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陷入一片昏暗,周遭变得极为寂静,身体感到一股邪寒之气,他不禁往旁边抓了一把,只听有链子坠地哗啦声。
宁隐心想自己这是又入了新梦,季江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心愿要了……
昏暗光线让他缓缓睁开眼,宁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地方好像四面都是木架,架子上供着皆为灵石宝器。
这不是清源派藏宝阁?
宁隐刚一起身,又听哗啦作响。低头才发现自己手腕、脚踝都被银链所缚,他挣了了挣,愣是没有挣脱。
在梦境中,法力也受到限制了。
银链还算长,足矣让他下床,但远远够不到门边。
这又是什么情况?
正当他不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宁隐轻步靠近门边,离着门还有一步之遥,不得不停下。
“换我来看守,你们去修习吧。”
“多谢师兄,诶,师兄,这藏宝阁里到底有什么如此贵重,早早晚派人镇守?我怎么听到风声,说里面关了一个人呢。”
“不该你知道事别瞎打听,小心被师父听到。你只需知道,里面有着镇山之宝,价值连城。”
他们讨论莫不就是他?第三个梦难道是他被清源派那个老顽固抓起来了?
就在此时,门外又添了新脚步声。
“弟子参见师父!”
“参加掌门!”
宁隐闻声,立马回到了榻上,装作没醒来样子。
就听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再慢慢合上。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来者明明带着一股仙气,却隐约夹杂了些许魔气。
清源派老顽固也和魔界勾结了?
他这边胡乱猜测,那边来人已经坐到了床榻边,半晌无话。
虽是没有声音,但季江还是能感受到上方难以忽视灼热视线。
不是那个顽固老头,那老头断不会如此看自己。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宁隐就是不往那想。
榻边人,抓起他一缕发丝,绕在指尖,好似把玩。随后此人突然俯身,温热气息落在宁隐脸侧,好在没有再靠近。
紧接着,就走略显粗糙手掌抚上他面颊,一寸寸都不放过。
宁隐皱了皱眉,要不是此时法力被限,他定要把这人手给卸了。
这是梦,不能当真,生气就输了,他如此劝说自己。
“还是睡着了可爱些。”
宁隐忽然心中一惊,蓦睁了眼,对上一双戏谑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晚上见鸭~
第59章 镜中城(五)
看到面前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俊脸时,宁隐难得震惊当场。
季江一袭白衣,玉冠束发,端的正气凛然的仙家做派,可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魔气却让通身的气质变得亦正亦邪,捉摸不定。
谁来告诉他,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梦里季江入了魔,成为清源派掌门,还把他困在藏宝阁。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季江不可能有这种心愿。
“阿隐你醒了?快用些吃食,都是我亲手做的。”
季江含着笑意去端瓷碗,如果不看他身上的链子,确实是岁月静好。
“粥里放了南瓜,甜的。”
宁隐看着他,即使勺子递到嘴边了也未张嘴。
季江脸上的笑容依旧,举着勺子的手不曾放下,轻声诱哄道,“阿隐,乖一点,把它喝了,才不会饿肚子。”
宁隐脑海里的季江还是个纯良毛头小子,猝不及防的变成眼前这样,还用此等语气同他说话,即便是梦,也叫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人还是不动,季江微微蹙眉,突然反手把粥送进自己口中,扣住宁隐的脖颈,倾身渡之。
宁隐睁大眼睛,一把推开他。
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梦里被轻.薄。
季江未对他用力,被推开也不恼,只是将瓷碗举着,笑吟吟的,“阿隐是让我怎么喂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的季江很不对劲。
于是宁隐顺从的喝下他喂过来的粥,又被塞了两块凤梨酥。
等了会儿,不见梦境变化。
宁隐心道,难道是眼前的季江成年后心变大了?不容易被满足了?
他这边听话吃饭,季江那边显得心情大好。
“阿隐今日很听话,往日定是要折腾一番。”
宁隐满腹疑虑,瞪住眼前兀自高兴的人。
不然……是要怎么折腾?
“你想要什么?”宁隐思索半天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季江把玩着银链,吊起他手腕,放到眼前摇晃,见晧腕被印上了红痕,赶忙握住,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是不是弄疼你了?”
答非所问……
宁隐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季江抬头看向他时,眼神中带了一丝孩童的纯真,让人差点以为方才都是错觉。
“阿隐真的不知道吗?我想要的。”说着,他贴在宁隐的颈侧,耳鬓厮磨,“我想要阿隐你,永远都陪着我。”
他当是什么艰巨的任务。
宁隐抿了抿唇,“我答应。”
“什么?”
