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面前人的目光过于至诚,宁隐只觉心中漏了一拍,不知如何往下接话。
一阵叫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沉寂,端琅进了屋,莫名觉得气氛有异,偷偷打量两人看不出端倪,也不敢多言。
“何事?”
一听宁隐问话,端琅这才打开话匣子,“回公子,属下在街上看到了张贴的告示,说是神域王要招一名画师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江宝缠在隐隐身上,隐隐无奈纵容时,脑海里莫名浮现一组画面。
一个小娃娃在蛟龙身上一通乱rua,蛟龙怕伤了小娃娃装聋作哑,被rua急了一尾巴把娃娃扫下去,被娃娃哭的受不了,再把人卷回来继续被rua。
第49章 神域(五)
两人到了街上,果然瞧见一众侍卫守在告示两侧。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被迫聚集到告示周围,纷纷低着头,无一人敢上前。
“王上下令,有善画者可毛遂自荐,若能让王上满意,必有重赏!”
奈何侍卫喊的响亮,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揭告示。
“奶奶的,咱这领的是什么鬼差事?”一名侍卫忽然骂骂咧咧的说道。
“行了,上头交代了,必须领一名画师回去,不然咱兄弟几个也不用回去了。”
正在这时,一双玉手拿下了告示,引得在场众人隐隐发出惊叹声。
侍卫见了来人眼前一亮,“这位公子可是知道此举之意?”
宁隐浅笑道,“自然,还请带路。”
先前还在思虑如何正面会会这位神域王,如今倒是来了机会。
两人由侍卫引进王宫中,因面见王上不得随身携带兵器,季江特意收起龙渊剑,与宁隐一同装作普通人。
“请两位公子稍后。”
两人立于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静静等待那位神秘的王上。
侍卫们都守在门口,诺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二人。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一位玄衣男子登至高台,旋身坐在了宝座上。
男子面若冠玉,金珠束发,身上的广袖袍子以金色勾边,美玉悬身,富贵气中偏偏多了几分儒雅。
“让两位久等。”
演戏要演全套,他这个老百姓的戏份也得做足了。
两人相继拱手施礼,那神域王将他们打量一番,随即命人看座奉茶。
“这位公子既然揭了告示,想必画技不凡。自今日起,就由公子为本王作画,画成之日必定重赏。”
宁隐学着商人做派应承道,“自当尽心竭力。”
两人面见神域王之后,被安置到了偏殿,由两名侍从专门服侍。
待房中再无他人,季江反手合上了房门。
“宁前辈,我见这宫中并无异常气息,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季江皱着眉头道,“最不对劲儿的就是那个什么王。”
宁隐但笑不语,心中却深以为然。神域王看似和颜悦色,可给人的感觉反而是深不可测。再加上那封写给居掌门的信,这位神域王绝不如眼前所见一般简单。
见季江还要开口说什么,他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起身走到门边,指了指门外。季家会意,同他一起侧耳贴门。
门外留守的两名侍从正低眉顺目,身体站的笔直,若不是宁隐耳力好,倒是错过了那两人的窃窃私语。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
“就是,一看就是别的地方来的,涉世不深吧,不知道咱王上的性子。”
“前边都死了多少名画师了,也不知道王上到底满意什么样的画。”
“少说两句,小心小命。”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面面相觑。
怪不得没人揭告示,原来是个冒死的差事。
这个差事非他莫属了。
两人在宫中别的事没干,听人悄悄话的事做的不少,得知那位神域王爱美爱到了疯魔的境地,过不了多久就要别人给自己画画像,天天围在铜镜旁,若是哪个侍从梳头时弄掉一根头发,基本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宁隐作为画师,自是每天都要与其见面,一方桌案,文房四宝备上,剩下的就是他要对着坐在凉亭中搔首弄姿的人落笔。
作画时,季江被要求前往别处等候,凉亭中只有宁隐与神域王,连贴身侍从都是守在凉亭外的。
“宁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天生的好相貌,当个画师可惜了?”
宁隐全然没受影响,头也未抬,下笔依旧,“王上谬赞。”
神域王笑笑,“本王是说真的,本王要是有阁下的样貌,必定要多做些事的。”
宁隐轻抬眼帘,“王上已是天人之姿,不必羡慕他人。”
神域王听后,似乎心情大好,换了个姿势,“宁公子是本王见过的最讨人喜欢的画师了。”
宁隐面上应付,暗地里不禁腹诽,传言中性情乖张的神域王上怎么还是个话唠呢。
“王兄!”
这声音好熟悉。
他一抬头,就见少年信步走入凉亭。
“成何体统。”神域王冷了脸,不悦道,“叫神管带你玩去,别来打扰画师作画。”
弋悯生转头望去,正与宁隐对上,立时大喜,“是你!”
神域王眼波微动,既而柔声的问道,“悯生,你认识他?”
“我……”
“是有一面之缘。”宁隐抢先道,“当时这位小殿下一人流落街头,身上没有银两,正巧让在下撞见,便借了些银两让小殿下投宿。”
神域王看了一眼宁隐,转头问弋悯生,“是这样吗?”
弋悯生看了看两边,随即点了头,“正如宁公子所说。”
“如此,宁公子还对舍弟有恩了。”神域王顷刻间便恢复了往日神色,“得好好谢谢宁公子才是。”
“举手之劳而已。”
每日画像时间只有半柱香,才摆脱大的,不料这小的却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季江看见这小鬼也是一脸惊诧,合紧了房门才让他开口说话。
“我还想要回去找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就进了宫,这肯定是缘分。”弋悯生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是不是可以教我法术了?”
