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J国独自度过的每一个夜晚,萧怀珂不是没有想过接受张慕卿的这份热情。
他深知没有谁会花钱千里迢迢地跑过来看一个有妇之父对自己卖笑,所以他不能谈恋爱,当然那么多年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张慕卿和他表白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萧怀珂还和自己说,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是母胎solo,那么多年小手没拉过,小嘴没亲过,张慕卿又跟个狐妖似的靠过来,自己当然会生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感受,自己应该要分清这样的感受和喜欢的区别。
当他明白有些东西就是越要逃避,越避无可避的时候,索性就坦然面对,让一切顺其自然。
然后这颗名为情爱的种子,在时光和距离的烘焙下,真就在他心田扎了根,发芽,抽出新枝。
萧怀珂甚至想过,要不不当爱豆了,受了张慕卿的这份心意。
萧怀珂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再等等吧,表白应该要好好准备才是——如果张慕卿还喜欢他的话。
心满意足地看着那条红色的绳子套在了张慕卿的手腕上,萧怀珂这才把张慕卿的手放回被子里,再仔细地为他掖了掖被子,调暗了室内的灯,回到自己的床上。
从被窝里拿出平板,萧怀珂刷刷写下:
嫣然的一笑
是铸剑逸出的星火,烫下纹身在我腰际
低垂的眼眸
是田间翩飞的流萤,吹响清笛在我左耳
当湿冷的北风,踩着破碎的时间
摇一片枯叶,
哄摇篮里的城市睡去
当烛光吹灭
奶油装点黑夜
摇曳白光,又落在指节
搓揉着你的发丝
和我滚烫的呼吸
交织成网,捕捉见光死的欢悦
纵使狂风暴雨席卷
我也绝不会交出这个夜晚
和你攥紧的手
所有的枪口尽管堵住我的口
分裂我的躯壳
只要我的心还跳动
泵出血
向你奔涌
而你鲜红的唇印
染红月
每夜如约
升起,吻在我心
……
几经修改和润色,萧怀珂为这首歌发给公司,最终在一片匿名投选中被票选出来,成了fantasy的第二张J文单曲。萧怀珂自己唱了这一段rap,独特的咬字和节奏,一开口便成就了一段killingpart。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单曲音源公布后,竟然空降J国最大的音乐榜单J榜的榜首,一举创下海外艺人首个冠军的记录。
消息传来,会议室一片欢呼雀跃,萧怀珂还呆呆愣愣地坐在位置上,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望着和成员们欣喜若狂的张慕卿,萧怀珂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前后两首单曲里隐藏的什么意思啊?他怕不是只把这两首歌当成是词藻的空洞的堆砌吧?
想到这里,萧怀珂再次在内心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是自己写的歌词还不够好,再继续努力!
fantasy前期的路演已经积累下不少的人气和口碑,这次不仅空降了榜首,还能实现蝉联,确实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个,外界对fantasy的关注度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消息传回国内,fantasy的相关词条在热搜榜上挂了两天,当初那些说只有傻子去J国求发展的那些人,说fantasy不出两年一定会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的人,被两家公司联合发布的一句“fantasy最新单曲空降J榜冠军”打脸打得啪啪响。
当然,身为词曲创作人,萧怀珂自然也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很多媒体和网友都怀疑萧怀珂是不是谈恋爱了,或许之前他急着亲自澄清和王萱的绯闻,就是因为他不想让真正的女朋友因此伤心。更有甚者,还有人猜想萧怀珂是不是已经和对方上床了,抱此想法的网友开了一篇长长的分析贴,研究萧怀珂在歌词里提到的“奶油”、“吻”、“见光死”、“枯叶”等等,一点也含蓄地指出上床的时间是在冬夜,并且还是奶油play……
萧怀珂面对这些采访和评论,当场上演一个猛男无语。
再反观和自己隔了一个站位的张慕卿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萧怀珂无奈地按着眉心,表示自己一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写出像样的爱情歌词来。
——看吧,张慕卿果然没懂。
fantasy的咖位在两国乐坛迅速攀升,李社长趁热打铁,随即发布了fantasy两国巡演的决定。
演唱会这三个字传到成员的耳朵里,大家都静默了许久。
fantasy走的路和其他男团走的路有一样,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一样的是,出道初期他们唱的歌都是市场流行的那种类型,一样是分为rap担,主唱担,舞担。不一样的是,fantasy从来没有什么机会,开过一场像样的演唱会。唯一办得大型一点的活动,也只是fanmeeting。
一步步走来,演唱会这样的事,好像还远得很。
练习室里,张慕卿和萧怀珂面对面地坐着,额头上都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两年前还是在这个练习室,张慕卿被萧怀珂笑他的动作是“猿猱欲度愁攀援”,像个螃蟹一样在这方寸之间横行,在一位ACE和两大舞担的轮流指导之下,顺利地完成了他的第一个舞台。
再一次加练,就是上了《王冠》,他在这里弹琴,在这里指导萧怀珂和崔炫月。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在这里和萧怀珂跳探戈。
现在他依然来学fantasy前期的舞蹈,还是那个ACE,还是那两位舞担,依然还要和萧怀珂重现探戈舞台。
不同的是,张慕卿得到了赞赏,而此刻再和萧怀珂复习舞步的时候,他也已经没有那些心猿意马。
张慕卿还靠着墙壁调整呼吸的时候,萧怀珂已经拿了瓶水过来,为他拧好了瓶盖。
“在想什么?”
