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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近代现代)——喝豆奶的狼

时间:2021-07-23 10:17:30  作者:喝豆奶的狼
  他将视线投向前方,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又重新舒展开来。
  “你那时候根本不对劲,”傅辞洲明知道自己在讨人嫌,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全乎了,“你这一学期都不对劲,也不说是什么事。”
  祝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傅辞洲。
  他眼尾唇角的弧度,眸底眉梢的笑意,甚至手脚摆放的方式,无一不透露着些微的局促。
  大概是和祝余在一起久了,傅辞洲总能感觉到一些反常。
  他摸不到头绪,没有证据,但是就是知道。
  “我不想说。”祝余话里终于不带笑容,正经地回答了一次。
  傅辞洲冷哼一声:“随便,我也不是很想听。”
  气氛突然跌破冰点,就像点线图中垂直而下的下跌折线。
  傅辞洲加快脚步,撇开祝余走去校门。
  祝余看着傅辞洲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这大半年以来除了班主任,也就这一人问过他怎么了。
  路灯在道路两边排成两排,橘色的灯光从空中洒下。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傅辞洲的发顶肩上。高大的少年像是有些不耐烦,拍了两下头发后直接把帽子卡上了脑袋。
  “傅辞洲!”祝余追了几步。
  可惜傅辞洲走得快,又没有停下。
  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同学,很多人脸上带笑,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晚会的氛围中没有出来。
  有人告白了,闹腾的时候祝余有听见。
  就像三班班长说的一样,十七岁就一次,他们得撒开了玩。
  十七岁啊…
  祝余站在原地,有冰凉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是十六岁、十七岁,还是十八岁。
  也不知道。
  “傅辞洲。”他又喊了一声。
  音量有点低,细碎的声响淹没在一片嘈杂中。
  可校门旁的背影转了个弯,消失在了围墙之后。
  这里的热闹不属于他。
  他们的十七岁也不属于他。
  祝余就像是被玻璃罩住的一尾小鱼,隔着一层透明去看大海。
  海里绚烂多彩,温暖自由。
  他撞得头破血流,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傅辞洲在玻璃的另一头问他“怎么了?”
  他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去不了,也没人能帮他。
  他只能看着那片辽阔,努力模仿与他们相似,装作没有那层隔阂。
  就像盛夏的某天,他对傅辞洲说的。
  ——“我真的很羡慕你。”
  -
  元旦之后,期末考也就跟着到了。
  祝余最近上课都在睡觉,现在临考几天,才开始做起了复习。
  王应看祝余在A4纸上写写画画,凑过去看是几章化学的框架总结。
  一根笔一张纸,也不看书,闭着眼写满了。
  “牛逼啊。”王应差点没给他鼓起掌来。
  祝余把纸往前一递:“给你了。”
  王应美滋滋地接过总结,傅辞洲扫了一眼,看祝余又开始画起生物的来。
  自打元旦之后,祝余就一直闷在角落,傅辞洲不跟他说话,他也就闭嘴当哑巴。
  本来傅辞洲还以为祝余是嘴上闲不下来的人,但是这些天下来,说闲下来也就闲下来了。
  就真不理他。
  不理就不理。
  -
  期末考定在一月中旬,祝余做完卷子往脑后一扔,直接开始了美好的寒假。
  祝钦最近正在忙着做腌制品,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了一串腊肠腊肉。
  祝余人在房间,一拉窗帘就是鸡鸭鱼肉,跟风铃似的,冷风一过嗬啷乱晃。
  过年了,得回老家去。
  往年都是尉霞忙活回老家的事情,自从她去世之后,就变成了祝钦忙活。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
  祝余奶奶爱吃腊肠,爷爷爱吃咸鸭。
  老人年纪大了,盐吃多了不好,但拗不过喜欢,回老家就带点自己做的让他们开心。
  祝余没参与这件事,他从考试结束后就一直呆在房间,学习完所有科目之后计划着开始总复习。
  一月中下旬,距离除夕也就差了那么几天,祝钦把诊所交给别人,准备提前回老家过年。
  祝余没收拾衣服,祝钦也没提醒。
  父子两人维持着默契,在临走前一天,祝钦给祝余转了一笔不小的红包。
  “出去逛逛,别总呆在家里。”
  祝余点点头,大致也明白了祝钦的意思——今年他不用跟着回老家了。
  这是一个挺让人放松的结果,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回去。
  “出去放松放松心情,别让爸爸担心。”
  祝钦拍了拍祝余肩膀,说出来的话好似异常值沉重。
  祝余微愣,轻轻“嗯”了一声。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人担心了呢?
