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曾全黑,你急甚。”秦棠溪轻笑,扫过她皱在一起的小脸后故作试探道:“你会算账吗?”
“您听真话还是假话?”明姝裤哭丧着脸。
“自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我不会。”明姝讨好地笑了笑,小脸憋得通红,她的算术是最差的,不及秦见晗一半。
让她算账,不如直接打一顿为好。
秦棠溪故作不明,“为何不会,他们说你精通于此。”
“进了玉楼春后惊吓过度,就、就忘了些以前的事,您信吗?”明姝眼底一片澄澈,装出一副孤独弱小无助的模样。
长公主一声不吭,眼神复杂,她将自己当作傻子来骗,选择性记忆?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好像没有写傻子两个字。
“你说我就信。”
小姑娘立即就乐了,伸手就想再吃一块点心,手摸到碟子却发现空了,心中略微叹息,嘴上加紧道:“我也忘了刺绣。”
她两只爪子绣出来的东西压根就不能看。
有一年殿下过生辰,酒醉后非要她绣方锦帕,说是不给绣就不要她了。
最后她绣了一只玉如意,殿下认作是柳树。
从那以后,殿下不要她的绣品了。
听到荒唐的解释后,秦棠溪觉得自己才是最荒唐的人,觑她一眼后漫不经心道:“快些去梳洗,你说的今夜要多练会功夫。”
明姝呆了呆,“我没有说。”
果然是没了危险就开始放纵的小姑娘。
秦棠溪无奈,想将小白兔养成小狐狸也是不易,毕竟兔子很多时候记忆也不好。
“你说了,我给你记着,要不要拿算盘来给你记?”
小姑娘不忘睨她一眼,学着她的样子鼓足勇气道:“殿下,你变了。”
“我变聪明了,而你变笨了。你是我见过最笨最不长脑子的小姑娘,好在公主府里安静,没有人和你争和你抢。不过□□逸的环境下对你不好,不如你明日去六部干活?”
小姑娘肠子悔青了:“干什么活?”
“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户部尚书:药丸。
前面那个珠串是个玩具,没有任何剧情作用,我在林然那篇里也写过,一笔带过的。
看,今天二更了,所以我有营养液吗?
我有评论吗?
第38章 县主
六部是朝堂的核心办事处,户部掌管着财政,可算是个肥缺。
但明姝一个劲地摇头,“殿下,您还是饶了我吧。”
“去历练也好。”秦棠溪打定主意,户部尚书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虽说有吴谙找茬,也当是锻炼小姑娘的能力。
这么说定以后,明姝就恹巴巴地不高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怎地就开窍了,要报仇就得有自己的力量,到时才能有所裨益。
想通以后,她翻了翻身子,顺利地滚进殿下的怀里,亲昵地蹭着她的下颚:“那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信安王妃回来了,你便当作她的义子。对外莫要说是明姝,吴谙可盯着你呢,明日让人给你改扮一下。”秦棠溪不会拒绝小姑娘的投怀送抱,顺手就将人搂入怀里,摸摸她的后颈,但愿小姑娘能长大些。
小姑娘闻言嘀咕几句,困得阖上眼睛。
等入了梦才恍惚想起今日没有练习下腰,她得便宜了。
高兴。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的时候,秦棠溪没有叫醒她,梳妆之际吩咐婢女声音轻一些。
梳妆婢女朝着锦帐内看一眼,心中在想殿下当真宠爱这个花楼女子。
长公主上朝的时候没有再带小姑娘,有了前车之鉴就不敢再做傻事。
今日朝会商议人员改动,户部内有人离职,户部左侍郎一职空了出来,朝堂上争议不休,各党派都在争夺这个职位,尤其是荣昌侯一党更是抓着不放。
秦捠跟着长公主后面倒是气定神闲,等到众人吵完以后才举荐道:“康平县主在户部任职主簿多日,能力足,又是陛下小姑母,往日办事也便利些。”
殿内旋即安静下来,刚刚争破脑袋的朝臣都闻之不语。
皇帝坐在龙椅上听到这些话后还是选择不说话,她要做的就是观察各党的动向,尤其是长公主。
康平县主比起长公主还要小上几岁,至今未成亲,人在户部办事也有些年岁,但女子为官多不会提拔,今日这么一提,必然是长公主的意思。
沉寂须臾后,荣昌侯出列反驳道:“侍郎乃是从二品的官职,县主能力有限,再者又无女子官任二品的先例。”
长公主却道:“无先例便先依法制,县主能力比起侯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荣昌侯的能力比起一个姑娘都不如。
荣昌侯恼恨在心,长公主欺人太甚,将他与女子相比较,“殿下,觉得臣哪里不妥。”
长公主笑言:“侯爷哪里妥了吗?”
