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了。”莱戈拉斯简短地报告了一声,先把机枪掷出,再熟练地跳起落地,整个过程只有两三秒钟,难以捕捉的迅疾。
“好。等会见。”
“等会见。”
语罢,格洛芬德尔关闭了通讯,莱戈拉斯也摘下了耳机。
等候多时的弗兰茨关切地看着莱戈拉斯,踩下油门把速度加到最快。这车子果然是经过WSC改装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辆快要报废的老爷车,实际上的速度却快得惊人,引擎强劲的发动声在夜里响彻。
弗兰茨问:“莱戈拉斯先生,您还好吗?”
“没有大碍,和格洛芬德尔会合吧。”
“好的在莱戈拉斯先生。”弗兰茨也不再回头了,专心开车。
后座上放着准备好了的小药箱,里面瓶瓶罐罐的东西由于过快的车速而碰碰撞撞,莱戈拉斯找出了一卷绷带,左手颤抖着拿起棉签蘸上碘酒,准备包扎伤口。撕裂的肌肉因为触碰与衣料的刺激而抽动着,莱戈拉斯把防弹背心脱下,又把玻璃运输盒放好。最后他脱的只剩下一件衬衣,在快速闪过且微弱的路灯的光下找到了左手手臂的枪伤,都集中在一起,两道擦伤和一个弹孔,血肉模糊得不忍直视,虽然已经不流血了,白色衬衣上却都是黏在身上的血迹。
在过去莱戈拉斯很少会受伤,特别是重伤。无论是近身肉搏还是其他的,莱戈拉斯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够与他匹敌的对手很少,更别说让他无力招架了。然而世界的局势在不断变化,武器的日益先进昭示着人类寻找到的新的武器的强大,把过去的传说与不朽敲得粉碎
所幸的是他只有双手和右脚受伤了,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咬牙用镊子取出子弹需要很大的勇气,莱戈拉斯合上眼睛又睁开,脸色煞白,平稳地取出了,也没有抱怨或者从牙缝里挤出什么呻吟。叮当落在铁盒子上的子弹还沾染着莱戈拉斯的血,他用纸巾擦干净,算是纪念品一般地塞进了口袋里。随后他继续为脚上的伤口包扎,那个动作甚是不雅,他学过急救的方法,熟练地再次取出子弹,消毒进行荆棘的处理。
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来,一把抹去后莱戈拉斯望向车窗外的街道。他们甩开了追兵,按照原定的路程是不会遇到宪兵队的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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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芬德尔在旅馆的房间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三台电脑的屏幕都对着他,攀升的数字还有被打乱的布局都如实反映在了上面,看到莱戈拉斯的位置离开奥克实验室之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间旅馆位在安卡思区,他就在弗兰茨租下的房间里。旅店的老板从不过问他的客人们,也不会用狐疑的目光去打量他们,只是把沉默地递过房卡,告诉他应该去哪里,和这间旅馆的气氛是一样的。当格洛芬德尔大包小包地提着必要的工具走进旅馆时,得到的待遇同样也是如此。
窗外的世界灯红酒绿,还能听见酒吧里不符合时局的欢快的有节奏的歌声,买醉的人东倒西歪地靠在不同的墙头,试图把身上最后的现金找出来再去喝一杯。这和肃穆的首都不同,但这就是首都的一部分,本不该被见到的画面。像是与光明相悖的黑暗,有像是界限不明的灰色。
凌晨三点,莱戈拉斯半披着黑色外套进来了,满是褶皱的衬衣能够隐隐看到蔓延开来的血迹,腹部的青紫也很明显,完全遮不住。弗兰茨也跟着走了进来,把玻璃运输管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还帮莱戈拉斯提着衣服和装备,模样和莱戈拉斯相比也同样的狼狈。
玻璃运输馆交给格洛芬德尔后还要花点时间去解密,这也许是WSC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为了保护精灵们的生活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在乎这会如何打乱世界。
WSC中负责治疗的精灵不能立即赶到莱戈拉斯的身边,他还在另一座城市,格洛芬德尔也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根据过去的经验想要以精灵之力减轻他伤口的疼痛。莱戈拉斯没有昏厥,眼神却有些浑浊,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真正令他难受的只是脚上烧伤又被子弹穿过了,旧伤复发远比新的伤痛令人难以忍受,一点一点的灼烧着心灵,致使心脏因为那些不定时的作痛而瞬间收缩。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和弗兰茨照顾你,那也好一点。”格洛芬德尔说着,丢掉了一个满是血的棉花球,继续处理伤口。
莱戈拉斯摇摇头,状态并不好,“我要回去。”
“为什么?你受伤了,莱戈拉斯,回去那个房子有什么好?”格洛芬德尔看着他,语气里有些愤怒,至今不能理清为什么莱戈拉斯如此固执地不愿意离开。对莱戈拉斯来说,再往前走一部都是万丈深渊,而他不愿意看着莱戈拉斯陷入如此的境地而无法自拔。
这场自欺欺人太久了,总有一天应该结束的。
“不,”莱戈拉斯嘴唇干裂,他说:“第一实验室也和这有关,我要查清楚……仅仅靠着这些文件是不够的……”但其实他还有下面的一句话,他知道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兴许以后还是风平浪静,但他又要很久很久才能找到瑟兰迪尔了。他想留在瑟兰迪尔的身边。
“……你,”格洛芬德尔过了许久,又是叹气,又是绝望,“愚不可及。”
莱戈拉斯也没有表示反对,似乎也同意格洛芬德尔说法。他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刚刚和你说了,扩大军队的规模有假。”
“对,三倍。你说过。”格洛芬德尔沉思片刻,说:“首都的卫队都换成兽人吗?”
