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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身体一僵。
身侧的手骤然攥紧，室内安静无声。
森鸥外唇角勾笑，眼中笑意却已经消散，盯着那个他看着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的中原中也。
良久后，森鸥外垂下眼皮，周遭的空气再次缓慢流动。
“别紧张，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那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中也啊，我怎么可能会把中也交出去呢。”森鸥外起身走到中原中也身侧，手掌轻轻搭在他肩上，“但是啊中也，如果那个孩子和黑手党的利益相冲突，那就另当别论了……”
“……是，首领。”
……
小中也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接过下属一号递来的水壶，他猛喝了几口才走向广津柳浪，仰头问道：“爷爷，我的成绩怎么样？”
“比预料的要好。”广津柳浪揉了揉小中也的头，“不过要达到计划里的标准，还差了一点，但今天才第一天，不用着急。”
“那些家伙会因为这小鬼是第一天训练所以改天来抓他吗？”中原中也走来，脸色并不好看，“不行就是不行，继续练。”
小中也看着中原中也，小嘴抿了抿，将水壶还给下属一号，回到长廊尽头做好起跑姿势。
“中原先生……”广津柳浪不太赞同这样严酷的训练方式，幼童的能力无论怎么训练都比不上成人，生存法则已经决定了捕猎的顺序。
“如果他想活，就必须承受。”
……
当晚，小中也坐在沙发里看着中原中也脱下外套，带着火气地拽开身上的衣服，往浴室走。
房间灯很暗，浴室里的灯将透明门照得通亮。
小中也抿了抿嘴唇，双脚刚落地，就因为腿软而跪在了地上。
他敲了敲腿站起来，走向浴室。
“哥哥……”门外响起小中也的声音。
中原中也坐在浴缸里，眼里是拍打浴缸壁的水波，他抬手将头发捋到脑后：“什么事？”
小中也无措地站在门外：“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你生气了？”
“没有。”中原中也有些烦，“你与其在那胡思乱想不如早点睡，训练明天继续，如果你受不了大可以叫太宰过来把你接回去。”
“哦……”小中也低低地应了声，回到沙发边，把毯子盖在身上。
中原中也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直到热气散去，镜子里映出他的样子，他才系上浴袍，开门出去。
床边放着酒，但他今天没心情喝。
沙发很大，就显得蜷缩在上面睡觉的人格外瘦小脆弱，好像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将他的生命取走。
中原中也注视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
他站在沙发边，看着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小孩，良久后，才动身将小孩连人带毯抱起来，放到床上。
“小鬼，给我好好活着……”
※※※
夜晚的横滨街头，老鼠四窜涌动。
五条悟拎着夜宵正要回酒店，忽然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是挂着灯笼的居酒屋，还能听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闹腾的声音，右边拐角处摆着夜摊。
五条悟抬手隔着眼罩挠了挠眉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得让惠他们再饿一会儿了，明明都还在长身体啊……”
穿过逼仄的小巷，五条悟来到了相邻的另外一条街，这条街没什么人，路口惨白的灯光隐约能看见点东西。
五条悟：“别躲了，出来吧，我很忙的，家里还有三个崽等着喂呢。”
随着话音落下，三三两两的人从暗中走出来。
五条悟短暂地沉默了下。
在发现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这两块骨头不好啃之后，决定来啃他这块骨头了吗？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们觉得他这块骨头其实挺好啃？
五条悟扬起唇角：“虽然说这话有些欠揍……要不然你们一起上吧，单个单个来太浪费时间了。放心吧，我会尽快结束的。”
“……”
就算是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也没你这么嚣张！
兄弟们，搞他！
……
事实证明，长了张好说话的脸的人，确实都是疯子……
明明戴着眼罩，视力却比他们这些‘眼’还好！不仅如此，这家伙的体格也比‘猎犬’健硕强悍！
井上想，佐佐木和他的仇，怕是永远都报不了了。一个滑溜如泥鳅，抓不住，报不了，一个体格健硕如猩猩，打不过，报不了……
五条悟象征性掸了掸压根没沾到自己的灰尘，回头看了眼，亲切问道：“需要我为你们叫救护车吗？”
“……”
滚！
第一卷 第31章
五条悟回到酒店的时候, 三个崽快等成望师石了。
“我回来的时候遭到袭击了呢……”五条悟吃着饭团说：“有十几个人，身手都很敏捷，眼神很凶……对对, 就跟惠现在看我的眼神差不多……”
嗯？
伏黑惠：“你是不是得罪了他们？”
以五条老师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如果不是他很强的话, 已经被打死了。
“不是。”五条悟坚定摇头, “我没见过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那为什么袭击你？”
“唔……”五条悟摩挲着下巴, “可能是我看上去好欺负吧。”
钉崎、悠仁、惠：“……”
哈？
五条悟舔了舔沾了海苔屑的手指，起身问道：“惠, 悠仁，要不要一起洗澡？听说共浴能促进师生感情呢。”
悠仁回头看了眼浴室，脑补了下他和五条老师一起洗澡的画面……
一个寒颤打出来, 悠仁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待会儿再洗。”
五条悟没有勉强, 看向伏黑惠。
还没开口，伏黑惠果断拒绝：“不要。”
和五条老师洗澡就像是跟一只活泼好动的金毛洗澡, 连玉犬都比他乖, 再加上过往一些不好的回忆, 伏黑惠坚决不要。
“好吧……”五条老师沮丧地走进浴室。
等浴室门关上, 悠仁凑近问：“伏黑，你不是五条老师带大的吗？五条老师没有跟你一起洗过澡吗？”
