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买的饭菜都是根据他们经纪人要求来的。
江渐行盯着自己盒饭里一点点都没有腥油的菜提不起什么胃口,尤其是傅随还坐在他身边,车子开了窗通风,江渐行吃了两口菜就不愿意吃了,干脆拿着盒饭盯着外面的风景。
说是风景其实就是一堵墙,没什么好看的。
“有别的饭菜么?”傅随突然敲了敲门,对着正蹲在门外吃饭的司机说。
司机愣了下,“有的,您想吃点什么?”
“糖醋里脊,千叶豆腐……这些有么?”傅随问得很寻常。
江渐行却差点把手里的盒饭给倒出去。
这些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但当了爱豆,他被要求控制饮食,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司机听了傅随的话又去买了,傅随也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没和江渐行说话,安静地吃着饭。
看上去只是想加餐了。
江渐行漫无边际地想着,傅随也喜欢吃这些。
等司机买回来,傅随手里的盒饭早就吃完了,谢过司机之后,他侧过身看着江渐行。
因为天冷吹了冷风,江渐行的耳朵被冻得通红,背对着他只能看见银白色的后脑勺,银发不是适合江渐行的颜色,显得他太不乖巧了。
傅随凛冽的视线稍纵即逝,把新买的还热着的盒饭递到江渐行面前,摄像头因为吃饭的缘故关掉了,傅随半边身子都倾了过来,用着很低的声音说:“不吃饭你想胃疼延误拍摄吗?”
江渐行吓了一跳,差点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傅随身上的味道突然靠近,近乎威胁的语气让他不免心跳加速,说不上是紧张还是什么,连脑袋都没敢转过去直愣愣地接过傅随递过来的盒饭。
“给我,我去扔了。”
傅随说着直接拿过他手里冷掉的盒饭戴好口罩和帽子下了车走向垃圾桶。
江渐行咬着下嘴唇盯着手里的盒饭发了会儿呆,傅随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差点把他砸蒙了,但仔细一想也合理,毕竟傅随可能是真的不乐意因为自己而延误工作,胃疼起来确实没完没了的。
他讨厌自己也不是没理由。
路程的后半段江渐行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接下去要怎么和傅随保持距离。
倒是傅随合着眼休息了挺长一段时间。
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整条街道灯火通明,江渐行从车窗看向外面,远离了热闹的大都市,夜晚变得静谧而又漂亮,借着为他们而亮起的灯火,能看见远处连绵山脉的轮廓,像是一副巨大的画在眼前展开,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从车窗外的远处一闪而过,明明不浩荡却让人心潮澎湃。
江渐行下意识偏过头去看旁边的傅随。
傅随也已经醒来和他一样看着窗外,面色比之前柔和了不少,他身侧是和漫漫黑夜融为一体的月色和连成一片的灯光,像是影像般落入江渐行的眼底。
江渐行匆匆收回视线,不敢再去看他。
他总有种这次的节目像是谁给他编织的一场梦的感觉,太不真切了。
还是女工作人员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车停在了路口,女工作人员解释:“进去的路比较崎岖,要你们自己走进去了,今晚你们要住在老乡家里,明天会带你们去正式拍摄的地方。”
她说完示意他们可以下车了,摄影已经在路边等着他俩。
傅随先一步下了车,却站在车边没有动,仿佛在等江渐行下车一样。
江渐行犹豫了片刻,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面对镜头的状态,从另一侧下了车。
第7章 、《story》
进去的路确实不好走,前几天下了雨路面还没完全干透,借着路灯能看见地面上的水迹。
江渐行整张脸缩进了羽绒服领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呼吸的时候热气喷洒在鼻尖很快又变成了湿冷的水汽,晚上实在是太冷了,一下车江渐行就觉得腿不是自己的手也不是自己的,有点后悔为什么听了李和同的话没穿毛裤。
帅哥就算穿了毛裤也还是帅哥嘛。
他走得很慢,傅随就走在他前面,江渐行一抬头就能看见傅随宽阔的后背,脚步沉缓,不紧不慢,也不知道是在想怎么甩开自己还是怎么样。
应该不会在镜头面前这么小气吧。
几秒后,江渐行盯着傅随的后背打了个喷嚏。
跟拍的pd是个胖胖的大叔,见他冷成这样没忍住出声:“怎么这么怕冷?年轻人不是应该火气很旺盛嘛?”
