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九两皱了皱眉头,感觉修仙的一个两个的都一副神神秘秘的做派,让人无端的烦闷,不过他还是乖巧的伸出了手给圣冕道君,也没什么别的理由,只是觉得圣冕道君的身上有种跟乾巽很像的气质,他们都是一样的好人。
看到魍九两如此坦荡的样子圣冕道君无端的更想笑了,他一向讨厌斗争,他这些年已经看够了修士魔修之间的不死不休的局面,这让他感到心痛,只是自从千年前魍九两出现之后便出现了变数,修士与魔修之间的争斗逐渐减少,到了现在甚至有合作的趋势,这让他对魍九两这个后辈相当具有好感,于是他笑着说:“把脉还是寻一处静处的好。”
魍九两瞥了一眼圣冕道君,觉得修仙的事儿真多,但还是乖乖带着他往他自己休憩的地方走去了。
魔修这边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空间法器的,只是比不上修士那边的阵仗大,而且不知道谁规定的,魔修所居的地方非得是奇诡一片,不是这厢有几处骇人的带着血的倒刺,就是那厢有散了一地看着令人胆寒的白骨,一点儿都不像修士那边,小桥流水人家的,看的魍九两嫌弃的要命,心想着过一会儿去问乾巽他自己练的要上个空间法器去。
待回到自己的住处,魍九两坐定之后便伸出了他那白的不像是正常人类的胳膊,让圣冕道君为他把脉。
不得不说,魍九两不说话等着圣冕道君伸手把脉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乖巧,就好像任人摆弄的人偶似的,看的圣冕道君不自觉的又对他好感加深了几分。
只是在他摸到魍九两的脉象的时候,原本带着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换上了一副迷惑的样子,半响道:“果然。”
“什么?”魍九两疑惑。
圣冕道君收回了手,沉思了一阵问道:“不知狱渊之主是否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亦或者什么特别的,与他人不同的地方?”
魍九两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圣冕道君其他的话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他到底怎么了,跟乾巽一样说话不爱说重点,于是魍九两登时有了脾气,道:“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问来问去的,本尊不喜欢回答问题。”
圣冕道君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抱歉,我平日里做大夫做惯了,总是忘记修士与常人不同,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魍九两到有点儿不舒服了,觉得虽然圣冕道君跟乾巽一样都是好人,但还是在乾巽跟前自在些。
“本尊到底怎么了?让圣冕道君深入魔修之地来为本尊把上一脉?”魍九两问道。
“是这样,”圣冕道君也不再兜圈子,“我幸得天道所眷,重塑肉身后双眼便能看到阴阳之气,今日得见狱渊之主,发现狱渊之主身上居然带着极其浓重的阳气,不过这阳气似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似的,一直不得而出,在体内自成循环,要不是我这能视阴阳的双目,怕是也看不出狱渊之主身上居然还有此等隐情。”
魍九两听到阳气便心思一动,问道:“很多吗?有多少?”
圣冕道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答道:“很多,与乾巽道君的至阴之体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接近至阳之体的程度。”
魍九两听到圣冕道君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送了一口气,如果说他是接近至阳之体的存在,那么修真界是不是便有救了?
此事乾巽知道的最清楚,还是直接去问乾巽的好。
于是魍九两直接起身道:“魔修的东西修士用不得,便也不留圣冕道君用茶了,本尊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说罢,只见一阵黑红色的魔气涌来,魍九两登时不见了踪影。
再出现时,他已经在乾巽的“陋室”之内了。
魍九两刚准备推门而入,便听见一个熟悉的稚嫩的声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果珍……”
原是虞小鸡在背书。
乾巽撑着脑袋,缎子一样的长发披散下来,又一缕调皮的勾在他的唇边,看的人无端遐想,只是现在的乾巽表情严肃,似乎并不满意虞九梧背诵的东西。
魍九两顿时来了兴趣,隐了气息站在窗外看着,乾巽连教导人的时候都冷淡的,就好似无味的水,让人品不出意思味道,寡淡的要命,可他教导虞小鸡的时候,却于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尤其是现在教导虞小鸡的文课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教书先生,还是一个美貌的让人茶不思饭不想的教书先生。
“果珍什么?”乾巽道。
他并没有用什么特别严厉的语气,可虞九梧却好似很害怕似的,着急的背道:“果珍……果珍……果珍李子,白菜生姜!”