季江睨他一眼,“想的美。”
弋悯生瞬间不服气了,“我又不是要你教。”
“小殿下还是找别人来教吧,诺大的神域城,就没有一个会法术的?”
弋悯生垂下脑袋,“有是有,可王兄他不让我学。成日让我待在房中,那也不许去。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宁隐眸光一闪,扬起了诱哄人的笑容,“你的王兄变化很大?”
“王兄原来可好了,王宫上下的人都对王兄敬爱有加。”说着说着,弋悯生就变成了唉声叹气,“可自从五年前王兄生了一场大病,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不理不睬,王宫的人都怕他,原来百姓还都称呼他仁王,如今怕是阎王了。”
性情大变,其中必有祸事可寻。
“仁王。”季江默念两声,“是因仁慈而得名?”
“也不全是,王兄本就名为仁心,再加上广施仁政,故此得名。”弋悯生回忆往昔,显得无比自豪。
“仁心……”季江掏出银镯,对着上面的仁字端详,“莫非是他?”
宁隐见他手上的东西眼生,随即问道,“这是哪来的?”
季江把云音的托付尽数告知,宁隐听后,稍作沉思,“也许我们可以试上一试。”
次日作画时,宁隐如前几日一般,不动声色,专心描绘。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腕上多了一只银镯,随着他的动作,有意无意的引人瞩目。
但对面的弋仁心似乎全无察觉,依旧专注摆弄姿势。
宁隐突然停笔,“在下有些口渴,容王上稍等片刻。”
“无妨,给宁公子添置新茶。”
侍从躬身进入亭内,添茶后却不慎碰倒了茶杯。
“奴才该死!”
侍从伏在地上发抖求饶,弋仁心冷下眼色,对外摆摆手,几名侍卫一拥而上,眼看就要把人拖走。
“王上息怒,画像并没有被殃及,王上不如饶了他。”
听宁隐开口,弋仁心才令侍卫停下,玩味的盯着宁隐,“宁公子如何让我饶了他?”
宁隐执起笔,片刻功夫后又放下,“今日是画像画成之日,如此高兴的事,怎能坏了兴致?”
弋仁心闻言走到岸边,一眼望见画上之人,眼中闪过惊讶。
“好画!”弋仁心一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本王今日高兴,饶你一命,滚下去。”
“是,是,谢王上!”
弋悯生拿起画卷仔细端详,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神来之笔。”
宁隐见他的视线从自己手腕上划过,没有片刻停留。
这个弋仁心不认识银镯。
按照云音的嘱托,他与仁心应该是关系匪浅,这镯子许是那位叫仁心的人赠予云音的,不可能认不出来。
是他们找错了人,还是此人遗忘了什么,又或者……
宁隐瞧向弋仁心的背影,他是不是真正的弋仁心还未可知。
“本王想请宁公子长住宫中,专门为本王作画。”
宁隐闻声莞尔一笑,“多谢王上赏识,恭敬不如从命。”
不到半日,画像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说是神域城来了个画仙,竟让神域王都顶礼膜拜。引得王宫内外都对这位凭空冒出来的画师十分好奇。
神域王给予的赏赐虽多,但大都是金银珠宝上的,他们在宫中的行动依然被限制。素日只能待在偏殿,若无王上召见不得出殿门。
这种限制对两人来说并不是事,但为了维持普通人的形象,两人也未有其他动作,就这么安心在王宫里住着。
除去弋仁心,偏殿中的常客救属弋悯生了。这位二殿下一待着机会就往偏殿跑,缠着宁隐要学习法术,见人不答应,就改称学习画画。
宁隐看他拿笔的姿势就觉得一阵头疼,“小殿下,不喜欢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弋悯生执拗的握着毛笔,如临大敌,“不,我可以!回头我找王兄去,让王兄把你让给我,专门教导我画画。”
第50章 神域(六)
季江当即白他一眼,“你没什么学画天分,不要在这捣乱了。”
一句话正戳破戈悯生窘态,他照葫芦画瓢半天还是画成个四不像,用另外一张纸遮盖住自己杰作,不让宁隐看见。
“我没天分,你有?”
“肯定是比你有。”
宁隐看着站在案前对峙的两人,一阵头疼,他也不知道情况是怎么变成眼下这副模样的。那两个对画画一瞧不通的人此时都执着笔煞有介事的画着什么,只是看他们拿笔的姿势就知道他们笔下是个什么德行。
由着他们斗了半天,宁隐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哪知那俩人突然放笔,同时抬头看向他。
“宁前辈,您来评评。”
“宁公子,您看我画的一定比较好。”
宁隐被他们喊的头大,不得已走过去,低头一扫,眼角微微抽搐。两人画的像是同一个物件,又不像是同一个物件。
他指着戈悯生手下的纸张,“你这是野猪吗?”
“什么啊,宁公子,只是鸳鸯。”
宁隐:“……”
他转向季江这头,眉宇间的川字就没有平整过,“你,画的是鸳鸯?”
季江眉开眼笑道,“我就说我画的比较好。”
宁隐几不可闻的叹声气,他确实没有看出来,只是通过猜的,愣是把那两团棉花说成了鸳鸯。
“怎么会呢,明明我画的比较像。”
戈悯生郁闷的嘟囔着,看见季江神气的表情,气呼呼的跑走了。
把碍眼的赶跑了,季江笑意盎然的凑到宁隐身侧,“宁前辈,我是不是有学画的天赋?”
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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