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张地四处找寻,将温书清洗菜的水盆端起来,冲着燃烧的木炭泼了过去。
“噗呲——”
刚点燃的炭火被一盆水浇熄,就连上面的烤串都没能幸免,全被水浇湿了。
“啊——我的串!”乐安和布偶猫共同惊叫,一个去抢救烤串,一个去看炭火。
消防员拎着空了的水盆,目光还看着已经熄灭的炭火,不断喃喃着:
“火、火烧起来了,好大的火……萱萱,爸爸错了,爸爸不是故意的,原谅爸爸……”
温书清已经重新拿了木炭出来,看着消防员的模样犯了难:
“他这个样子……这炭火怕是点不起来了。”
布偶猫怒瞪消防员,人立起来要把消防员带回外室关着。
折阳抬手拦了一下,说道:
“去给我拿个竹片。”
乐安应了声,立刻给折阳拿了一张竹片过来。
折阳划破手指做了一张清心符,递给乐安。
“贴他脑门上。”
乐安接过符,刚要踮脚贴上去,消防员突然一把推开了乐安。
“好香……好香……”他鼻子耸动,目光看向了折阳,呆滞的眼眸渐渐变得贪婪。
折阳指尖的伤口已经愈合,还沾着一滴血,色泽鲜红,散发着对邪祟最诱人的香味。
“啧。”
他转手就把那滴血抹到了荆悬的手背上,血液瞬间被荆悬吸收,香味消失,消防员又茫然起来,乐安赶紧把清心符给他贴了上去。
吸收了折阳一滴血液的荆悬微微抬头,看向了消防员,一只手向后,搭在了折阳身后的椅背上。
折阳似有所感,头也不回的说道:
“安静点,别伤他,听到了吗?”
他这话是说给荆悬听的,几缕已经悄悄潜伏过去的黑雾又退了回来,慢慢缠上了折阳的脚踝,顺着裤腿钻进去,裹着小腿一路向上,最后在大腿处停了下来。
黑雾倒是想继续往上,只是它的主人被折阳掐了一把,就掐在手上,谁让荆悬全身上下就一双手有肉。
“你再敢让那些黑雾往上一点试试?”折阳咬牙低声说。
黑雾倒是没再往上,可也没离开,荆悬搭在折阳身后椅背的手下滑,直接揽在了折阳的腰间。
他刚吸收了折阳的一滴血,此时正是邪念暴涨的时候,还能听话不去杀了刚刚觊觎折阳血肉的消防员,已经是十分听话了。
折阳也知荆悬如今是极厄邪祟,难以自控,看他听话没动消防员,被搂着腰这点小事他也就忍了。
贴上清心符后,消防员重新安静下来。
乐安和温书清忙着拯救烤串,布偶猫蹲坐在一边,甩着尾巴观察温书清,胡子抖了抖,说道:
“这人死了还固执地停留在尘世就是魂灵,是鬼,是天地无归的存在,鬼待在尘世久了,执念太深,自己解不了,最后就会变成厄,成了厄就会做下杀戮背负罪孽,早晚是要下地狱的,所以啊,在变成厄之前,一定要及时止损。”
布偶猫话落,乐安手里的夹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慌张捡起来,转头看了眼布偶猫,又去看消防员,显然被布偶猫的话吓到了。
布偶猫本想试探温书清,没想到吓到了乐安,无聊地“嘁”了一声。
“乐安,你怕什么?你连香味都闻不到。”
说着它又看向了温书清,压低嗓音问道:
“你呢?你闻到了吗?”