  隔天清晨,祝余起床的时候祝钦已经离开了。
  客厅角落的白兰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起来像是要死。
  祝余站在餐桌边喝了半杯冷水,打开手机随机选了一个车票比较便宜的城市。
  元洲,地名还挺好听,是一座偏北的小城镇。
  大约是不太适合冬天游玩,所以车票还有寥寥几张。
  就这个了。
  说走就走,祝余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书包就去了车站。
  此时恰逢春运,路上的人有很多。祝余选了卧铺,坐了一天一夜到达另一个地方。
  元洲距离南淮不算太远,也不算近。
  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终于可以不被局限在一个名叫“祝余”的框里,不想说话,也不想笑。
  街边有卖早饭,他买了个油不拉几的菜饼,拿在手里边吃边走,穿过一道道曲折长街。
  满街的大红灯笼,单曲循环的新年歌曲。
  拥挤的人群推着他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等到夜幕四合,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祝余丢掉喝完了的奶茶,这才发觉自己没地方可去。
  懒得定酒店,就睡在长街。
  仰头看了一夜的星星,第一缕晨光破云而出时,祝余打了个哈欠。
  困意席卷,带起鼻腔一股酸涩。
  他揉揉眼睛,再睁开时看见了极度震惊的傅辞洲。
  “祝余?!”
  “你怎么在这?”
 
 
第25章 心软是病   傅辞洲捏捏他的耳廓,粉色的……
  傅辞洲这一嗓子把祝余给吼精神了。
  他眨眨眼,还以为对方是幻觉。
  “喂,傻了?”傅辞洲直接上手推了一把他的脑袋。
  “傅辞洲?”祝余挠了一把头发,“你怎么在这?”
  “我回我奶家过年啊,”傅辞洲弯下腰,凑近祝余看他眼尾发红,问道,“你怎么又哭了?”
  “没哭,”祝余皱了皱眉,“我刚打了个哈欠。”
  “还真是祝余?”
  有道女声从傅辞洲身后传来,祝余偏了偏脑袋,看见傅辞洲身后走来一个穿着米色毛呢大衣的女人。
  是傅辞洲的妈妈钟妍。
  “我说是肯定就是,”傅辞洲又伸手揉了一把祝余的头发,“你大早上的坐在这儿干嘛呢?”
  祝余一时语塞,随手扒拉了几下头发,起身道:“阿姨好。”
  钟妍笑了笑:“你也好呀,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看你鼻子都冻红了。”
  祝余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出来玩。”
  “元洲有什么好玩的?”傅辞洲看着一边的背包,指了指,“你不会在这坐了一夜吧?你来找我的?”
  “没。”祝余真不知道傅辞洲哪来那么大脸皮说自己是来找他的。
  他背起自己的书包,在劈头盖脸砸过来的问题中有些招架不住,有点想跑。
  “你去哪?”傅辞洲下意识拦住祝余,“你真一夜没睡?”
  “睡了,”祝余按下傅辞洲的胳膊,“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你眼睛红得就像鬼一样,”傅辞洲一把揪住祝余的后衣领,把人拽了回来,“你怎么了?”
  “没怎么,”祝余挣开傅辞洲,“你能别拽我衣服吗?”
  “你什么毛病啊?”傅辞洲又去拉祝余的胳膊,“突然跑这儿干嘛来了?”
  “别碰我!”祝余猛地甩开傅辞洲,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我回答几遍才听得懂?!”
  傅辞洲一怔,愣在原地没了动作。
  祝余说话从没这么强硬过,甚至语气都没有这么重过。
  他像是烦了怒了讨厌了,就连笑都没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傅辞洲没见过这样的祝余。
  “阿姨对不起,”祝余随便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即便这样还不忘向钟妍低了低头:“我先走了,再见。”
  他的声音闷闷的,就连半张脸都被衣服遮了起来。
  钟妍应了一声,客套地让祝余路上注意安全。
  傅辞洲看着祝余正大步走去斑马线,路口正好是绿灯。
  很快那抹背影就消失在了某个街角,钟妍看着傅辞洲拉着一张臭脸,反而笑盈盈道:“小朋友还真有活力。”
  吵来吵去的,越吵关系越好。
  傅辞洲的脸上又黑了几分:“谁是小朋友?”
