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辛朝阳就懂了,也更好奇了:“哥,你哪里来的这种药?”
楼衡没瞒他,“家里的,我家现在有做中药方面的生意。”
他脑子里有很多前世带来的秘方,都是现如今失传的方子。这些年,他尝试融入这个新世界,并没有平白埋没了它们。
辛朝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楼衡家里肯定不止做这一个生意,他的家境大约不比自己差。
不过,辛朝阳没有深入这个话题,只凑到他耳边,说:“哥,有件事我特别好奇。”
“什么?”
楼衡继续给他清理药水。
辛朝阳轻声问:“你那天给医生看的是什么呀?就是他夸你厉害那个。”
“想知道?”
楼衡给他手心抹上药。
“可以说吗?”
辛朝阳简直好奇死了,就怕不能问。
楼衡想了想,拿手机点出证件照,递给他:“自己看。”
辛朝阳拿过来,他不认得这证件,但上面【医师执照】【主任中医师】的字眼,他还是懂的。
辛朝阳轻抽了口气,“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主任医师呀,那不是都是老头子才能考的医师资格吗?你才多大,都没满十八,就是主任医师了?”
楼衡不爱听什么老头子不老头子的,无声一叹,提醒他:“是中医。”
“那更厉害了好嘛!这种应该是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才能评得上的吧——”
楼衡打断了他的“老爷爷论”,说:“涂好了,等药吸收了,再贴上敷贴防止感染就可以了。你在这儿坐着慢慢看,我先去给你拿条热毛巾。”
楼衡打了热水回来,先替他贴了敷贴,自己退出去,把热毛巾递给他。
“自己敷,会吗?”
“会会会。”
辛朝阳接过来,趴在床上,自己脱了裤子敷热毛巾。
楼衡靠在床尾,估算着时间,提醒他换毛巾。
如此再三,热敷一刻钟才罢。
楼衡接过毛巾,端起水盆和他说:“你今天就在这儿睡,我睡上铺。”
他是真怕这孩子再把自己摔了。
辛朝阳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早就想试试这棺材板睡起来是什么感觉。”
楼衡:“……”
楼衡教训他:“别学高志坚说话。”
辛朝阳嘿嘿笑,拉过楼衡的被子钻了进去。
楼衡收拾了一下,洗了澡,上了上铺。才躺下,就感觉辛朝阳在下铺翻了几次身,很不老实。
他拿来手机,问他:疼?
辛朝阳不翻身了。
辛朝阳:不疼,我睡不着。
楼衡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对方正在输入……】。
这个提示出现又消失,反复三四次,看他一时半会斟酌不出说辞,楼衡先去改了备注。
好一阵,辛朝阳才说:哥……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和王初雪说了什么呀?
楼衡眼中顿生笑意。
楼衡:我还以为你不好奇。
小太阳:好奇好奇,我太好奇了!
小太阳:哥,可以说吗?
楼衡:你想知道,就可以。
辛朝阳看了就是一喜,见【对方正在输入……】,又紧张起来。
第36章 他的爷爷
楼衡:她上周日约我见面,我拒绝了。今天来找我,邀请我参加她这周六的生日聚餐,说原来七班的同学她都邀请了。
他在这里停了,辛朝阳也顾不上他是不是正在输入了,超常发挥地打字。
小太阳:你要去吗
楼衡:不去
楼衡:我说,很抱歉,周末我要给辛朝阳讲课,不能赴约。
辛朝阳差点笑出声,忙捂住了嘴。
楼衡感觉他又在床上打滚了,俯身敲了敲下铺的格挡,低声催他:“快去睡觉。”
“嗯嗯!”
辛朝阳把手机放到一边,拉上被子。
楼衡等了一阵,见他没再乱动,才直起身。
放下蚊帐的时候,看到张山峰朝这边看了一眼,楼衡动作微顿,也没说什么。
张山峰:“……”
他拉起被子盖过头,只当自己这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晚上,辛北城和王璐都不在家。
辛朝阳也不劳动里尔,自己给手肘上药,和他爷爷跟约瑟叽叽喳喳地说他楼哥今天又刷新了他对“优秀”这个词的认知。
约瑟听说楼衡小小年纪竟然就是主任中医师了,非常惊讶。
“我还以为他只是接触过医学,没想到……我太低估他了。”
辛朝阳涂着药,兴冲冲地和他们说:“这个药特别好用,好舒服,一点都不疼。楼哥说这个是宫廷秘药,就是古代皇帝妃子用的那种。是不是特别神奇?”
