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前中期,反派阴谋未暴露,评论区里确有不少读者在心疼白见幽这个角色。
说什么,心疼她的爱而不得,心疼她的隐忍谦让,若她能稍微自私一点,也不至于只能将爱意藏于心底,不敢宣之于口。
后来剧情展开,白见幽变成了坏事做尽的魔尊幽砚,也不知多少人被之前自己那句心疼打了脸。
亦秋想到此处,抬眼恰见幽砚一脸开心地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家成衣店,笑容那叫是一个灿烂。
“哈,冷血无情的女魔头也爱逛街呢?”
“面对敌人笑得可真开心啊,平日里也没见对我这么笑过啊。”
“也不知是谁,早上还说要将人家抽筋扒皮,活剐血肉,再敲碎骨头炖成汤……现在倒是装起来了!”
亦秋于心底逼逼叨叨了半天,最后一个没忍住,打鼻尖哼唧了一声。
那语调,可谓是极其不屑,但她知道,幽砚现在忙着扮演小白花呢,没法撕破脸来教育她。
果不其然,幽砚只是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结果摸了满手盐,一时与洛溟渊尴尬对视两秒,又娇羞着低眉笑了笑。
绝了,女魔头还会娇羞。
真让羊驼没眼看!
亦秋正翻白眼呢,便听幽砚找了个新的话题。
幽砚:“都忘了问,公子年几何?”
洛溟渊:“还未及弱冠。”
不是吧不是吧,这就要开始装嫩喊哥了?
幽砚:“那可有十六?”
洛溟渊:“稍长一岁。”
幽砚:“那你比我大一岁了,我该叫你洛大哥。”
洛溟渊:“啊?”
靠靠靠,还真是!
这屁股带刺儿的老鸟少说得有三千多岁,还真是有脸对人家真正的小年轻说自己十六啊!
幽砚:“可以这么叫吗?洛大哥……”
洛溟渊:“这,嗯……”
亦秋差点没把早上吃的树莓给「yue」出来。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叫她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搁这不要脸地装嫩,只为讨好一个稚气未脱小白脸!
将来那个会狠狠伤害女主的渣男,现下不过是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纯情小男生,这当中近乎残忍的改变,怎么想都是幽砚这个老戏精的错!
“洛大哥,你看这件如何?我觉得很衬你的身材。”
哼,不愧是她最讨厌的反派,赔件衣服都腻腻歪歪的,生怕魅力无处释放。
“洛大哥,这件也不错。”
别挑了,男主就是个衣架子,穿啥不一样。
“洛大哥,你看这身,我穿着如何?”
咋还给自己选上了呢?你个长鸟翅膀的大蜜蜂一天花枝招展个啥啊!
亦秋越听越气,不由得狠狠咬紧了牙关。
不可以,她要阻止男主变成渣男,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两人相处得那么愉快!
小羊驼沉声哼唧了两下,垮起一张要多不满有多不满的批脸,走至幽砚身旁,用力跺了跺脚。
幽砚随意扫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只继续进行着无邪少女的角色扮演。
下一秒,无数颗晶莹的水珠自小羊驼嘴里喷射而出,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最终,似雨落下,洒了「少女」一脸。
一旁站着的老板娘都惊呆了。
洛溟渊:
幽砚:
亦秋:“嗯——”
小羊驼若无其事地别开了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幽砚好感度+100】
笑意瞬间被诧异取代了。
第22章
客栈上房内,竖起了一面屏风,除去挂着换洗衣裳,还遮挡了些许视线。
屏风后方,摆着一个浴桶,温热的水中飘满携香的花瓣,水雾萦于此间,似仙似幻。
正沐浴的女子,墨发沾湿于肩,肤若凝脂,手似柔荑,如玉的肌肤每一次扰动水面,都似在轻轻撩拨旁人的心弦。
不过旁侧无人,只有一只被盐「腌制」了半个白天,咸得生无可恋的小羊驼。
浴桶高约一米,恰是亦秋伸着脖子可以够着的高度,她身上的盐粒还未清理干净,一心想要寻个地方清洗,偏又被幽砚用吹雪拴在了屏风上,一时只得眼巴巴瞅着「主人」沐浴,感受「主人」对自己的视若无睹。
亦秋很不喜欢这种浑身是盐的感觉,更别说此刻屋内湿气很重,那些粘在毛上的盐就像化了似的,让她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主要来自心理。
毕竟身为一个预备役食材,如果身上满是盐巴,她会觉得自己像快腌肉,离下锅之日不远了。
她知道,幽砚就是故意的,故意欺负她,故意让她一身咸湿。
她也知道,是她活该,谁让她当着洛溟渊的面让幽砚丢了面子?
