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的人可真够黏糊的。蒋家明羡慕,也有一点嫉妒。谁不想有这么一个无论前路如何都全心全意爱自己的恋人呢。
蒋家明笑骂道:“你可消停一会儿吧,真够让人眼红的。”
“哎呀,你要想找一个对象有什么难的?赵雨彤来了吗?你快和她破镜重圆一个?哎呦,我想起来了,她好像出差去了,人不在本地,这回不来。可惜啊……”
赵雨彤这个名字,让蒋家明想起了高中时发生的乌龙事。赵雨彤那时是他们班的班花,长相美艳性格泼辣。他们念高一的时候,有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曾经猛烈追求过赵雨彤,平时送花送巧克力,楼底下弹吉他唱情歌。这样大胆的求爱并没有得到赵雨彤的青睐,反而得到了教导主任的警告。被警告后的学长毫不气馁,坚信好女怕男缠,上学下学围堵赵雨彤。
就在这时,赵雨彤拉住了蒋家明的胳膊。正走在放学路上的蒋家明一脸茫然,下一秒就听到赵雨彤宣布,自己成为了她的男朋友。在学长幽怨的目光里,蒋家明被赵雨彤亲亲热热地拽走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班长都问蒋家明,是不是真的和赵雨彤在拍拖。尽管蒋家明有一肚子话想要吐槽——比如想吐槽班长,当代年轻人谁还用“拍拖”来形容谈恋爱。比如他还想吐槽自己,为什么要被赵雨彤威逼利诱承认这种事……但是,他还是抱着日行一善的心情,勉强地点了头,“是……吧。”
蒋家明做得最多且最荒唐的事,就是伪装成别人的男朋友,被他们用来驱赶骚扰他们的对象。他不仅装过赵雨彤的男朋友,现在还装成了宋鸢的。
想到宋鸢,蒋家明记起了要问金亦衡的事。趁着宋鸢正在和别人聊天,蒋家明对金亦衡压低声音道:“咱们高中的时候,有关宋鸢和酒,有什么故事吗?”
“这我哪里知道,你问他呗!”
“就是宋鸢不说我才来问你的。我们高中那会儿,宋鸢有见过我喝酒吗?”
“这我哪里记得……”金亦衡随口一答,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倏地瞪大了眼睛,“他当然见过你喝酒,就在咱们毕业的时候……你断片了?失忆了?”
蒋家明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成他还真的招惹过宋鸢?回想起重逢之初宋鸢的种种敌视、警戒……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亦衡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愁苦表情,看看蒋家明,又看看宋鸢。还未等他开口,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太忙了。下面的人都要听我指挥,我不能走吧?离了我真不行。下个月我就调到华瑞总部了,这些人离了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事了。”
是孙鹏嗣。他的出现让宋鸢立刻皱起眉头。
另一桌还未坐满。老同学间都相互谦让,谁也没有坐上席。孙鹏嗣一来,就径自走向了上席座位。刚一坐下,孙鹏嗣就老板派头十足地招呼服务生,“服务员,来几瓶白酒。”
蒋家明听到宋鸢发出不屑的轻哼,嫌弃得要命。方才宋鸢气势刚软几分,又因为孙鹏嗣的到来筑起了铜墙铁壁。宋鸢此刻的攻击性比与蒋家明重逢时更胜,如同沙漠仙人掌比之盆栽仙人球。
宋鸢的敌视也并不稀奇。宋鸢和孙鹏嗣的梁子早在孙鹏嗣污言秽语调侃宋鸢像姑娘,然后又吃了宋鸢一记排球的时候就结下了。那一次,也是高中时期,蒋家明记忆中唯一一回见到宋鸢哭。
蒋家明摸不准宋鸢打算做什么。一般社会人就算再恨得牙痒也会尽可能不撕破脸皮,可是如果是宋鸢,他就算把毛血旺倒到孙鹏嗣的脸上,蒋家明也不会感到稀奇。
蒋家明正欲和宋鸢叮嘱上几句,要报仇也别搞得太难看。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那头,孙鹏嗣对坐他身旁的兰晓雅喋喋不休,“你还没对象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快三十了吧?女人过了三十,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过期了。差不多年纪的男的可都找年纪小的,水灵的。抓点紧吧,别眼光太高,找个男人结婚生子,女人还是给回归家庭。再说了……”
“不能因为长得像高中同学的爹,就真当自己是爹,管起了爹该管的事儿吧?”