“没有仔细说……应该是留在首相的周围。但是的确有很多兽人会被送到战场上。而且他们实验室现在就在用兽人作为警卫……比强兽人还要强的那种。也许过不久就只有手榴弹能拦住他们了……”
“你有拿文件过来吗?”
“有。”莱戈拉斯抬起眼皮,艰难地动了动肩膀,看了看那一堆衣服,“就在衬衣里。”他指着才被换下来的衬衣。
弗兰茨在一旁听着两位首领说话,也不插嘴,在壁炉前添加柴火。火烧的正旺,平白的给莱戈拉斯的脸上添了一层血色。他把带血的衬衣拿过来,又从口袋里抽出文件,递给格洛芬德尔。
过了几分钟,面色凝重地读完文件后,格洛芬德尔说:“我们要走了,莱戈拉斯。WSC一定会组织搬离的,这是迟早的事情,你也准备准备吧。有兽人的国家我们是不肯安然度日的。”他说的是事实,莱戈拉斯也猜到了。
而他却释然地笑了,笑容中有几分并不欢乐的无法辨别的情绪,说:“好,我明白了。那现在我要回去了。”说完,就要站起来。
弗兰茨连忙扶住莱戈拉斯,还担心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只用了很小的力气。
在格洛芬德尔的叹气声中莱戈拉斯还是走了,他们从临时带过来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给莱戈拉斯换上,又把那条裤子的裤脚剪掉,好让莱戈拉斯行动方便一点。莱戈拉斯还能自己走动,也拒绝同伴的搀扶,这一点上面看倒是有些和瑟兰迪尔相似。
在安卡思区内开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那一件安排给莱戈拉斯的房子的门口,莱戈拉斯没有直接从大门走进去。面对格洛芬德尔的疑问莱戈拉斯苦笑着,说:“瑟兰迪尔也许在监控我,我还是小心一点好。”
听到这句话格洛芬德尔又是叹息,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劝说自己的友人好。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和莱戈拉斯一样,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他们只不过是方式不同而已。
从水管爬上去本来是小偷应该具备的能力,莱戈拉斯却这么做了。他爬到二楼的阳台上,弄得一手灰尘,倒是真的和小偷没有区别。阳台的门打开后通向另一个房间,莱戈拉斯猜那不是瑟兰迪尔的房间,也是没有什么理由的推测。
他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房子里没有开灯,也不太需要去担心瑟兰迪尔到底有没有在这个房子里留下了什么监控的设施,毕竟在黑暗中一切都是混沌不清的。始终莱戈拉斯还是相信的某些事情的,却还是怀疑,源于对记忆缺失的不信任。他又想起了被动过的大提琴盒,感觉很复杂,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占据了内心。
现在很安静,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柔软的积雪被人踩踏的脚步声,莱戈拉斯也没有穿鞋子,格洛芬德尔给了他一双舒适的拖鞋。他走进房间后就甩开鞋子倒在了床上,也不顾这会不会着凉,精灵对温度没有严格的要求,被子是否盖上了因为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还没有枕在枕头上莱戈拉斯就不能睁开眼睛了,梦境里的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他想要看看天花板,然而强烈的倦意吞噬了他仅剩的意识。
他开始怀念某一年的某个夜里,双脚被焚烧的那一次,那夜的梦深沉如奔腾不息的河流。他在其中见到了久违的精灵王,他的父亲,他的挚爱,精灵的歌声彻夜不息,似乎还停留在和平年代,他们无忧无虑,没有隔阂,能够拥抱与亲吻。
莱戈拉斯有点希望今夜也能有这样美好的梦境。
就像漫天星光里他许下的不被允许的愿望。
Chapter 23
似乎是很多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可疑的点,连成一条线以后,杂乱无章的绕成一团胡乱编成的不解之谜,唯有锋利的刀刃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正如入睡五个小时后的瑟兰迪尔突然间被统一的通报吵醒,他睡眼朦胧,定了定神后才看清楚手机上的消息:奥克实验室三个小时前遭到了入侵,可能为了是偷窃绝密的资料,入侵者怀疑是两个人,或者背后有某个团体在操纵着,目前还在调查。这让当局陷入了不安,迅速调动部队抵达现场,已经封锁了,新闻媒体已经嗅到了什么天大事件的味道,也纷纷赶来进行直播。