  “闹什么小孩脾气?”钟妍拍了一下傅辞洲的背,“你要不要追去看看?”
  “我看他干什么?还追过去?”傅辞洲踢开脚下的石头,重重呼了一口气,“我有病?!”
  他们两人上学期的结还没解掉,这学期又多了一个。
  而且两次似乎都是傅辞洲发现异常企图了解,可祝余不仅不配合,反而把人往外推。
  推个一两次大概也就懒得管了,可傅辞洲这人记吃不记打,就算被推出去个两万五千里,也依旧想再凑上去。
  怎么这么贱啊。
  傅辞洲对自己咬牙切齿。
  他要是再管祝余的闲事,傅这个姓就倒过来写。
  “哎,你这衣服和祝余一样的吧?”钟妍突然拉了一下傅辞洲的衣袖,“你黑的他白的,你俩一起买的?”
  傅辞洲喉结上下一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刚才憋着的那股气突然就没了。
  “大过年的,他一个人跑来元洲,又不走亲戚,你还是去看看吧。”
  钟妍看了眼手机,又道,“反正今天也就随便买买东西,买完就去你奶家,有你没你都一样,中午记得过来吃饭就行。”
  傅辞洲先是沉默着没去答应,然后又学着祝余把脸闷进衣领里,点头“嗯”了一声。
  钟妍离开后,傅辞洲在祝余坐过的长椅边站了会儿。
  折腾了近十分钟,现在天都亮了。
  祝余那满眼猩红的疲惫模样,一看就是熬了一夜。
  临近年底,不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年,跑来这里干什么?
  重重叹了口气,傅辞洲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
  他暂时忘了自己刚才的赌气,拿出手机给祝余打了个电话。
  只是对面连忙音都没响,机械女音直接告诉他手机关机。
  傅辞洲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被挂断还是真关机。
  但是哪一种都能让他生气。
  生气,生气,生气。
  傅辞洲把双手往兜里一揣,开始坐凳子上生气。
  只可惜他还没气满一分钟,视野中就迈进了一双帆布鞋。
  傅辞洲一抬头,祝余又回来了。
  傅辞洲:“?”
  而祝余看见傅辞洲还坐在这里,似乎也很懵。
  他的手不自觉就在胸前抬了抬,像是想表达什么,然后又放弃,重新垂在了裤缝处。
  “哟,”傅辞洲把长腿一伸,干脆靠在椅子上了,“这谁啊?”
  祝余眼神乱飞,憋了半分钟才走向傅辞洲:“不跟你吵。”
  傅辞洲都快被他气笑了:“谁跟你吵?”
  祝余也没搭理他,低着头在长椅边上走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祝余,”傅辞洲的手臂搭上椅背,尽量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烦,我也很烦。”
  祝余直起身子,似乎在等着傅辞洲把话说完。
  傅辞洲对上祝余布满血丝的眼睛,本来想说什么的,愣是给忘了。
  今天天气不错,早上没云,阳光普照。
  祝余的发丝蓬松,被晨光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傅辞洲突然想起了还在夏天时,倒吊在单杠上的祝余;
  还有在无人的教室后排,低头掉了一滴眼泪的祝余;
  甚至是飘雪的走廊里,转身看了他一眼的祝余。
  为什么傅辞洲一次又一次地走到祝余身边。
  为什么他可以永远不厌其烦。
  傅辞洲想了很多,最后想到在那片昏暗中,祝余轻飘飘一句“爱你啊。”
  “你怎么了?”傅辞洲像是卸下了所有的气恼和不甘,垂下眸子放轻语气问了一句,“告诉我行么?”
  -
  “所以你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玩,在外面坐了一夜之后发现手机钱包全丢了。”
  傅辞洲一句话总结了祝余多灾多难的两天,没忍住在路上笑出了声。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二次丢手机了吧?”
  “很好笑?”祝余恼羞成怒,用手肘捅了一下傅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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