宋鸢连一眼都不屑看孙鹏嗣,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让在座的人都清楚无误地理解了他的嘲讽。他们一桌的几个同学,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掩嘴笑,蒋家明原本也被宋鸢逗乐了——虽然不该,可是宋鸢的形容委实太过贴切,孙鹏嗣和兰晓雅乍一看确实像是两代人。
然而,当他看到骤然暴起的孙鹏嗣时,就笑不起来了。
“你说谁呢?宋鸢!”
宋鸢看起来气定神闲,鸭翅啃得斯斯文文,有模有样……可手却在颤。鬼知道是气得还是怕得。蒋家明算是服气了,宋鸢看来是要把“我厉害我精英我不好惹”的样子装到底了。作为现场唯一一个知情人,蒋家明也情不自禁变成了宋鸢表演里的一份子,油然而生一种不能让表演穿帮的使命感。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还没有到揭秘,不过也快了!!!
今天晚上要和朋友吃吃吃!就先更新啦!!!!
宋小鸢最会装厉害了,十分具有迷惑性!
纸老虎
第15章 他不能喝酒
蒋家明挡在孙鹏嗣面前,揽住他的肩膀,不留痕迹地将他带回座位。
“鹏嗣,同学会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别真生气,”眼一扫孙鹏嗣凸起的肚腩,蒋家明调侃道,“你看你这么大肚量,宋鸢就开个玩笑,没必要这么动肝火,对吧?”
蒋家明硬是往孙鹏嗣身上贴了一个“大肚量”的标签。如果孙鹏嗣再追究,就显得小肚鸡肠。所以,孙鹏嗣只得收敛怒气,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几个同学一招呼,饭桌重新热闹起来。蒋家明这才低声对宋鸢道:“别这样,不合适。”
宋鸢不愉快地道:“兰晓雅上学的时候就不爱讲话不回嘴,孙鹏嗣就好找软柿子捏,我为什么要和油头肥耳的垃圾讲客气?你为什么还要给这个垃圾找台阶下?”
“我哪里是给他找台阶下?……我不是说不要帮着兰晓雅解围,而是没必要火药味这么浓。你没看见孙鹏嗣气得都恨不得过来把你脑袋拧下来?”蒋家明把声音放轻,靠宋鸢更近,“一会儿你又给哭。”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宋鸢感到阵阵酥麻,心头涌起一股异常绵软的情绪。宋鸢强行将这种情绪打断,不甘示弱地仰起头,“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可能哭呢!”
不一会儿,几杯白酒下肚,孙鹏嗣的声音再度嘹亮了起来,吹嘘起下个月即将调任的工作月薪多少年薪多少,以及进华瑞总部是多么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华瑞总部的员工有七八成毕业于清华北大。
宋鸢把筷子一放,像是很倒胃口似的,白眼翻上了天。蒋家明呷一口茶,压低声音提醒他,“这是同学会。”
宋鸢瞥一眼蒋家明,眼神中似有怨怼,像是怨蒋家明把他带到这里受这一场听人装X的罪。蒋家明本人挺吃小情绪这一套,不过前提是对方是天然小可爱。虽然近来对宋鸢改观不少,但是宋鸢脾气一凶架子一大起来,蒋家明就头疼没办法,还是只得对他敬而远之。
虽说如此,但宋鸢这么多年头一次来同学会,或多或少是受自己的影响,蒋家明莫名感到一种要把宋鸢照顾妥帖的责任感,于是用公筷夹了一只鸭翅扔进宋鸢的碗里——宋鸢的碗旁叠了一摞鸭骨头,充分说明他对鸭翅的喜爱。
宋鸢嘀咕道:“当我是小孩子啊?”