“殿下慎言。”吴谙为父说话,长公主言辞犀利,近日愈发猖狂。
长公主轻抬眼眸,淡笑道:“孤已慎言,倒是世子多加慎言,行事有度,动土虽好,动了孤头上的土就不怕犯了太岁?”
长公主今日话中有话,许多人都不明白,目光在殿下与世子身上来回挪动后,纷纷选择明哲保身。
皇帝不忍舅父吃亏,起身缓解两人道:“朕以为秦相的提议很好,就这么决定了。昨日兵部张大人回乡丁忧,朕有意让周文卿补上。”
周文卿是帝党,小皇帝这么一说话,长公主一党就不肯了。
谁料他们想好了措辞,长公主先答应下来:“陛下圣明。”
众人恍然,哪里是圣明,分明是胡来,他们想劝谏,皇帝摆手吩咐退朝。
今日小皇帝胜了一招,趾高气扬地下朝去了。
秦棠溪不在意,理理衣袍后随着众人离开,户部尚书赵凌志跟了上去。
隔着众人,秦棠溪也不遮掩,直言道:“信安王妃有一义子,近日方回京,孤令她去户部历练,劳烦赵尚书照顾一二。”
“殿下客气了,何职位?”
户部有四属,户部、度支、金部、仓部,掌管各自不同。
秦棠溪直言道:“哪里有空缺?”
“金部缺一主事。”
“那就去金部。”秦棠溪道。
赵凌志也就应下了,“臣回去安排一二。”
秦棠溪颔首:“劳烦尚书大人。”
赵凌志不敢托大,笑着加快脚步,长公主这是受了信安王妃的托,想必也会多加在意。
说定以后,长公主在休沐这日领着小姑娘登上信安王府拜谒。
借了人家的名,总得来感谢一二。
信安王府自从王爷病逝后就落败下来,王妃想过继一子继承侯爵,在宗室子弟中挑选多次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进府后礼品交给婢女,两人随着婢女朝着后院走去。步入卧房就听到里面一阵咳嗽声,婢女笑着解释道:“王妃咳疾病一直没有好,看了太医也不见效。”
秦棠溪有所耳闻,进入卧房后就嘱咐明姝莫要拘谨,明姝点点脑袋,同她一道进去。
信安王妃比秦棠溪大了十岁,脸色蜡黄,两鬓夹杂着白发,瞧着更像是垂暮老者。
王妃捂唇咳嗽几声,吩咐婢女去搬凳子过来,一眼就瞧中了小姑娘清泉一般的眼眸,不禁朝着长公主笑道:“你也有今日。”
秦棠溪脸色微红,“王妃说笑了。”
“管事来说过,不算大事,倒是我与你说的过继一事,你有想到合适的人选?”王妃慈眉善目,等明姝靠近后拉着在榻沿坐下,亲切道:“你这模样,竟有几分当年安太妃的姿色。”
不过安太妃是扮猪吃老虎,而眼前的小姑娘当真是不谙世事。
“王妃夸赞了。”明姝小眼完成月牙,妩媚娇嫩的小脸更是让人怜爱。
秦棠溪适时道:“过继一事对陛下不利,不如您等些时日。”
皇帝帝位不稳,这个时候信安王妃再过继子嗣,她肯定会从中阻拦。
且小郡主还没有找回来,不如先着手一件事,等到郡主回来了再过继。王妃的心思也很简单,过继后小郡主多了兄长或是弟弟,到时候也有所依靠。
长公主提醒后,信安王妃也适时而止,她不管政事,与长公主寒暄几句后就拉着明姝说家常话。
明姝知无不言,王妃不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轻视她。
说说笑笑后,信安王妃就累了,面露倦怠,拉着明姝的手道:“得空倒可过来玩,府里有几个姑娘同你一般的年岁,想来你们也是有话说的。”
明姝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话,就随着殿下回公主府。
回到府上的时候,花厅里多了一女子。
女子有副好相貌,面容雅致,但眉眼有股深邃之气,与长公主的淑雅完全不同。
深邃如临渊,身上正气凛然。
这是康平县主。
明姝早些年见过,对她更是心存畏惧,长公主温柔美貌,这位县主就是冰冷无情。
小姑娘微微后退,显然是畏惧,秦棠溪弯了弯唇角,朝着康平就打趣:“收起你凶巴巴的样子,别吓坏我家小姑娘。”
康平冷笑:“你家的?有证据吗?同房了吗?”
