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叔叔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陪在我们身边,一直活着,一直陪着…”
傅辞洲说的很慢,参杂着祝余闷在他怀里的哭声。
“不是都拒绝我了吗?”他偏头亲了亲祝余的耳朵,有气无力道,“干嘛…还哭这么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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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钟妍拎着她的小包,火急火燎赶到了医院。
傅辞洲的脑袋上打了一圈纱布,正坐急诊办公室听医生说着注意事项。
他伤的不重,有轻微的脑震荡可能,不过也没多大影响。
“臭小子…”钟妍提了一路的心终于安稳放进胸膛钟去,“你又干的什么好事!”
傅辞洲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妈,突然觉得被骂都不生气了:“别担心,不严重。”
“死不了都不严重是吧。”医生没好气道。
“您别吓着我妈,”傅辞洲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还有事不?有事找我妈。”
他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出去。
钟妍在门口堵着,傅辞洲一句尿急就把人给打发了。
“一会儿就回来,”傅辞洲对她摆摆手,“没付钱呢,你和医生先聊。”
晚上的医院人很少,长长的走廊里亮着冷蓝色的灯,看起来阴森森的。
傅辞洲去厕所溜了一圈也没见着祝余,干脆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他人都折腾进医院了,祝余没理由扔下他一个人走吧?
忙音刚响了一声,傅辞洲隐约听见左手边的走廊里有动静。
接着电话被挂断,祝余信息发了过来。
-回家了。
傅辞洲手指捏住手机一角,转了个圈放回口袋里。
他抬脚走进那个楼梯间,看见通往地下室的最后一阶楼梯上坐着一个人影。
都快一米八的少年,弓腰抱着膝盖,竟然能缩这么小。
可能是不想被人发现,祝余特地往下坐了不少阶楼梯,要是傅辞洲没有恰好在边上,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傅辞洲脚步很轻,一点点走下楼梯。
感应灯在几秒后熄灭,祝余手上还拿着手机,微弱的光亮从他下巴打上去。
等到傅辞洲走到他的身边,祝余终于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微微偏过头朝他看去。
傅辞洲也没有说话,他走下楼梯,面对面蹲在了祝余的面前。
这里的灯光很暗,但是仍然可以看到傅辞洲头上裹着的纱布。
祝余鼻子一酸,把手机暗灭握进手心。
“小骗子,”傅辞洲抬手,轻轻捏住了祝余的指尖,“不是回家了吗?”
祝余低下头,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医生说没事,”傅辞洲手指轻抬,指背擦过眼下,接来了一团温热的泪,“哭什么?”
“对不起…”祝余咬着唇,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不用跟我说这个,”傅辞洲拉住祝余的手,“祝小鱼,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微长的刘海遮住眼泪,傅辞洲揉揉他的后脑勺,然后把人抱进怀里。
“其实你不抵触的,对吧?”
祝余把脸埋进傅辞洲的胸口,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我其实也挺好的,”傅辞洲斟字酌句,绞尽脑汁地推销自己,“男的…就不行吗?”
“傅辞洲?!”
钟妍的声音突然在走廊里响起,傅辞洲额角一黑,紧接着被祝余推开。
祝余揉了揉眼睛,把手机装进兜里站起身。
像是刚才无事发生,他甚至清了清嗓子,但是说话依然嘶哑。
“阿姨来了。”
“嗯,来了,”傅辞洲也站了起来,“都没什么事儿,你还叫我妈来。”
祝余没理他,转身上了楼梯。
钟妍对祝余的印象很好,看见小美人哭红了眼睛,像是比傅辞洲还心疼。
“怎么回事哦?”钟妍皱着眉,从兜里给祝余抽了一张纸巾。
三人并肩走着,祝余没瞒钟妍,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傅辞洲诧异于祝余的坦白,但是转念一想,或许是他把造成这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所以才不会去刻意隐瞒什么。
就像是招供罪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行了别说了,”傅辞洲拉过祝余手臂就把人往外带,“妈,我先送祝余回去。”
“你等会儿跟我一起送!”钟妍在他身后跟着喊道。
“不用,”傅辞洲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走了。”
医院距离祝余家不远,打车起步价,不到十分钟也就到了地方。
祝余全程低着头,哭是不哭了,但是人总觉得有点傻。
指尖被拉住没反应,手掌被整个握住也没反应。
傅辞洲捏捏祝余的虎口,带着人走到暗处,小心翼翼地接上之前被打断的询问。
“你还没回答我呢。”傅辞洲说。
祝余垂着眸,看两人交握着的手发呆。
“我也不差吧?”傅辞洲有些紧张,“你要不要,试一试?”
缓了几秒,祝余终于抬起头来:“试什么?”
他像是非常诧异,就连说话都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就是…”傅辞洲脸上烧得慌,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在,在一起?那种…你不想那么快也没关系…就,就慢慢适应?看你,我都,都行…”
祝余心上一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你,你不是不想吗?”
“我靠,我不想?”傅辞洲用力一握祝余的手,“我他妈想疯了好吗?”
祝余有点懵:“因为我是男生,所以你不想…”
傅辞洲也跟着他一起懵:“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在我家的时候…”祝余回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啥啊!”傅辞洲急了,“什么啊都!我没这么想过!”
“因为我是男生,所以…”祝余也有点着急,“所以呢?”
“不敢啊,”傅辞洲像是有些委屈,说这话时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喜欢…男生。”
第80章 非常嚣张 “妈,我要早恋了。”……
祝余闹了个大笑话,反应或来后自己都有点接受无能。
因为是男生,所以傅辞洲不敢?
因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喜欢男生,所以不敢说喜欢?
