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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糖鸡蛋(近代现代)——西西特

时间:2021-07-13 20:23:00  作者:西西特
  陈砜把筷子放下来,神情有几分慎重:“那我,唱一句?”
  梁白玉没转头看陈砜,他似乎是在隐藏自己的期待,又像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在意。
  耳边响起了歌声,低低沉沉的,既朴实纯粹,又有男人味的磁性。
  ——唱歌的人,和听歌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
  陈砜说唱一句,却唱完了整首。
  桌上的饭菜都冒着热气,生活味很浓郁。
  梁白玉的眼睛看着遗像上的父母,他像是进了另一段时光里,安安静静的待着。
  “你父母的坟,不在山上吧。”陈砜蓦地开口,目光落在青年的后脑勺上,“要是你想把坟迁回来,我可以……”
  “已经迁啦。”梁白玉打断。
  陈砜愕然,迁坟的工作量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弄得了?
  除非……
  尸棺都没了,不在了。
  所谓的迁坟,就是挖个坑,放点过世之人生前的物品进去。
  让活着的人能有个祭拜的地方。
  .
  “就是你想的那样。”梁白玉抠着左手腕部的膏药贴边边,怅然道,“我回来晚啦。”
  “他们不会怪你的。”陈砜突兀道。
  梁白玉揶揄地轻哼:“你哄小娃娃呢,这种话我信你才怪,晚了就是晚了。”
  末了,他的唇角耷拉下去,“他们要是不怪我,怎么会一次都没来我梦里看我。”
  陈砜的心口一堵。
  .
  气氛很压抑。院子外头有脚步声路过,是扛着电瓶去河里打鱼的村民回来了,嘴边一根烟,手里拎着鱼篓,几条混子在里头半死不活。
  那股鱼腥钻进了门缝,穿过小院,往堂屋飘,秀着存在感。
  坐在桌前的两人谁都没理它。
  “都说我像我母亲,实际是侮辱了她,我哪像了啊。”梁白玉的脸一直朝着遗像。
  陈砜沿着着他的视线打量其中一张遗像,那上面的女人很年轻,风华正茂,有着极其艳丽的美感。
  但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低俗轻佻,只有智慧与神性,是个又纯净又温柔的人。
  “我觉得像。”陈砜说,“你们都不属于这里,但又属于这里。”
  梁白玉终于转过脖颈,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唇一扬,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文化人。”
  陈砜低咳了声。
  “哎哟,还害羞啊。”梁白玉笑得更欢,状态恢复成了平时那样。
  陈砜握住筷子:“吃饭。”
  “你吃你的。”梁白玉喝了口酒,他舔掉嘴边的酒液,支着下巴,眼睛弯弯地看过去。
  陈砜吃几口饭,喉头滚了滚,他压着嗓子,粗声道:“别看了。”
  “哈哈哈!”梁白玉笑得东倒西歪,眼尾生理性的发红,像揉碎了的桃花瓣汁映在了上面。
  .
  梁白玉喝酒不上脸,喝几口都一个样,他的酒量是真的好。
  陈砜喝酒上脸,刚毅的面部跟脖子耳朵都烧起来了,他一次次回应梁白玉的“干杯”,不知不觉一杯酒下肚。
  “好啦,吃饱喝足。”梁白玉单手揉了揉长发,他慵懒地站起来,对着陈砜摆了个绅士的谢礼手势,标准又高贵,“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陈砜挺着背部坐在凹凸不平的长板凳上面,他没半点儿反应,深邃有神的双眼发直。
  “不是吧,”梁白玉伸手在他眼前挥挥,“这就醉啦?”
  陈砜呆呆的,一动不动。
  “醉了都这么老实。”梁白玉把手放在男人肩头,半靠上去,“那你怎么回去啊?”
