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扣下手机。
然后,辛北城就听见了一阵丧心病狂的“哈哈哈哈哈”。
辛北城:“……”
盯着一片漆黑的屏幕,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熄灯了。
另一边。
辛朝阳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给妈妈打了电话,得到正在通话中的答案,很是放心不下。
这时,楼衡打了电话过来。
他一下子打起精神来,“楼哥!你那边怎么样了?阿姨还好吗?”
说着,辛朝阳和辛宇约瑟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离开了。
辛宇点点头,辛朝阳就跑回自己房间了。
“她一切都好。”
楼衡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问他:“在和你爷爷他们聊天吗?我打扰你们了?”
“没打扰,我们刚刚是在我爸爸门外。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开心,爷爷和妈妈说了,我妈正打电话哄他呢。”
简单说了这边的事,辛朝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说:“阿姨她人平安就好,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在酒店。她在睡觉,我在阳台上守着她,和你说说话。”
楼衡说。
辛朝阳有些疑惑道:“阿姨又在睡觉啊……好像她睡得比较多?”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楼衡提到他妈妈在睡觉了。
楼衡隔着屏幕碰了碰他的脸,说:“情绪大起大落容易疲惫。她情绪过激之后会陷入一阵虚脱状态,身体进入休眠,可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运行吧。”
他没有故作轻松,在辛朝阳面前露出了一点疲惫,看得后者心疼极了。
辛朝阳也隔着屏幕摸摸他的脸,还凑过去亲了亲,说:“辛苦你了男朋友,回来之后,请包爷爷给你做好吃的哦。”
楼衡听得笑起来,说道:“不说她了。辛叔叔已经到家了吗?他看起来……只是一点不开心?”
辛朝阳没听出这话里额外的意味,叹气说:“可能要多一点点点,很不开心吧……”
“楼哥,我跟你说,他今天好奇怪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好像经历了狂风暴雨的蔷薇花。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肯说。”
楼衡屈指敲了敲眉心,忍着笑说:“大概,是真的经历了狂风暴雨吧。”
“嗯?”
辛朝阳这次听明白了,有些惊讶道:“楼哥,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不开心呀?”
“因为我。”
楼衡说。
“因为你?!”
辛朝阳更吃惊,翻身坐起来,着急地问:“哥,你在京市见到我爸爸了?”
“嗯。”
楼衡就给他说了之前发生的事。
就在三个半小时前,楼衡下了飞机,还没出京市机场就接到辛北城的电话。
一接通,他就听辛北城冷淡地说:“你妈在我这儿,赶紧找人把她弄走。”
楼衡一惊,“辛叔叔,她做了什么吗?”
辛北城冷笑了下,“什么都没做,就对着我哭,现在哭晕过去了。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对她做了什么。”
说着,他实在忍不住怒气,硬邦邦地说:“没想到你居然是郑秋兰的儿子,真是失敬了啊。”
不等楼衡说话,辛北城咬牙切齿道:“楼衡,你知道我们两家的事吧?就这样你还敢搞我儿子,小子,你胆子不小啊!”
楼衡早料到他不会接受自己的身世,听他语气还算控制得住情绪,就说:“辛叔叔,我对辛朝阳是认真的,交付一生那样的认真。”
“放屁!就你身上这基因,我敢放心把我儿子交给你?你做梦!”
辛北城气笑了,声音特别冷。
楼衡说:“辛叔叔,我们当面谈吧,这不是可以在电话里讨论的事。我现在刚出京市机场,您在哪里,我来找您。”
辛北城听见他冷静平稳的语气就来气,听说他人就在京市,当即给他说了地方,接着二话不说挂断电话,以示自己的不满。
楼衡和出租司机说不必去墓园了,给了他新的地址。
在后座思索片刻,他给墓园的管理打了电话,询问今天是否有他外公的访客。
墓园给了肯定的回答,还说:“登记的信息是郑先生的女儿,是你妈妈吧?以前倒是没见她来过。”
楼衡每年都会去墓园给他外公扫墓三四次,十几年下来,和墓园管理很熟。
他请对方帮忙查了监控,要到了郑秋兰来时和离开时所乘车辆的车牌号。
随即,楼衡联系了他爷爷。
原本他并不想用这些事麻烦他爷爷,但现在郑秋兰跑去找了辛北城,事情的性质就不同了。
他必须掌握郑秋兰的行踪,了解她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才好把握事态。
楼老爷子听说郑秋兰独自回来祭拜郑临丰,还稀奇道:“这可是天上下红雨了!难道是我今天没注意,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楼衡无奈道:“爷爷,您快帮我查查吧。刚刚辛叔叔给我打电话,说她现在人就在辛叔叔那里,哭晕了。”
楼老爷子一听可不得了。
他孙子这才刚刚和小太阳好上呢!可不能让那个不懂事的搅黄喽!