张慕卿接了那水,仰头咕噜咕噜地往胃里灌,露出好看的颈部线条,喉结一上一下地滑动着。萧怀珂望着他的侧颜,微微出神。
见鬼,一旦重新找回探戈练习的记忆,萧怀珂的脑海里总会爬上一条淫虫。
比如现在,他坐在地上,仰视着张慕卿的喉结,以及,那滴逃出张慕卿的嘴巴而顺着颈部线条落下的水滴——总能让他莫名地燥热。
一定是跳舞跳热了。
好不容易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萧怀珂又跑去把空调打开,好给自己降降温。
而另一边的张慕卿,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萧怀珂的异常。
现在的他已经能自己扒舞,rap技巧也大有长进,无需去担心舞台的问题。
他更担心的是张力的事——已经有几天没联系上张力了,莫不是那人拿了钱,真就出国享受去了?
第六十六章 搬家(上)
张慕卿虽有疑心,却也没能抽出时间来约张力见上一面,演唱会如约而至。
fantasy的第一场巡回演唱会,在两个国家共计13个城市举行。
虽说每场演唱会安排的曲目都差不多,但是,每到一个新的城市,在后台听见粉丝们的回声时,fantasy全员都会万分激动。
粉丝喊话的内容,张慕卿在后台里听得不太真切,只觉得哗啦啦地如同浪潮一般,一一阵阵,经久不息。
演唱会始终与以往的颁奖典礼和晚会不同,表演曲目的数量大为增加,不仅是fantasy,后台工作人员的神经也高度紧绷。
于张慕卿而言,他有点绷不住台前台后的分裂感——
前一秒他和成员还是帅气无比的舞台明星,舞台也婉转得酷炫拽,下一秒,他就被好几个工作人员围着,扒衣服、换衣服,擦汗,补妆,整理发型、麦克风,还有人给他举着风扇,举着水杯,旁边还有一个人举着呼吸面罩待命。
粉丝在外面高喊fantasy。
后台所有人嘴里只有一句:“快一点!快点!”
有好几次成员们已经站上升降台缓缓上升了,还在手忙脚乱地喊着:
“少了个项链!姐姐,快!项链!”
“我少了领带!”
“救命!我这扣子怎么扣不上……”
“我戒指呢?”
“啊啊啊我这袖口被勾住了!呀!衣服烂啦!”
“皮带拿过来了吗?”
然而这个时候,升降台已经缓缓将成员们送上了舞台,露出了他们的头部。
粉丝见了人影,越发激动。
几乎是那一刹那,fantasy也管不上其他事情,一个个迅速进行表情管理,摆着好看的pose,最终在一片紫色的海洋前站定。
演唱会可以让每个成员solo或自由组合,张慕卿此前在个人直播的时候,有粉丝说想看他再跳一次古典舞,张慕卿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在这13场演唱会中,张慕卿一遍又一遍地跳着自己和秀娘旧时的编舞。这舞讲述的是一位失宠的妃子,对皇帝心灰意冷后决心赴死的故事,情感缠绵而悲抑,爱恨、怨怼和绝望交织。
张慕卿练习的时候,还觉得不太好意思,没有公开自己的彩排现场,就连萧怀珂也不知道他跳的是什么。第一场演唱会上,萧怀珂特地在侧台看了张慕卿的表演。
偌大的舞台,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或俯或仰,弯曲的脚尖轻点着台面。萧怀珂凝神望着那身影,优雅的,飘逸的,看着他一次次在凌空坐着一字马,一次次转圈,最后攀上了支架。
那支架大概有三四米高,张慕卿绷脚立在高架上,晚风鼓动着他的衣袖。
萧怀珂看了他那动作,又见音乐此时已经缓了下来,似断非断,猜到张慕卿的舞还未结束,又看了看那高架与台面的距离,惊觉张慕卿怕是要往下跳!
