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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没有什么了。我把你送了回来。”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半晌，宋鸢仍是不放心地确认道：“结束了？”
“……算是吧。”
“……到底还有什么？”
“你说想刷牙，但是很累，没有力气了……所以要我来帮你。”
看宋鸢惊愕难堪，蒋家明省略了宋鸢要求用巧克力味的牙膏，以及乖巧张嘴等待刷牙的部分。
当天晚上，蒋家明收到宋鸢的消息。宋鸢说，陆阳最近一个星期没有再联络他，危机解除，不用再劳烦蒋家明当他的保镖了。
蒋家明回复他，过一段时间再说。宋鸢没有回信。
星期一，蒋家明早出预定时间二十分钟在车内守株待兔，果不其然逮到了比往常早出发十分钟，试图错开时间上班的宋鸢。
刹那间，宋鸢眼中闪过惊慌，但是依旧强装镇定，向蒋家明微微点头，算作是打招呼了。宋鸢优雅地打开车门，优雅地端坐……大抵是害怕在蒋家明面前再出状况，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比得体，可正襟危坐反倒显得格外在意。
蒋家明突然发现，宋鸢高冷的伪装在他的面前仿佛失灵。就好像发觉一头拥有利爪和尖牙的动物，实则是一只家养的高傲猫咪。家养的猫咪再怎么发威，看起来也是可爱更多。
蒋家明乐意配合宋鸢，不戳穿。不知不觉，宋鸢越来越顺眼。早晨晚上顺路的接送，也逐渐脱离了最初只是想帮忙的初衷。见到宋鸢这件事，似乎变得令人期待了。
星期日，蒋家明下楼丢垃圾，上楼时却撞见了要乘电梯下楼的宋鸢。
两人一打照面，宋鸢立刻变得紧张。紧张又硬要保持端庄。
蒋家明好笑地道：“你要出门？我也正好要出去。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宋鸢有些别扭，“我自己开车去。”
“如果陆阳又在哪里缠上你，你一个人能行吗？”
宋鸢被他噎了一下，信心不足地辩解道：“他应该不会来找我了……”
“你不用那么介意，”蒋家明顿了一下，“我在你面前，也有很多丢脸的时刻。”
宋鸢怔愣，随即翘起嘴角，“那倒也是。”
明明两个人在人前都是光鲜亮丽的角色，却阴差阳错见证了诸多彼此的丢脸时刻。
宋鸢说出地址，蒋家明把地址输入GPS定位，才发现是本市的一所名气相当大的美院。
蒋家明感到奇怪，“你去美院做什么？”
宋鸢不太想多说的样子，“帮认识的人一个忙。”
结果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时，宋鸢还是讲了出来：“我的Enstagram的账号，有很多粉丝……虽然和陆阳分手了，他不会再让我生气或者失去自信，就也不会再更新，但是还是有很多眼熟的id给我留言……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快要绿灯了哦。”
绿灯不重要。“你不是从来不回复粉丝的留言和私信的吗？你也会看留言和私信吗？”
“我确实不回复也不常看啦，只是有一个例外……哎？你怎么知道？”
催促的喇叭声响起，蒋家明重新启动车子，心情却是极不平静。
关于是Gledeer粉丝的事情，蒋家明从来没有同宋鸢提起过。“我很迷恋你的肉体”这件事，在二人在现实生活中认识的情况下，实在有些羞耻。
“因为粗略地翻过……”
当然不是粗略。为了不错过Gledeer的动态，蒋家明还设置了特别提醒。
尽管听到蒋家明说只是粗略一翻，宋鸢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窘迫。脸颊像是被灼烧，他只小声“哦”了一声，就缄口不言了。
蒋家明却问道：“你刚才说的例外是什么？”
宋鸢说：“……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有一个眼熟的id，是美院的学生。以前我每一次发照片，她都会写相当长的留言赞美，而且措辞也相当专业，什么这个比例那个比例很完美之类的……”
宋鸢似乎不好意思了，把话讲得越发轻快。
“总之，那个女孩说，非常希望我可以当他的模特，让她画一回。她还很夸张地说，如果能画我一次，她十几年的美术就没有白学，太值得了，此生无憾……反正就是说过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话啦，看了让人无法拒绝。”
原来能吸引宋鸢注意的，是这一类掉书袋又极端的长评论彩虹屁啊。蒋家明突然间感到了阵阵酸意。
“你觉得我是虚荣心过剩也好。不管怎么说，她虽然还是美院学生，但是也算是专业人士……吧。能被她从专业的角度评价身材不糟糕，我就获得了信心，更加确信了陆阳就是一个烂人啦。”
“……我还是设计院的呢。”
宋鸢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车子停稳，蒋家明转头看宋鸢，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小蒋酸了的一天！