“是吗?”
辛宇笑呵呵地说:“那爷爷可要好好看看。小太阳,你拿起来让我瞧瞧。”
辛朝阳不疑有他,对准摄像头来了个特写。
辛宇看清了玉盒上刻的花样,表情变了变,听辛朝阳问是不是很特别,忙笑着应了。
等挂断通讯,约瑟担心地看着他,“宇,你怎么了?”
辛朝阳没有察觉他爷爷的情绪变化,约瑟却是感受分明。
辛宇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低估那孩子了。”
“怎么这么说?”
约瑟明白他指的不是楼衡的医师证书,而是其他。
辛宇说:“小太阳这孩子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他那楼哥给他药,何止是给他用的。大概,也是要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查他了。”
约瑟还是不明白,辛宇调出了刚才截频的药膏玉盒特写,指着上面的花纹,问他:“认得出来吗?”
约瑟之前没留意,这次留心细看,才觉得眼熟。
“这是梧桐花——等等,这是云中楼的标志吗?”
“没错,就是云中楼。”
辛宇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云中楼是这四五年间兴起的度假村,其最大的特色就是中医养护。
因为秘方有奇效,刚开放就在国内上流风靡,在医疗界更是名声大噪。
去年,伦敦也开了一家云中楼度假村,引得唐人街名流争相追捧。
约瑟之前参加眼科医学会议,会上就有讨论“云中楼中医-眼科护理”的专题。
他对此非常感兴趣,回来就和辛宇说想去云中楼度假村住几天,行程就安排在这个星期。
只是没想到,云中楼会和楼衡有关。
约瑟问道:“宇,你查到什么了?”
辛宇心道,他才刚查到楼衡的楼和云中楼的楼是同一个楼,人家就自报家门了。
他对爱人说:“那孩子太不简单了。瑟,你知道吗,云中楼开盘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岁。”
“你的意思是?!”
约瑟大吃一惊,正想追问,辛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视频邀请人的姓名,辛宇怔了一下。
约瑟也看到了,惊讶道:“楼衡同学?他怎么主动联系你了?”
辛宇心里有些想法,笑了笑,说:“接起来就知道了。”
他将视频通话投放到墙上的会议投影,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才点了接听。
楼衡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率先问候道:“辛爷爷,约瑟先生,下午好。”
伦敦现在是午后时间。
辛宇对他笑道:“刚刚还听小太阳说起你呢,楼衡同学。没想到,现在就接到你的电话,真是让我意外。是有什么事吗?”
楼衡说:“我看时间,小太阳也该睡觉了,才冒昧打扰您。”
顿了顿,他接着道:“之前我爷爷告诉我,有人在查我的信息,我猜到是您……辛爷爷,这么多年不见,还没有问您身体怎么样,一向可好吗?”
辛宇并不太意外他认得自己,“看来,你也查了我。”
楼衡却摇了摇头,“不,我记得您。外公和您的照片,我还留着。”
辛宇听了,笑容真心了些,“所以,你见了我,就知道小太阳是谁了。”
楼衡再一次摇头。
他没有提起公益基金会那边的渊源,只说:“他转学那天,辛叔叔来接他下课。我认得辛叔叔,他和您一样,这些年都没怎么变化。”
辛宇心里骂了一句蠢儿子,无奈道:“你这么早就知道了。楼衡——或许,我应该叫你思梧。你这孩子,打小就这么聪明。我记得那时候,老郑总怕你太聪明了,我就说他杞人忧天。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吗?”
“您习惯怎么叫都可以。”
楼衡三岁之前养在外公家,随外家姓郑,名思梧——这也是他前世的表字——到了爷爷家才改回父姓。
他前世便姓楼,索性改回了前世姓名。
辛宇道:“那还是叫楼衡吧。一直听小太阳楼哥楼哥的叫你,我都听得耳朵要长茧子了。”
楼衡笑起来,没说话。
辛宇主动道:“孩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楼衡问道:“不知道,小太阳有没有和您说过,我有医师执照的事?”