心被提到嗓子眼的同时,眼里那抹身影便笔直地仰面倒去。
萧怀珂失声的惊呼,全被淹没在最后的一个鼓点里。
张慕卿倒下的那一瞬间,舞台的灯也熄灭了,仿佛他真的坠入了万丈的深渊。
萧怀珂捏了一把汗,转头探向后台,看见张慕卿已经在那儿换衣服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旋即,他又不免自嘲地摇了摇头——怕不是太把张慕卿放心上了,他倒忘记张慕卿可是个无所不能的能人,飞檐走壁根本不在话下,几层楼高的地方都能带着他飞上飞下的,就这点高度,又怎么会把张慕卿摔了呢!
想到这里,萧怀珂心里又生发些许欣慰——张慕卿,就像是个无穷尽的宝藏,叫人永远猜不到他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而这样一个人,又是如此的喜欢自己。
顺利结束了两国的巡回演唱,盛夏也悄无声息地到来。
这两年的时间,fantasy实打实地为公司赚下了不少钱,公司外债的压力极大减轻,李社长干脆大手一挥,在临近市中心的某栋大厦租下了几层楼,把公司搬了过去,这样不仅能减少通勤时间,还能方便fantasy与各大电视台和同侪之间的往来。当然,李社长也为fantasy租下了一套更宽敞的、安保更为严格的公寓。
萧怀珂还喜提一间豪华的个人工作室,这天好不容易将所有的音乐设备都组装好后,萧怀珂最先给张慕卿打了电话,让他单独过来一趟。
要说这工作室豪华,首先体现在那扇安全门上。旧的工作室还需要拿着大金钥匙去开,新的工作室的门直接升级,指纹和人脸识别两种解锁方式,隔音效果也一绝。
张慕卿一到,萧怀珂就带着他去输入指纹和脸部数据了。张慕卿对着那方盒子又是转头,又是眨眼张嘴的,鼓捣了老半天,机器里的女声不断响起:
“识别失败。”
“请将人脸放入指定框中。”
“非法闯入。”
张慕卿:……
“怎么,我不是人么?那么帅的脸为什么识别不出?”
“嗯……可能是太帅了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此脸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呐。”
“用指纹不也能开么,要不别刷脸了。”
“……”萧怀珂顿了顿,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而是专注地将系统重新设置了一遍,才轻声说:“以后我要是出国了,临走前肯定要把工作室锁上。你……要是在国内,想过来的,就还得指纹和脸部一起解锁。”
“你不在,我跑来这里干嘛?”
萧怀珂没答,给张慕卿让了位置重新上去刷脸,听到显示录入成功的声音响起,这才让张慕卿解了锁,和他一前一后地进了工作室。
这间工作室确实宽敞了不少,还辟出了一间小小的房间用来录音,一排淡紫色的布艺沙发紧贴着两面墙,墙上还挂了一副巨大的fantasy的海报,另一面墙上还立着一把大提琴,旁边还特意放了张古香古色的桌子,搁着一张古琴。
张慕卿一下子就发现那张古琴,走过去勾了勾某一条琴弦:“是你给我买的。”
这张琴是萧怀珂送他的生日礼物,大老远地从J国买的呢。
“以后想弹,就直接来工作室吧。”
萧怀珂站在沙发边上收拾着,一边应着话,一边将沙发上的一张小毯子随意一卷,正准备放入储物柜里,张慕卿见了,径直过来接了过去,将那摊子叠得平平整整、四四方方。
“你还准备毯子?还打算以后泡在工作室,都不回宿舍了吗?”
“是为你准备的。”
“我?”张慕卿不解。
“你要是在这儿过夜,不得拿来给你盖盖么?”
张慕卿不免笑了:“谁说我要在这儿过夜了?”
“……以后我在这里写歌,你不陪着了?”
“听你这话,似乎是在嫌弃我过来吵你。”
“……我要是嫌你吵,还给你准备毯子?”
“哈哈,那你是想我陪着你?”
萧怀珂假装选择性失聪,又心虚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晃着鼠标却连电脑也没开。
张慕卿见他耳朵通红,心下一软,决定点到为止,不然把萧怀珂刺激到了,保不准谁压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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