纸老虎
第19章 他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宋鸢的小粉丝名叫小贝，是一个阳光开朗的马尾辫姑娘。小贝一开口，就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天哪，你们二位都太帅了吧！我们学校都难找出一个像你们这么帅的男生。你们进隔壁电影学院，保安都不会问你们要学生证的。”
小贝夸赞起人来，表情特别真挚，哪怕是再夸张的话，经她一讲，也无比笃定和确凿。蒋家明不好意思再对她有酸意，侧头再一看宋鸢，只见宋鸢笑得腼腆，耳朵尖还泛起了红。
蒋家明突然间觉得，宋鸢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还是盛气凌人的模样比较好。他天真的样子不该被其他人看到，会让人忍不住很想欺负。
到了画室，蒋家明才发现，原来画宋鸢的人还不止小贝一个。除了小贝以外，还有小贝的另外四个同学和朋友，其中还有一个男生。
之所以会敏感于男生的存在，是因为这个男生穿衣打扮的风格，非常有陆阳的既视感。
“怎么还有其他人……还有男的？”
“男的女的又怎么了？只是画画，又不是做别的，”宋鸢皱眉，仿佛被侮辱了一般，表情有些受伤，但仍是倔强地反驳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就算我是Gay，也不是随便一个男的就会喜欢上的。”
蒋家明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解释，但也没能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宋鸢走进画室。小贝笑着向蒋家明挥手，“帅哥等一下啦”，然后关上了画室的门。
回到车内的蒋家明，只觉得坐如针毡。时间的流逝太缓慢，为什么画画要画这么久？
蒋家明心烦，点了一根烟。他的生活状态规律健康，一般很少抽烟，通常只有工作压力大的情况下才会来上一根。令他不舒坦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作为Gledeer的忠实粉丝却没有成为被他选中的幸运儿。虽然不甘心，但是讲出来太小肚鸡肠，于是姑且按下不提。第二件是宋鸢好像一直都认为他是直男，也一直认定他对Gay有误解。蒋家明一度想要解释，但是讲性向也该挑一个适合的时机和场合，突然对宋鸢说，“你知道吗，我是Gay”，未免也太奇怪和刻意。
又成了一桩烂在肚子里的事。
半截烟头扔进烟灰缸，火星无精打采地闪烁，一会儿便熄灭了。这一根烟把车厢里熏得乌烟瘴气。
蒋家明登录许久未看的Enstagram，查看Gledeer的主页，根据宋鸢的描述很快便从热门评论里找到了小贝的留言——不仅长还很有专业特色，确实吸引人。他心想，这种程度我也可以。不过又觉得这种比拼太幼稚，还显得他很酸人家。
退出软件的时候，目光不受控地停留在照片上。白腻的、秀美的皮肉，每一处都透出清凛的美感。可是，当他想到这是宋鸢的时候，又莫名觉得烦躁。
“你抽烟了？”
宋鸢一坐上车，就轻轻皱起鼻子，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你要抽？”
“我不抽。我不喜欢烟味。”
蒋家明的一只手离开方向盘，从衣兜里掏出烟盒，随手扔向宋鸢。
宋鸢眉心轻蹙，“我不抽。”
“没说让你抽。不喜欢烟味就把它扔了。”
宋鸢眨了眨眼，用余光观察蒋家明的情绪，“你不高兴啦？”
“没什么，一想到你让他们画你的身体，就觉得不愉快。”
蒋家明的话一说完，车厢里登时弥漫起诡异的沉默。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仿佛有哪里不对，把气氛搅得尴尬又暧昧。宋鸢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拿出手机佯装非常忙碌，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敲打。
蒋家明想解释。他知道不该讲这样的话，但偏偏还是在宋鸢问他的那一刻脱口而出。鬼使神差的，就像着了魔似的。蒋家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家明蓦地一开腔，宋鸢一激灵，手机砸向了腿。
“啊！痛！”
“你没事吧？”
蒋家明转头查看宋鸢的情况，却被宋鸢一只手推着把头又扭了回去，不得不直视前方。
“开车看路啊！看路！看路！”
宋鸢心急火燎地朝蒋家明大喝。小宝宝骑扭扭车都知道要直视前方面向大道，怎么这么一点小事就能让蒋家明分散注意力，路也不知道看了，着实让人担心这个人的安全驾驶问题。宋鸢严肃地思考着，决定要多加关注蒋家明的行车安全，帮助他纠正不好的行驶习惯。
“不用扳正我的头了，我知道看前面。”
宋鸢这才发现，他的手竟然就这么一直贴在蒋家明的右脸，霎时感到烫手。