  说话时,指尖在他的阻隔扣上划了一下。
  陈砜身子一震,整只左耳发麻。
  “还是有反应的嘛,我扶你去洗把脸。”梁白玉把垂下来的发丝往后拨,左手去拉男人健壮的胳膊,“清醒了就回家,好不好啊,老实人。”
  半天都没把人拉起来。
  太沉。
  肌肉还硬得跟石头似的。
  梁白玉把手伸到男人跟前,嘟囔道:“我拉你拉的手都疼了。”
  陈砜的眼睑动了动,低眉去看那双手。
  纤细白长,指关节泛红。
  “自己起来吧。”梁白玉收回手,放进了西裤口袋里。
  陈砜没起来,他抬头,被酒精熏染的面部神情严肃:“不是。”
  “什么不是?”梁白玉散漫地问。
  陈砜宽热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有汗从他黝黑的后脖子淌进迷彩服领子里,他忍掉一个酒嗝,身上的阳刚气息很重。
  “我不老实。”陈砜说完,重复了一次,“不老实。”
  好像偷偷做了什么令自己不耻的事,他垂下眼睛,两手难为情的握住,卷起的袖子下小臂肌肉线条充满野性,很有男人气概。
  梁白玉怔了怔,院门突然被敲响了,他蹙了下眉心,仰望他的男人说:“我出去一下,你坐着别动。”
  .
  门外不是村里哪个没事找事,是赵文骁。
  “今天是你生日吧。”赵文骁看着给他开门的梁白玉,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梁白玉掀了下眼皮。
  “我刚刚想起来的。”赵文骁有一点自责,他见梁白玉反应不大,惊讶道,“你自己忘了?”
  梁白玉说:“没忘。”
  “我只是没想到,”他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以前你每次过生日,都喊我来你家吃饭,我晚上还会跟你睡一块,我们挤一个被窝,盐水瓶捂脚。”赵文骁感叹,“我在外头不怎么想小时候的事,自从回来后跟你一重逢,我就老是回忆这个那个。”
  “不说了,这个你拿着,给你的生日礼物。”赵文骁把手上的小袋子递过去。
  梁白玉伸手去接。
  赵文骁发现他没有要打开袋子的迹象,边让他看看。
  梁白玉看了。
  袋子里有一个深红色的小绒面盒子,打开是一块精致的手表,明亮的蓝色调。
  “我看你总是拿的那块都旧了,表盘划的很严重,表带也没,就想着你肯定喜欢手表。”赵文骁温声说。
  梁白玉没承认,也没反驳,他把玩着手表,幽幽道:“女士的呀。”
  赵文骁有一瞬的诧异,他似乎没料到梁白玉能一口说准。
  毕竟手表虽然是女士的,但无论是款式色彩,还是设计上都不明显。
  “对,女士的,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送的,回村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了。”赵文骁解释了句,说,“你手腕细,戴着合适,颜色也衬你。”
  梁白玉把手表连同小盒子一起塞进袋子里。
  赵文骁弯腰靠近他点:“白玉,你喝了多少酒,怎么味道这么大。”
  “一杯吧。”梁白玉说。
  赵文骁的视线越过他,往关着的堂屋门方向扫去,试探着询问:“你屋里有人?”
  梁白玉一笑:“要是有人,我还有空给你开门?”
  赵文骁:“……”他嗅了嗅梁白玉的气息,没嗅到一点别人的信息素。
  梁白玉把袋子还给他:“礼物我就不收了,心意到了就行。”
  赵文骁的面色很明显的差了一截,态度却是相反的低声下气:“是不是因为不喜欢……”
  “想什么呢。”梁白玉无奈地瞪他一眼,叹口气,“是手表太贵重了。”
  赵文骁还想让他收下:“不值几个钱。”
  “这谎扯的,礼物跟情谊不挂钩,你要是真想送,明儿给我搓个泥巴吧。”梁白玉不等赵文骁回应,就懒懒的转移话题,“杨鸣怎么样?”
  “睡了。”赵文骁的大背头就跟定住了一样,这会儿都没乱,发蜡味挺浓,“明天他就能回自己家。”
  梁白玉轻笑:“你让我对Alpha刮目相看。”
  “也有他的作用吧,他很抵触本能,一直在自我较劲拉扯。”赵文骁的话里含着欣赏。
  梁白玉的唇间若有似无地溢出一声呢喃:“是个好孩子,苦了他了。”
  “回去吧,早点睡。”
  .
  梁白玉送走了赵文骁,他把院门一合,木栓从这头推到那头。
  “烦啊……”
  梁白玉在院里站了会,慢慢悠悠的回到堂屋。
  男人还坐在板凳上面。
  梁白玉走过去:“干嘛呢,裤子粘板凳上了吗?”