温书清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她不紧不慢地翻动着烤串,嗅了嗅烤串散发出来的香味,说道:
“闻到了,不仅是烤串的香味,还有……血液的香味。”
说着她看向了折阳,一脸的求知欲: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血液那么香?或许不只是血液,应该是你这个人,让我在那一瞬间很想扑上去,变成最原始的动物,只知道撕咬猎物,吞吃血肉。”
“折阳,你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
突然被冠上“最可怕的人”这种名头,折阳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烤快点,多刷酱、多加辣。”
被彻底忽视,温书清一点都不气,她把熟了的烤串放进盘子里,主动走过来递给折阳。
“你不解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我以为我对你还有用。”
在伞铺呆了两天,温书清早就知道折阳不是什么鬼差了。
折阳接过盘子,面无表情的往里面撒辣椒粉。
“最可怕的人现在需要你快点烤,别墨迹。”
温书清转身任劳任怨的烤串,乐安被赶去吃东西,她自己坐在烤架前忙碌。
看着弥漫的烟尘,温书清又问:
“你们这个伞铺很奇怪,卖伞却不收钱,我很想知道你给我那把伞,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不是已经给了点吗?”折阳咬了一口肉串,眯了眯眼睛,觉得还是不够味,又开始使劲往里面撒辣椒,还撒了一把盐。
温书清听到折阳这么说,终于怔愣起来,她仔细思索,实在不知道她给过折阳什么。
折阳不再理她,专注撸串,装烤串的盘子被荆悬接了过去,他拿起一根肉串仔细吹了吹,不凉了才递给折阳。
看着递过来的肉串,折阳愣了一下,舌尖在口腔里找了找,发现当真被烫坏了一块。
他不知道疼痛,有时候受伤了都发现不了。
可他也不在乎,反正伤口很快就会好。
折阳推开荆悬递过来的烤串,嫌麻烦,想去拿盘子,被荆悬躲开了。
荆悬固执地再次递过来烤串,这次直接递到了折阳嘴边。
折阳皱着眉,犹豫许久,还是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
本该大口撸串的,被荆悬这么一喂,折阳反而吃得斯文起来。
吃饱肚子,折阳推开荆悬要给他擦嘴的手,自己拿纸巾抹了抹,嘴唇被辣椒辣得泛红,又用纸巾使劲擦过,唇角都破了皮。
他不在意的舔了舔嘴角,忽略身边直勾勾盯着他的荆悬,说道:
“明天去学校堵萱萱,从她那里找突破口。”
消防员听到萱萱的名字动了动,看了过来。
折阳先起身,离开了车库。
荆悬紧跟在他身后,折阳没当回事。
他走进卧室,突然被荆悬扯过去一把按在了门上。
卧室的灯还没有开,黑乎乎的,只有荆悬眼眶里的两点红光,在极近的位置盯着他看。
折阳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今晚荆悬吸收过他的血,嘲讽道:
“那么一点血就能让你失控?失控到想吃了我?”
折阳说得吃,当然是真正意义上的吃,吞吃他的血肉。
荆悬混沌的大脑只听进去了这个“吃”字,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折阳,迷迷糊糊的有了一个意识。
吃……想吃折阳……很想吃……
折阳刚嘲讽完就有点后悔,黑暗中突然觉得脖颈一凉,衣领被扯开,荆悬低头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折阳:你想怎么吃?清蒸还是红烧?是不是还要我主动扒光了送上去?
荆悬:【缓缓点头】
折阳:……
第二十二章 温暖过来抱我
荆悬指尖勾着折阳的衣领,将他的领子拉扯歪斜,露出线条清晰好看的锁骨。
盛夏的夜晚虽然不冷,但还是有点小凉风的,更何况荆悬的指尖冰凉,指尖似有若无的碰触折阳的皮肤,感官强烈难以忽视。
折阳没动,有些好奇地瞄了眼荆悬的骷髅头,荆悬没有皮囊血肉,骷髅头上光秃秃地露着两排大白牙,离他这么近,难道真想咬他?
荆悬的确想咬折阳,他把自己的牙抵在了折阳的颈窝,一直没动。
折阳内心矛盾,他一边唾弃荆悬因为一滴血就邪念大涨想要吞吃他的血肉,一边又舍不得推开荆悬。
明明他面前的这个人,现在只是一个缺失魂灵、没有理智的极厄邪祟,他却不害怕。
不害怕荆悬会真的咬伤他,不害怕荆悬会真的吃掉他,不害怕荆悬会真的让他疼。
一边怀疑荆悬对他的占有欲来自于对他血肉的渴望,一边无比信任着荆悬不会伤害他。
这种矛盾让折阳的心几乎割裂成两半,互相拉扯着,每天都不好受。
除非有一天荆悬恢复正常,亲口给他确切的答案,不然折阳怕是会一直这么矛盾下去。
就在折阳放空思绪乱想的时候,一直用牙齿抵着折阳颈窝的荆悬突然张开了嘴,口中森森寒气直扑折阳颈窝,折阳心脏一颤,抓紧了荆悬胸前的衣襟,还是没有推开他。
冰凉的牙齿轻轻磨着折阳的锁骨,一点一点拉扯着皮肤,很快就在锁骨附近留下了一片红。
牙齿又冷又坚硬,牵扯着皮肤的触感并不会太好受。
折阳双手抓着荆悬的衣襟,把他今晚刚穿上的新西装抓出一片褶皱。
这种皮肤被牵扯的不好受像是不只源于皮肤,还来自于心底。