几分钟后,宋鸢还是把鸭翅扒开,鼓起两腮,啃得津津有味。蒋家明憋笑得十分辛苦,他微微一偏身,问:“鸭翅好吃吗?”
这一问,宋鸢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了。说好吃,就好像承认自己是小屁孩一般,令宋鸢非常羞耻。莫名的别扭让他做出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样子,淡淡地道:“也就一般吧。”
蒋家明发现逗宋鸢还真挺有意思的。
宋鸢还未把一只咽下肚,又听孙鹏嗣道:“哎,晓雅,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啊?没印象你说过。”
不出意外,孙鹏嗣恐怕又要拿出领导派头说教一番。宋鸢连鸭翅也不啃了,优雅地用纸巾擦拭唇角,眼看就要从孙鹏嗣的八辈儿祖宗往下开骂。蒋家明颇为无奈地制止,“你先冷静。”
另一边,兰晓雅淡淡地道:“我毕业就直接进了华瑞总部。”
坐在兰晓雅另一侧的女同学笑着道:“我们晓雅都要升副部啦!前几年晓雅还说过在华瑞总部的,就是没把这事儿老挂在嘴边上。孙鹏嗣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孙鹏嗣张着嘴,半晌没讲话。然后尴尬地讪笑,嗓门也小了几号,“嗨,我真不记得了。我忙嘛,瞎忙。”
蒋家明看向宋鸢,令他意外的是,宋鸢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意,更像是放松。看来宋鸢并非纯粹因为讨厌孙鹏嗣所以才见他就怼,还真是担心兰晓雅被当成软柿子欺负。
兰晓雅和孙鹏嗣这么挨着坐着,谁都尴尬。更何况孙鹏嗣还是一个嘴欠的,指不定又讲出什么话来,宋鸢也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这样想着,蒋家明就对兰晓雅道:“晓雅,你和宋鸢高中那会儿不是管班级板报么,宋鸢想和你叙叙旧。咱们两个换一下座位?”
兰晓雅欣然同意,与蒋家明错身而过时,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蒋家明本着要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才提出的换座位,可他主动调换座位到孙鹏嗣身边的举动被孙鹏嗣误会了——孙鹏嗣还以为蒋家明在和他套近乎。
于是,这就演变成了一场孙鹏嗣对蒋家明的领导训话。蒋家明左耳进右耳出,不走脑子地应付着。回头一看,宋鸢和其他人相谈正欢。察觉到蒋家明的目光后,宋鸢回头看向他,表情微妙且复杂。
此时的宋鸢,正陷入了一场天人交战。他猜测蒋家明换座是为了给兰晓雅解围,是好心,可是蒋家明主动要和孙鹏嗣坐到一块去,又使他勾起了极不愉快的高中回忆,偏执地觉得搞不好蒋家明和孙鹏嗣其实就是一伙儿的混蛋垃圾。
在宋鸢的认知里,好与坏的划分通常泾渭分明。而时好时坏的蒋家明总是给他带来某种程度上的错乱,好像一只天平在大幅度摇摆。
蒋家明当然不知道宋鸢正在烦恼什么。他只知道爱憎分明的宋鸢很少露出这样暧昧的表情,所以诧异地挑起了眉毛。
“哎,家明,咱俩还没喝一杯吧?来,咱们喝……”
“他不能喝酒。”
宋鸢冷冷地打断孙鹏嗣的话。
“宋鸢。”
蒋家明不让宋鸢再说下去。这种情况下,滴酒不沾明显是让孙鹏嗣下不来台。蒋家明觉得,倒也没有必要把一两年才聚上一回的同学会弄得那么尴尬。只是几杯酒的事情。
孙鹏嗣硬是把蒋家明的酒杯满上。满杯的酒还未递到蒋家明手里,在半途就被宋鸢截走。
“宋鸢你是不是有毛病?!”