瑟兰迪尔虽然对这些根本漠不关心,却又因为自己为数不多的短暂的睡眠被打扰了而感到恼怒。他准备关机继续再睡,然而又被接踵而来的铃声吵得难以入眠。拿起来一看,是埃尔隆德。显然对方和他一样都收到了通告,才这么急匆匆地联系。
他不耐烦地接过电话,又有些幸灾乐祸,知晓话题离不开那场类似于恐怖活动的偷窃。埃尔隆德说起了在现场的发现,那都是吉尔加拉德和埃尔隆德说的,没有多大的偏差,还有许多未曾透露的细节,比如那个在奥克实验室楼下满是鲜血的脚印,离奇地中断在了一米内,难以找到什么爆炸性的能够迅抓到凶手的办法。而那在铁刺网外发现的机枪,型号正好是瑟兰迪尔提起的那一种,叫人新生怀疑。
揉了揉眼睛后瑟兰迪尔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也是有些奇怪的,于是一边和埃尔隆德说着话,一边调出了录像。唯一遗憾的是那不是实时的,总会耽误很多事情。
“WSC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埃尔隆德传达了吉尔加拉德的猜测,后者对第一实验室和奥克实验室的纷争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也不愿过多的偏袒其中一方,因此采取了超然态度。但吉尔加拉德也是科学院中的实权人物,是最接近首相的科学院高层之一,能够获得许多有用的消息,那决定了大局发展的方向。
“WSC……到底是怎么样的组织?”瑟兰迪尔移动着鼠标,这感觉和之前与莱戈拉斯仅有一墙之隔一样,“莱戈拉斯在里面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他问了个只有莱戈拉斯能够回答的问题,也不认为自己能从埃尔隆德那得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像个恐怖组织。”埃尔隆德说。
“那是你的偏见吗?”瑟兰迪尔轻轻笑了一声,把录像调到了埃尔隆德所说的时间,加快了速度,有些着急,好像想要找到莱戈拉斯无辜的证据。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开始怀疑莱戈拉斯了。
“监控设备今天启用了吧。”
“是啊,还不错。”瑟兰迪尔说,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的漆黑一片,房子里只有走廊开着灯,那灯光只能算是暖黄一片,漂浮在空气里。
一切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莱戈拉斯尽量不去变动房子里的布局,保存着那些瑟兰迪尔不为人知的记忆,也没有去探究的愿望。瑟兰迪尔在每一个画面里都找着莱戈拉斯的身影,还戴上一边的耳机想要听听里面有没有莱戈拉斯的声音。但是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海一般寂静,就像现在的城市,被某种战争而放大的恐慌正在蔓延,肆虐在人心之中。
察觉到瑟兰迪尔的沉默,埃尔隆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瑟兰迪尔摇摇头,又加快了视频的播放速度,说:“我看不见莱戈拉斯,那一个小时里整个房子里都看不到他。他进了卧室之后就不见了……”
“哪里都看不到吗?”
这有些棘手,特别是对于嫌疑人。但其实没有什么人会把这件事和一个帝国大学的学生联系起来,这里面的关联错综复杂,但在远处看来就只是一片空白。在人们的心目中帝国大学的学生是国家的精英,并不会做出如此穷凶极恶又不顾后果的事情,他们应该符合人们的想象,善良且拥有远大的理想,而不是拿着重型机枪去偷窃科学院下属的实验室。
“好像蒸发了一样。”瑟兰迪尔如此形容,心情复杂。
依稀间他能够听见警笛刺破夜晚的尖叫,集结而来的军队重重包围了奥克实验室,而安然无恙的第一实验室也有可能会沦为下一个受害者。瑟兰迪尔却不太担心,他们最重要的文件要不都被销毁,要不都被奥克实验室拿走了,剩下的有关那些见不得人的实验的,孤本也都仅仅存在于他的电脑硬盘中,没有任何的科学价值了。自瑟兰迪尔宣布停止实验的那一天起,和莱戈拉斯的纠缠就是不必要的,如果尽快松手,他还是那个养尊处优呼风唤雨的第一实验室的最高负责人,而不是现在为了一起奥克实验室的偷窃事件而焦头烂额地坐在电脑屏幕前翻看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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