他感知不到疼痛,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疼痛外的其他触感被一律放大。
齿面的冰凉、皮肤细微的痒,还有拂过的些许凉气。
荆悬没有呼吸,他有的只是游走全身的阴森鬼气,这种本该被惧怕的东西,此时轻轻拂过折阳的皮肤,星星点点的,似乎比呼吸还要让人难忍。
“你……”
折阳后背贴着门板,前后都无出路,他张嘴想问荆悬到底要做什么,只说了一个字喉咙间就犯痒,立刻闭嘴咽下了某些可能会出现的声音。
他很想说荆悬要是想撕咬他的血肉就痛快点,这种叼着一块肉磨牙的坏习惯实在太折磨人了。
一直潜伏在折阳裤腿里的黑雾突然动了起来,这团已经被折阳遗忘的黑雾,这会儿顺着裤腿继续往上,在皮肤和衣服间撑起一层距离。
这下折阳忍不了了,一连串斥责已经到了嘴边,突然被荆悬用手捂住了嘴巴。
他被荆悬揽着后腰带离了门前,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又被压在了床上。
说实话荆悬一身骨头架子,压在他身上并不好受。
折阳指尖用力,将荆悬的衬衫扣子都扯掉了几颗,露出空荡荡的胸膛,里面没有内脏也没有心脏。
荆悬压着折阳,缓缓松开了折阳的嘴巴,折阳张嘴就要骂他,荆悬一低头,咬在了折阳的喉咙上。
来势汹汹,力道却很轻。
最脆弱、致命的部位被另一个人咬在齿尖,折阳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是被荆悬确认占有的领土。
这动作他也做过,为了确认领地,他在荆悬的喉咙狠狠咬了一口,自以为得意的留下一圈牙印,换来的是荆悬许久都不愿意理他。
当时荆悬已经开始处理国务,虽然他父亲荆冲不喜欢他,可荆冲只有荆悬一个儿子,再无其他子嗣,就算不想将烈战国交予荆悬也毫无办法。
荆冲在位时烈战国百姓对他埋怨多多,烈战也在荆冲的治理下一步步被敌国欺辱、侵略,逐渐走向衰败、灭亡,完全不见“烈战”二字的威名。
他生性滥情,沉迷酒色,身体早就垮了,大脑浑浊,内忧外患全都不顾,就知道提防着荆悬,给荆悬找麻烦是他的乐趣,后来还过继了一个皇子恶心荆悬。
如果可以,荆冲肯定不止荆悬一个子嗣,不是他不想生,是他生不了。
荆冲一直看不上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荆悬不只因为荆悬太过优秀,还因为荆悬的母亲荣央。
荣央是烈性的江湖儿女,年纪轻轻就被荆冲给骗了,相信了荆冲的山盟海誓和鬼话连篇。
直到她怀着身孕跟荆冲回皇宫才得知荆冲的身份,即便如此,天真的荣央依旧相信荆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
可惜好景不长,荆冲很快失去了对荣央的新鲜感,毫不顾忌的当着荣央的面鬼混,荣央亲眼见证了荆冲将后宫塞得满满当当,一日又一日领着新人进宫,她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傻。
她是江湖儿女,自小性子刚烈,对荆冲的爱早在看透了他的本性后转为了恨与厌恶。
为了荆悬,她忍耐了五年,终于在荆冲又一次烂醉如泥的夜里,冲进去一刀砍断了荆冲的孽处,随后服毒自尽,留下了刚刚五岁的荆悬。
可以说荣央蓄谋已久,她能忍五年,只是为了荆悬。
可她也心狠,在荆悬五岁的时候就为了爱恨情仇扔下了他。
荆冲自大妄为,一直不愿意要子嗣,荆悬的出现是意外。
所以直到荆悬五岁,他也没有其他子嗣出现,他一直以为还有时间,子嗣以后多得是,没想到一朝被断了孽处,再想有子嗣也不可能了。
说到底他是天子,断了孽处这种事绝对不能透漏出去,所以他给自己立了个深情的牌坊,称荣央因病去世,因太过挚爱,此生除荆悬外再无子嗣。
他也是恨荆悬的,可他又没办法,烈战不可能交到一个外来血脉手里,就连他后来过继来一个皇子,也不过是为了恶心荆悬给他自己找乐子。
少了孽处的荆冲非但没有从此清心寡欲,反而更加变态恶心。
荣央从未隐瞒过荆悬这些事,小小的荆悬从小就知道他没有父爱,甚至连母爱都是扭曲的。
哪怕爱着荆悬,荣央还是不可避免的对荆悬过于严苛,不仅因为她早晚要离开,还因为荆悬说到底身体里留着一半属于荆冲的血脉。
荆悬开始接手国务时,烈战国已经只剩一个空架子了,内里腐朽败坏,外部四处受敌,荆冲又不肯退位撒手将权力全部交给荆悬,还要处处给荆悬使绊子堤防荆悬夺位,折阳是知道荆悬的难处的。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总缠着荆悬,不给荆悬添麻烦,可长久的不见面让折阳难免想念。
明明他们曾经是最亲近的人,如今连见一面都难。
折阳也是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脾气不是没有。
直到他听说荆悬领着一众官家子弟去游湖,他才忍不住脾气,不顾阻拦冲了过去。
冲过去的路上折阳越想越气,一会儿想着要怎么跟荆悬闹,一会儿想着许久不见要先好好说说话,他想得又多又乱,步伐却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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