乾巽的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闷笑,一转头便看到了阳光下弯着眼角的魍九两。
乾巽的心,忽的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是他……是他……
是他明明触手可及,却不能触碰的人。
乾巽垂下了眸子,刚要开口询问魍九两有何事到此,便听见一声奶里奶气的怒喝。
“魔头,你敢笑话我!”
紧接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直直扑向了魍九两,魍九两顺手一捞,直接把奔过来的虞小鸡钳制在了怀里,还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是果珍李柰,菜重芥姜,千字文都背不明白,你可真是个傻蛋。”
说罢,魍九两直接从窗外翻了进来,坐到了乾巽的旁边。
虞小鸡气的头发都要着火了,挣脱的动作更加厉害,差一点儿就从魍九两怀里挣出去了,可惜魍九两根本就不是个尊老爱幼的人,见虞小鸡马上就要挣脱他的钳制,胳膊一用力,直接给虞小鸡勒的翻白眼了。
乾巽见状赶忙制止了魍九两,道:“九梧还小,你莫要如此,会伤到他的。”
说完,乾巽跟魍九两具是一愣,这熟悉的对话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了,可说出来还是这么的自然而然,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似的。
虞小鸡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话也忽的不挣扎了,看看乾巽又看看魍九两,抿着嘴抱着胳膊坐在魍九两的怀里,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气氛,似乎变得跟他们之前针锋相对的样子不一样了。
乾巽害怕这样。
他垂下了眼睛,开口问道:“不知狱渊之主所来何事?”
第77章 虞小鸡不是傻蛋是倒霉蛋
魍九两根本就没意识到乾巽在有意的疏离他,直接整个身子凑近了乾巽,笑道:“虞无烟,老子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看到骤的在眼前放大的陌生又熟悉的脸,乾巽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
魍九两咧嘴一笑,他说:“我找到至阳之体了。”
“什么?!”乾巽骤然瞪大了眼睛。
世间只有一个至阳之体,死于他的手中,怎么可能又出现一个至阳之体呢?
可魍九两却说:“圣冕道君说我体内的阳气无限接近于至阳之体,这是不是意味着修真界有救了?”
乾巽的脸色骤然惨白了起来,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的内心,魍九两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又要什么都守护不住了吗?
难道他又要看着这世间唯一一位能与他并肩之人死去了吗?
难道……
乾巽不敢想了,他只感觉浑身发冷,像是要被淹死在水中似的,他只能抓着魍九两的胳膊,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呼唤。
“别去!”
而魍九两呢,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身上又开始有红色魔气出现的乾巽,没忍住……给了乾巽一拳。
“你他娘的不会觉得老子会去送死吧?”
魍九两越想越他娘的觉得乾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如果乾巽是至阳之体的话,他怕不是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换得修真界的平安。
想到此,魍九两没忍住又给了乾巽一拳。
乾巽被打的偏过头去,动也没动一下,只是抓着魍九两的手越收越紧,让魍九两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细密的颤抖。
魍九两从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甚至于他根本无法正常感知他人的情绪,在旁人觉得悲伤、难过的时候他只会觉得好笑,他根本不知道共情为何物,可此刻的他看着乾巽却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觉得他的心在一寸寸的收紧,然后逐渐开始发胀,从未有过弱点的狱渊之主,忽然觉得自己从现在开始有弱点了。
一时间,汹涌的情绪开始蔓延在魍九两的心中,让他头脑发昏,稍微动一下都感到晕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抓住了乾巽的手,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当然,在抱乾巽前,魍九两将一旁满脸迷茫的虞小鸡直接给扔了出去,可怜的虞小鸡被完全不知道收一下力道的魍九两一把扔到了桃源洞天的最边界,摔了个七荤八素五迷三道的,差点儿现了原形。
而另一旁,乾巽跟魍九两谁也没想起虞小鸡。
魍九两从未主动抱过乾巽,当他揽到他的那一刻才忽然发现,乾巽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清瘦了。
他的腰好似细柳,他一伸胳膊便能将其揽进其中,这样的人居然能拎起百斤重剑,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可这强悍如斯的人,却在颤抖,为他而颤抖。
魍九两的心中忽的就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说:“虞无烟,你看看我。”
然而乾巽却好像在隐藏什么似的,不肯转过头来。
魍九两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双手捧着乾巽的脸强硬的将他的脸给掰了过来,强迫他看向他。
此时,魍九两才发现乾巽的眼下微红,眼角还有些湿润。
他在哭。
乾巽在哭。
他的死对头,他的宿敌,他这辈子都在不死不休的人,在哭。
他应该高兴,应该大笑,应该嘲讽这修真界第一人是个懦夫,应该羞辱他,唾弃他,然后宣布自己的胜利才对。
可是他却生不起一丝兴奋的情绪,总是笑着的嘴角也垂了下去。
因为虞无烟,在哭。
“虞无烟,”魍九两叫道,他的声音有些滞涩,就好像有什么情感在搅动他的心绪似的,他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从来没有什么救世的想法,更别说牺牲我一个拯救天下了,我只会牺牲全天下让自己活下去,别忘了,我可是狱渊的主人,修真界最大的魔头。”
乾巽看着魍九两的眼睛,魍九两的眼睛很黑,黑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是乾巽就是知道魍九两说的是真的,可那又怎样呢?他还是止不住的害怕,他已经亲眼目睹过魍九两消失在他面前的样子了,那时候的魍九两弱的他动动手指便能让他动弹不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无法阻止魍九两,那么面对真正的,与他比肩的魍九两,他怎么能不害怕呢?
