情书塞巧克力,但她都回绝了,因为送的巧克力不合她口味。
有时没碰上,温景然也还是会从杨君竹口中听到许多关于徐暮云的事。
比如准备艺考很辛苦,文化课又考砸了,比如画室邻座的beta男生老盯着她的胸看,被她以吃饭为借口约到后街狠狠教训一顿之后终于老实了,并且换到了离她最远的座位,比如大学后街有很多好吃的,社团每周都聚餐,不小心吃胖了两斤——都是些琐碎又无聊的小事,但不知不觉记住了很多。
后来回头想想,其实杨君竹也没那么常讲,关心他课业和身体的话要比这多得多,只是因为自己对徐暮云格外留心,才会觉得总能听到跟她有关的事。
高三那年杨君竹失踪,徐诚起先瞒着几个孩子,只说杨君竹有科研项目要做,涉及国家秘密不能与外界联系,让他们别担心。
当时徐暮云在国外当交换生,温景然忙于准备高考,两人对徐诚的说辞都没有怀疑,只是温景然回家少了些,徐暮云打电话的对象也从杨君竹变成了温景然——杨君竹离家后徐诚也不怎么着家,每天都在公司开会,或者出差,两边又隔了七个小时的时差,很少有空接她电话。
知道温景然在念高三,每次徐暮云打来第一句就问温景然作业做完没,第二句问饭堂菜怎么样、晚上睡得好不好,像个称职的关心弟弟的姐姐。
温景然在电话里比面对面的时候话多一点,几乎有问必答,唯独徐暮云开玩笑问他有没有谈对象的时候会闷不吭声,或者声音有点冷地反问,姐姐谈了么。
“没啊,国外能有什么好菜,全是长一个样的行走香水瓶,熏得慌。”徐暮云说,“而且我不是上课就是对着电脑搞课设,忙死了,哪有空谈恋爱。”
21/24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