宁隐反抱住他稍显僵硬的身体,轻轻拍打他的背,“我说我答应,永远陪着你。”
这回总可以破梦了吧。
季江盯着他,似是要把人看穿,在确定他不是权宜之计后,欣喜若狂,随即将人按在榻上。
宁隐莫名又被啃了一回,更令他不解的是,都这样了梦境还是没有变化。
虽然他郑重保证不会离开,但季江还是没有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宁隐被人圈在怀里时,无奈的想,他这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是说这个梦境与前两个不同,他弄错方向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如果梦暂时不醒,起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季江抱着人歪头蹭了蹭,“这里不好吗?藏宝阁里都是清源派的宝藏,最适合阿隐了。”
他才不要跟这些劳什子宝藏被藏在一处。
“我不喜欢。”
沉了少许,就听身后那人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言罢,他脱下外袍裹在宁隐身上,将他横抱起,旋身出了房门,速度快到守门的弟子只感觉到一阵风飘过。
季江停下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卧房之中。他将人放到榻上,盖上被子。
“来这里也好,省得我日日要去探望你。”
季江脱了鞋袜上榻,勾住身边人的腰肢,“阿隐,既然你……那我们……”
宁隐直觉气氛不对,抬手抵在身前,拉开一定距离。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做这些事,更何况什么都没摸清楚了,快些破梦才是正题。
这在季江看来就是明晃晃的拒绝,他苦笑了一下,“没事,我不逼你,我们来日方长。”
宁隐逃过一劫,稍松口气。梦境里,他无法施展功力,若是那小子用强,他这一世英名即将不保。
接下来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季江的卧房中,除了送饭的弟子,他也没瞧见旁人。
宁隐心下有些好奇,梦境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让季江变成如此模样。
从季江身上探听不到什么,他就只好去别人那打探。
季江对他的防范日见减弱,于是某日,他趁着季江不在房内,溜到了屋外。
在后院假山石旁看到了正在练剑的清源派弟子们,他躲在假山后,悄悄看那些小弟子挥动一招一式。
中间休息时,有两个弟子坐到了假山前,一边喝水一边闲聊。
年纪轻的弟子主动靠过来,小声问道,“师兄,师父房里的那个人是谁啊?”
“小孩子别瞎打听,小心被师父知道。”
“好师兄,你就和我说说,随便说说。”
年幼的弟子一个劲儿央求,另外一个拗不过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当初师父刚拜师入门不久,捡回来一个美貌少年,遂与那少年形影不离。那少年容貌多年不变,门派里渐渐有人开始传那人其实是妖怪。后来师父成年,因为一些原因下山历练。那美貌少年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与师父同行,等师父回来后,再也没看见那少年的影子。”
“再后来呢?”小弟子着急追问道。
“再后来,师父发现是因为同门师兄,不仅伤了那个少年,还把人逼走了,于是……”
小弟子屏住呼吸,“于是什么?”
“反正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师父救成清源掌门了,他寻回了少年一直养在山中。”
小弟子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有断袖之癖……呜呜。”
另外的弟子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了。
宁隐在假山石后听了全程,不禁感叹,敢情三个梦还是连着的。
正当此时,清源派弟子们突然起身,齐齐拜道,“师父!”
季江扫了一眼,“散漫懈怠,多加五个时辰。”
弟子们纷纷低头,有苦不敢言。
“去前院练。”
待人都走净了,宁隐也悄悄转身,刚迈一步,就落入了某人的怀中。
“怎的躲在这里?”
季江搂着人不撒手,好在后院只余下他们两个人。
“闲来无事,出门转转。”
反正梦里挣也挣不开,他就不费事了。
季江闻言笑笑,将他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凉亭,到了亭子里才把人放下来。
“今日天气好,是应该出来坐会儿。”
宁隐靠着亭柱,闭目养神,一旁的季江半跪在他身侧,目光片刻不离。
“师父!师父不好了,众仙派上山来了,说是要讨伐师父您!”
小弟子吓的惊慌失措,边说边发抖。
宁隐只觉额头上碰触一片柔软,转瞬即逝。
“等我回来。”
再睁眼时,已经不见季江踪影。
宁隐对清源派还算熟悉,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大门前时,他止了步子,门外全是仙家,其中还有他识得的。
耳闻他们质问季江堕入魔道,残害同门,也不见季江反驳,双方便直接交上手。
清源派以一敌多,终究落于下风。
眼见着利剑即将没入季江的身体,宁隐未多做思索,身体先行。
“阿隐!”
季江目眦欲裂,拼着自爆的危险震开围攻的人,几乎是爬到宁隐身边,小心翼翼的血泊中的人抱进怀里。
宁隐是没想到,梦境还能这么真实,剑入身体时,当真痛的他要昏死过去。
弥留之际,他看见季江惊恐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脸上了。
画面重新陷入一片昏暗,宁隐昏沉中还在想,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破梦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方才发生的是真的呢?”
谁?
谁在说话?
“如果他就会入魔,会结下杀孽,你会怎么做?是至死维护,还是大义灭亲?”
这个声音他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意识便再一次离他远去。
入梦之人,哪怕有再高深的修为,只要心魔尚存,便无法逃脱它的钳制。
宁隐忽的坐起身,周遭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纷纷交头接耳。有好心的老伯上前问他,“年轻人,你怎么晕这了?是不是饿了?”
宁隐眨了眨眼,随即点了头,接着手里就被塞两个肉包子。
他这是在哪?
宁隐抚额冥思,越想头越痛。
他要去哪?
不经意抬眼瞧,一眼就望见了不远处的高门大院,门前的牌匾上写着韩府。
“小兄弟,你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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