魍九两却像是看出了乾巽的想法似的,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贴着乾巽的唇,轻声道:“虞无烟,本尊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可以命令本尊的机会,你可以吩咐本尊任何事,好不好?”
乾巽一愣,金色的眸子不可思议的抬起,一下子便撞进了魍九两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眸,乾巽忽然觉得自己醉了。
魍九两,是他不死不休的人,这么一个人,给了他……这样的约定。
乾巽这千年来第一次感到后悔了,他后悔与天道定下天契来换取力量,若不是天契,若不是天契!那么他们是不是便能好好在一起了呢?是不是不用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的时候提起剑了呢?
现在,什么都晚了。
乾巽猛地推开了魍九两,刹那间赤云剑便提在他的手中,直冲魍九两的面门而去。
魍九两呢,则是不躲也不避,直到那赤云剑的剑尖离他的眼睛不到半寸。
魍九两看着骤然停手的乾巽,咧嘴一笑:“继续啊?怎么停了?一剑把老子刺死在这儿啊?”
乾巽抿着唇,说不出话来,赤云剑的剑尖都开始颤抖了。
魍九两用手拍开赤云剑,凑近了乾巽的耳边,吐着气道:“虞无烟,你这剑上,怎么一点儿杀意都没有啊?是在表演给……天道看吗?”
乾巽猛然后撤了一步,与魍九两拉开了距离,他看着眼前让他陌生又熟悉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魍九两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看到乾巽的样子,大笑着离去了。
刹那间,原本在修士周围蔓延着的暴虐的魔气全部散开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狱渊之主的心情似乎变好了起来。
等待下至罪崖之底的日子比他们想象的要长的多,即便有开天尺,想往混沌钟上篆刻阵法也并不容易,日夜不停的刻了半月,也才刻了阵法的三分之一,想要下到罪崖之底,最少还得等一月有余。
在等待的时间里,修士们也没有闲着,不同于进来狱渊时那样艰难,心情莫名大好的狱渊之主为他们开放了传送阵,能够让他们分批到狱渊之外合剿钢铁巨怪。
乾巽这厢除了要一同下至罪崖之底的碧霄道君外,所有化神期的修士都会轮换着去狱渊之外坐镇,魍九两肯定不可能由着乾巽一人把风头都占了,于是便打发了自打他醒过来便不停的围着他转的天风二护法出去剿杀钢铁巨怪。
由于魍九两奇特的好胜心,天风二护法可累了个够呛,无他,他们誓死效忠的尊上非让他们剿杀的钢铁巨怪比那群修士们的多,修士那边可以几班倒,他们这边能带队出去的也就他们俩,结果他俩为了完成魍九两定下的目标差点儿给累成傻子。
最离谱的是修士那边看到魔修参与其中,也开始暗暗较劲,非跟魔修这边争个高低,一次比一次冲的猛,搞的天风二护法就没赢过他们几次,吓得他们都不敢回狱渊找魍九两了,只能埋头苦寻钢铁巨怪的下落,见一个摧毁一个,见两个摧毁一双,见一群那算是他们走了狗屎运。
一时间,修真界的风向有些奇怪,可能是由于有了竞争,每个人都不愿意输给对方的阵营,结果他们从避着钢铁巨怪走变成了主动出击四处寻找钢铁巨怪,猎物忽的变成了猎人。
当然,魍九两现在可没空管天风二护法完没完成任务,现在的他没事儿就溜达到乾巽那里,也不干什么,就喝喝茶骂骂乾巽顺便折腾一下虞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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