江渐行强迫自己挪开视线,揉着通红的鼻子带着鼻音回他:“天生就怕啦,没关系也不会感冒的。”
他体质偏阴,尤其是这几年变得越来越怕冷,就算衣服穿得再多也总觉得手脚冰凉,好在也只是觉得冷而已,不会真的感冒之类,他也就放任着不管了。
他刚说完,走在前面的傅随突然停了下来。
江渐行差点没刹住车往他身上撞,堪堪停住脚步就看见傅随转过身来凛着眉眼,说不清是夜晚更冷还是傅随的神情更冷。
他好像看了江渐行一眼又看了镜头一眼。
江渐行立马低头讪讪闭上了嘴,下一秒却动弹不得。
傅随走到他身边把他羽绒服上的帽子盖到了他头上,动作很快却又精准,把他的脑袋罩进了羽绒服帽子的柔软里,帽子太大了一下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眼前的光全都被遮挡住,冻得发僵的脸得到了缓解。
没有一个人说话。
傅随好像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做完之后就和之前一样不紧不慢往前走,连停顿的时间都没有。
摄像欲言又止地抬起摄像机跟随傅随的背影,想往前又偏头看了江渐行一眼,见他跟定在了原地似的,犹豫了一下:“走了?没事儿戴了就戴了晚上这么冷冻坏了也不好,拍不到脸也没事。”
刚刚戴帽子那一幕发生得太快他没反应过来,等镜头过去的时候只拍到了傅随的手从江渐行脑袋上下去的瞬间。
但是应该也够用了吧?
被他这么喊了一句,江渐行才回过神来,迈着僵硬的脚步往前。
说不清是被冻得没知觉了还是吓得没知觉了。
脑袋好重。
到了老乡家里,意外的没有别人在。
摄像跟江渐行解释:“因为天冷又太晚了,其他人已经在别家住下了。”
这边的房子小,所有人只能分开住。
江渐行抱着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生姜水小口小口喝着回暖,听出了摄像的话外音,“意思是,今晚我要和傅随——”他顿了顿,“前辈一起住在这里吗?”
摄像点头,“我看你俩好像挺生疏的,之后还得同住好久呢,大家熟悉了就好。”他说着又笑了起来补充:“不过我觉得傅老师对你挺好的,外面说他对谁都态度差,刚刚不是还给你戴帽子了嘛。”
至少戴帽子这种行为应该是关心别人才做得出来吧?
江渐行扯了下嘴角。
估计是和买盒饭一样的理由,怕他感冒了耽误拍摄。
他又逼着自己喝了口生姜水,继续问:“是只有一间房间吗?”
本家人已经睡了,房间是节目组安排好的,江渐行看了一圈屋子,再怎么看都只觉得,留给他们的好像只有一个房间。
在得到摄像肯定的回答之后,江渐行又想死了。
和,傅随,睡一张床。
哪怕是一晚上,他都想问问违约金多少。
看出他一脸纠结,摄像好心劝导:“都是男人睡一起没事的,之后有嘉宾来的话如果床位不够也得睡一起的。”
录节目就是得跟着节目组安排走。
江渐行:“......”