“我都那么…”祝余都快笑出来了,“那么明显…”
两人的相处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越界,有些事情换个人压根做不出来。
有和自己哥们抱着看月亮的?有和自己哥们搂着睡觉的?
有和自己哥们手拉手看暴雨的?有和自己哥们翘课看烟火的?
不能吧?不是吧?
都这样了,傅辞洲还在纠结自己喜不喜欢他?
“明,明显?”傅辞洲把祝余往自己身前拉了拉,“明显吗?明显什么?”
祝余被迫往前走了半步,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是有多高估傅辞洲的情商,竟然还觉得对方超前于自己想到了两人的未来。
这傻狗压根就在第一步没迈出去,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些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祝余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真是蠢爆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大概就是祝余最无语的地方。
傅辞洲这种横冲直撞的性格,跟个炸/弹似的,都不用人把引线点着,给点火星自己就能爆炸,他怎么可能想那么远?
“怎么了吗?”傅辞洲晃晃祝余的手臂,就差没原地跺脚了,“你别皱眉啊,你说话啊,我都这样了,你总要给我点反应…”
“我真是…”祝余低着头,声音,“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是个男生,就不想说…”
“卧槽,怎么可能?”傅辞洲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我为啥不想说?你是男的有什么,你又不是条狗。”
祝余:“……”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想笑。
“我以为…”祝余重新垂下眸子,心脏开始暖胀发烫,“是我…想多了。”
“你想什么了?”傅辞洲眉毛差点飞出去自己的脸,“你以为我觉得你是男的就怂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你竟然这么想我?!我靠,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怂货?你是男的有什么关系,你是祝小鱼就行。”
傅辞洲越说越激动,握着祝余的拳头都硬了。
祝余长长呼了口气,像是把胸膛中的郁闷全吐了出来。
傅辞洲那样坦诚直率的性格,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觉得对方会介意。
“祝小鱼,我只怕你没那意思。”傅辞洲平复了一下心情,郑重其事道,“如果我们没有怎么样,那只能因为你对我没意思。”
傅辞洲怕过什么?他什么都不怕。
他活了十几年,基本上要什么有什么,除了祝余,也只有祝余,能让他担心到不敢说出来。
“我…”祝余心里是高兴的,只是高兴的有点乱,乱到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嗬啷——”
自行车链轴的碰撞声突然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响起。
祝余听着耳熟,连忙挣开傅辞洲:“我,我爸回来了。”
晚上九点半左右,这时候是祝钦回家的点。
果然,就在祝余往路边走了几步后,祝钦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路口。
“叔叔在家?”傅辞洲也跟着走到路边。
“嗯…”祝余回头看了眼傅辞洲,突然语塞。
“小余?”祝钦捏了刹车,看向路边的两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祝余耳朵一热,赶紧走到自己老爸身边:“我刚回来。”
“叔叔好,”傅辞洲也走到路中央,“我送他回来。”
祝钦一抬眼,看见傅辞洲脑袋上包着一圈纱布:“这是怎么了?”
傅辞洲揉揉鼻子,瞥了一眼祝余:“呃…不小心撞到了。”
祝钦跟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祝余,还没来得及怀疑人生就被傅辞洲中途打断:“叔,你最近都在家吗?”
祝钦推着车子往前走:“过几天应该不在。”
“哦!”傅辞洲点点头,“那叔你注意安全。”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祝余把院门打开,让祝钦推车先进去。
傅辞洲站在门外的两节楼梯下,眨巴着眼睛看祝余。
“我,我回去了。”祝余有点不好意思,抬手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鬓角。
傅辞洲嘴巴一抿,笑得一脸憨样:“你是不是答应了?”
祝余偏过脸看院里,心虚道:“我答应什么?”
“祝小鱼,”傅辞洲去勾祝余的手指,小声道,“你知道的。”
他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一是怕自己阐述不清,二是觉得祝余应该明白。
昏黄的路灯下,傅辞洲的食指勾着祝余的小指。
祝余比他多站了两个楼梯,他得稍微弯一弯手臂,再轻轻晃一下。
撒娇似的,赖着想要一个回应。
“我爸看我了。”祝余把傅辞洲的手指松开,小声嘀咕了一句。
傅辞洲收回手,拇指搓搓食指,像是还有点舍不得:“你晚上吃点饭,刚才吐了一下,把胃都吐空了。”
“小余啊…”祝钦在里面喊了一声。
祝余回头“哎”了一下,又赶紧对傅辞洲说:“我进去了。”
傅辞洲把手机拿出来一抬:“晚上说。”
祝余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傅辞洲又笑了出来:“担心我啊?”
祝余眉头一皱,心道就不能给这人一点好脸色:“我回去了。”
“这话你说三遍了,”傅辞洲笑得还挺开心,“快回去吧。”
祝余闷着头,转身就踏进院门。
“咯吱”一声,院门被关上。
祝余插上门闩,手指按在上面,停在门口等了会儿,没听到有脚步声。
祝钦在屋里又喊了他一声,他这才转身进了屋。
刚换了鞋,傅辞洲的信息就发来了。
-晚上有饭吃吗?
祝余走到客厅,祝钦给他倒了杯温水:“把药吃了。”
祝余鞋底擦着地板挪过去,特地看了看退烧药的名称,这才安心的吞下去。
“又去喝酒了?”祝钦随口问了一句。
祝余头皮一炸,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生着病少喝酒。”祝钦边说边走进卫生间。
祝余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也没闻出来有什么酒味。
“今天打架了?”祝钦又问。
“没有。”祝余这次回答得很快。
“你朋友那脑袋怎么回事?”
祝余揉揉眼睛,在说谎和实话实说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选择了后者。
他把徐萍夫妇的事说给祝钦听,只是中间的争吵一带而过,简化了许多免得让人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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