秦棠溪正色道:“卖身契在我这里。”
康平继续拆台:“顶多身体是你的。”
秦棠溪笑容僵硬,唇角慢慢收平,往日温柔的面容失去浅淡的笑意后就多了几分睥睨,“县主这是来感激我还是来骂人的?”
“殿下想多了,今日而来是为感激,倒是您不顾自己声名独宠花楼女子的事情引得百姓议论纷纷,想来大了就翅膀硬了。”康平语气清淡。
话语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大。
唇枪舌战几句后,长公主终究是让人将康平县主赶出去。
临走前,康平公主不忘扫了一眼小姑娘:“你就是明姝?长公主为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一个两个都是傻子。”
年龄不大,地位不高,语气颇为厉害。
明姝感觉长公主可怜,康平县主与殿下暗地里斗了到现在,没成想还是没有变化。
小姑娘摸摸长公主的手背,可怜道:“殿下,她仗着辈分大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秦棠溪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转眸就见到她眸子里的悲悯,整个人就像惊雷一样站住了。
小东西竟然在可怜她。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最强。
秦棠溪怒了,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小小的下巴又软又滑,比起前些许时日还多了些肉感,她恼道:“你觉得她说得对吗?”
明姝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不对,我是殿下,身体是殿下,心也是殿下的。”
回答得很快,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小狐狸一样转动不停。
秦棠溪不语,却俯身狠狠地咬了上去。
须臾后,小姑娘脖子上多了一道红痕,她自己委屈地揉了揉,“殿下,城门失火莫要殃及池鱼。”
秦棠溪消散的火气再度被她勾了上来,“殃及池鱼后会怎样?”
语调低沉而缓慢,就像是兴师问罪,小姑娘继续委屈道:“不会怎样,我还是殿下的。”
秦棠溪怜爱般摸摸她的后脑勺,轻声训导她:“与这位县主远一些,她性子不好,脾气坏。”
明姝默默地点点头,“晓得了。”
康平县主这么一闹,秦棠溪感觉到几分压迫力,送小姑娘回房后赵绘则来禀事。
赵绘带着一副绣面回来了,绣的刚好是那副残缺的玉佩,清晰可见玉佩缺了一角。
他禀道:“这是明记铺子里的姑娘绣出来的,不过那位姑娘生病被送走出洛阳,小的令人去找了。”
“明记绸缎铺?”秦棠溪讶然。
赵绘点头:“对,明家那个姑娘绣得一手好绣艺,在家时做了不少绣品,您手上的就是出自她的手,由此可见,明家是有玉佩的。小的问过明家人,他们都说不认识。”
“你确定是真不认识?”秦棠溪不大相信明家人说出口的话。
“这、他们说不认识,小的不好逼问啊。”赵绘为难。
秦棠溪捏着绣品一角,心中反复思量过后屏退赵绘,自己回院子去找明姝。
不想,回去却没有见到人。
将绣品又带上回书房去了。
不见的明姝在侧门,玉楼春的管事玉娘来了。
两人已有多日没见面,玉娘拿不准明姝今日的地位,但外间谣言纷纷,都说长公主被花楼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明姝没有多想,让人开了门,顺道就去门房处说话。
门房不大,恰好放置桌椅,还有一张简易的床榻。
玉娘惯来会识人,明姝的衣裳首饰都与以前大大不同,多半当真得了长公主的喜欢。
她斟酌语句开口:“明姝,你母亲托我给你说句话,让你将玉佩还她。”
“玉佩还她?”明姝愣了下来,她不记得拿了什么玉佩。
玉娘得了明家的钱,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话,“你娘说她将玉佩当了,本想去赎回来的,没想到被你赎走了,就想让你还她。”
“她要玉佩做什么?”明姝记不得这些事,醒来的时候身上并没什么玉佩,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来还回去。
“这个没提,你要是带在身边就还给她。如今你在公主府,光一只珠花就比那玉佩来得值钱,何必和她僵持着。”玉娘苦口婆心劝说着。
明姝也是苦恼,怔了半晌后才道:“不瞒您说玉佩早就不见了,您让我拿也拿不出来。你说多少银子,我给她便是。”
玉佩也不知是谁的,就算是明家的,拿银子买断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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