他真的付不起违约金。
“什么床位?”傅随刚刚去洗手了,他看了摄像一眼,坐到江渐行身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江渐行瞬间挺直了脊背也没敢回头看他。
摄像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傅随表情半点未变,江渐行却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接受凌迟。
一直到摄像交代完,傅随也只是淡淡地点头应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这反而让江渐行觉得更难熬。
时间不早了,摄像也拍完了要拍的便和他们说了晚安告辞,让他们明天早上不要起得太晚。
摄像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大门关上之后屋内气氛就变得不太对劲起来。
江渐行起身原地站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早就成了无话可说的关系。
傅随正低头打字,也完全没有要和他交流的意思。
江渐行又小心翼翼看了他两眼,见他确实没有任何要搭理自己的迹象,干脆直接回了房间。
傅随看着手机屏幕上吴淮满屏幕的大问号,掀起眼皮看了眼江渐行的背影,一直到进了房间看不见了,他才收回视线,继续和吴淮发消息。
房间并不大,尤其是床,看起来只是张比较大的单人床,两条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内设施比较简陋,只有一张比较老旧的书桌放在窗前,窗户关不紧还漏着风,好在节目组还算为他们考虑,取暖器早就开着了不至于那么冷。
但怎么睡是个问题。
地方太小甚至连能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然不睡吧。
反正他晚上多半都是失眠,不吃药根本不可能睡着。
江渐行摸了摸手机刚想给李和同报个平安,傅随就拖着行李箱进来了。
还是两个行李箱,江渐行刚刚进来得急,连自己的行李箱都没拿。
江渐行瞬间僵硬,连头都没敢抬,他还戴着帽子,低着头什么都看不见,像整个人藏在了衣服里一样。
明明他也不矮,但由于骨架问题就显得清瘦很多,哪怕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也不会臃肿。
听见行李箱被靠在墙边发出的声音和房间门关上的声音,江渐行犹豫了片刻小声说:“谢谢。”
依然没转过身看傅随。
傅随把手机随意地扔到了床头,听见这声细小到不仔细听根本都听不见的谢谢,垂下眼,轻笑了声。
私底下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紧张,说话就生怕别人听见了一样。
“江渐行。”
他靠在门边,一字一字地说江渐行的名字。
江渐行记得很久没有听傅随喊他的名字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上一点一点地抠挖着。
疼到不能呼吸。他闭了闭眼,没来得及转身,傅随又问他:“你要装不认识到什么时候?”
江渐行僵住了。
傅随的语气就像在问你今天吃了什么东西一样,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还是说,前男友?”傅随说完,自嘲似的笑了声。
这三个字。
江渐行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立马否认:“我没有。”他说完意识到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床头的摄像机,又急急忙忙补充:“你刚刚说的是牵什么?要牵什么傅老师?”
傅随:“……”
傅随差点被他气笑了,见他藏在帽子底下的眼神不住地往自己身后的摄像机瞥去,半垂下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前、男、友。”
强调着,咬字很重。
江渐行实在听不得这个称呼,只能装没听见,又想着要死了被录进去了收音效果不知道好不好,手脚比大脑更先一步扑到床上去关摄像设备。
摄像机是关着的。
傅随就看着他慌慌张张明明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动作倒是灵敏,发现摄像机是关着的之后就一股脑摘了帽子回过头来看他,眸色沉沉的像是有点生气又带了别的什么。
江渐行大概能猜到是傅随刚刚一进来就直接把摄像机关了,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地提起两人的过去。
他有种被耍了的愠怒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傅随没有义务去提醒自己,或者看着自己害怕、紧张,才是他应该去做的。
毕竟那是自己欠了傅随的。
“我去外面。”他起了身,低着声说。
但傅随靠在门边一动不动,完全挡住了他的路,也丝毫没有要给他让路的意思。
“这种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傅随看着江渐行银白色的发顶语气不善。
要说装不认识,要说不愿意待在一起,做起来更理直气壮的人应该是傅随才对。
江渐行眼神飘着,憋了一会儿:“那你说……”
然后他再说。
或者直接把自己赶出去也行吧。
反正不要单独在一起就好了。
傅随又笑了,“我为什么要去外面受冻?”他有着很好的理由,“凭什么为了你去受冻?”
江渐行低着头没说话,这样撕去伪装的恶劣且咄咄逼人的傅随,才是真的傅随。
“怎么不说话了?”傅随倾过身来。
江渐行闻到了傅随身上快要散干净的香水味道。
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味道。
第8章 、《story》
见江渐行一脸抗拒地后退了两步,傅随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从门边让开语气生冷:“你睡吧。”
说完他从行李箱里拿了本笔记本坐到了书桌面前。
明显是不准备睡了。
江渐行看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冰淇淋笔盖的笔,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卡片还在。
他忘记填卡片了。
笔还在傅随身上。
房间里很安静。
江渐行裹着被子手脚都冷得没什么知觉,闭着眼睛却没什么睡意。
他能听见傅随写字的时候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有时候是急促的两下有时候又是正常地写字。
和以前一样。
傅随很喜欢在晚上写歌,他们这些喜欢搞创作的人和别人不太一样,晚上才有灵感。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江渐行之前总喜欢捣乱,傅随拿他没办法就只能抱着他。
而现在他小心翼翼翻了个身背对着傅随,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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