虽不知口水喷出后为何莫名其妙加了好感,但她最终还是惹火了幽砚,被其冷暴力到现在。
现在回想起来,亦秋都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在那种情况下吐幽砚一脸。
当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气氛更是惊人的沉默。
那一刻,成衣店老板与三两个客人皆朝此处望来,而洛溟渊看向了幽砚,幽砚看向了亦秋,亦秋则摇头晃脑地看起了空气。
然后,幽砚很快与洛溟渊告了别,而后便用吹雪为亦秋拴了一条狗链,一路牵到了附近的客栈。
再后来,便是现在这样了。
亦秋不禁想,可能是自己的口水量太大了,真将幽砚惹生气了,不然幽砚也不至于从成衣店出来后便再不与她说上半句。
这样的漠视让她分外惶恐,与其一言不发,她更希望自己能被这位魔尊大人阴阳怪气一番。
至少,打也好骂也好,总比憋着强。这就好比风吹雨打和火山爆发,傻子都选前者吧?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
那么一个心机深沉、心思莫测的大反派装嫩勾引涉世未深的小单纯,她作为一个知道未来剧情走向,且必须改变这种走向的小羊驼,怎能在一旁坐视不管呢?
反正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得罪幽砚了,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经验就没那么怕了。
遇事不决先吐两口,吐完直接求饶,趴地的姿势要标准,眼神要露怯,声音要软,还要略带几分哭腔。
然后,面对批评,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就好比现在,小羊驼将脑袋搁在了浴桶边沿,一边望着幽砚,一边从鼻尖发出各种奇奇怪怪又委委屈屈的怪声音。
像奶狗,像奶猫,像饿着了的小狐狸。
幽砚淡淡扫了她一眼,稍微挪了挪身子,似是准备出浴了。
亦秋见幽砚不搭理自己,又鼓了鼓腮帮子,小声道:“主人,我错了,对不起嘛……”
“我不喜欢听人撒娇。”幽砚语气十分平淡。
“我没有撒……”亦秋话到一半,闭上了嘴。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有在撒娇。
悲哀的是,幽砚这种冷血无情的大反派根本不吃撒娇这一套。
亦秋郁闷地盯着幽砚,见她似有起身的想法,刚想礼貌性闭上双眼,便被那件还带着口水味儿的衣衫盖住了整个脑门。
她连忙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伸出两只小前蹄,将这衣衫从脑门上扒拉了下来。
视线恢复之时,幽砚已披好衣服,走到屏风边上,将上面衣物取下,随手挂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臂之上。
亦秋不禁站在浴桶边犯怂,她瞪着一双讨饶的眼,冲着幽砚小声嘟囔起来:“主人,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虽然下次还敢,但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好。
幽砚闻声,终于不再一脸漠然,而是单手扶着屏风,回身冲着亦秋妩媚一笑:“错哪儿呢?”
她此刻未着里衣,只随意批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外衫轻薄而宽大,不如里衣那般遮体,精致的锁骨于那半开半拢的衣襟下若隐若现,一颗颗水珠,顺着那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披散着的长发,悄然沾湿了那本就轻薄的白色衣料,使其紧贴于身,勾勒着那近乎完美的曲线。
真是令人止不住妄生遐想。
亦秋一时看得愣了神,不自觉想要向其靠近。
这样的女人,如若不是一个反派……
“你若是只公的。”幽砚说罢,勾唇转身,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会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轻轻地,捏碎它。”
亦秋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将视线钉在了脚下的木地板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位大反派,还真是个擅于蛊惑人心的魔女,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幽砚:“刚才问你的话呢?”
亦秋抬起头来:“啊?”
幽砚于床榻坐下,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垂于胸前的长发,满脸都似写着——我说过了,你自己想。
得不到提醒,亦秋尴尬得脚趾抠了会儿地。
啊对,刚才幽砚问她错哪儿了!
亦秋吞咽了一下,诚惶诚恐道:“我错了!我不该吐您!”
幽砚:“习惯了……”
亦秋:“主人想添置新衣,我不该不耐烦……”
幽砚:“不是什么大事。”
“诶?”亦秋目光呆滞半秒,歪着脑袋问道,“那我错哪儿了?”