究竟是蒋家明的脸颊热，还是他的手心更烫，宋鸢搞不清楚。好像摸过蒋家明脸颊的手，比另一只手的温度更高。不管怎么说，宋鸢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露怯，至少是不能做先露怯的那一个。
“喂，宋鸢。”
宋鸢瞬间睁大眼睛，好像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点到姓名似的。这样的惊慌只短暂停留了一秒，宋鸢坚信并没有被目视前方的蒋家明捕捉。
宋鸢清了清嗓子，“做什么？”
“快到饭点了，这附近有一个挺不错的云南菜馆，要不要去吃？”
宋鸢执意要请客，算作是今天特地送他来美院一趟的酬劳。蒋家明这一回没有推辞，微笑地看宋鸢噼里啪啦把特色菜都点了一遍。
无论是等待菜品上桌，还是吃香茅草烤鱼，宋鸢都感觉到了蒋家明的视线。一开始宋鸢还会回避，觉得窝囊，到后来便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看什么啦！”
蒋家明顺嘴道：“你挺可爱的。”
宋鸢讶异地睁大眼睛，不好意思起来。蒋家明也有些窘，“我的意思是……因为是你请客，所以要夸一夸你。就挺可爱的。”
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辩解。可是为了掐断再次袭来的尴尬和暧昧，即使没有台阶，宋鸢也硬要安上一个台阶下。
“高中的时候你都知道夸我帅，现在怎么还不如以前会讲话了？你还是以前比较可爱一点。”
宋鸢说完，才发现自己也被蒋家明带歪了。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可爱”、“可爱”的，好烦人啊，简直就是越描越黑。对上蒋家明略带诧异的目光，宋鸢虽然心慌，但面上仍然是坦然自若。他扬了一下眉毛，很潇洒的样子。
然后……蒋家明竟然笑了？宋鸢可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引人发笑的事情。他好奇，可也没有再问，唯恐蒋家明又讲什么让人难以招架的话。
就在那一天，宋鸢萌生了一个想法：蒋家明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朋友们！！！！！！！也拜托大家收藏留言海星之类的，和我互动一下啦！！！！！
最近因为赶作业没有太多时间存稿了，给支棱起来快点码字！！！！
纸老虎
第20章 如此需要仪式感的重大事件
这并非是宋鸢自恋，虽然偶尔会有周围的人这样讲。以前与新同事初次见面，对方往往会夸赞他的长相，“帅气”、“白嫩精致像偶像”之类的，宋鸢都会全盘接受，点头承认，“是的，谢谢”。这个时候对方总会愣上一秒，因为他们期待中的谦逊回应并没有来临，然后对方又会夸赞宋鸢的坦率自信。
后来，宋鸢听到过同事调侃这件事。据同事说，没有想到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能这么一本正经的不谦虚。再加上宋鸢发型打扮一丝不苟，还会使用男士香水，更是给人一种爱臭美，很自恋的印象。
宋鸢当然予以否认。诚然对长相自信，但是宋鸢的这份自信是基于他的相貌的确非常优越的事实。可是对于身材，宋鸢就没有那么自信了，如果他能长得更高一点，肩更宽一点，肌肉更鼓一点，就好了。宋鸢认为自己对自己的评判算得上公正，与自恋无关。而在意外表衣着，使用香水，都是宋鸢眼中得体和尊重的表达，和臭美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认真的解释反而会被说，“小宋，你太在意了，别那么开不起玩笑”。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尽管会被说是极端，太爱憎分明不够有成年人的圆滑，有些孩子气，可是宋鸢就是这样的个性。
正是因为是这样的个性，宋鸢不喜欢暧昧的状态。时间最久的不明朗状态就是准备和陆阳分手的那一段时间，不过下定决心后，他断得很干脆，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头。而最近，宋鸢感受到蒋家明对他有超过邻居……或者朋友的关切。那蒋家明是喜欢他吗？
宋鸢认为，对于蒋家明可能非常在意他这件事，他的分析是一点也不自恋，而且相当客观的。蒋家明想让他住在隔壁，在陆阳面前维护了他两次，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这一个月来还早送晚接，今天还说“一想到他们画你的身体就不愉快”、“你很可爱”之类的话。这么想来，难道说蒋家明从很早以前就对他很在意了吗？所以在他和班上的男生相处不好的时候，蒋家明对他依然十分友好温柔。所以高中毕业时，看到他被戏弄后穿上女装的样子，蒋家明说的“想”，是因为……喜欢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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