  陈砜木讷着:“你叫我不要动。”
  梁白玉忍俊不禁,他摸摸男人很短很硬的头发:“真听话。”
  “那现在起来吧,我带你去洗脸。”梁白玉说困就困,精神萎靡了好多。
  陈砜撑着桌面起身。他站得很稳,没有摇晃,醉也是真醉。
  “你当过兵?”梁白玉看他一副下一刻就要立正敬礼齐步走的样子,好笑地问。
  陈砜点头:“当过。”
  梁白玉“噢”了声,还是朋友扯闲篇的轻快语气:“那你是因为什么退役的?”
  “个人原因。”陈砜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反射性的感受到了不舒服。
  梁白玉没趁机刨根问底,他拉了拉陈砜的迷彩服外套,把上面的褶皱拉平,抬眸笑。
  陈砜跟他对视,一向坚定沉稳的眼神因为酒精变得迷离。
  灯绳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灯泡跟着晃。
  光影在梁白玉的身上跳舞,宛如老电影里的一帧,泛着淡黄朦胧的色彩,如梦似幻。
  陈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喉间发出干咽唾沫的声音,像大山深处的动物捕猎时带动的腥风。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梁白玉问出之前问过的问题,眼角眉梢浮起一抹妖媚又亲密的韵味,“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嘛。”
  陈砜抿着的薄唇划开一个弧度,他第一次在梁白玉面前笑了。
  牙齿很整齐,笑起来很好看,憨憨的,还带着一丝单纯的孩子气。
  梁白玉愣然之际,男人用烧红的眼紧紧盯着他,抬手取下左耳上的阻隔扣。
  然后,
  对他低下了黑色的脑袋。
  “你闻。”
 
 
第28章 
  信息素是不能纯靠嗅觉闻出来的。
  得靠腺体去感受。
  梁白玉垂着眼,视线放在男人穿得起球的迷彩服后领上面,他:“炒米味。”
  “你没闻。”陈砜抬眼看他,眼里饱含清醒时没有展露过的执拗。
  “闻了。”梁白玉凑近男人挺好看的左耳,象征性地做了个轻嗅的动作,呼吸里只有酒气和汗液淌了一天干了以后,类似草木的味道。
  那两股味道,被男人砰砰有力的心跳与他手臂上的血管一衬托,就成了令人着迷的雄性荷尔蒙。
  梁白玉直起身:“闻了闻了。”
  “那你喜不……”陈砜停住了,他像是在思考自己要问什么,为什么问。
  “你问我喜不喜欢?”梁白玉又轻又柔地笑着说,“我当然喜欢啊。”
  “炒米我好多年都没吃过了……”他悠悠地叹息。
  陈砜看着梁白玉的眼神又茫然又专注。
  梁白玉伸出手,掌心朝上,指节向里弯了弯:“阻隔扣给我玩玩。”
  陈砜将阻隔扣放到他手中。
  阻隔扣上有陈砜的体温和汗液,很湿很烫。
  梁白玉下意识的想丢掉,他忍住不适,漫不经心的打量阻隔扣,“一代代传下来的老工艺啊。”
  陈砜捂住暴露在外的腺体,呼吸渐渐发沉,他有些无助地挨近梁白玉。
  寡淡低劣的信息素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可惜在场的是个Beta。
  “戴回去。”梁白玉把阻隔扣还给他。
  陈砜接了,没戴。
  他的喉头艰涩地滚动着,一下接一下,紧按腺体的手掌青筋爆起,嗓子里发出难受的喘息,渴求着什么,压抑着什么。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梁白玉蹙了下眉心。
  陈砜快速将阻隔扣戴回左耳上面。
  一滴汗从他的鬓角滑落,顺着他立体俊朗的下颌线条往下淌。
  “乖嘛。”梁白玉用指尖接住那滴汗,笑了笑。
  .
  陈砜洗了好一会脸,酒精对他的麻痹减轻了不少,他站在三脚架上的脸盆前,低头看手里的红毛巾,脑子里在梳理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
  “感觉怎么样?”后面响起梁白玉的问声。
  陈砜的背部一僵,他没有回头,耳根上有薄薄一层红。
  “你的酒量好差,一杯就醉。”梁白玉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不要不好意思,我不会笑你的。”
  陈砜半晌出声,迟疑地问道:“我有没有说过什么……”
  “嗯?”梁白玉反问。
  “没什么。”陈砜把毛巾搭在墙边的绳子上面,他端着脸盆出去倒水。
  梁白玉抹掉眼角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摇摇晃晃的往里屋走:“我不送你了啊,你走的时候把院门带一下。”
  陈砜猛地转头:“你门不栓?”
  “我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梁白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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