“说了。主任中医师,你可真让我惊讶,太厉害了。”
辛宇笑着赞了声。
楼衡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道:“我给小太阳处理伤口的时候,顺便给他把了把脉。小太阳这些年吃了不少药,用过一些放射性光线的治疗手段吧?”
一直旁听他们讲话的约瑟闻言,点头道:“是的。”
他把辛朝阳的病历简单地提了提,作为小太阳的主治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了。
楼衡说:“是药三分毒,放射性治疗对生理的伤害也不小。那孩子——我是说小太阳,我看他身体有亏,体内淤毒,需要好好调理一下。所以,想给他食补,这要征求辛爷爷您的同意。”
“食补?”
辛宇没想到是这件事。
他有些动心,“就像云中村的药膳调理,那样吗?”
据他所查,云中楼的云,是楼衡外婆的姓氏。
云中楼的一应秘方,据称就是楼衡继承自他外婆的遗产。
辛宇与郑临丰相交甚笃,郑临丰的的妻子他自然不陌生。
对方也是外籍华裔,甚至云家移民的时间比辛家还早上百年。只是比起扎根海外开枝散叶的辛家,云家几代传承下来,只剩下楼衡外婆一个人了。
辛宇从没听说云家对中医方面有涉略,但云中楼中医理疗有口皆碑,效果是实实在在的,药方怎么来的,也不必追根究底。
“嗯,差不多。小太阳吃的,是我特别给他配的方子,请一位老师傅到家里,一日三餐,为他调理。您看如何?”
楼衡询问道。
“这……太麻烦你了。”
辛宇心里有些顾虑,没有一口答应。
“不麻烦的。”楼衡说,“药方我手里就有,京市云中楼那边的包师傅我已经和他商量好了,您同意的话,他随时动身来宁市。”
“包师傅?你是说做国宴的那一位?”
辛宇怔住。
“嗯,是他。”
楼衡点头。
这下,辛宇是真的惊讶了。
医厨相通,真正的大厨自然不是做出的菜好吃就可以成就的。
然而中医断层,菜谱失传,把许多厨师拦在大家的门槛之外。
云中楼恰恰弥补了这种缺陷,因此,云中楼开盘之后,吸引了诸多名厨,大师云集。
而包大师,是这些大厨之中最有分量的一个。
辛宇盯着楼衡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包大师可是京市云中楼的金字招牌,你这孩子当真舍得?”
楼衡也同他说笑,“京市那边熟人太多,包师傅推辞不过,早就烦了。听说有外办的差事,恨不得立刻就走呢。”
辛宇听得笑起来,微一沉吟,就点了头,说:“那就谢谢你了,小衡。”
这若是其他事,他当然不愿意受人情,但事关小太阳的身体,再大的人情,他也得接下来。
楼衡说:“您太客气了。只是药膳也是医疗,如果小太阳在吃别的药,可能会有冲突。所以,还要和约瑟先生确认一下才好。”
约瑟忙道:“小太阳现在已经停止口服药物了,只有每天敷眼睛的固体药膏,还有滴眼药水。你都见过的,就是他上次用的那些。”
楼衡了然地点头,“那先让小太阳吃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看后期需不需要配合针灸或其他手段。不过,我需要确定他的眼睛是因为什么……才受伤的,好将药方调整成最适合他的。”
听他问这个,约瑟没开口,转头去看辛宇。
辛宇对楼衡有所保留,斟酌道:“小衡,你有心了。只是……你为小太阳做的实在太多了,远远超过了一个同学、一个世交朋友的情分,我心里不安啊。”
楼衡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他的生父生母曾经做过的事,很难让辛宇不猜度他的人品是否也有瑕疵。
他笑了笑,说:“您是外公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亲的兄弟。当年如果不是您,临丰置业早就被人吞并,外公一生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我当时太过年幼,但您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一直很遗憾没能将我的感谢和外公临终前的歉意带给您。”
顿了下,楼衡继续道:“当年小太阳出事的时候,我没帮上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他就在我身边,我能为他做的,为什么不去做?我想,外公只会责怪我做得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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