“所以,你觉得你没错?”幽砚玩味地看着她。
“不不不!”亦秋瞬间趴下,小脑袋压得贼低,“我错了!我肯定错了!”
幽砚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屋内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亦秋趴着趴着,忽然觉得前左腿的腿肚子有点发痒,在犹豫片刻后,忍不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将后腿伸上来给自己挠了挠。
【幽砚好感度+50】
啊这……
幽砚:“把身子洗了。”
“哦!”亦秋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刚想提醒幽砚为自己解开脖颈上拴着的吹雪,便被那长鞭拽得双脚脱离了地面。
有那么一瞬,她的目光不由得茫然起来。
下一秒,随着一声惊叫,小羊驼被整个儿丢进了方才那浴桶,一时水花溅起老高,但似有一股灵力在盆底将她抬了一下,并未把她摔疼。
幽砚:“好好洗洗,就用这水,将你的花花肠子一并洗洗干净。”
亦秋闻言,从水里钻了出来,头顶着花瓣,小蹄子扒着桶边,眼里满是忧伤。
幽砚这是在警告她了。
——你跟着我,用着我的一切,就不该胳膊肘往外拐。
第23章
日昳的阳光,自那大敞四开的窗外洒入,明亮而又温暖。
浴桶被店小二搬离后,刚洗完澡的亦秋趴在了屋中阳光最盛的那片地儿,半眯着双眼,静静晒着那一身未干的绒毛。
幽砚长发未绾,只安安静静坐于桌边,许是为了消磨时间,她托小二帮忙买了点东西送上来。
此刻一手拿着绷子,一手拿着针线,也不知到底在那绣什么东西,反正看上去挺认真的。
亦秋简直不敢相信,幽砚这样的女魔头竟然会刺绣?
这不是人间那些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才有闲心学的玩意儿吗?
那双杀人无数的手,纵是真能绣出花儿来,也必然是食人花吧?
亦秋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幽砚了。
幽砚可能发现点什么了,就算还没有,也一定看出她不太对劲了,要不然也不会忽然跟她说「洗洗花花肠子」和「胳膊肘往外拐」这样的话。
亦秋是不喜欢小说里的幽砚,也确实觉得小说结局让幽砚成为了最大赢家,是这篇文无数种烂尾方式中,烂到最让人愤怒的一种。
可若摸着良心来说,幽砚这些日子确实不曾亏待过她。
虽说幽砚欺负她、吓唬她的次数并不少,但这些日子里,幽砚从未少过她一顿饭。
更何况,她惹幽砚生气已不是一次两次,可若除去当初爬床失败的那一脚,幽砚还真从未伤过她分毫,非但如此,还为她教训过别人——
虽然手段残忍得让她不敢回想,可那种被人所保护的感觉,真的十分真切。
就好像……
好像今日,她一定在哪个环节引起了幽砚的怀疑与不悦,可幽砚并没有惩罚她,只是小小警告了一下。
亦秋若有所思地望着幽砚,见其认真做着刺绣,像极了小说里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女魔头,就一定从头黑到脚吗?
亦秋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
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似乎从未认真想过,幽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因为她不用想,原文里写得一清二楚,这个反派就是那么冷血无情,没有弱点,没有软肋。
甚至没有太明确的行为动机,只为了一句「有趣」,便将所有的一切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全然不在乎旁人的苦痛。
可幽砚真是这样的人吗?
人非草木,就算凶狠残暴是真,却也不该完全绝情寡义。
更何况,在长久的相处下,亦秋愈发觉得,幽砚好像并没有小说里写得那么坏。
不止是幽砚,就连洛溟渊也和她印象中那位男主不太一样。
原文里,男主初期就是个拿了女主剧本的娇弱小白脸,又废材又胆小,骨子里还透着一股生而为妖的自卑,什么都不敢争不敢抢,被欺负了也只会往肚子里咽,这种情况直到他养父母遇害后的复仇线展开,才发生了一定变化。
这样一个男主,为什么会追着她跑了几百米,还力道十足地将她捆起来了?
如果说,幽砚的改变,多少受到了她这只倒霉羊驼的影响,那么在此之前与她从未有过任何交集的男主,又是因何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性格使然。】
安静许久的系统忽然发出了声音,亦秋在短暂的惊吓过后,不由得顺着系统的提示思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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