暗骂了一声搅屎棍,楼爷爷说:“你别急,我这就让人查。”
他有不少学生在公安系统,也是熟门熟路,很快就给了楼衡反馈。
——郑秋兰早上九点五十分出了高铁站,打车去了墓园,在里面待到下午三点,随后就去了临丰置业总公司。
而辛家的星宇集团总部,和临丰置业就隔了一条街。
大路的监控显示,郑秋兰在临丰置业大楼下停留了四十几分钟,并没有进门,直到保安来询问,才仓惶离开。
随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去了星宇集团。
且这次,郑秋兰没有踌躇,直接进了星宇大楼。
那之后发生什么就查不到了,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楼爷爷气恼郑秋兰给孙子添乱,忍不住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要是闹出什么难看场面,他孙子多难做人?
想他孙子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好难得,那孩子也喜欢他孙子。
要是辛家人不满意楼衡,就算他和辛朝阳能长久在一起,那根刺也会一直横亘在他们余生里。
不疼也恶心人。
越想,楼爷爷就越气,真恨不得给孙子换个妈才好!
楼衡轻叹一声,说:“爷爷,您别生气,我会处理好的。”
楼爷爷没再说丧气话,只道:“要不行,你就告诉我,爷爷和他家长说,一定说得通的。都是上一辈的事,可不能你们两个孩子来受这份罪。”
楼衡笑了笑,没有推拒爷爷的好意,答应了。
晚上七点四十分,加班的白领都走得差不多了,白日里熙来攘往的写字楼群只有孤零零几个格子间还亮着灯,显得有些冷清。
楼衡到了星宇集团,顶楼此时倒还热闹。
辛北城的一个特助两个助理三个秘书都在,正和老板一起围在会客室的桌子吃外卖。
楼衡看见这场面,心下一定。
他敲了敲玻璃门,“辛叔叔,晚上好。”
辛北城咬着披萨瞧了他一眼,摆摆手让起身要待客的特助坐回去,人都没站起来,没好声气地说:“人在那儿呢,赶紧带走。一根头发都没少,要有什么毛病可别赖我!”
他指了指会客室的沙发,郑秋兰正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楼衡过去拿了她的手,把了把脉,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只是情绪抒发之后,心绪疲惫才睡着了。
楼衡自然不会就这么带郑秋兰离开。
他走回辛北城身边,看他们把披萨都吃完了,才开口。
“辛叔叔,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辛北城听到他这平静的语调就上火,扯下一次性手套摔在披萨盒里,冷笑道:“好啊,你说谈谈,咱俩今天就好好谈谈。”
第68章 爸爸会哭吧
辛北城站起来,招呼其他人回去,只留了特助和一个女秘书在会客室看着郑秋兰,随后带楼衡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辛北城率先走向落地窗旁的桌椅,嘴上还说:“就不用我给你倒水了吧?”
楼衡听他话里有气,摇头道:“辛叔叔不必客气。”
辛北城冷呵了声,“我不客气着点,回头你跟我儿子说我对你怎么怎么不客气了,让他跟我闹,我找谁说理去?”
楼衡说:“不会的,小太阳是最讲道理的。”
辛北城坐下来,随手给他指了对面的位置,说:“别跟我说小太阳,今天,在这儿,没有我儿子的事。我们就说说你。楼衡,你知道我跟你妈妈的恩怨吗?”