孙鹏嗣恼怒地吼叫。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宋鸢的身上,可宋鸢只向蒋家明瞥了一眼,像是埋怨蒋家明为什么不肯听他的劝,嘴唇抿成决绝的一线。
蒋家明还未来得及阻拦,宋鸢一仰头就把白酒全部灌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冷笑话233333
小蒋知道鹰崽是Gledeer的时候不是特别震惊嘛!其实可以有一个小剧场。
鹰崽(高冷又臭屁):照片是我,不满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纸老虎
第16章 我才不穿女装给你看
“宋鸢还真的是很讨厌你喝酒啊。”
金亦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蒋家明的身边,看着一站一坐僵持着的宋鸢和孙鹏嗣,眼中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蒋家明蹙眉,问道:“毕业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鸢先前没少揶揄过蒋家明的酒量和酒品。蒋家明喝酒这件事到了宋鸢口中,是堪比灾难性事件的。
蒋家明原先以为,既然宋鸢有资本嫌弃别人的酒量和酒品,那么他不说是酒量一绝、酒品一流,也给是良好尚可。这个想法在宋鸢劈手夺过孙鹏嗣递给自己的酒杯,并且当白水灌的时候达到顶峰,然后又在宋鸢豪迈地一再替他挡酒时不断稳固。
然而,“宋鸢挺能喝”这个认知,却在饭局结束后轰然倒塌。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宋鸢突然硬邦邦地宣告:“我不要和你走。”
“喂!”
蒋家明喊了宋鸢几遍,宋鸢置若罔闻,一味加快步伐,企图甩掉蒋家明,蒋家明只得亦步亦趋地在宋鸢身后跟着。或许是刚才金亦衡和他说的旧事,让蒋家明既是汗颜,又是对宋鸢于心有愧,这才更加放心不下,跟得更紧了一些。
观察到宋鸢的种种反常,蒋家明猜测他多半是喝醉了。为证实这一点,蒋家明几步上前箍住宋鸢的手腕,在路灯下查看宋鸢的状态。往日雪白的皮肤透出桃红,均匀地从两腮铺到脖颈。宋鸢准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松手!”
宋鸢突然大声控诉。
深更半夜,两个男的,一个紧攥另一个的手腕,在路灯下久久凝视……这个状况很不正常。宋鸢感觉头晕,醉酒后飘飘然的晕眩让他变成了一朵头重脚轻的云,可是,眼前的人是蒋家明……高中时的经历让他加倍警惕。
蒋家明只想查看宋鸢是否醉酒,并没有想到宋鸢误解了他的意图。宋鸢的激烈抗议让蒋家明想起了幼年时被自己的淘气吓破了胆的兔子,浑身抖得厉害。不过这只“兔子”不是白绒绒的,而是白里透红的,还越来越红,不知是气的更多,怕的更多,还是醉得更多。
蒋家明把手一松,宋鸢踉跄几步,又硬是挺直了腰板站立。他看着蒋家明,两只眼睛像是两汪潭水。宋鸢的眼睛经常湿漉漉的,经橙色路灯的折射,愈是泛起了潋滟水光。
宋鸢有一点怕蒋家明。蒋家明比他高,肩膀也宽阔,比他要更强壮,如果动起手来他一定打不赢蒋家明。可是他有一点生气,然后酒精和愤怒一同发酵,变成了更加生气。他生气蒋家明把他好心好意的劝告当成耳旁风,去接孙鹏嗣的酒……还是孙鹏嗣的酒!这才害得他只能去挡——就像蒋家明在陆阳纠缠他时挡在他前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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