看着手里的饭团, 不好的回忆逐一浮现……
不止一起洗过澡，还一起泡过温泉。
泡温泉的时候会让他帮忙搓背洗头，泡的时候也不安分，会捏响小黄鸭，会朝他泼水, 会趁他不注意时拽走裹在腰间的毛巾，然后指着他那里哈哈大笑，说：“惠真的好可爱啊！”
悠仁：“……”
钉崎：“……”
恶魔！
也不止泡温泉，去海边的时候给他准备的是小黄鸭图案的泳裤，他不想下海游泳，在遮阳伞下睡觉，醒来的时候裤子潮潮的，一摸发现湿了，这个时候五条悟就会拿着手机出现，啧啧说：“惠这么大了居然还尿床，噫~”
悠仁：“……”
钉崎：“……”
恶魔！！
恶魔本人正在浴室里叹气。
孩子们长大了，都不上当了，哎……
※※※
小中也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中原中也。
早晨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里也只有他，他独自吃早饭，独自吃晚饭，每每看向床的时候，都觉得那张床已经好几天没人躺过了。
小中也蔫了吧唧地喝着牛奶，连牛奶都没有味道了……
训练每天都在进行，从刚开始的酸软到现在的适应和稳步提高，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每每看到小中原先生闷闷不乐的样子，下属一号和下属二号也开心不起来。
下午是午睡时间，下属一号和下属二号刚把小中也送回房间，门关上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哇哇哭声。
小中也趴在桌上哭成泪人：“哥哥讨厌我了，哥哥都不回家！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哥哥了，哥哥不要我了！”
“！！”
下属一号和下属二号顿时手忙脚乱。
“怎么会呢！中原先生只是有些忙而已，等忙过这阵就能见到了！”
“对对！忙过这阵就能见到了！”
小中也抬起头，眼泪鼻涕到处流：“真的吗？那哥哥什么时候忙完？”
“呃……”他们怎么知道中原先生什么时候忙完，再说他们都不知道中原先生在忙什么！
见下属一号和下属二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中也嘴巴一瘪，趴下去继续嗷嗷大哭。
“哥哥不要我了……”
“哥哥都不想跟我睡一个房间！”
“哥哥在外面有别的弟弟了！！”
下属一号、二号：“……”
两人对视一眼，没办法了……
……
太宰治来黑手党大厦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热情地跟站岗的黑手党打招呼，然后当着他的面走进去，给人一种“我虽然是武装侦探社的，但是这里是我家”的微妙感……
接待室，太宰治开门打招呼：“呀，中也，想不想哥哥……呃？”
看着犹如惨遭虐待的小中也，太宰治愣在原地。
“太宰哥哥！”小中也哭着跑进太宰治怀里，嗷嗷哭诉，“太宰哥哥，中也哥哥讨厌我了，他都不回家，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太宰治抱住小中也，看向下属一号和下属二号，眼里带着质问：怎么回事？那个蛞蝓这么带孩子的？
下属一号、二号：“……”
小中也坐在太宰治怀里，抽泣着控诉中原中也。小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憋了好几天才敢哭出来。
太宰治轻拍着他的背，跟着低声控诉：“好过分啊，怎么能这么过分呢！太坏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小中也用手背抹掉眼泪，搂紧太宰治的脖子。
下属一号和下属二号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们能理解太宰先生为什么生气，因为在看到小中原先生每天醒来都是一副被丢下，被冷落的寂寞表情时，他们都忍不住埋怨中原先生的铁心石肠！
小中也训练了一上午，又哭了那么久，早就累了，在太宰治的轻拍下眼皮一耷一耷地落起来，最后在太宰治的怀里睡着了。
“你们过来。”
下属一号和下属二号一激灵，硬着头皮走上前。
“太宰先生……”
“中也是怎么回事？”
“……”您问哪个？
过了会儿，他们才轻声道来。
“……其实我们也不敢随意揣测中原先生，毕竟中原先生对小中原先生苛刻也是为了他好……”只不过有点苛刻过头了。
“中原先生对小中原先生态度的转变好像是从见了首领回来后……我们也不敢揣测首领，但是……”但是前后态度突然转变要说跟首领没关系谁信啊……
太宰治低头看着小中也。
小孩眼尾泛红，睫毛湿润，脸上还有干涸后的泪痕，因为训练强度，所以睡得很熟，两条手臂垂在身侧，全靠太宰治抱着才没倒下去。
“带他去睡觉吧。”太宰治把小中也交给下属一号。
下属一号：“太宰先生要回去了吗？那我……”
“不，我去跟森先生打个招呼，毕竟来到别人的地盘，怎么能不跟主人打声招呼呢，这么不礼貌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望着太宰治的背影，下属一号道：“我怎么感觉太宰先生像是要去打架的样子啊……”
“别胡说！”下属二号低声呵斥，“明明是去吵架的样子！”
下属一号：“……”
……
敲门声响，森鸥外道：“进来。”
看到太宰治，森鸥外很惊讶：“太宰，你怎么来了？”
“来看中也啊。”太宰治关上门，面带微笑，“好像是被中也那家伙冷落了很委屈呢，再怎么说才8岁，中也对他太苛刻了。”
森鸥外笑道：“苛刻未必是件坏事，我相信中也君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花儿于温室绽放，固然美丽，却无法承受狂风暴雨，恰当的苛刻有助于他成长。”
“中也他啊，是个懂事的孩子。”太宰治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蓝天白云，“被坏人劫持感到害怕而哭泣很正常，可事后他却自责地跟我道歉，说再有下次一定不会哭。”
“明明答应了要送他回家，可过去那么久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他也没有闹脾气。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管面对的是谁，都会露出真挚而灿烂的笑容。”
“中也啊，是个可爱的孩子，所以……”太宰治看向森鸥外，脸上笑意不减，“如果他伤心的话，我会感到为难的，森先生。”
太宰治离开后，森鸥外看向窗外，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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