楼衡点头,“我知道。”
“你好胆啊。”
辛北城嗤了一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说了,就说我和你妈,你和我儿子之间,隔着一条人命,隔着他奶奶的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我儿子和你在一起?”
他看着楼衡,眼神很冷。
楼衡纠正他的说辞,“我和小太阳之间,没有任何阻隔。如果您不愿意,我想,有辛爷爷和约瑟先生参加我和小太阳的婚礼,也不算失礼。”
辛北城:“!!!”
辛北城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不仅是为自己没吓唬住楼衡,反而态度这么刚,更为他话里透露出的另一层意思——原来,他亲爹早就知道楼衡这小子的身世,早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就这,竟然还允许他接近小太阳,甚至将他宝贝儿子交付到这混账小子手上!
辛北城简直不知道是该向老爹喷火,还是向楼衡喷火了。
当然,现在辛宇不在他面前,他面前的是楼衡,辛北城瞬间就集中了火力。
他狠狠一拍桌子,满是怒气道:“婚礼?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你想都不用想!”
楼衡无奈道:“辛叔叔,当年的事对错难辨,我置身事外也无法说什么。但我和小太阳与这些事无关,您同意吗?”
辛北城噎了一下,随后道:“别跟我搞这套,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判,我是在通知你——不,我是在警告你,离我儿子远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楼衡无奈笑道:“您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辛北城又被他噎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年轻并不是普通高中生。
换个身份,他是云中楼的幕后老板,临丰置业的未来当家人,论起高低,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辛北城又不是小说里日天日地的霸道总裁,一言不合就让人天凉王破,再说,楼衡他爷爷背景硬,云中楼发展势头迫人,也不是他说搞就能搞的。
楼衡唯一的软肋就是他儿子了,但这同样是辛北城自己的软肋。
他不可能为了过去的事,伤害自己的儿子。
这么一合计,他还真不能把这小子怎么样。
越想明白,辛北城就越生气。
他冷冰冰地盯着楼衡,刺他道:“小子,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和小太阳认识才几天?半年都不到,能有多深的感情,不见得吧?如果我这个爸爸坚决反对,你觉得他是会选我,还是选你这个野男人?”
楼衡闻言,表情严肃起来。
他沉声道:“辛叔叔,把问题抛给小太阳……您认为这合适吗?”
辛北城:“……”
辛北城捶了一下桌子,愤愤道:“你怎么就是郑秋兰的儿子!”
说着,他恶狠狠地盯住楼衡,“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小太阳是我的儿子?你是不是故意接近他,故意对他那么好,让他爱上你?我告诉你楼衡,如果你玩弄小太阳的感情,用这个来报复我,就算星宇破产,就算辛家倒了,我也一定弄死你!”
楼衡听了,无奈道:“辛叔叔,您误会了。”
“我误会?你看看你妈,看看你爸!我觉得我的怀疑很有必要!”
辛北城嗤之以鼻。
“不,”楼衡解释道:“您误会的是,郑女士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说我要为了她去报复你……这件事本身就不成立。”
辛北城听了有些惊讶,随即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说的好听,哼,你们姓楼的一贯就是嘴上功夫了得,你父亲我可是亲自领教过的。你比他,可是青出于蓝呐。”
楼衡说:“我从来没有受过他的教导。”
辛北城不屑道:“可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这你总没办法否认吧?”
楼衡摇了摇头,“我身上也流着外公的血,流着爷爷的血。如果您认为一个人的品性是靠基因决定的,那我只能说,这太过武断了。您看我的父亲,看我的母亲,不就是基因无法决定人性最好的证明吗?”
“……”
辛北城没话说了。
他不知道楼衡的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还清楚得记得楼衡的外公是怎样好的人,也记得他的外婆是怎样一个温婉聪慧的女子。
他小时候甚至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自己的父母是他们,该有多幸运。
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郑秋兰怎么会长成那么没脑子的样子。
见他沉默了,楼衡继续道:“您也不必担心我母亲会对小太阳做什么,我们以后不会生活在一起。按照当初的约定,我只会在她身边,照顾她三年。”
辛北城迟疑了下,开口道:“你妈……不太对劲。”
这么说都是轻的,今天他见到的郑秋兰可真是吓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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